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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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谱记-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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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善德气的大口喘着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此时,周氏却联想到了更多。
如今江善德被孙耀邦拿住了把柄,日后必定就要对孙耀邦唯命是从。
倘或撕破了脸,一旦江善德被告发,就连周家也要被株连……
忽然,周氏心中一顿。
虽然孙氏过世,可江善德尚未再娶,那么江家事发,孙家岂不也难逃干系?
正想着,只听孙耀邦道:“忠北侯李家有一位小姐,今年二十有三,只因自幼体弱多病,所以尚未出阁,前段日子忠北侯回长春祭祖,我跟他提了提你的事,看他的意思,似乎也不反对,过两天进京之后,顺便去忠北侯家提亲罢。”
江善德懊恼的用头撞着椅背,泪水横流。
周氏的心也一瞬间仿佛跌入了低谷。
她早就感觉到孙耀邦似乎在图谋些什么,这样的步步为营,理应不是筹建商会这么简单。
如今有了上位的资本,有了江家的把柄,竟还要把忠北侯也一同拖下水。
一旦忠北侯家的女儿嫁入江家,那么忠北侯一族,也被他掌握在了手中……
正想着,孙耀邦忽回头,对周氏道:“我劝你别想着给齐家通风报信,一旦走漏风声,他们必然会不择手段的自保,到那时,我们能否走的出沈阳都难说了。”
周氏忙颔首,连道‘不敢’。
见周氏这样恭顺的低头,孙耀邦满意的笑了笑。“今日我叫你一同来,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些。知道了,以后遇到事情才好定夺。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家里要是有人想不开,想胡来,你可要多奉劝着些,一不小心闹个家破人亡可就不好看了。”
周氏恨的紧紧捏住衣角,面上仍乖顺的低眉。“是。”
孙耀邦又对江善德和周氏吩咐良久,直至天明才放他们离开。
江善德被松绑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问世事。
周氏先派人去望海楼把雪雁接了回来,随后便独自一人在屋里伤神。
胡阿娇用过早膳过来,见周氏脸色不好,便上前关怀,周氏只说没睡好。
胡阿娇也不多问,只替周氏去盯着江念孝吃了药,又抱了他和江温良到暖阁。
江温良一看到周氏,就扑腾着小手,奶声奶气的叫娘。
周氏心口一暖,抱过江温良,亲了他一口,将他紧紧拥在怀里。
一旁在乳娘怀里的江念孝看到,一反常日昏沉的状态,突然也挣扎着要去周氏的怀里。
从未见江念孝这样活跃过,乳娘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他是要干什么。
江念孝挣扎不动,着急的冲周氏伸出手,大叫道:“娘……抱……抱!”
江念孝一开口,把一屋子人都吓的不轻。
周氏忙把江温良递给胡阿娇,上前抱过江念孝。
进了周氏的怀里,江念孝即刻安静下来,满意的将头搭在她的肩膀上,紧紧搂着她的脖子,还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江温良。
周氏惊讶道:“念孝是什么时候会叫人的,怎么不曾听你们说过?”
乳娘更惊愕。“我们也不知道啊,从来没听见过他叫人。”
另一个乳娘道:“别说叫人了,平日都听不见他出声儿啊。”
胡阿娇道:“这可真是奇了,小孩子说话都是一点点说过来的,哪有一开口就会叫的。就是温良,刚开始叫你都是叫‘羊’的,后来才会说‘娘’。”
周氏又惊又喜,宠溺的拥着江念孝。“小家伙,真是吓死人了。”
乳娘们连连称叹,都说从未见过这样稀奇的事。
暖阁里正一片欢愉,忽然,另一边的屋子里传来了洪亮的哭声。
即便隔着好几间,仍旧听的十分清晰。
一个乳娘朝那边瞧了一眼,道:“这勇哥儿竟又是饿了。”
胡阿娇笑道:“前儿他的乳娘还跟我说呢,这念勇简直是老虎投胎的,吃起奶来狼吞虎咽,温良这么大的时候每日喂四次已是多的了,他竟是要喂五六次都不见得饱。”
周氏微微笑了笑,亲了一口怀里的江念孝。“我们念孝要是什么时候能吃个五六顿,我就是做梦也能笑醒。”
看到周氏笑,江念孝也咯咯的笑起来。
乳娘道:“这二少爷在奶奶跟前儿比在我们跟前儿开朗多了。”
另一个乳娘说:“原先也是,以前夜夜哭的不能睡觉,一旦有奶奶抱着睡,就睡的很好,可见和奶奶是有极深的缘分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哄的周氏笑的不停,总算将孙耀邦的事抛在了脑后。
江善德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三天。
期间有不少人来探望,孙耀邦担心他们二人都不会客会让人生疑,因此出面待客,借口江善德这些日子累了,想歇息几天。
应酬了几日,孙耀邦料着不能再拖延,便强制带着江善德往京城去。
走时吩咐周氏,但凡有人上门询问,就说他们上京述职去了。
孙耀邦和江善德走了没两日,周老爷就带着王夫人以及周青溪来了。
瞧过江念孝后,周老爷说他的身子没有大碍,只是先天不足,身子虚弱,所以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有精神,再长两年就好了。
是时,虎子从边关送来了信,说边关战事告捷,正月就能回家。
周氏思虑许久,还是把孙耀邦所言之事告知了周老爷。
周老爷却没一点惊慌,只冷笑道:“他这样的做派,是能风光一时。可他太自以为是了,他充其量是一条毒蛇,京中的那些人却都是妖魔鬼怪。且瞧他有什么好下场罢。”
周氏道:“这生死攸关的大事,在您嘴里怎么就这样的一句话。人是会变的,他这样的人到了京城,用不了多久也能成妖魔鬼怪。我只求您给我想想,有什么法子能趁现在就摆脱了他,否则,日后不止江家,连你们也要受他摆布。”
周老爷笑道:“我知道在你眼里,我这个爹似乎平庸无能,不过你放心罢,倘或真有什么好歹,旁人我保不住,你,我还是能保住的。”
话已至此,周氏也无话可说。
她也知道,这件事根本无解。
且不说江善德实实在在的敲了朝廷的银子,就算没做什么,孙耀邦照样可以诬陷。
在这方面,江善德远不是孙耀邦的对手。
既无对策,想再多也是无用,因而周氏也不再多虑,只盼着虎子能早日平安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决战

顺德四年,十月。
安邑是边关的最后一座城池。
作为防守上最后的王牌,安邑有着普天下最坚固的墙壁,坚固到即便大军据守在城内一个月,敌军也只能束手无策。
世上没有攻不破的城墙,不过,敌军却一点不急着进攻。
此刻,他们正在城外的平地上大口的喝酒,大口的吃肉。
城楼上的士兵们一个个早已骨瘦嶙峋,他们已经一个月没有尝到过肉的味道了。
别说肉的味道,就是粮食的味道,他们也忘记的差不多。
一个月以来,他们都只靠着用同一袋米反复熬煮的汤水过活。
——不至于饿死,却生不如死。
远处,敌军正架火烤着几只大肥羊。
每个士兵的手里都端着一盆肉,他们故意大口的撕肉,享受的嚼咽,每吃一口,都要大大形容一番有多么美味。
城楼的守卫队长呵斥着士兵们闭眼。
比起饥饿,此刻精神上的痛楚才是令他们最难以忍受的。
可即便难忍,他们还是在忍耐着,此刻走出城门是死路一条,留在城中兴许还有一条活路,他们心中仍有希望,他们坚信,朝廷的援粮已经在路上。
敌人的诱惑持续了三日,没有一个人动摇。
第四日,敌军改变了策略。
这一日正午,当所有人都最饥肠辘辘的时刻,敌军忽派了一队人马来到城下。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捧着香喷喷的羊肉和美酒,在城楼下高呼劝降。
一个大胡子的彪形大汉骑着大马靠近城门,朝城楼上喊道:“兄弟们!你们听好了!我们可汗说了!只要你们走出城门,就可以投入我军!只要你们出来!这些肉都是你们的!不,不止这些!你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这是我们的一点诚意!”他回身摆手示意。
他的后方,一队弓箭手上前,将肉串在箭上,纷纷射上城楼。
城楼上的士兵们看到空中飞来的肉,一窝蜂的冲了上去,长箭划破了铠甲,划伤了身体也全然不顾,他们一个个都犹如饿狼一样,撕扯着,争夺着……
“他们在吃肉!!——”
看到城楼上正在疯抢吃肉的士兵,城内顿时骚乱起来。
一时间,所有的士兵都一涌而上,你推我攘,进而打斗起来。
在香喷喷的肉味前,所有人的最后防线都被冲破,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
生存的本能让他们开始战斗,不断有人从台阶上被挤下,甚至有人拔了刀自相残杀,城楼上吃肉的士兵被几人围攻,一齐抢了肉扔到了楼下。
城下,大胡子看着不断被丢下来的守卫,哈哈大笑道:“大家听着,如果谁能帮我们活捉主帅,不止有肉,还有美酒,有女人,有爵位,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楼上突然有人喊道:“你再多给我们一些肉,我们这就去抓了主帅来!”
他的话音落下,周边所有争抢的人都顿时停下,齐声呼应。
看到城楼上一呼百应的精景象,大胡子雀跃的喊道:“好!我信得过你们!来人,再拿肉来分给城里的兄弟们!他们的皇帝要饿死他们,我们的可汗却是仁慈的!”
安邑南郊,主帅大营。
大将军魏朗正坐在上方主帅之位上,下方两侧皆坐满了各营统领副将。
魏朗的桌上放着一碗清粥,两个鸡蛋大的馒头,而其余统领副将的桌上,只有一碗寡水清汤和一个馒头。
看着眼前泛着淡淡黄色的小米清汤,近卫军统领猛然捶向桌子,怒道:“到底还要等多久?!我们百万大军,不过一个月也到了!区区粮草竟然这么久都运送不到?依我看,朝廷根本就没有派出车马来救援!”
魏朗呵斥道:“放肆!圣上已说了正在想办法筹办粮药!连年战乱,朝廷没有多少盈余,一时要筹集也难,总需要时间……”
没等魏朗说完,他又吼道:“时间!时间!!他等的起,我等不起,百万将士们等不起!”
见二人吵起来,周围的副将统领们纷纷上前劝阻。
这期间,唯有骁骑营统领陈逸一言不发,他静默的喝完碗中的汤水,吃了小半个馒头,将剩下的大半攥在手中,起身告退。
出了帅帐,陈逸快步走回自己的营地,远远看到虎子正坐在帐前喝小米汤。
他忙上前,蹲在虎子面前,悄悄的将手中的半个馒头递给了他。
虎子看见,往后退了退。“您怎么又这样胡来?!我不吃!”
陈逸怕别的士兵看到,也不与他理论,直接捏住虎子的下巴,将馒头塞进了他嘴里。
虎子挣扎了两下,陈逸捂住他的嘴,瞪道:“吃!”
陈逸人高马大,从小又吃的好,比虎子更加强壮,被他这样捂着嘴,虎子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只好乖乖的把半个馒头吃下。
吃完馒头,虎子突然哭了起来。
他极力的忍耐着胸口翻涌的情绪,慌忙的去擦眼泪,可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滚落。
看到虎子哭,陈逸以为自己弄疼了他,忙松开了手。
虎子哭着抬眼看陈逸。“皇上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要管我们,他根本不在乎我们的生死对不对?他们所有人都只是知道我们在这里打仗,但他们根本不知道战争是什么!!对于他们而言,打仗、杀敌都只是很简单的字眼,可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虎子哭的声音嘶哑,陈逸如鲠在喉。
他知道,在这样的绝境下,虎子也快到绝境了。
陈逸伸手帮虎子擦去眼泪,“你说的对,我们在这里的一切苦楚,皇上永远都不会明白,不止皇上,但凡没来过这里的人,都永远不会明白。我们眼中的生死兄弟,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数目,死多少人,杀多少人,对他们而言也都只是一个数目罢了。”
说着,陈逸叹了口气,柔声道:“可是,我们之所以在这里,原本就不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这里有多恐怖、多绝望,我们之所以战斗,是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经历这样的恐怖和绝望。”
虎子痴痴的看着陈逸,他的话、他的目光,让虎子感到莫名的安心,莫名的振奋,就好似在无尽的黑暗里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曙光。
“报——”
突然,令官飞驰而来,跪倒在地。“禀报统领!城内出事了!将军传统领即刻前去议事!”
陈逸闻言,立即起身往帅帐去。
虎子擦了眼泪,向令官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令官答道:“城外敌军往城内投掷食物诱惑我军!现在城里的将士们都已倒戈,打开了城门,放入了敌军,朝主帅营攻来了!”
虎子惊道:“已经攻过来了?!”
令官道:“还没有,看到敌军后,我军即时关闭了南郊大门,把他们锁在了城内,他们一时过不来,但如果他们绕路走北郊的话,用不了两日即可攻来!”
帅帐内,魏朗瘫坐在帅椅上,愁容满面,一言不发。
众统领副将纷纷献策,有的说撤退,有的说迎击,甚至有说投降的。
近卫军统领驳斥众人,随后提议道:“南郊城门离城内房屋很近,安邑的房屋大多都是木制,极易燃烧,到了夜里,我们派人往城里点一把火,烧死他们!”
“万万不可!”陈逸站起来,对魏朗道:“城内将士不过是被饿昏了头,一时糊涂罢了!
他们大多都是南郊将士的兄弟、亲友!更是同生共死过的手足!岂可让他们这样自相残杀?!”
魏朗正要说话,陈逸请命道:“求将军先命末将前去劝诫他们,如果不成,再另想对策!”
魏朗沉思了许久,才勉强的点头应允。
出了帅帐,陈逸即刻命人去营内挑人。
但凡和城内将士有关联的人,一应临时编队和他一同前去。
听了陈逸的策略,城内将士的亲朋手足皆感恩戴德,许多人都主动请缨,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编了一支五千人的队伍。
陈逸带着人马抵达南郊城门下。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城楼上站满了敌军的守卫,城门里面一片喧闹。
陈逸抬手示意击鼓,霎时间,隆隆的鼓声震天而起,城内的人听闻到熟悉的战鼓声,纷纷安静下来,亦有不少人爬上城楼来看。
鼓声停止,陈逸冲着城楼怒骂道:“一群不知轻重的混账东西!!只要有肉吃,即便丢了尊严,丢了国家也没关系吗!!即便不为了国,那家呢!?你们可曾想过你们的妻儿吗!?”
“你们背叛大周,让他们以何颜面立世?”陈逸一刻不敢停歇,一口气道:“你们今日此举,让大周的百姓以后如何容得下他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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