《一杖雪深青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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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杖雪深青山行-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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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下的容颜浅笑,没有因为说出那句话有任何羞窘之意。

荆溪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女子光洁的脸颊,“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为什么会心悦我,荆溪心里又酸又胀,他从没妄想令仪会心悦他,那日她答应接受他都是他从没想过的事情。

“哪有什么为什么。”令仪拉下他的手,“倒是你,今日罕见的说了这么多话。”

荆溪不答,突然大力抱住了他,这种心意相通的幸福将他整个人塞的满满的,觉得又有些美好的不真实,所以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

楼中虽然一片平和的景象,但其实都明着暗着往这边看,比如说一直浅谈的两个少女,将头凑的更近,小声的说着什么,然后会心的相视一笑。

这几日两人两人搂搂抱抱已经很正常,但是男子这次的拥抱好像有一些什么不一样,令仪垂在身侧的双手动了动,也回抱了男子的腰身,没想到因为这样男子抱的更紧。

令仪暗想,真傻,若是对他无意,会愿意挑明他的心意?会不拒绝他的牵手拥抱?会接受他的缠绵亲吻?

但是自己的心意能让他高兴成这样,能让他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其实,也不错吧。

楼下宽阔的平地上有小儿欢快的跑来跑去放着风筝,山高风远,风筝很容易就飞了起来,越飞越高,令仪眯着眼看,突然觉得她此时的心就像高空中的风筝,被莫名的线紧紧拽着。



令仪背上的伤已经大愈,白珑本想准备一场宴会,但是白族长却迟迟不见人影,大概是又到后山的山间清修去了,白珑无奈,只好想着等父亲回来再说。

原本令仪的膳食是有人送到她的房间,但是自从发现她身边的男子会做出更美味可口的饭菜送过去的时候,便也再没有送了。

通明的灯火下,令仪和荆溪坐在桌子的一侧,令仪用着饭食,身边的男子仔细的剥着虾仁,剥一个就蘸酱送到女子的嘴边看着女子吃下去。

令仪吞下一个,皱了皱眉,“你怎么不吃?”说完这句话发现荆溪的眼神兀然变的深沉。

虾仁的酱残留在女子的唇边,菱形粉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带着某种诱惑,荆溪突然俯身上去,将女子唇边的酱吸允掉,尤不知足,唇瓣厮磨。等发现自己的呼吸变重,才退身离开。

令仪一僵,看着荆溪看她的眼神越渐深沉,突然就想起了还在山林中的那场热吻,那时候她心已动,只是恼怒他的突然冒犯,但是才过数日,一切就变得如此自然,情爱果然是个奇妙的东西。

荆溪见令仪低下头不理他继续吃饭,侧脸却悄悄的爬上了红霞,他想伸手碰一碰染上红晕的脸颊,知道这都是因为他,最后还是抑制住了自己。



饭后,令仪拿出了白家送过来的伤药,出门去了旁边荆溪的房间。

她今天隐隐在荆溪身上嗅到了血腥味,荆溪的武功深不可测她是知道的,而且在这山顶不可能有人袭击,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荆溪背上的伤口还没有好。

荆溪的房门紧闭,烛火的光从翠色的窗纱透了出来,令仪刚刚走到门边,门便从里打开,黑漆漆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男子开门的一只手上还拿着小小的刻刀,另一只手上是快完全成形的小巧木雕,看见令仪的目光看了过去,突然垂下手掩进了袖袍。

抿嘴一笑,令仪问道:“什么时候雕好给我?”

“快……快好了。”

令仪点点头,拿出手上的伤药,“你背上的伤好像还没好,我帮你上药。”

荆溪突然有些紧张,上……上药……他的伤在背上,背上有许多丑陋的伤痕。

“嗯?”

“我自己来……”荆溪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些艰难,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期待什么。

“你能给自己的背上药?”令仪凝眉,疑惑的看着他,旋即明白了他紧张的原因,在唐门时曾在她肩上隐隐看见从背后延伸出来的丑陋伤痕。

但是荆溪的性子是断然不会让外人给他上药,令仪想了想,她不是多情之人,既然认定了此人,回京之后便让皇弟颁发圣旨成婚,所以,嗯,提前看自己夫君的背也没什么。

令仪明智的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荆溪,怕他会再一次抱的她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写到感情戏我就完败……令仪真是个胆大的好姑娘……你们说我要不要趁着上药发生一些什么……




、上药


跳跃的烛光下,荆溪背对着令仪褪下衣袍,不敢回头看令仪的表情。

但是令仪却猛然睁大了眼,心里泛过一阵抽痛,有一些不可置信,手中的药瓶也握的紧紧的,来缓解心中的震撼。

交错的丑陋疤痕覆盖了整个背部,完全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新伤是凌乱的细细的伤口,但是却很深,像是丝线划进肉里,又因为伤口裂开,斑斑血迹覆在丑陋的疤痕上。

那水潭中到底装了什么机关?

令仪探出手,碰了碰凌乱交错的疤痕,她突然想起在藏音洞的时候,这个男子不知道从何处带了满身的伤来救她,掉落山洞的时候为了护住她把自己紧紧的抱在怀里,落下悬崖的时候也是把自己护在怀里,不难想象嶙峋的山石在他背后造成了多少伤口。这些疤痕,竟有一半是因为她!

后背上女子的手轻颤,荆溪的心也跟着颤抖,他微阖着双眼,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关关……关关会不会因此而嫌弃他,他不仅什么都不会还满身的丑陋伤疤,一定会被嫌弃的吧,关关这样美好的人怎么是他能够妄想的,这短短的几天就已经是她对他的恩赐了啊……

最初他只是在心里想着她,默默的躲在暗处看着她;后来他只是想跟在她身边,只是想时时刻刻看见她,但是什么时候这样小的心愿竟然膨胀到想要得到她想要她看见自己呢?到底是什么时候?

荆溪不敢再往下想,他怕自己的想法会吞灭了自己,他颤抖的穿回衣服,低声喃喃道:“不上了……它自己会好。”在石室中生活的那么多年,即便习武受了伤也从未管过,带着伤继续接受杀手的训练,现在令仪的关心已经让他受宠若惊。

“不,”令仪从身后抓住荆溪合上衣襟的手,“一定要上药。”

荆溪一颤,女子的手有一些冰凉,但是这个动作让他又甜蜜又难过,他想抓住她的手告诉她真的不用了,但是一想到刚刚自己的丑陋暴露在她的眼前,突然干哑的喉咙就说不出话来。

桌上的烛火突然明明暗暗的跳动了一下,令仪看着男子静默的背影,抓着他手背的手紧了一些,安抚道:“荆溪,我都看见了,那没什么。”她收回手,慢慢的从背后褪下男子的衣袍。

先端过放在屋内的水盆,沾湿毛巾仔细的清洗伤口,令仪心中划过淡淡的疑惑,荆溪的伤为何会突然开裂?不过这种小问题只一瞬间便被她抛过,专注擦拭伤口旁的血迹。

擦拭完伤口之后,令仪又小心翼翼的为伤口处上药,男子背上狰狞的疤痕只让她觉得心疼。

伤药是白家人送过来的,不知道为何药所配,竟然带了一些淡淡的清香味。

荆溪屏住呼吸,感受着冰凉的手指在他的背上游走,不敢有一丝杂念,这一刻太过安静美好,他怕自己生出的邪念会亵渎了她。

这一刻是那么的漫长,荆溪甚至记下了冰凉手指经过的每一寸地方,令仪的手指离开一下心中便生出失落和怅然,再次触碰又从她指尖经过的地方一阵颤栗。他爱上了这种感觉,这就像是一场绝妙的游戏,他渴望令仪的手永远不要拿开。

这一刻又是那么的短暂,在他渴望更久的时候骤然停止,他心中无端的生出许多彷徨之意,合上令仪已经为他披好的衣服,转过身来忐忑的望着令仪,他怕她眼中有厌恶之意。

小心翼翼的对上女子的眼眸,眼神清澈,什么也没有,他叫道:“关关……”

令仪看着面前的男子谨慎小心的样子,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今天之前他一直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虽然都是关怀体贴的行为,但很少顾及她的意愿,现在倒成了小白兔的情形。

既然小白兔的话……

令仪将刚才荆溪因为上药而顺到身前的头发拨到身后,又从他的眉眼一直抚到脸侧,动作温柔,“早些休息,木雕明日再刻,我先回房了。”语气也是十分轻柔,完全是她幼时逗弄小兔子的神情。

收手转身,却不防手被男子突然抓紧握住,有些颤抖的声音,“关关……”

“嗯?”令仪转过身来。

“……你不怕?背上的伤……”他背上的伤有多少他自己再清楚不过,曾经月夜临水相照,然后再也没有看过那怕一眼,其实不至背上,除了脸,这就是一副伤痕累累的躯壳。

“不怕,”令仪伸出另一只手抚着他有些躲闪的眉眼,浅笑着安抚,“我曾随着皇叔走访军中老将,老将多有残疾,脸部和手部的疤痕都尤其多,我心中没有鄙夷害怕,只有敬佩。而荆溪你武功高深莫测,想必也是因为勤学苦练才多了这一身伤痕,而你背后的伤……”她停了停,“也有因为我的原因。”

令仪不用说明荆溪自然明白,他没想到令仪竟然好记得,那时候她对他的默然……荆溪拉下令仪的另一只手,唇边兀然绽开一丝笑意,像是半开的青莲。

令仪正讶异荆溪突然而至的笑容,突然腰身被男子紧紧抱住,他的头紧紧的靠在令仪的怀里,令仪看不见他的神情。

桌上的烛火越燃越亮,两人相拥的影子倒影在罗帐之上。



回房之后,令仪沉吟,荆溪一直回避他的身份,她也便再为提起,但是他身上的伤……令仪的眸子一瞬间冷然了下去,明日传信给暗卫,务必查出荆溪的身份。



翌日和前一日一样,令仪被白家的美丽女子们唤去玩耍,令仪没有拒绝,但是想了想昨日荆溪无端生出的自卑,她让荆溪留在了屋内。

看着一群人影远去,荆溪掏出了小木雕继续。



白家人居住的无名高山十里之外才有一个小小的村落,村子十分安静,村人全都下地劳作去了,只剩下古稀的老人和在村中玩耍的小儿。

有一道邋遢的人影靠近村落,那人的步伐很是虚弱,歪歪斜斜,他驻足在一户人家之外,停了半响,扣动了半掩的柴扉,“有人吗?”说话的声音也很细弱。

没人理会,过了一会儿那人又扣门,好像是用尽全力才敲出重重的笃笃声。

脚步声在小院中响起,一起响起的还有老婆婆苍老的声音,像是干掉的木禾,“是谁呀?”

那人头发乱蓬蓬的,看不清面容,他扶着篱笆站稳,小声的问道:“老人家,能否讨口水喝?”

“哦,讨水的啊,你等等。”老婆婆还没走近便又折身回去,走到厨房的时候被一道声音挡住,她颤颤巍巍的绕过,一边说道:“小公子醒了啊,醒了就到田间地头多走走,空气新鲜咧。”

她口中的小公子笑眯眯的点点头,扶着老婆婆进了屋。

老婆婆心里暗想,没想到这个小公子倒是一点儿都不娇气,不过他说要在这儿借住一段时间等什么人,这荒野之地,有什么人可等?

小公子接过老婆婆舀好的水,继续笑眯眯的说道:“我去吧,老人家回屋休息。”

走到篱笆边,却发现刚才还站着的人倒在地上,毫无声息,乱蓬蓬的头发将脸全部遮住,他拨开头发,被那人脸上一道凌厉的疤痕吓到,手中的水洒了一半在地上。

不知道从哪里闪出一个黑影站到小公子的跟前,蹲下拨开那人的头发仔细看了半响,确定了什么,不由小声说了一句:“咦?”

小公子凑到黑衣人面前,“七姑娘,你认识这个人?”

黑衣女子乌发紧束,木着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山顶看落日十分的壮丽,红霞半天似翻涌的红海,逐渐淹没金色的光,宫阙在残阳的晕染下多了几分凄清之感,楼阁之间白色的人影渐少,是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

令仪房中,她正站在长长的书案后,细致的画着一副长画卷,画卷上水乡绮丽的影子逐渐展开,淡墨浓描之间,清溪人家竹林一一展现。

这是她答应给一个白家少女画的,白家人久居高山从没见过外面的风光,听闻令仪诗中所作,就缠着令仪画出来给她看看。

这时屋外站了一位少女,残阳印在她的衣裙上,白色的衣裙竟然染色淡淡的粉色,她轻声说道:“阿姊,珑姑姑让我过来找你,说是有事。”

阿姊是白家年纪比令仪小的同辈对她的称呼,听起来亲切自然,令仪搁下笔,同她离去。

出门的时候遇上迎面而来的荆溪,手中的托盘是他为令仪熬制的羹汤,他看着随着年轻女子离开的令仪,眼中有淡淡的疑惑。

令仪和他错身而过,浅笑着轻声说,“等我回来。”

荆溪点点头,看着两人的身影在残阳下转过长廊,他将羹汤在桌上摆好,这是最后一道菜,他又从袖袍中将小木人掏出,小木人已经雕刻完成,眉眼之间栩栩如生。

荆溪想了想,将小木人放在令仪常坐的位置前,看了看,又往前移了移,将小木人正对着令仪的位置。

他望向门外,云上血色渐退,暮色渐浓。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正的顺其自然了……要吃肉的姑娘不许拍我!




、小木人


宫阙依山走势而建,在族中身份越高,越在山巅。

白珑是族长的长女,一生未嫁,是将来白族的族长,收养了白家上一代嫡系的孤女,也就是刚才过来唤令仪的年轻女子。白珑住的阁楼靠近山巅,视野极广,令仪随着前面叫白扶燕的女子一路绕过漫长的走廊到了阁楼的门外。

到了雅阁,雅阁的雕花大门竟然紧闭,白扶燕轻叩了一下门扉,门从里面向左推开打开,白珑带着清愁的美丽容颜就出现在眼前。

令仪跟着白珑进去,白扶燕在外面将门又重新合住,令仪心中好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轻声问道:“珑姨,发生了何事?”

白珑不语,两人坐到雅阁的首座,她看着书架的背后说道:“你们出来吧。”

几个黑影闪身出来,半跪在地上,恭敬的叫道:“殿下。”

令仪一愣,嘴角还挂着浅笑,好想自从和荆溪表明心意之后她的心情一直很好,“玄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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