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杖雪深青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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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杖雪深青山行-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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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逃不出去的,别在想了,唐笙九不知道接到谁的消息已经赶回唐门,但是只怕已经来不及了。”唐初阳摸了摸唐疏雨头上整齐的发髻,见女子又不理会他,便将她抱回暗室中的石床上,“我去给你取吃的。”

石门轰然而开,有昏暗的光芒涌了进来,伴随着一两声鸟鸣,唐疏雨猛然睁开眼睛往出口望去,只看见男子邪气的面容和缓缓落下的石门。

她没有听错吧,鸟鸣声熟悉的让她有一种还在深宫中的错觉。

唐初阳出去之后一直未归,寂静和黑暗让唐疏雨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从床上站起来往出口的方向走去,铁链在地上拖动,她的双手在石墙上摸索,没有任何印记。

石墙外传来咔擦咔擦的动静,似乎有人在搬动着什么,最后石门应声而动,唐疏雨后退两步,石墙又一次缓缓升起,光芒一点一点透了进来,最后在昏黄的光中站着两人。

唐疏雨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相信,“殿下?”

想了想又红了眼睛,突然扑了过去,“殿下!疏雨刚刚吓死了!”她自幼受到唐门上下的喜爱,从未受过任何的委屈,即便后来因为想看一下小叔叔喜欢的女子的女儿而入宫,但是令仪也将她护的很好,从未如此被对待。

白衣女子拍拍她的背脊,皱眉看着她手上和脚上的铁链,“别怕,”令仪转过头看着荆溪,“你可有办法弄断?”能将石头做成石锅,想必弄断铁链也不是什么难事才是。

荆溪不发一言的走过来,双手用力一扯铁链便散在了地上。

“外面那人已经被我制住,你小叔叔那边我已经传信,皇家的线人还是有用。先别哭了,我们先去唐门。”



唐疏雨自然隐过了有些话没提,她状若无事的笑看着自己的父亲,“就是这样,我被殿下救出来,然后回了唐门。”

白辞再一次摸了摸女儿的头,“委屈你了。她……我是说殿下,怎会在此处出现?还出现的如此及时?”

“殿下年初便出了宫微服出游,在伏羲镇的时候便告诉我会来唐门,此番大概是凑巧吧。”

“殿下是孤身一人?”

“不是,她身边那人很厉害,武功深不可测。”唐疏雨笑着说。

“那人,是殿下的护卫?”白辞皱皱眉,回想了一下那道天青色的人影,从其衣着来看,倒像是清雅的世家公子。

唐疏雨迟疑了一下,答道:“不知……”不是不知,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知道了,快睡吧。明日为父再来看你。”白辞温柔的说道。

唐疏雨点点头,看着走到门边的白辞又迟疑的小声询问:“爹爹,你们会怎么处置唐初阳?”

白辞顿了顿,唐门之事他很少过问,唐初阳当年是女儿的玩伴,难道是关心他?他笑笑,“先等长老们出关再说,此番祸事不小,还有一个门派掌门命陨,”他停了停,“若是你担心的话,爹爹帮你求求情?但是只怕会处以极刑吧。”

唐疏雨的目光有一些躲闪,她不自然的抿了抿唇,“我……我只是随便问问。”

唐疏雨自然不知,她这随便一问成了她的噩梦,唐初阳在被唐门长老下了禁言药废了眼舌之后又逃出唐门,后来又纠缠了唐疏雨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我更新来了!看了你们的留言心里真的很温暖!我会加油写完哒!我要把消极情绪赶走每天正能量满满!QAQ某一只都拿出人肉来威胁我敢不写完吗!




、白兔糕


翌日天明,唐疏雨精神饱满了醒了过来,好像昨天的事情都在她心里毫无痕迹,她抓过一个侍从问清楚令仪住的地方,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

如唐门这般的武林世家累世积财,虽说富不可敌国,但也是大富之家,亭台楼阁建筑古雅,引水之渠荷叶丛生。唐疏雨刚转过巨大的假山石,便看见竹林之后长身玉立站着一道蓝色的声音,她的心慌乱了一下又恢复镇定,垫着脚走了过去。

若是幼时,疏雨玩这样的把戏总是在她还没有走近的时候,唐笙九就会转过身来微笑的看着她,但是今日他却毫无知觉。

唐疏雨停在了十步之遥的地方,又一小步一小步的退了回去,清秀的脸上是沉思的表情,她想起了少时那次江左之行,唐笙九在听见人群议论监国长公主时露出的怅惘的表情,眼神飘渺无限追思。

前面的蓝色身影微动,唐笙九就要转过身来,唐疏雨赶紧躲到假山后面,直到蓝色的身影从青幽幽的竹林小径中消失,她才上了小楼。

令仪自出宫以后性格越加内敛温和,少女时期的潇洒不羁现在回想起来是隔日如梦,监国时候如玉染霜的冰冷气息也渐渐剥落,现在唯一能找到和少时的相似点便是喜欢阅览古籍。

唐疏雨在雅阁便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昔日总是伏案批阅奏折的身影此时正闲适的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眉目间一片沉静,手中的书卷偶尔轻轻的翻动一页,窗外是被雨洗过的蓝天青瓦。

令仪转头看着站在门边的女子,笑道:“怎么不进来?”

唐疏雨眉眼一动,又恢复了宫中灵动的模样,走到令仪身边行了一礼:“殿下。”

令仪指指矮几对面的软榻,“在宫外没有什么殿下,而且这是在唐门,你是唐门主的亲女,如此被侍从看见了不好。”

唐疏雨眨眨眼,点点头。她仔细的看着令仪的神色,面色红润毫无半年之前刚中毒时的怯弱模样。

“殿下……”

令仪抬眼。

“你身边怎可不带暗卫,昨日之事父亲虽然没有细说,但是观其形式,肯定不是江湖私事这么简单。”

令仪看着唐疏雨突然稳重起来的神情,眼中一暖,“昨日之事我已安排人去查,具体事宜由陛下过问,至于暗卫的事,你以为昨日我是如何寻到你的?”

唐疏雨睁大了眼睛。

令仪笑笑不再深谈,皇家暗人乃属隐秘之事。

“殿下,最近可有毒发?韩太医为何不在你身边?”唐疏雨问起了另外一间她挂心的事情。

令仪放下书卷,“韩太医……回宫去了,也并未毒发,只是,”她突然顿住没有说话,偏首看着门外。疏雨也顺着目光看过去,对楼是一样的乌木亭阁,那里无人入住,所以十分安静。但是少时疏雨就知道了令仪并不是再看对楼,脚步声在走廊想起,越来越近,直到门外出现了一道天青色的身影。

令仪看着荆溪手中端着一个大的白瓷盘走进,他目不斜视毫不理会疏雨的存在,将白瓷盘上的盖子揭开,一排排整整齐齐还冒着热气的白兔糕就出现在盘子里。

令仪握着书卷的手紧了紧。从一出山林她就预感到这样的情形。若还是少女时的令仪她一定会似笑非笑的看着送来美食的人说:“你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

但是她不会,面对荆溪她不知拒绝,在朝堂上的杀伐果断好像在面对他时都奇异的销声匿迹,好像心里有一道力量拉扯着她,告诉她,让他靠近吧。

荆溪不发一言的坐下,拿出盘子里的一双木筷,那是在山林里时他专门给令仪雕刻的,没想到现在他还留着。仔细的挑起一块白兔糕,另一只手在半空中虚接着,凑近令仪紧闭的嘴唇。

在这样熟悉的温柔认真的目光下,令仪依然妥协,她微启唇,一口咬掉了兔子的头。

对面的唐疏雨目瞪口呆,这……这……这怎么会是被人敬仰的长公主殿下!

令仪待咽下口的食物,毫无表情的转过脸来,“疏雨,你也吃,味道挺好。”

唐疏雨看着同样转过脸来面无表情看着她的荆溪,大力摇头:“不……我不饿,我很饱!对,我很饱!我刚刚吃过了!”

吃下白兔的身子,令仪按住了荆溪想要再喂食她一个的动作,“你先出去吧,我和疏雨有事商议。”

点点头,将木筷放在一边方便令仪食用,便又同来时一样走了出去。

“殿……殿下,”疏雨结结巴巴,“他不是刺客吗?”

令仪默,“不是。”

“那……那……”

“我刚刚说到哪儿了?嗯……我去玉雪山取得了迷龙草,你试一下看能否配出解药,若是你不能求助你唐门长老也可,但此事一定要保密,还有……”令仪认真的看着唐疏雨说,好像没有看见她的疑问,“我在临江时曾毒发一次,他的血好像能够解毒,自那以后我便没有毒发,但是我知道我身上的并未解开。”

令仪转身取出一个小匣子,“这里面便是迷龙草,你若能配出解药,配两份,剩下的药材便毁了它吧。”毁了它吧几个字她说的格外沉重,眼神也冷了下来,窗外雨后的艳阳天也驱散不了她眼中的寒冰。

唐疏雨愣愣点头,心里却在想,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那陛下属意的林将军明眼人都能看出对殿下一番深情的林将军就这样……唔……就这样……

“可有听见我说的?”

唐疏雨回神点头,回想了一下刚才令仪所说,突然记起了什么一样皱起了眉头,“殿下,你可还记得当初我说他身中无魂?”

令仪点头,当初疏雨说他身上的毒似被什么压制,而中此毒的人会被下毒的人操控,失去常人的心性,且此毒一旦发作,药石无医。

其实她一直疑惑一件事,当初她被叶家主所劫,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荆溪为何会突然失去踪迹,后来又为何会满身是伤的突然出现,还有,为何每次他总是能找到自己?

“殿下,他身中此毒,他的血却能压制你的毒,而且他来历成密,殿下万不可太信任与他。”唐疏雨表情少见的严肃。

令仪看着白瓷盘里一排一排憨态可掬的小白兔,已经冷却毫无热气,虽然窗外阳光正艳但她心里有一些发冷,她点点头,“我知道。”

唐疏雨继续说:“殿下能不能取一些他的血?”

木筷上雕刻的花纹雅致不俗,那人在火光下认真的神色突然显现在脑海里,令仪再次点点头,“能。”



唐疏雨刚刚离去,唐隐和白辞就到了楼下,唐门管事才调遣过来的侍女满腹疑惑的上楼禀报,她不知来的到底是何贵客,为何门主亲见都需要通传。

管事曾亲自叮嘱她不可随意对待此人,在此人面前最好勿抬头,所以侍女谨慎的站在门的一侧,紧盯着地面,轻声禀告。她的眼角看见一截白色的衣裙一动,女子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快让唐门主和白先生上来。”

唐隐依然是暗红色的端庄衣裙,她的手拢在袖中微微的发抖,白辞将她的手拉过来握在手心,温声笑道:“当年你同阿瑶每逢必打,怎么现在要见阿瑶的女儿反而紧张起来了?”

唐隐感受着自白辞手心里传来的温暖,顿了顿,说道:“你的手还不是一样在发抖。”

白辞僵了一僵,眉眼间的温柔也凝了一瞬,他看着下楼来的青衣侍女,说道:“我们上去吧。”

唐家和白家是世交,唐门于武一道较弱,唐隐少时曾被送往白家习武,她性子孤僻,初入白家时对年长她许多的白辞动情,于是便每每顶着一张面瘫脸跟在白辞的身后。后来游玩归来的白瑶对她好奇,喜欢逗弄她,却因为唐隐的古怪性子经常打起来,不打不相识,唐隐没有发觉她的性子却是相较以前开朗许多,再后来白瑶时常出游,归期越来越长,再后来,她便再也没有回来。

令仪屋内此时气氛有些诡异,荆溪见疏雨走了,便又端了一碗清甜的莲子汤给令仪,刚刚放下令仪就对他下了逐客令,他自己也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顿了顿又转身离开。

天青色的衣袍微微扬起,令仪竟然能够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些许的怒气。唔……生气了?

那件袍子是令仪刚出山林时在成衣铺买的,是大胤世家公子素来喜欢的款式,云袍广袖,天青色正好衬着荆溪清雅的面容,看起来也像是冷峻的世家公子,和素来身着麻衣劲装的荆溪判若两人。

荆溪虽然不知道令仪的意图,当日在客栈接过衣袍时却也是呆愣了一瞬就回屋换上。




、隐秘


白辞两人同荆溪擦肩而过。

虽然令仪是白瑶的女儿,但是她贵为公主,且曾经辅政监国,所以白辞和唐隐俱都是盛装来见,比起令仪随意的白衣,看起来慎重的过了头。

走到门边,看见令仪的身影站在桌边,两人便一起大礼下拜,被快速走进扶了起来,令仪张了张嘴,想叫一声什么,最后却哑然无声,只说了一句:“我是晚辈,无需如此大礼。”

白辞没有再坚持,说起来,即便当年白家知道君重锦的身份的时候也依然是如常对待。他扶着唐隐站起来,手还在微微颤抖,面前女子的容貌和白瑶只有五分相似,但是这个相似已经足以让他激动。

他还清楚的记得见白瑶的最后一次,在云雾茫茫之间,清冷的石阶上,清丽的白衣女子浅笑的抓着自己的袖子,撒娇着说道:“哥哥,听说海市很好玩,我们一起去吧。”

白瑶的女儿不似她一般爱笑,眉眼间的清丽却是如出一辙,却多了几分凌然的贵气。白辞收回对白瑶的追思,看见令仪指向她对面的座椅,和唐隐走过去坐下。

门外的侍女这时候端着沏好的清茶垂首给雅阁中的三人奉上。白辞一直在思索着如何打破这沉默的局面,皇室子女名不外漏,他甚至不知道阿瑶女儿的名字,只知道她是当朝的卫长公主。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艳,碧空澄澈一片。在锦垫上酣睡的翠鸟已经醒了过来,它们叽叽喳喳的跳到窗户上梳理羽毛,打破了诡异的尴尬,白辞温和的开口,“殿下来蜀中可有什么打算?”

“据父皇说,母妃曾为我取名关关,所以我游历之时化名白关关。”

白辞一愣,不明所以。

“所以……”令仪顿了顿,“舅舅可以唤我小名关关即可。”舅舅两个字轻飘飘的就这样唤了出来,令仪一直隐藏的紧张也缓解了许多,藏在袖袍里的指尖微微一颤。

当年朝阳肆无忌惮的扑到她那个作为武官的舅舅怀里她曾经艳羡不已,现在对面坐着的年逾中年的温和男子,他眼中的柔和目光却让她在这艳阳天里心却沉沉浮浮。

君重锦很少提到白家,只曾经说过这样的话,白家的人俱都风仪出众。那时候令仪想,什么是风仪?她偷偷前进父皇的书房,看见了那副画着白衣女子的画卷,眼神明澈,神采飞扬。她摸摸画卷上的女子,这就是母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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