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帝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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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帝传-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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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羽很快找到在城中搜查的杨霆,他会意后与其来到那个被软禁了半个月的小屋。因为那里是万俟王爷落脚处,而被洛军封锁,他们可以随意进出。
那个屋子干干净净,还有一种墨香气息,杨霆等秋羽进屋后方踏进。“真没想还能从这里出来,如此顺利的进行也是造化弄人。”秋羽淡笑,“你去把那衣橱收拾干净,然后私下派人把这床底下的人运回洛都。”
杨霆不动声色地打开衣橱,看到里面零散着几件简单的衣袍。而最为惊奇的,莫过于里面除了一件明黄色的皇袍,剩余的都是女式裙装。他依旧没有发问,只是很利落地将那些收拾了,用灯火烧了。
秋羽则在另一侧掀开床板,里面趴着一个青年,底下还有被褥。杨霆走过来看,将那人翻过身。当看到那清爽俊朗的容貌时,略一皱眉,竟反问:“这人为何不就地解决?带回去百害而无一例。”
他默默凝视,无奈笑道:“是啊,我知道的,知道的。便当朕欠他一个人情,还他一条命罢。那迷药剂量极大,估计记忆也会模糊,回去单独找一处偏僻清静的院落,想他也不会闹事。”
杨霆没有再问,只是用那被子将人包裹起来,与那些暗卫一同把此人带了出去,安置在一个货箱中。
山城之战,历经了一个季节,终于落下帷幕。秦国的小皇帝本是要召万俟宇回都,怎知回来的是他的尸身与兵败的军情。身边的宦官将这些军情压下,却上报说山城大捷,万俟王爷染病,回都还需要时日。小皇帝自然高兴,还大摆了庭宴,说是要与众爱卿同乐。
秋羽知道身边没有能够补上脸上那张皮的药材,就打算着起驾归国。临走前,他仔细思量了一下,将杨霆留下驻守山城,张蒙等人带兵继续前进,试图一马平川。
回去时,他也累了,就坐上了马车。颠簸了几日,冷倾尘一直骑着马跟在车旁。
“陛下,臣要问一事。”冷倾尘依旧直视着前方,“那货箱中所云之刃可是秦国王爷?”
秋羽先是一愣,继而畅怀笑了:“杨霆有时也多事,不过这瞒不过冷亲王,这人朕带回国自然是别有用意的。”
冷倾尘回转头来,略挑了一下眉,疑惑地问:“哦?陛下有何意?臣不知。”
“这万俟王爷虽然当了八年的摄政王,将秦国的小皇帝从三岁拉扯到如今的十一岁,却在百姓中有极高的声望。如果万俟王爷慷慨就义,百姓义愤填膺,必然阻隔我大洛前进步伐;而如果王爷被掳,那威慑力便大大降低。”秋羽微眯着眼,侃侃而谈。
但此时,他只是静默着看,待他说完,依旧看着。秋羽此时知道了之前杨霆的目光为何又那么大杀伤力,此时他也觉得心中发毛。
“原来陛下是此意,但陛下真是此意吗?”他意味深长说道,便不再搭话。
秋羽想,自己应该感谢他没有捅破,因为自己的说辞根本无法成立。万俟宇被掳来是暗地的,而实际的那个王爷已经在山城之战中阵亡,现在他的死活毫无影响。
但多年的默契,让他们习惯了这样,并排坐着,却静默无言。

第九十八章 阿羽

皇上凯旋回国,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洛国本来要举行一场宴会,秋羽却以冷老将军尸骨未寒为由,并未操办。
冷倾尘本来有父丧在身,不能参战,也不当干涉政治。但他了解到现在的国情,向秋羽请求了推迟背负父丧的时间,并且准备等到与秦国的战事缓和,再执行,秋羽也同意。
他总会想要亲赴战场,为国捐躯,为国献上一生似乎是他的使命,然而这次回来,他觉得松了一口气。看看身边人,回到故土,何等心安。
但是这种安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凌陌作为丞相出来迎接时,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个消失了半年的面孔。秋羽也发现了,朝那里微笑点头了一下。冷倾尘立即感到神经绷紧,似乎又来了一场新仗。
晚些时候,冷倾尘回府,秋羽回到御花园赏花休憩。燕沐轩走到他身边,便听他幽幽地飘来一句:“回来了?这回留多久?”
“不到陛下赶臣走,臣是不会再走的。”燕沐轩微笑。
秋羽微眯着眼,享受着秋日的凉风,听着那沙沙的枫叶声,窝在太师椅中,就像一个未知事的孩童。燕沐轩站在他身旁,拿来毯子替他盖上。
“翊云,”他叫住,一本正经地说,“翊云以后是王位继承人,总是要回国去当王的,不是朕准不准许的问题。”
燕沐轩面色不变,眼神却变得有些凉薄。他想起这次回去与母妃的对话,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潜伏的任务,想起如今的惨淡,依旧看着洛秋羽。忽然,他手中抽出一把短剑,一个闪身,直接到秋羽面前,那把刀就架在他的脖颈前,凉飕飕地发着寒气。
“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杀你。”他冰冷的眸子遮住了秋日的景色,不同于往日的平和,露出了完完全全的杀气。
秋羽缓缓睁开眼,依旧像杨霆刺杀的那次一样,波澜不惊地面对。两人目光接触了一会儿,他方说:“你有杀气,但是没有杀我的意思。如果你狠下心要我亡,我早就不在这里。”
燕沐轩手微颤了一下,继而又与他对视了一阵,“你还真是一个赌徒,就这样赌我的真心,我却不忍杀你,真是讽刺。”收剑离开。
他无奈地笑了下,抬头再看枫叶。脖子上的感觉是何等熟悉,这些年燕沐轩不知多少次这样出现在夜晚,但他不知为何而收剑。如今也是一样,他却只能摇头叹息。
接下来,他去舒舒服服地沐浴,浮欢在那里等候多时。她仔仔细细地询问他的情况,虽然这时秋羽常会撇头故意置之不顾。
看到她时,他猛然想起带回来的那个人,思索一番后,让来拜见的凌陌去将耶律雅身边的宫女言知召来。
言知也安插在耶律雅身边有段时间,而她两三天定时会来回报。秋羽的本意既是了解她的动向,她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掌控之中,包括她曾经想要私下传信回北狄。然而现在,耶律雅已经平心静气地与雷奴生活在鸳鸯阁,言知的作用已经到位。
她低着头进来,淡绿色的衣裙与初见时一样朴素。“奴婢见过陛下。”她款款行礼,行为比之前利落很多。清秀的少女眉目温顺却也带着点灵气。
“皇后那里不需再去,到时候朕与她说一下便可。”秋羽仰躺在太师椅上说道,“让冷亲王带你去罢,他知道你要服侍的人在哪。不过,你不是作为宫女,而是作为一个平凡女子。”他闭了闭眼,长久顿住,似乎是在等冷亲王的到来。之后才缓缓说:“言知,朕帮你改个名字如何?能言会知如今已经不用,颜之,花颜的颜,之于的之。”
言知这便跪下,行了大礼,叩谢:“奴婢受宠若惊,谢陛下赐名。”她深知,那句话意味着她能从这深宫出去,作为一个民女生活。她刚站起来,冷倾尘就从外面进来。他只是冷冷看了颜之一眼,向秋羽示意一下,就转身走了。她赶忙再爬起来行礼,跟上去。
颜之只知道那个要服侍的青年叫澈,皇上说那人是在回来的路上救下的,现在除了基本的自理能够满足,记忆基本丧失。这个出了名冷峻的冷亲王也一个字未说,只是把她领到了地方。
秋日的桂花开得格外美好,香飘十里。摇曳的花树下,站着一个深紫衣着的青年。他大概是忘了如何束发,长发散着,随风飘起,颇有“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的悲怆孤独之感。她不由看得微怔,虽然见过宫中的美男子,但此人略偏头,那容貌与他们又有不同气质,被称为玉面郎君毫不为过。
冷倾尘依旧是冷冷地看了万俟宇一眼,至始至终瞟都没瞟颜之,回头就走。
颜之久久没有上前,她不忍破坏这样的氛围。两个伫立的人站在这僻远的庭院内,自成一幅画。一阵长风吹过,桂花落下,如惊醒一般,万俟宇回头来看着她,疑惑道:“你是……谁?”
她上前,羞涩地笑着回答:“小女子名颜之,因看公子昏倒,家中人便将公子带到此处疗养。如果公子无甚牵挂,便在这里住下,小女子自会照应。”
“牵挂吗?”万俟宇呆了片刻,似乎真在想这个问题,然后笑着摇摇头,“不记得了。我也不知还有什么去处,那就有劳姑娘了。”
“公子的随身佩剑上刻了澈字,想必是公子的名。既然住下,一直这样也生疏,就叫公子澈可好?”颜之依旧带着小家碧玉的笑容,暖暖地说。
他盯了她小会,方微笑回道:“好,颜之。”
距离那次战争大约过了两年多,冷倾尘的父丧已终。这段时间内他很少参政,当然也拒绝行房,常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捣鼓什么。
杨霆在外征战,两年内一次未回。多亏他的骁勇与智谋,战线逐步向东北的秦国大都推进了很多。秦国的疆土被蚕食得只剩下原先的五分之一,秦国的小皇帝大概也听到了风声,开始猛地紧张起来,大肆征兵,派了很多武将去往前线。
凌陌与冷凝家庭很美满,他在官场上也逐渐娴熟,懂得了物极必反,就算是忠奸也需互相制衡,不像以前那样愚忠,像忠臣志中的那些人只为死谏而亡。他与皇上的关系依旧很好,两人常聚在一起下棋品茶,作为第一才子,棋琴书画自是精通,据说皇上都想拜其为师。
万俟宇一直生活在那个庭院里,他能够见到的人基本只有颜之。奇怪的是,他不曾提出要出去,也没有去过热闹的集市。两人常常在节日时,携手到河边,看对岸张灯结彩,锣鼓喧嚣。对他们而言,大概这样的生活已然幸福至极。
颜之并不知道他的原来身份,即使在相处中,她曾经疑虑,因为他无论怎么掩饰,那种气质与谈吐都非一般官人家可有。而那天夜晚,坐在河边数着星星,万俟宇忽而感慨:“这样足矣,权贵抛开不谈,悠闲便如我愿。”
“澈,你想起来了吗?”颜之轻轻拉住他的手,转过头有些紧张地问。
万俟宇竟然毫不避讳地说:“想起来了,因为一开始就没有忘记。不过你会介意我原来的身份吗?我早已是个死人。”
她只是惊奇了一下,又靠住他的臂膀,糯糯地道:“想起来也好,我不介意,就像你不介意我一样。”
他闭上眼,舒了口气,“虽说如此,我想,两年过去,还有必要与你们的陛下见上一面,叙叙旧方好。”
秋羽听说万俟宇的请求后,未犹豫就答应。一旁的燕沐轩听了皱眉,问:“澈是谁?”他却故意笑着回答:“澈儿就是澈儿啊,翊云可能不认识,是我在江湖上结交的朋友。”这很见效,马上引得他又一阵皱眉。
万俟宇走进去时,御花园中只有二人。他还认得出,那个略高一些的清秀小生就是当年的秋羽,而作为曾经的玉将军,他自然认得燕国二王子的面孔。只是笑笑,欠身,礼节性地表示下,便道:“子玥,好久不见。”
蓝衣的侍卫立即炸毛,而再看秋羽依旧淡淡笑容:“澈儿,好久不见,过得可好?”
他点点头,直接无视燕沐轩,“甚好甚好,此次前来除了见见你,还有一事。我想两年已过,可以成婚。”
见他这样一举一动自如洒脱,以前笼罩他的丧妻阴影几近消散,秋羽也觉得宽心不少。他对于那边颜之带来的请求无一不从,总会及时送上想要的餐食甜点,总会带去充足的银两,给他们近乎隐居的生活充足的保护。他说喜欢竹林,就命人在庭院外种上一排排的翠竹;他说喜好琴音,就命乐师在他们常去的河岸上乘船奏乐。
秋羽早就知道他的失忆为假,但他愿意去相信,给了两人各一步退路。如今,他愿来见自己,愿意与颜之共度一生,那根弦也终于可以松下。
因此,他毫不迟疑地答应,并问了他成婚的细节。而万俟宇依旧微笑,说道:“你给我已经够多,我不过想在竹林里唱桑榆,河岸边闻水潺,成婚便不必劳你费心。”
头略一低,轻声道“好”,之后万俟宇行礼转身要走,随后留了一句:“我们都如愿以偿,虽然不是当初约好的模样。”
秋羽苦笑,却只叹气:“真是……抱歉啊,你我身不由己。”

第九十九章 婉婌

燕沐轩在下一刻就站到他身前,身躯挡住了阳光,将他整个笼罩。那样低着俯视他的神情,无形中就给人以一种压迫感。
“这人我看的甚为眼熟,不过那个人不早该入土为安了吗?”秋羽听着他所说的话,抬头睁大了眼睛仰视,眨了眨,在显示他的无辜,一脸呆愣地回答:“啊?这怎么会?澈儿可是我的老友,咒人之事翊云也不可为之。”
燕沐轩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两人对视了许久,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燕二收了眼,长叹口气,“罢了,总有事你不愿告诉我,昔如此,今依旧。”他的神情带着点哀伤,甚至是幽怨,看得秋羽都有点于心不忍。
可惜的是,共事这么多年,他早已掌握分寸。为了表示安慰,站起来轻轻在他身上蹭两下,然后撒娇似的说:“哪有?翊云才是什么事都不告诉我。”燕沐轩的身体不由得僵直,那淡淡的兰香无论多少年都不曾改变,甚至越来越浓郁芬芳,即便刻意涂了香粉,也无法掩饰。缓了一下,他方才抱住。两年来个子高了,但是被衣服衬得威严的身体,却是依然纤细。
秋羽本以为他会推开,不想最后变成了自己的投怀送抱。这时他才挣扎着离开,之后笑眯眯地对上道:“待会还要去冷府一趟,翊云也一同去吗?”
对于“冷府”二字,显然要比刚刚那个奇迹般生还的王爷更为敏感,他答了一声当然,就紧随在他身后,准备去冷府的事宜。
前几天,洛秋羽生了点小病,卧床休养,所以对于洛婉婌的事无暇过问。但实际上,冷倾尘在守着父丧期间,也要守着患病的妻子。她先天体弱,终日咳嗽不止,略好时可以出来走动,羸弱时连说一句话都困难。三年前大婚时,她的身体有一段时间很好,但不久,就像是放弃了抵抗一般,病魔更加强烈地冲击着她。两天前,她又咳出了血。
秋羽听后,忙从床上起来,若不是被浮欢燕沐轩等人一再阻止,便要拖着病躯去冷府。这日病愈,他与燕沐轩前来,在府门口遇到管事的管家,小厮通报了冷倾尘,他便出来迎接。
“劳驾陛下特意前来探望臣妻,只是陛下也方病愈,应当多歇息几天才是。”他做了个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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