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梨花白》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醉卧梨花白- 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直到演出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个戏子在最后的时刻因为在临出嫁前因为继母送给得一双小鞋,凄苦的唱到:
“春来寒夜彻骨跪门前,夏往河溪捶衣整日夜,秋袭树下细数满身伤,冬至白雪踏遍寻柴冷,月加月,年加年,盼得嫁娶日,原是奈桥始。”
最后的一幕是那个扮演奴儿的女子咬舌自尽,满嘴的鲜血从嘴角里慢慢溢了出来,眼神迷离,带着一点点的伤痛,带着无与伦比的绝望,仿佛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百里玉霞看到这一幕,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想起来在很多年前也是有这么凄惨的一幕发生在自己的眼前,那是什么?那个满是伤痕和血迹的是谁?
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微微发紫,这这样远的距离仿佛看不真切,努力的跑了过去,她想看看那个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是谁?
身后的婢女想要追赶,但是被百里辅承眼神示意,不敢打扰那个入了戏的百里玉霞,是啊,戏太感人,总是让这些心里面藏着故事的人轻易的被吸引,免不了流下几滴伤心泪啊。
百里玉霞走在戏台边,戏台的高度刚刚好让百里玉霞的眼睛露了出来,想要努力的将手掌伸过去,让那个已经快要闭上眼睛的女子扶住自己的手,固执的不肯放弃,直到那个奴儿仿佛是在看她,又仿佛是透过她看了别处,鲜血肆虐的流出,眼睛却缓缓闭上。
“小五。”凄厉带着沙哑的声音惊醒了还在看戏的人,众人纷纷回神,还在疑惑公主什么时候出现在戏台旁,只见百里玉霞大哭,有史以来发出的声音竟然是这样的撕心裂肺,这样的惊心动魄,这样的让人对这个皇宫毛骨悚然。鲜血吐了出来,那血迹分明带着乌黑,众人皆惊,是谁对公主下了毒?
“丫头。“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百里辅承脸色阴沉的看着那个倒在戏台的戏子,满脸怒容的说:”将那个戏子带过来,是谁给这个贱民的胆子,敢在皇家唱出这样的戏曲?“
玉霞公主被人带到后殿医治,而刘太医更是紧赶慢赶的进了后殿,而那个扮演奴儿的戏子还没有卸妆,满嘴血迹的带到了百里辅承的面前:
“你可知皇家是不允许唱这样的戏码的?“
这个戏子被侍卫拽到了皇上的面前,却丝毫不见一丝慌乱,略微整理戏服,拿出手中的娟帕轻轻擦拭嘴角的血迹,眼神清冷,居然全不见刚才戏子那样的模样。
百里辅承见此,眼眸流出一抹赞赏,但是想到那丫头的状况,面容渐渐深沉:“面对天威居然毫不畏惧,果然有胆色。可是你不知道无视朕说的话,朕可以杀了你?“
戏子清冷的眸子对视百里辅承,厚厚的妆容倒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整理仪容才是对皇上最大的尊敬,至于皇家不允许唱这个戏曲,草民并不知情。”此言一出,众位大臣努力的擦亮眼睛,仿佛出现了幻觉,就连百里辅承也是一脸的惊讶。
不外乎因为这样的话,而是因为说话的声音,这个戏子竟然是个男子,一个尚有稚气的男子?刚才那个声音婉转的声音居然是一个男子?众人都有些不相信,但这件事情就是事实。
“你是男子?”
“回皇上的话,草民是男子。”
先前不确定的大臣此刻都倒吸一口气,这样的身段,这样的嗓音,却不知道卸下妆容的戏子该是多么的妖孽?
还不待百里辅承细细盘查,就看见刘太医满脸笑容的请安:“皇上,大喜啊,大喜啊,公主的嗓疾基本上已经痊愈了,刚才所吐的血迹是常年压在胸口处的污血才会带着乌黑色,敢问皇上是不是公主刚才说话了?”
百里辅承这才惊觉,好像刚才那丫头是说了两个字来着,但是刚才只顾担心那丫头了,竟然是忘了,满脸喜色,看了看这个戏子,暗思看来这个戏子能治好嗓疾的事情是真的,那么是不是该赏赐呢?
“你叫什么名字?“百里辅承掩饰了脸上的变化,最终化为平常。
戏子好像对于百里辅承的改变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刚才太医说的话并不合自己有任何关系,要知道一旦治好的了玉霞公主的嗓疾,将来可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啊,如今却还是这样的波澜不惊,让人赞叹此戏子的性子。
“祈年。”
“哦?朕怎么不知道大燕国有这样的姓氏?”
“草民自幼沿街乞讨,上一顿吃饱下一顿都没有着落,自从遇到戏班班主好心收留,草民可以每一顿都吃饱,所以祈求每年都可以这样不愁吃穿,故叫做祈年。”
“好,好,既然祈年救治公主有功,唱腔独特,朕甚为心悦,赐祈年梨园,为皇宫御用戏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如玉

百里玉霞很好奇的想那个唱得很好的戏子,尤其是当她看到她的眼睛的时候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夏日里的一汪甘泉,又如同是平静无波的古谭,神秘却又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宫墙齐红,每一处的精雕细琢让人总是置身于迷宫当中,不断地寻找,不断的迷失,白日里也许好些,一旦到了夜晚,泛凉的宫墙在凄美的月光下总是格外的阴冷,望不见前方的路,漆黑得没有尽头,可是不知道怎么,她觉得今后的人生也许不会在这样寂寥,因为那个戏子会同黑夜里的烛光,虽不能照耀前方的路,但是身边再不会如此的黑暗。
琴声渐渐传了过来,想来也许并不出色,但是却自有一种宁静深远,她想这个戏子居然如此多才多艺,竟然将琴声自成一派,她自是听过宫中的乐师弹奏过的,大多繁华喧嚣,却从没听过这样清幽的曲调。
“你们且在这里候着,有事本宫自会叫你们的。”
钰罗有些着急,公主嗓疾才好,如果出了事情,自己等人不在身边岂不是。刚要说些什么,百里玉霞的眼神轻飘飘的落在身上,虽没有什么严厉的意思,但是就是无端的让人想要服从她的命令。
心不甘情不愿的答道:“是。”
循声而寻,进入眼帘的是一袭淡蓝色的衣衫,身上并无多余的饰品,只有一个金黄色的铃铛,带着淡黄色的惠碎,微风轻轻扫过,黄色的铃铛摇晃作响,配上悠远的琴声竟是奇特的配合,那个人端坐在梨花树下,梨花的花瓣轻轻的落在头上,点缀在黑色的长发上,竟然很是妖孽的,如果不看着装,光看看这样的发质,怕是自己也要误以为这个人是个女子了吧,只是可惜她并没有看见这个人的面容,或者说被精致的面具遮挡了,只露出薄薄的,微微泛红的嘴唇。
她曾听说,男子薄唇,多为寡情,却不知道是真是假。
祈年早就有所察觉,微微侧头就看见闯进梨园的一个粉色宫装女孩,皮肤晶莹如雪,嘴唇微张,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充满了好奇,他苦涩一笑,好奇吗?
百里玉霞呼吸一顿,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笑容,在那一刹那住进了心里,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忘却,但是这一刻,却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像是玉石撞击的声音,从眼前这个人发出来:“祈年等了公主许久,总算来了。”
熟稔的话语,仿佛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是相知相交了很多年的故人:“你怎么知道本宫会来?”
“不知道,只是感觉公主回来而已。”
清冷的目光透过两个人的距离直直的进入了百里玉霞的心里,略微不自在的转转头,两个手的手指下意识的摩擦起来,又偶然发现这样的自己,略微懊恼,脸色升起红晕:“你你你见到本宫还没有行礼。”
祈年见此有趣,笑着:“公主希望祈年行礼吗?”
羞恼过后,不耐烦的挥挥手:“算了,本宫不是那么拘于小节之人。“
往前走了几步,坐在祈年身边:“你的手指真漂亮,大概是本宫有史以来见过最漂亮的琴师手了?“
“漂亮又如何?左不过是一双弹琴的手。“
“你这人真是奇怪,这皇宫内想要得到本宫赞赏的大有人在,说不定本宫夸一夸,他们都能高兴到天上去,你怎么却是这副表情?“
“也许祈年听过很多人的赞美的话,早就麻木了吧!“
百里玉霞嘟嘴,这个人真是一点也不谦虚,但是一想,却也是这样,看着祈年的侧脸,想要伸手摘下面具,她倒是想看看这样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伸出的手掌半路上被微凉的手掌截获,冰凉的温度触及到自己的手掌,冷的让百里玉霞打个哆嗦,手里面的还有磨得生疼的厚茧,她还从没有和一个男子如此亲密过,羞红了脸:
“你?放手。”
“公主保证不再碰祈年的面具,祈年就会放手。”
“本宫偏生要看,这大燕国还没有本宫想看却看不了的东西。”
“公主,对于一个戏子来说,无论是在何处,都是一场戏,无论是台上的浓妆还是台下的面具,都是不能被摘掉涂抹的。”
“那你现在也在演戏?那么这场戏里的你又是谁?”
“我不是我,祈年不是祈年,祈年只是戏里人。”
百里玉霞皱眉,这是什么答案,她不懂,还要询问,就看见修长的手指在古琴上弹奏,灵动的如同翩翩而飞的蝴蝶。
百里玉霞却没有揭开面具了,因为她的好奇可能会让这个人离开自己。
这一次的琴声不复刚才那样宁静悠远,如果说刚才的琴声是一种平静的小溪,那么这一次的琴声却如同是翻江倒海的澎湃,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像是压抑了好久的风暴,想要席卷平静的一切,让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在风暴当中,却正当要席卷所有的时候,一声悲鸣陡然升起,潮水散去,声音急转而下,平添几分黯然萧瑟的忧伤。
琴声由心而生,一个人弹奏的曲目怎么可以如此的差异,他究竟是怎样的人?面具下掩藏的到底是什么?
乾清宫
百里辅承闭目养神坐在软榻之上,细细回想刚才暗卫的奏报,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那个丫头终于不再是当初那个丫头了。
“回皇上,刚才属下暗中跟踪公主,发现公主去了梨园,那个名叫祈年的戏子正在弹奏古琴,听曲目倒不像是大燕国流行的繁华之调,颇有一种宁静悠远之意,而且公主应该很喜欢这个祈年。”
阳春三月了啊,自从那丫头嗓疾痊愈之后,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份了,她才堪堪去瞧上几眼,将自己喜爱的人或者是物懂得保护起来,让别人看不出弱点,她终于长大了。
倒是那个祈年,百里辅承猛然睁开眼睛,面露精光,恐怕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吧!
百里玉霞因为自己长大,早就要求搬离了乾清宫的偏殿,住在了离乾清宫不远处的满霞殿,三年多的时间,常年的学习政要,早就学会了驭人之术,而这些年被各处安排的探子,更是被自己一点点的拔出,其中最得意的大宫女便是钰罗,不仅聪慧而且行事规矩谨慎,从不曾出过差错,而最最重要的是忠心,这样的人必定是自己留下来的。
每日早朝过后,百里玉霞总要先回满霞殿打点一番,今日也是不例外的,但是却看见钰罗端着一碗面条过了来。
“本宫不饿,拿下去吧!“坐在梳妆台前,随手摘下一个发簪,皱了皱眉说道。
钰罗却并不急,只是笑道:“公主,今日是您的生辰,合该吃些寿面的。“
百里玉霞恍然,是啊,春日已经来了,自然自己的生日已经到了,而每到这个时候父皇总是不想见到自己的,她心底黯然,罢了,今日便不去御书房了。
“拿下去吧,本宫没有胃口,下次也不要准备这些了,父皇他父皇应该是不喜本宫庆生的。“
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是啊,父皇这一天总是格外的讨厌自己,每每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另一个人一样,她如何不知道父皇在思念自己母后,是她的出生将自己的母亲害死了啊,是她,是她,她的出生代表着母亲的死亡,她的生辰便是母亲的祭日,多么让人不敢面对的事实,她好恨,她也想像大皇子一样依偎在母妃怀里,听着母亲的宠溺声,她也想像大皇子一样每年都可以有一场让父皇也能开怀的大笑的生日宴,可是她不能,她的父皇只会在这样的生辰避而不见,独自黯然神伤。
有些东西从一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而且很多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更改,就如同她是这大燕国最尊贵的嫡长公主,却不能如同寻常人家的孩子能吃父母准备的长寿面。
“公主?公主?还是吃了吧,生辰总要吃长寿面的,这样才会长命百岁,平安一世的。“无端的烦躁,用手打翻了长寿面,怒气道:“本宫说了不想吃,你没听到吗?”
钰罗跪在地上,不再言语,身后的宫人也是畏畏缩缩不敢抬头。
“本宫出去走一走,你们收拾一下吧!”
钰罗看着面的狼藉,苦笑一声,任命的捡起来,身边的赵公公连忙帮着捡起来,边检边叹气:“我说钰罗,你说你明明这么心细的人,怎么就不知道皇上心情不好,公主能心情好吗?你啊,总是往前凑,幸好公主不追究你的责任,宫里面谁不知道不能给公主庆生?也就你敢冒这个险。”
“没关系的,公主发了火,今天该是顺畅了些的,要不然又该闷着了。”钰罗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赵公公没再说话,叹了一口气。
百里玉霞心中烦闷,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梨园,也不出意外的听见了祈年一如既往的弹奏那首悠远的曲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三问酒楼

白衣苍狗,时间带走了许多记忆里的东西,但是唯一不能带走的是记忆里的温暖,这样黑漆漆的皇宫中,每日每夜都是一望无际的算计、勾心斗角,每一日都要打起精神应对那些人,直到走上最后的巅峰,然后再开始新一轮的争斗,永不休止,永不结束。
冬季里的雪花踩在地上,胳肢胳肢的作响,前面的人一步一步的走着,她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回头望了望走过的路,发现有趣的很,只有一个人的脚印,是的,她跟着前面的男子走他走过的路,不知怎的,心情有些莫名奇妙的好,竟然笑出声音来。
祈年疑惑的回头,不经意扫过走过的路,也微笑道:“公主笑什么?”
百里玉霞笑的两眼微弯,顺着视线指到:“祈年你看,明明是两个人的路,却像是一个人走过来一样,皑皑白雪能记住留在她心上的人,却不能记住经过的人,是不是很有意思?”
“人往往也是如此,一叶障目。”
“祈年,为什么你年纪只比我大上一岁,却总是说些莫名奇妙的话?不要这样好不好?百里玉霞凑近祈年的面前,眼睛亮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