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东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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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东汉-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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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提高声音,恨恨说道:“难道邓贵人也想做一曲‘长门赋’?为阴皇后?”
他已经猜到我的来意了,“皇上既然明白,我便也不再多说。希望皇上成全。”
我想他再次被我激怒了。只见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一句话不说。良久,他才舒展了双眉,颓然坐下,右手抚在额头,淡淡说道:“奈何你如此聪明,却总是体会不到我的良苦用心。”
我无暇去思考他的良苦用心,我只想让他发一道旨意,饶了阴皇后,让她能够平安的生下肚中的孩子,我只想以一个母亲的虔心,成全另一位母亲的虔心,“望皇上成全。”
他猛的站起来,喝问道:“你执意如此?”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坚定回道:“我愿将一切还给皇后,只愿皇上饶她之过。”
他盯了我一会,转而抬起头,对着天,大笑起来,嘴里还不停喊着“一切”“一切”,那种笑声,听来竟有些凄惨可怖之意味。他的额头和耳上,已经爆出了青筋,如古树苍老盘杂的根。
笑过之后,他郑重走到龙榻前,坐下,拿起笔,不停写起来,神色时而凝重,时而惋惜,时而不惑,时而痛苦。我仔细看着他手的动作,毫无停顿,一蹴而就。只见他大笔一挥,“好了。”然后便将御笔狠狠扔在地上,正巧扔到我的裙角,红色的笔尖尤还滴着一抹朱红,鲜艳欲滴,染红了我白色的裙角,晕开成一朵梅花的形状,红的炫目,美的刺眼。
“来人,宣旨。”
宫外侍立的长门走了进来,接了圣旨,当场读来。皇上说,我屡次忤逆天颜,不尊圣意,执意犯上,屡教不改,即日起收回我一切权利,搬离嘉德宫,暂居“蓁蓁”。他还说,阴皇后身怀龙子,即日起恢复其皇后的地位,只是为免其劳累,**暂由张美人掌管,班昭协助。
搬去蓁蓁的第二天,天便冷了。早起,推开门,青石板上一层清霜。我在嘉德宫门前种的白菊,此刻,应该开了吧。只是,我这戴罪之身,已经去不了嘉德宫了。我的活动范围,已经被限制在蓁蓁与后花园之间。这样也好,我也无需去想什么中秋的宴席,更无需再为阴皇后担忧了。
班昭虽然也住在蓁蓁,只是她忙着处理各种事物,无暇常伴左右。而端木轩,也已经被皇帝调走,去贴身守卫阴皇后了。这是班昭告诉我的,她还说,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这样也好。我只是怕,苦了肚中的孩子。
“贵人,您的茶来了。”
我接着,“午膳准备了些什么?天冷了,该做些滋补的。”
我喝着茶,却没有听到晚月的回答,回过头,才看见晚月眼中滴着泪,忙问道:“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欺负我,我也不怕。”
“那是怎么了?”
她的眼泪,一颗颗滴下来,嗫嚅着,“那些下人们,看咱们落魄,便都——便都——想以前,咱们贵人风光的时候——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不来巴结呢。现在瞧着咱们落魄,就都——就都——”
我冷笑,“别说了。”
她咽着眼泪,应了声“是”。这些事情,我早就想到了,所以并不想再去听她絮叨。我招了招手,示意她离开,可是她却还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
“到底怎么了?”我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那个死奴才,她说——她说,皇上有旨,以后咱们蓁蓁的衣裳,便不要交给她们了,让咱们自己洗。贵人昨日穿的衣裙,我洗了这一早,还没有洗净。”
我不禁莞尔,“就因为这个?”
“是啊,贵人裙角有一摊红色的东西,我洗了这一早,用尽了各种方法,可就是洗不掉。”
“这有什么,洗不掉,留着便是。”
听我这么说,她才破涕为笑,“我也觉得挺漂亮的,就像冰天雪地里的一朵红梅,我都替贵人这衣裙想好了名字,就叫‘雪地红梅’,贵人觉得如何?”
“就你这学问,这个名字,算不错了。”
晚月娇笑着,“贵人又打趣我。”
门外突然传来“哼”的一声,我和晚月齐转头向门口看去。阴皇后身穿凤袍,带着全套执事,端庄威严的站于门口。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精神,明显已经好了很多。肚皮高高挺起,已经五六个月的样子。这个孩子,应该会伴着雪花降生吧。竟然这么快,又到了冬季。


空余满地梨花雪6
更新时间2011106 12:11:37  字数:2059

 还未及站起迎接,就听见阴皇后身侧的米脂,尖着嗓子,“邓贵人,还不过来见驾。”
我和晚月遂急忙走过去,“恭迎皇后。”
待阴皇后坐下,晚月正要去准备茶水,又听见米脂命令道:“晚月姐姐,怎么还不给皇后上茶。”
我还记得,当日,她孤苦伶仃的守着病重的阴皇后,那样的楚楚可怜。而今,却是尖牙利齿颐使气指的另一番模样。原来人的品性也是随着地位而变的。当日,她是毫无权势的没落皇后的一个小小奴婢,而今,她是东汉朝阴皇后的得意下人,身边第一红人。
晚月的脸色,有些难看,却竭力忍着,去倒茶了,“皇后,请用茶。”
米脂一把接过,揭开盖碗,瞧了一眼,抬手一下子泼到了地上,“什么破茶,也敢拿来献给皇后,上些好茶来。”
晚月的裙角,霎时被打湿了,还好天气凉了,穿的也多些,倒不至于伤着皮肤。破碎的茶碗,一片一片,躺在晚月的脚边,闪着青绿色的光芒,像是在嘲笑晚月的笨拙。晚月她抬起头,瞪着米脂,却听米脂高声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收拾了。”
晚月的眼眶里,渐渐湿润了,我知道,她是觉得委屈,可是想到我们现在的处境,想到阴皇后的地位,又不敢做些什么,只能慢慢的将碎片捡起,我也蹲下身去帮忙,“去换件衣裳吧,我来捡。”
晚月答应着去了,我正蹲下身捡着,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冷笑,“邓贵人还是这么疼惜下人啊。”
是阴皇后。我没有理她,只是继续捡着那些碎片。待得捡完,又把撒落的水渍擦干,才慢慢站起来。晚月这时也已经换好衣服,来到我身边,小声道:“贵人也该注意些身子。”
米脂瞪了她一眼,“还不去上好茶。”
我站起,整理好衣襟,威严道:“宫中的茶,都是统一进贡的,除了自晒的花茶,殿内并无清雅好茶。皇后若是想喝好茶,还是去别的宫殿找找才是。”
“那就上些菊花茶吧,我还记得,当日妹妹烧的菊花茶,满口余香。”
晚月应了声“是”,便下去准备了。
阴皇后盯着我的肚子,“算着日子,妹妹的肚子也该显怀了。”
“劳皇后挂念,还早着呢。”
“那就好。”
阴皇后,也已不再是那个当日躺在病床的凄惨女人了。
“皇上驾到。”
没想到,皇帝竟然还会光临蓁蓁。
他笑着,走到皇后身边,轻轻将她扶起,“免礼,免礼。”他携着皇后的手,慢慢走到主位,坐下。他温柔的走过我的身边,却没有看我一眼。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掉了,没了,丢了。
晚月正巧端着茶水进来,看到皇帝,她先是一笑,可是看到皇帝待皇后的神色,她脸上的喜色,转瞬没了。谁都看的出来,皇帝与皇后的恩爱。他专注的瞧着她的脸,他轻抚着她的发,他温柔的笑对着她。他的眼里,心中,装的全是她。
皇宫里的情,就是这样的吗?或许,皇宫里本就没有情。可是,皇上待我的情形,竟然还历历在目。我该将它们忘掉了。
皇帝,他早就忘了那一切吗?
“不知皇上前来,所为何事?”阴皇后轻柔的问道。
“朕去长秋宫,听闻皇后来了这,特来瞧瞧。若是没什么事,还是回长秋宫,不要随意走动,保重身子,这边离后花园近,湿气重些,对龙子不好。”
“多谢皇上惦着。这就回去吧。”
米脂站起来,在右侧扶着皇后,皇上扶在左侧,一行人就这样出了蓁蓁。晚月还端着茶,傻傻的望着皇后的背影。她连进上的机会都没有,皇上便走了。
始终,他都没有瞧我一眼。
望着皇帝与皇后离去的背影,我竟然不自觉流下了眼泪。只是这眼泪,怎么总也抹不干,我不停的拿手去擦拭,脸上却总是湿的,眼睛里满是眼泪,视线有些模糊,渐渐什么都看不见。双腿有些酸,站的太久,想动,竟然动不了。努力抬起右脚,却突然有些站立不稳。多亏晚月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扶住。我索性闭上眼睛。
晚月将我扶到床边,躺下。我突然觉得小腹有些绞痛,越来越激烈,“晚月,御医,御医。”
看着我痛苦的表情,晚月也着急了,急忙喊了声什么,就跑开了。我恍惚睁开眼,看见红绿站在面前。
是了,采玉她们几个,都被班昭带在身边了,这里只剩她了。
不一会,疼痛渐渐轻了,我有些后悔,不该让晚月去找御医,这个时候,不应该太招摇了。正想着,就见晚月哭丧着脸回来了,“御医说有事,来不了。”
红绿已经擦干了我额头的汗,将我扶起,“没事了,已经不疼了。想是刚才蹲着捡碎片,窝着肚子,有些不舒服。躺了这一会,已经好了。先去帮我端杯茶吧。”
晚月高兴的答应着去了。
这之后,皇帝再也没来过蓁蓁,皇后也是一样,忙着待产,无暇来此。至于周贵人和张贵人,倒是隔三差五来一趟,说些不咸不淡的。张美人忙着管理**,也没有来过。班昭也是整天忙着,各种各样繁琐的小事,又带着采玉她们几个,显得蓁蓁愈加冷清孤寂。
一日,竟刮起了北风,狠命的敲打着窗子,我一个人坐在纱被中,只觉冷的很,便命晚月也一起坐过来。我们俩,就这样傻傻的坐着,听着殿外狂躁的冷风,谁都没有说话。
这样的北风,明天,怕是要落雪了。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
晚月突然打了个冷战,“贵人,您冷吗?”
我点点头。她突然轻轻抱住我,“这样就不冷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顺着脸颊,低落在纱被上。我突然异常思念我的儿子,那个伴着大雪降生的孩子。现在,他过的好吗?我狠心抛弃他的结果,竟然就是一个人孤单的听着风声度日。这样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北风吹的愈发紧了,明早,大雪将覆盖一切,淹没一切。


月皎惊乌栖不定1
更新时间2011107 14:23:33  字数:2043

 翌日,大雪下了整天,直到月上梢头,还不见停止。北风也是一样,从昨夜,一直吹到现在。这样的日子,本该围炉煮酒,可现在,竟完全没了这样的兴致。
夜色深了,我紧紧盯着宫门,我在期待些什么呢?期待有那么一个人,能够出现,打破这夜的漫长,冬的寒冷。伴着风雪归来的,会是谁呢?
晚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茶,“师傅也真是的,这么久,都不见回来。”
门突然开了,一张通红的脸,“谁在说我坏话呢。”
晚月忍不住,几步跑过去,替班昭拍打着身上的落雪,“您总算回来了。”
班昭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娇嗔道:“傻丫头。”
伴着这风雪夜归的,竟然会是她,“怎么不见采玉她们几个?”
“我将她们都留在张美人宫中了,她们也是好久不见采诗,年轻姐妹,着实想念。张美人也是一再挽留,也不好驳她的面子。”
我轻叹一声,幽幽说道:“是啊。只有这蓁蓁,是无人记挂的。”
班昭莫名其妙的笑了,“我以为,咱们邓贵人,坚强到不食人间烟火,只靠自己的心,就能活着呢。看来——我错了。”
我惨笑,“没有的事。”
班昭吩咐道:“晚月,端些热茶来,你便下去吧。”
热茶端来,她轻轻抿了一口,“还是咱们邓贵人晒的菊花茶味道好,清新淡雅,满口余香。”
我淡淡回道:“多谢。”
她突然转移话题,“不知咱们的太子,什么时候出生?”
“太子?”我不禁失声。是啊,当日,皇帝亲口对我说,待他出生,便封其为太子,“你怎么知道?”
她大笑,“猜的。”
止住笑,她继续说道:“邓贵人也是熟读史书之人,对于卫子夫皇后,可有什么见解?邓贵人可曾想过,她是如何受宠的?”
我轻轻摇头,“不知。”
她冷笑,“邓贵人不是不知,是根本不想知道。”她放下手中的茶,“夜色深了,我睡去了。”
是啊,夜色是真的深了,我还在等待什么呢,是该睡去了。抬起裙角,小心翼翼的迈上台阶,一步一步,来到二楼,我的卧榻,“你来了。”
刚一进屋,我便看见,刘庆,正站在窗边。他微笑,“怎么,邓贵人见我前来,竟不觉得惊讶。真乃奇人。”
我轻声回道:“没什么可惊讶的。”
“也对。从恩宠无加的代理皇后,一瞬之间变成地位全无的冷宫贵人,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惊讶呢。我那幸运的弟弟,就是这样对待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吗?”他突然欺到我身边,“何况,你还怀着他的孩子。”
我突然觉得有些气恼,他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胡乱评述,遂大喊道:“别说了。”
他也提高声音,“他没有权利这样对你。”
“那是他的事情。”
他冷笑,“你不恨他?你好像——还在护着他。”
我不想再与其争吵下去,这样的处境,已经让我心灰意冷了,现在,竟然连他,也要来嘲讽我的境遇。曾经,我以为,他是我的朋友。
真是可悲,“你走吧。”
良久,他言之凿凿,“我会走的,我也会带你走的,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他要带我离开蓁蓁,重回嘉德宫吗?他只是一个封王,一个连进京都要获得特批的清河王,有什么能力改变皇帝的决定呢。何况,他甚至连进京的机会都没有。虽然他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可是,这并不代表,他能随意改变皇帝的旨意。
只是,他又是如何知道我的消息的呢?是刘易告之的吧。
一直到新年,蓁蓁的气氛,都是一样,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我的肚子,也日渐大起来,走动已经有些不便了,日常便随意歪在床上。这个冬季的雪,竟异常多,到如今,已经落了三次。等下一场雪,皇后的孩子,或许就该降生了。那个孩子,应该会是东汉朝的太子吧。我不禁为我的孩子悲悯起来,皇帝,应该早就忘了我,早就忘了他了吧。那一句承诺,竟然就像雪片一样,一见日光,便融化了,消失了。就像皇帝对我的爱。
天气愈加冷,日子便愈加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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