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低头答道，“是娘娘，皇上请娘娘到紫宸殿。”
“那就走吧。”
皇后朝着紫宸殿走去。
“臣妾参见官家。”进了紫宸殿，皇后跪了下去。
赵恒并未说平身，而是静默不语。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赵恒激愤难忍，好不容易才又有了孩子，就被害掉了，不惩戒一下，其后果可想而知。他冰冷的声音扔到了皇后面前，“皇后可知，朕叫你来，所为何事？”
皇后平静如常，淡淡答道，“是为周才人流产之事。”
见皇后没有一点慌乱，又直接说出内涵来，赵恒怔了下，但依旧冷冷地问道，“皇后在此之前，是否知道周才人怀有身孕？”
“周才人并未告知臣妾，医官院也未上报给臣妾，所以臣妾不知。”
“皇后每次怀孕，害喜十分严重，难道周才人不害喜吗？”
“臣妾听自家母亲说，母亲怀臣妾时，没有害喜，身形有变后，才请脉得知已有臣妾。”
赵恒有些惊怔，随后传召周才人宫婢来问话。不一会儿，周才人贴身宫女跪在大殿上，哆嗦着身子。
赵恒示意陈琳询问。
陈琳站在宫女面前，“你可见过，周才人、呕吐过？或者，特别想吃什么东西？”
“周才人她、她……”宫女哆哆嗦嗦地说不出来。
赵恒一声怒喊，“到底有没有？”
宫女一下子昏了过去。
陈琳赶紧叫人抬了出去，吩咐下一个进来。没等陈琳问，她就说了，“才人、才人呕吐的厉害，尤其是早上。每天都软软的，没有精神。还有，就、就想吃酸东西，可吃进去，就又吐出来。前些日子，才人想吃酸枣，想的难受，可才人不敢去问采办司要。奴婢，奴婢见才人那么难受，只好、只好去求……”说到此处，不再说下去，只拿眼睛往皇后这边看了一下，就低下头，再也不敢吭声了。
【080】流产（3）
赵恒阴冷的双眸射向皇后，“皇后可有话说？”
皇后淡淡答道，“官家若是相信臣妾，臣妾无需说什么，官家若是不信臣妾，那臣妾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赵恒震住了，皇后说的没错，若是朕信她，何苦问她？那朕这样问她，难道是不信她？他看着她，一脸的镇定，一脸的淡然，没有委屈，也没有愤怒，难道自己真的是冤枉了她？皇后从十七岁嫁给他已经十几年了，贤良淑德，秉性谦约，生活俭朴。不为自己求奢华，也不为亲人求官职，对于朝政更是不干预。自己独宠爱儿，她从来不生气，不计较。这样的一个皇后，会谋害她人吗？
突然，外面传来哭闹声，把赵恒的思绪拽了回来，“陈琳，去看看。”
陈琳出去一看，是周才人的宫女，她见陈琳出来，一下子跪了下来，“陈公公，才人，周才人，快不行了，才人想见见皇上，求您，求您通禀一声，让皇上去见见周才人，最后一面。”
“你等下，本公公去禀告一声。”说着，陈琳急匆匆进了大殿，疾步上前，“皇上，是周才人的宫女，说，说周才人已经……想见皇上一面。”
赵恒下了龙椅，快速奔出紫宸殿，朝着周才人住的移清宫奔去。到了移清宫宫门口，同宫的孙宝林已经等候在门口，见了赵恒，急忙跪下，“见过皇上。”
赵恒没有理会她，又朝周才人住的云锦殿奔去。进了寝室，杨婉儿守护在床边，见赵恒进来，赶紧站起来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平身吧。”赵恒一边说一边赶紧过去，坐在床上。周才人已经面无血色，曾经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此时也毫无光彩，一片死灰。想自己恩宠她，就是因为她那一双灵动的眼睛，可如今……赵恒的心撕扯了一下，疼了起来。
“欣儿，朕来了。”
周才人努力地笑了一下，“对不起皇上，臣妾、此时的容颜，本不该、见皇上的，污了皇上的、眼，可臣妾，实在是、想再看看皇上，还请，请皇上……”赵恒轻轻捂住了周才人的嘴，然后又拿开，挪在她身边，把她抱起，依偎在自己怀里，“欣儿，朕不怪你，朕原本就来看你的。你在朕眼中心中，永远都会是那个善良活泼的小欣儿。朕会记得你的。”
听到皇上这样说，周才人欣慰地笑了，“谢谢皇上，臣妾死也值得了。还有，皇上，可以、相信、臣妾吗？”
赵恒含泪点头，又说道，“朕信你。”
周才人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侧过脸，看着赵恒，“不是、皇后。”赵恒一震，随后赶紧问，“是谁？告诉朕，朕给你做主。”
周才人轻轻一笑，头一歪，没有了声息。
【081】暗潮汹涌（1）
周才人刚刚薨了的消息，人们还没有醒过神来，就又听到御膳房一个御厨上吊了，不论是他的住所，还是御膳房里，都没有留下任何可查的线索。
苏雨辰这才狠狠地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怎么会忘记这个事情，她赶紧对周公公说，“你赶紧去找陈琳，这个菜上到桌子上，不是还有传菜的宫女吗，赶紧去查她们，应该会有线索的。”
如雪说，“菜几乎都是做好的，一起上桌，所以，每一次上菜都是二十几个宫女一起来，尤其是皇上和皇后一起用膳的时候。但是，每天传菜的宫女不是固定的，今天是谁，都是在膳食前临时抽调的，所以，买通传菜宫女下药，很难。”
苏雨辰想了想，也是啊，端菜的宫女都是一起进来的，若是这样的话，下药还真是不可能的。突然，苏雨辰脑子一闪，不，还有一个，是最后进来的，好像就是给赵才人上菜的。
“不是，今天有一个宫女落单了。”
如雪惊怔地看着苏雨辰。
周公公也看着苏雨辰。
“赵才人今天特别不友好，所以，我留意了她的动静，最后进来的那个宫女，走到她桌子边，把手中端着的菜放在她桌子上。我记得，赵才人似乎还看了那宫女一眼。”
如雪紧张地说，“你确定？”
苏雨辰笑了，“我最好的一样，就是过目不忘，不管是什么？”
周公公看着苏雨辰，“下午那个时辰你说，皇上不会怀疑皇后娘娘，也不会怀疑我们的娘娘，可你知道吗？皇上传了皇后到紫宸殿，皇后竟然跪在大殿之上，还传召了周才人的宫女。皇上去看周才人时，也没有吩咐皇后站起来，到现在，皇后还跪在紫宸殿上。你说的话，我还能信你吗？”
“你是说，传召周才人的宫女？那你一定知道问了什么，你赶快说给我听听。”
周公公不想再理她，站起来就走。下午吃饭时候的那点好心情，此时全无，周才人一死，不但皇后遭难，就是娘娘怕也不会清白，朝臣不会放过这个事件的。
见周公公不理她，苏雨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满脸严肃，“周公公，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拜托你说出来，这也许是查案唯一线索，你放过了，就会害死很多人。”
如雪嗫嚅了下，“周公公，我也记得，好像是，落单了一个宫女，只是，我没有注意到，她是不是，到了赵才人那边。你说说看，也许真的会有用处的。”
周公公反转身，看着苏雨辰，顿了下，就说了紫宸殿上两个宫女的情形。
苏雨辰赶紧说，“昏倒的那个没事，后来的那个一定有问题，快去找她，别让她死了。”
【082】暗潮汹涌（2）
还是晚了一步，当周公公和陈琳赶到移清宫，那个宫女已经死了，经过辨认，她不是上菜的那个宫女，醒过来的那个宫女却吓傻了。最后一个线索是上菜宫女，当御膳房把召集当时的上菜宫女聚齐御膳房时，却少了一个，怎么找都找不到。最后在御膳房到凤藻宫，而要经过的一个小花园边的假山里，发现了一个宫女，也死了，而她才是真正要上菜的那个宫女。就是说，落单的那个宫女替代了她，却又失踪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迷雾里，无法参透。
此时已是深夜了，刘娥整整多半天没有出寝室，晚膳也没用，如雪急死了，却又不敢进去。
望着满是星辰的夜幕，苏雨辰的心也是乱乱的，看了那么多的后宫小说，那么多的伎俩，她好像一猜即中，可此时，却毫无头绪。
这个时候，赵恒在哪里呢？今天是赵才人的生辰，他答应晚上过去的。可是，周才人和孩子的死，他的心一定难过伤心着，还会有心情去给赵才人庆生吗？再说，她本身也中毒刚刚清醒些。
按理说，他该来看看刘娥才对，因为这个局，整个看上去，刘娥的嫌疑也是很大的，他爱刘娥就该来安慰她，可是他没来。难道他怀疑刘娥？难道真是刘娥所为？可自己真的没有这个感觉，难道自己的感觉错了？
香港的那些电视剧里，很多证据证明一个人犯了罪，可是，本人就是不承认，到最后，找到了真相，那个人的确没有犯罪，那些证据本身是为栽赃陷害那个人所安排的，如果查案的人，不够细心，不够真的爱护一个公民的话，那么，就会有很多冤假错案，枉死之人。
“我进去看看娘娘。”
如雪愣了，“娘娘说了，不要打扰她，擅自饶宫，责罚不会轻的。”
苏雨辰轻轻笑了笑，“别为我担心，娘娘这个时候，应该会有见我的心情，就看我敢不敢进去了。”
“你确定吗？如果责罚，要打三十宫杖，你想清楚了。”
“如雪，没有谁怀疑你对娘娘的忠心，如果为了娘娘的性命，你会拿出自己的命来换。但是，你却不了解她的心，这个时候，她需要的不是静寂，而是一个帮助她打开心扉的人，这个人，不是爱人，而是朋友。”
“朋友？”如雪疑惑地看着苏雨辰，这个侍儿，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她说的话，总是这么古古怪怪的，让人难懂，不过，她知道，侍儿既然这样说，就一定有道理。
“好吧，如果娘娘真的生气，责罚你，我会替你一半宫杖。”
苏雨辰笑了，“好姐姐，若是我有机会给你幸福的话，我一定会给你的。”
【083】十个斗的指纹（1）
苏雨辰站在寝室门口，人未进门，一股幽香轻轻扑进鼻里，苏雨辰轻轻地嗅了嗅，立刻，心神有了轻微的惬意于舒爽，刚刚还有些紧张的神经，此刻放松下来。
推开门进去，她双眸扫视了一下，外间的陈设仍是简朴无华，于外殿毫无二致，苏雨辰原以为，在这个私人的小空间里，多少有点奢华的陈设，想不到，一身荣宠的刘娥，竟能够做到如此朴实，真是难能可贵。
苏雨辰感叹了番，轻步移向左边，挂着珠帘的月亮门外，驻足了下，挑开珠帘，迈向里面，又有一层幔帐挡住了。
“侍儿吗？”一声问话透过幔帐传过来，慵懒倦怠。
苏雨辰稍惊了下，随即跪在地上，“是奴婢侍儿。”
听得见轻轻地一声叹息，“我想，你也该进来看看我啦。”
“娘娘猜到侍儿会进来看您？”
刘娥再一次轻轻叹息了声，“在这宫里，对我最忠心的是如雪和周公公，俩个人为了我，会不顾自己的性命，但是，俩个人却不懂得我的心。所以，只要我说，别打扰我，谁都不会进来的。”
“娘娘的话，是否在暗指，奴婢是娘娘的知音人。”
听见刘娥一声轻笑，“狡猾的丫头，倒是会拿捏我的话柄，我那样说，是因为你比他们胆大妄为。”
苏雨辰笑了，“娘娘说对了，奴婢的确是胆大了点儿。不过，胆大的人也不会像奴婢这样，肯拿宫杖换这个名声的。奴婢是怕娘娘肚子饿，想问问娘娘吃点什么？娘娘大概还不知道，奴婢做的一手好菜，尤其是煲汤，可是一绝。”
“我现在不饿，还不想吃，你进来吧，和我说说话。”
苏雨辰推开幔帐，这一下，苏雨辰的眼睛似乎不够用了，二十几平方的一个小小的空间，好像全世界的珍奇异宝都到了这里，那床、那床边的挂账、还有摆设、还有、还有……苏雨辰说不上来了。
这是刘娥的卧室吗？
看着苏雨辰吃惊的样子，刘娥笑了，这丫头，“惊讶成这样吗？”
苏雨辰赶紧摇摇头，又点点头，接着摆摆手，然后，张着嘴，急急巴巴地，“娘、娘娘，这是您的卧室，我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您的风格。”
“风格？”刘娥竟然爽朗地笑了，“简朴无华的风格吗？傻丫头，这里不单单是我的寝宫，也是皇上的，皇上睡觉的地方，怎么可能按照我的风格布置。”
也倒是。苏雨辰走到刘娥躺的软榻前，坐在脚边，“娘娘，想说什么？”
刘娥微眯着双眼，又轻轻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在跟苏雨辰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会在什么地方，安慰自己呢？”
苏雨辰知道，刘娥口中说的他，应该是皇上赵恒。她在想，要不要告诉她，周才人的事情？
“丫头，你有姐妹吗？”
苏雨辰一怔，怎么突然问起姐妹了，会不会是因为周才人？
“奴婢只有一个弟弟。”
【084】十个斗的指纹（2）
这句话过后，刘娥好久没有再说话，她的神情依旧一副沉迷在惬意舒爽的状态里，似乎外间，没有任何杂乱和是非，更没有因为禁足后失去自由而难受。难道她真的有着这样好的心态吗？
“娘娘，奴婢曾经学过看手相的，要不要给你看一看呢？”
刘娥好久才哦了一声，顺势就把左手递给苏雨辰，苏雨辰握住她的手，凑近跟前，嘴里念叨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念到这里，刘娥笑着说，“什么一个两个的，有你这样看手相的吗？”
“奴婢是在看娘娘手上的指纹，指纹有两种，一种叫做斗，一种叫做簸萁，每只手上的手指纹，又各有不同，有的是斗，有的是簸萁。娘娘的左手指纹都是斗，娘娘，再看看您的右手。”
刘娥就把右手伸过来，苏雨辰接着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哇塞，娘娘，您的手上竟然是十个斗。”
“十个斗有什么说法吗？”
“有啊，别的不说，就说婚姻，十个斗的人婚配的对象，如果是十个簸萁的人，就会是完美的绝配，这样的俩个人结婚在一起，一定会是最幸福和最快乐的。”
刘娥又笑了，“什么完美，什么绝配，小小丫头，怎么可能懂得。”
“娘娘，别小看人嘛？我好歹也十七岁了，那，娘娘认识皇上的时候也才十五岁，比我还小呢，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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