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杖雪深青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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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杖雪深青山行-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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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大力拥住,一瞬间天旋地转被带出了屋子,再睁开眼已经身处房顶。鼻尖温热的气息是如此的熟悉,手心抵着的胸膛也勃勃的跳动。令仪挣开了荆溪的怀抱,站到一旁。

此时的世界是安静而轻透的,空灵的月光下阁楼和树若隐若现,令仪挣开站到一旁之后,荆溪不言,他抬起手想要牵住令仪收回的手,却又在半空中收回,转身从身后搬出在花会上买的盆花。

白日里只在枝头开了几朵的小花,夜间已经全部开放,枝叶下一团一团簇在一起,层叠的花瓣似舞姬展开的百褶裙,而清甜的香味也更加浓郁。

令仪偏头看了一会儿,抬起手轻轻触弄枝叶和娇柔的花朵,无波无澜的开口问道:“半夜三更,就是为了给我看这盆花?”

被枝叶挡住的荆溪点点头,花枝也随着摇晃,白色的花朵象是精灵在舞动一样。

令仪放下手,这种适合少年心性的事情被他做来却如此的理所当然,低头看了一眼琉璃瓦上似染霜的月光,冷静地出声:“嗯……这花清雅美丽,似月下空谷美人。”说完便似词穷一般静默无言。

但是荆溪温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令仪有些恼怒,翻身下了屋顶从大开得窗户闪进屋内。关上窗户之后,翻身上床让自己进入安眠,蒙在脸边的锦被丝滑触感十分清晰,令仪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有一些热,她这样安慰自己,大概是晚风又着凉了吧。

在坠入梦乡之前,花朵的清香似乎又格外清晰的萦绕在鼻尖,像是化成了点点的荧光将她带入梦里。



翠鸟鸣叫静好的早晨,玄七服侍着令仪起身,把令仪睡的微微凌乱的头发理顺,然后挽好发髻插上发簪,穿好外衣,束好腰带,才目光一边瞥向窗户一边问:“殿下,这花?”

令仪酌了一口玄七呈上来的暖茶,也看向窗边的花,晨曦的光柔白透亮,白色的花朵被投下了浅浅的剪影,“……养着吧。”

“是。”

用过早膳后,酒楼的中年老板便前来给令仪请安,正好逢着韩太医在给令仪检查手腕,他在大厅耐心等候。

内室中,令仪捏着自己的手腕,胸前的乌黑的发丝衬得手腕更加纤细白皙,“这么说来,我的手腕已经完全复原了?”

韩太医正在往医箱中装东西,闻言停住动作,捋了捋胡须似笑非笑的说道:“殿下的手腕是恢复如初了,不过补身子的药还是要照常喝的,微臣体谅殿下惧苦,又特意研究了一种小点心,将药材用在点心里,绝无苦味,殿下闲暇时多食用几块便可。”

令仪顿了顿,将手放在膝上,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对玄七说道:“宣墨期进来吧。”

中年老板墨期步履沉稳的度了进来,行礼问安之后便说明了来意。百花会为期三日,今日是第二日,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云集江左,其中包括乐中之圣秋叶至青州远道而来,在江边以琴音赋花,景象十分热闹,特意邀令仪前往一观。

令仪听完墨期的话,回忆了一下当日在伏羲时的情形,问道:“新任乐圣名秋叶?”

墨期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低头答道:“是。”

那个面容普通却气质高华的男子胜出琴声确实不在意料之外,只是还未听过他的琴音,想必也是风华超然了。令仪沉吟片刻,抬头道:“玄七,备车罢。”



说是江边其实不然,秋叶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别庄,离江不远,百花盛开十分璀璨,花圃中的青草地上是摆放了许多桌椅,名门大户皆位列其间,众人的衣饰也同艳丽的花团一样锦簇。风雅的谈笑声很好的展示了大胤崇文的风气。

令仪所处的地方是花圃外的一处阁楼,屏风完全挡住了她的面容和楼中的情形,她却能透过薄纱看清花园内的众人。

花丛中央的亭子内,秋叶缓缓拨弦,琴音似春风温暖般四散开来,拂过每一枝枝头上的花朵,话语声因为温暖宁和的琴音终止,众人都看向亭中,而让人惊讶的是,亭子前的空地上,不知何时翩然而出一位金衣女子,面蒙长纱,眼敷金粉,挥舞着青色的浣纱在花中起舞。

女子的面容和琴音一样平和,一抬手一旋身都有说不尽的韵味风情,特别是眼角眉梢泄露出来暖意让众人的心更加的沉迷在舞蹈之中。

然而阁楼中有人诧异的咦了一声,玄七看向韩太医,他眼中的疑惑清清楚楚,她再看向楼下,也觉得楼下起舞的女子有一丝丝的眼熟,而令仪似乎毫无所闻的继续观赏琴音花舞。

曲罢舞完,有另外的琴师舞姬起舞弄音,这百花盛宴似乎只是众人一个聚集游玩的借口,赏花人赏的更多的是歌舞琴音。

令仪回到暂歇的府院后,让人传话给墨期,务必邀请乐圣过府一聚。

秋叶晚间如期而至,第二日的时候便带着那名金衣舞姬一道,无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令仪和秋叶的会面都安排在湖中心的水榭里,众人都只远远的闻听美妙的琴音和偶尔惊鸿一瞥的舞姿。

第二日带了的金衣女子,名叫弥络,虽生为大胤人却自小流落西域,以舞技为生,得遇秋叶之后便跟着秋叶回到大胤,因言语不通是以很少开口说话,玄七将他们引到水榭的时候,弥络还双手合十低头以致谢礼,面纱外平和的面容带着温暖的笑意,眼角的金粉又添了两分媚意。

夜深,秋叶早已离府,但是令仪却传出话来,弥络被留下陪伴。



令仪清冷的声音传出房外,“玄七,你送弥络出府罢。”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走了出来,金色的衣摆坠地,玄七在不远处走了过来,对着弥络点了点头,弥络双手合十的低头至礼,低垂的眼看不清神色,她跟在玄七身后往府外走去。

在经过小花园中时,荆溪手中提着为令仪煮好的夜宵食盒,弥络经过他身边时他退让到路边,弥络顿了顿,也对他行了一礼,而荆溪看看她步出花园的身影,又遥望了一下令仪房间的方向,突然身形衣闪不见了踪影,让打扫外园的小丫环以为自己深夜看见什么鬼影。

玄七将弥络送上轿之后,叮嘱了轿夫几句目送着轿子没入街角。

然而第二日,玄七在令仪房外等候良久也不见传唤,略感不安的推开房门,屋内的景象让她猛然睁大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一章可能有些瘦(不是可能好想把时间变成两倍QAQ嗷呜呜是不是因为我更得慢所以你们都不留爪印QUQ不要这样嘛……




、美酒杏花村


站在窗前的白衣女子风姿楚楚,正低头摆弄着桌上花盆里安静的花枝,听见开门声之后缓慢的转过头来,脸上是平和的神色,眼神也是如沐春风的温暖,只是眼角还有残留的金粉。

这哪里是令仪,分明是穿着令仪衣袍的弥络。

昨日送金衣弥络出府的情景如电光火石般在脑海中闪过,玄七突然恍然大悟,韩太医和她觉得莫名的眼熟分明是因为弥络和令仪的身形惊人的相似,而一个是一国公主一个是异域舞姬,很难将两人联系起来。弥络正好带着面纱不通大胤语言,是以昨日竟然没有半分怀疑。

玄七跨进一步,逼近窗前的弥络,冷漠的问道:“你在这儿,那么我家主人呢?”

弥络偏头温软一笑,素手从花盆旁边拿过一封信函递给玄七。

玄七接过打开一目十行的看完,刚才身上的冷寒气息退了一些,捏着信纸的手又沉稳的将信折起来放入信封之中,她又看了看弥络,平板的说道:“稍候我便将姑娘送回。”

说罢转身出了房间给皇城传信。

长公主抛下暗卫独自游历,暗卫免不了要受责罚,只不过有殿下的手信陛下也不会如何,但是暗卫肯定还是要紧紧跟上以防万一,只是一夜已过,长公主足智多谋且轻功极佳,又有心抛下众人,只怕等寻到她还需要一段时间。

玄七紧了紧手上写好的迷信,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大胤水运发达,出行商货等等多为水路。

此时宽阔的大河上,一叶渡船摇摇晃晃驶向天际,蔚蓝的江水映着两岸的柳绿花红意境悠远。除了站在船头的艄公外,船尾处还长身玉立站着一位白衣男子,他低头研究着手中小小的卷轴,似乎心里在思考着什么。

少顷,他抬起头,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温雅美丽的面容纤毫毕现,静止的眉眼透露出的是沉静的气质,他侧身问船头的艄公:“大爷,此地气候温和适宜,玉雪山上真的还有积雪?”

大爷一上一下的撑杆划水,悠然望着前方的眼神转回,看了一眼微微笑着的青年男子,咂咂嘴道:“姑娘是要上玉雪山?”

笑意顿在脸上,青年男子,也就是女扮男装的令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男式的广袖云袍将她的女子身形很好的掩盖,上面绣着的暗纹也是凌厉阳刚,头发全都简单的用墨玉环束在头顶,远山细眉专门描成了斜飞入鬓的长眉,更是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在令仪看来自己的装束毫无破绽,为什么艄公会一眼看破?

哗啦啦的水声随着划桨声传了上来,河水潮湿却干净的气息也自四面传开,艄公老头回看了一眼沉默的看着他的船客,一笑:“姑娘心里必定好奇老头子是如何看穿你的女子身份是吧?”

令仪握着卷轴,不答。

“天下分阴阳两极,女子为阴,男子为阳,即使再为阴柔的男子,面容身形总脱不了男子天性的阳刚,女子再为勇猛,也总会存留几分女儿家的娇弱,或在于心,或在于形。相传云茗将军女生男相,面容坚毅分明,行事之风雷厉风行,但是你看,她处事方法还是温和宽容。”

令仪沉默。

“姑娘你吗,男子扮相温雅怡人,乍一眼让人以为是哪家出游的翩翩贵公子,但是观你言行举止还留着女子的矜持文静,而且,有哪家公子会在春日里着高领,会在耳上打耳洞?”

沉默的摸了摸耳垂,压了压衣领,令仪心想,大胤果然是文治之邦,连小小的渡船艄公都引经据典谈吐文雅,还慧眼识人。

艄公看了看女子的一系列动作,飒然一笑继续目视前方宽广的水面,“此处再往上行地势渐高,而玉雪山要一路沿着千山山脉渐往高行,在群山深处高原之上才能到达,因为地势极高所以常年冰寒积雪不化,在青山之中也是一道奇景。”

“姑娘若是前往的话,在前方的渡口下船,一路西行,沿途会有村郭小镇,但是越往西人烟会越稀少,所以姑娘单身一人要小心为上。”

“这是必然。”

“大胤开国初期有一郡主名晨露,学佛理,习医术,因立志要将医典休整完善而游边山河,后身边的侍女根据所闻所见编著《青山游记》一书,所记叙之事物景色引人入胜,其中就包括这玉雪山,老头子可说的对?”艄公回头问道令仪,宽广的水面在他身前将他衬托得如同睿智的隐士一般。

轻轻颔首,令仪接道:“晨露郡主所见所闻甚广,她身边的侍女也不同凡人,玉雪山之奇景被她描绘的动人至深,是以……是以小女才萌生了雪山一游的想法。”

艄公点点头,不再多言,前方的渡口渐近,有稀疏的人影翘首等待。

停岸之后,令仪付了船资就下了小舟。

她带的东西不多,手里只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施施然的穿过的稀疏的人群往一边的酒家。酒家前有几株杏树,青青的叶子挂在梢头。酒家上挂着的幡帏写着杏花村几个大字,令仪抬头望了一眼便拾木阶而上,木楼发出轻微的声响,酒馆内有酒香萦绕出来,也有人声传了出来。

“……子桃夫人闻言一惊,应桑公子带着千剩攻打一届赢弱之国,怎会败北而归?她急忙赶往应桑公子的宫殿,刚刚踏入殿门便看见一人正在为应桑卸□上带血的铠甲,你们猜,那为应桑脱衣之人是谁?”

令仪走到门边的时候,正好酒馆内的说书先生抛下疑问,馆内零星的几人俱都蹙眉沉思,令仪左右一望,寻了角落的桌子坐下。

刚刚坐下,从柜台旁跑过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头上抓了个单髻,甚是灵动可爱,她脆声问道:“客官要些什么?”

小姑娘的声音引来了其他人的注目,众人目光便看见悄无声息进来的白衣公子,都微微一怔,乡野之地,如此风华之人是甚少见到的。

令仪看着小姑娘清秀的五官,灵动的眉眼,微微一笑,“都有什么?”

“酒家当然有的是酒!”小姑娘眨眨眼,紧紧的盯着令仪的脸看,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令仪沉吟,“除了酒没有其它?”

小姑娘点点头,“有!”眼神还是一瞬不移。

令仪轻笑,看着小姑娘呆愣的样子,袖中的手指微动,正要抬手摸一摸小姑娘头上的单髻,却见一只大手拍了拍小姑娘的头顶,“臭丫头!不好好招呼客人在做什么?”

来人是一位美夫人,目若星辰盈盈秋水,青色深衣带着一些随意将她干练的神韵衬托出来。

小姑娘抱着头躲到一边,“苏姨……”声音软软调子拖的很长,被唤苏姨的美夫人眼含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便不理会,转过头来问一直眼含笑意的白衣公子,唔……或者说是白衣女子?

“客官是用饭还是饮酒?住宿也可。”美夫人掩住眼中的打量,温声问道。

令仪的目光从表情生动的小姑娘转到美夫人身上,说道:“先用饭,再住一晚。”

美夫人闻言点了点头,从桌上翻过雕刻在木牌上的菜谱,让小姑娘稍后将令仪点的菜名报往后厨,自己转身上楼为令仪准备房间去了。

而酒馆的刚才片刻的安静已罢,几位客人纷纷向坐在窗边的说书人说出自己的答案。

“是随行回来的小兵?”

“是渔女采珠罢?”

“定然是他宫殿内的侍女了?”

“不不不,能让子桃夫人觉得惊讶的定然不是这些平时就在应桑公子身边的人,先生你就说罢。”

坐在窗边的说书先生微笑不语,端起茶杯饮了口茶,环顾四周,看见令仪明若的眼神时对她点了点头,“这位公子猜是谁?”

酒馆内的酒客都有一些诧异,这位公子才进入酒馆,如何能知?又有人明了,说书人讲的是战国野史,这位公子气度卓然,定然是饱读诗书了。于是都纷纷的看向令仪,等着她说出答案。

而令仪看见众人都望过来的眼神,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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