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帝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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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帝传-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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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家女儿,冷倾尘冷着一张脸说:“石尚书之长女。”
“这倒是不错,外貌标志,舞也很有韵味,闲暇时看看却也能够消遣。”秋羽满意地点点头。
然而冷倾尘继续说:“依臣之见,观她所跳之舞,投过来的眼神,便可知此女子是个易缠人的,不知陛下是否喜欢积极主动的?”
秋羽一听就咋舌,悻悻然道:“如是那般,还是算了罢,果然还是冷亲王有眼力。”冷倾尘说了句“谬赞”后依旧默默不语。
而后又是一个弾瑟的女子,长得眉清目秀,双眼半睁,目含秋水。她的技艺也属上乘,弹得如歌如泣,有人不禁声泪俱下,触动了心神。
秋羽不禁啧啧赞叹,因为那着实感人至深,可见弾瑟之人是用心之至。此女他也见过,乃是原先林尚书的小女儿,本是要发配到边关,后来女眷被免了罪,她就与其母相依为命。
这时冷倾尘又叹了口气,似是惋惜地说:“臣记得幼时此女活泼伶俐,只是三伏之事后,闭门不出,日渐消瘦,眉目中都有忧郁。臣并不懂乐律,只是听闻催人泪下之音定是大悲大痛之人奏出,怕是陛下难以与她相处。”
听着这话,也觉得颇为有理,便闭了眼不再看。
另一位入眼的女子是唯一一个执着笔墨作书法泼墨画的,那山水画得写实又壮阔。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让他想起了凌陌。
“你看,这个如何?”秋羽又问。

第九十二章 玲妃

冷倾尘一偏头,似乎是在全神贯注地打量那个女子。但不多时,他又皱了眉头,摇了摇头,说道:“臣以为,此女与凌丞相之秉性颇为相似,过于专注,反而会忽略了陛下,感情之事更是难通。”
“这样吗,”秋羽若有所思地看着,“只是朕觉得有凌丞相这样的知己,如若再有凌丞相这样的妃子,不是美哉吗?若不是已将南昭郡主许了他,这两人倒也是一对。”
这么说着,眼看着这一个也不行,秋羽觉得下面几位更是无望。其中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长得玲珑可爱,也入了他的眼。然而这又被冷倾尘驳回,他说陛下是要纳妃,而不是养女儿。
整个宴会持续了很长时间,各家的女儿都展示着自己。只是秋羽已经越看越兴致缺缺,因为他知道自己每一个提出的人选,都会被自己身侧的人否决。
“小雅~你累了吗?”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向耶律雅靠过去,“累了的话朕陪你出去走走吧。”
正说着,耶律雅回头刚想说好啊,冷倾尘看着不入眼,一把就把秋羽又抓了回去,把他按定在那座位上。之后打着官腔道:“陛下是这个宴会的主角,又怎么能随便离开,岂不是伤了体统?皇后娘娘自有雷奴陪伴左右,陛下不必挂心。”
耶律雅也没觉得有何不妥,还谢过了两人,与雷奴一同出去了。秋羽转头看着冷倾尘,恨得牙痒痒,“冷亲王,今日所管之事甚多啊。”
“陛下允臣陪同,臣自然要尽到本分。”冷倾尘似是没听出他话语中的深意,字面上回答。还恭恭敬敬,一脸愚忠,一脸无辜。
秋羽不由得长叹了口气,闭了闭眼,听着靡靡之音,顿觉困意上涌。正当他准备坐正,调整好精神时,一双手轻轻拉过他的肩膀,让他自己不由自主地向一侧靠去。
两人本来离得不远,为了方便交谈更是把座位挪得近了些。这一下,秋羽就是轻靠在他怀中,身后顿时踏实了不少。冷倾尘又是一手在他肩上,一手在他背后,稳稳当当。
“既然陛下已经累了,不如靠一会儿。”他这般说道。秋羽便也不再客气,而是不避讳地侧过身去,闭上双眼,离得极近,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不疾不徐。
那二皇婶原本看得正在兴头上,转眼一瞅,皇上却已倒在别人怀里。她认为皇上少年心性,而冷亲王又是刚正不阿的忠臣,也不疑有他,很快也招呼着诸位大臣先行吃酒,皇上困倦且先回宫。
如果不是浮欢叫醒他,他或许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秋羽迷糊着躺在寝室的床上,想起宴会之事,忙又叫人去留下几个女子在宫中。
浮欢服侍着他起来,眼看着殿外已经是黄昏时分。秋羽想起这一日,不免又摇头叹气,抱怨道:“今日冷亲王不知怎的,朕看上一位姑娘,他便驳回一个。不知是不是在府中多日,心气儿高了。”
浮欢抿着嘴笑,然后半开玩笑地回他:“奴婢估摸着,王爷是娶了长公主作王妃的,那长公主是何等人儿?自是天姿绝色,样样精通,脾性又好。这样一比下来,宴会上那些女子哪个不是落了俗套,自然都入不了他的眼了。”
秋羽觉得十分有理,想想也替三皇姐感到欢喜。“前日还听凌陌说,冷亲王想要一辈子一双人,再不娶。看来果然三皇姐与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正在沏茶,听着这话,自己却是知道些底细,便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那一日宫宴下来,留下三位正是秋羽所看重的,将她们暂时安顿在后宫,也表示皇上有纳妃之心,不至于落人口舌。
而秋羽也去看过她们,三个人果然各有各的性格。那个跳西域舞的石尚书之女见到他,笑得灿烂柔媚,见他面色和善,便更贴近了一些。她说说笑笑,极为开放,有时竟拉着秋羽的手说:“陛下却是个体己人呢。”
那林尚书的幼女,总是低垂着眉目,满目忧怆。每次见她,脸上似乎都有泪痕,娇嫩欲滴,苍白柔弱得惹人怜爱。她总是细细地说一句“陛下”,再行个礼,就再无二话。
秋羽还发现,那个浓墨的少女与凌陌极像,礼数极为周到,总是离他一段距离。若是秋羽走近一步,她便向后退一步。他有意玩弄,连着几次,她也跟着后退,把周围杂役的宫女都逗笑了,说那真是个书呆子。
最后秋羽想了想,若是一个不纳也不合情理,全收在帐下又耽误了他人,便只纳了林尚书的孤女为妃。他将她的宫室安排在了耶律雅的旁侧,也希望她的爽朗能有所感染。
把她体体面面地娶进门来,过了几天,秋羽方才去她的宫里。她在宫中独自弹着瑟,凄凄婉婉,催人泪下。身旁安置的宫女也因为她过于孤僻哀伤,而不由得进而远之。
他走进时未发出声响,只是安静地靠近,细细聆听,希望能从她的乐声中察觉出她的只言片语。
当她一曲弹完,恍然回头时,蓦地发现皇上正站在自己身后,整个人一怔。
秋羽看到她的眼角还带着泪痕,两眼因为惊慌而睁圆了,那其中的碧水完全显现,娇嫩得像一朵未绽放的芙蓉。
“玲妃不必起身了,就坐着吧,朕是在与你聊聊的。”他微笑着,轻拍了拍她的肩。
“妾的瑟奏出来的不是恢宏绮丽的宫廷乐曲,陛下怎会喜欢?妾无甚才学,只怕污了陛下的耳。”她又低下头,默默地摆弄着手中的瑟,看不清神情。
见她如此贬低自己,秋羽也觉得不忍,便道:“那些浮华的宫廷乐朕早听腻了,朕偏喜爱玲妃的清新悠扬的瑟,不带一点附加的,自然而真实。”
林玲一顿,缓缓抬起头,眉微垂,眼神有些迷离恍惚,“那么陛下可知,妾所奏的是何?”
“朕不甚通乐律,尤其是瑟,在世间也少见。朕只觉得大概是在怀旧,回忆如水流过,但今非昔比,故而悲伤。”秋羽回味着那乐声,清亮澄澈的,“又像离家的游子,不断的前行,却在回忆中找着家的方向。”
林玲神情一动,有些讶异地看着他。然后才给了礼节性极淡的一笑,那一笑未添生气,反而使她更加触之不得,“陛下所言极是,妾便是那无法归家的游子,寻寻觅觅,浑浑噩噩。”
秋羽学着凌陌与安翊云,回以温暖的笑容,温和着口吻说:“难道朕就不能当那一个可以停歇,可以依托的驿站吗?”
“陛下可知妾的曲中都弹了些什么?”林玲惨白地笑,又低下头去,“是阿爹当年与妾的游玩之景,是妾那年送阿爹上任的离别之景,是妾为阿爹送终的凄凉之景!那反反复复激荡的□□,是妾的诉苦,是对陛下那场血洗的控诉怨恨,甚至是诅咒!”
她水蓝色的裙子上出现点点深蓝的水渍,秋羽发现她尽管在说着这些无情无义的话,在挑战着皇上的底线,身体却在不住地颤抖,她禁不住落泪。
“你想一心求死吗?”他凉凉地道,“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或许林氏剩余的那些女眷也能一个不留。”
林玲把骨节分明的手握紧成拳,“陛下要诛,妾一人便可。陛下想要砍几次,就在妾的脖子上剐几次。”说着,她闭着眼将雪白的脖子伸长,送到秋羽眼前。
不料,秋羽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大发雷霆,只是轻轻揉了揉她的发,然后将她圈在了怀里。他缓缓拍着她的背,哄孩子一般,“苦了你了。哭罢,痛痛快快一场便一眼云烟,往事风尘,一吹无影。”
林玲怔怔地睁着眼,趴在他那并不宽厚的肩膀上。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少年,是诛灭了她家的罪魁祸首,家族没落,亲友离散,都是他一个字的孽。然而,一把尖刀就在她的水袖中,明明只要一下就能了结,她却无法下手。不仅如此,眼泪如止不住的泉,喷涌而出。那些压抑,那些阻隔的堤坝,都被冲垮,她真的只想放声大哭一场。
秋羽默默遣走了扶持的宫女,任她放肆地放松自己,又捶又打,拳打脚踢。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累了,哽咽着睡去。秋羽试了试自己的力气,再加上她身材瘦弱,便打横抱将她送到了床上,替她掩好了被子。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见她睡得安稳,方才离去。
到了宫门口,他就见到冷倾尘还站在那里等着,也不知从他进去已经过了多久。
他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一下,发现那肩膀上的那摊深色,也并未说话,只是拉了他的手来,却发现那白皙的手有被压过的红印。
“怎么了?”他皱了皱眉,还是发问。只是那凛然的气息唬得秋羽也是一愣,好像下一刻说出是谁他便会拔出剑一个箭步杀过去。
因此,秋羽只是讪笑:“无事,抱的时候不注意,被压了。”
只是他没想到,此言一出,不仅没能平息冷倾尘的怒火,反而火上浇油。他的剑眉都要倒竖,抓在手腕上的力量更大了些。然而,之后他还是不发一词地把自己带回了寝宫。
“冷亲王生气了?”秋羽看他一直一副寒冰的脸,知道他情绪糟糕,“是不是朕把冷爱卿独自一人留在宫门口时间太长,感到寂寞了?其实可以多回府看看王妃,朕自保足够。”
本来是想打趣一下缓解一下气氛,冷亲王却哼都不哼一声,只是马上让浮欢拿了新的衣袍来,准备水沐浴。
秋羽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尖,笑道:“干这事你倒熟门熟路,不过今日朕想与冷亲王喝几杯再去。几日不喝酒,倒是觉得渴望的紧。”
冷倾尘点点头表示答应。几个宫女上来呈了酒盏酒壶,两人便坐在月下,安静地喝着酒。秋羽只是想解馋似的小抿几口,却发现冷倾尘那喝酒的习惯一直未改,大口大口一灌下肚,那一小壶酒根本不够喝。
“冷亲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倒是可以与朕说说,朕也要体恤体恤臣民。”秋羽如是说。
冷倾尘神情很淡,幽幽地看着他,酒杯还半放在嘴边,“确实,这事说来还是陛下惹起的,所以陛下也当赔臣几壶酒。”
秋羽不好再劝,只能干巴巴地看着他豪饮。而自己,到最后也没能打听出来自己到底何时惹了这位冷面人。

第九十三章 阿尘

前线的进军步伐渐渐缓了下来,说是摄政的万俟王爷亲自从秦国大都来到了边疆。那王爷自是有一番风姿,更是有卓越的谋略,虽皇帝年轻昏庸,他却将国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秋羽也曾说过:“若是没了这万俟王爷,秦国早晚是要亡国的。”
因为他的抵达,对山城这一险城的兵力严加布置,已经彻底拦住了杨霆的去路。那城池本身是依着当地的地势而筑,用的不是泥土砖瓦,而是那里自然形成的山石,坚硬非常,又诡谲变化,着实难以攻破。
杨霆与秋羽原本也有些私信,只是言辞简洁,仅概述军中情况。这时他的信中便以八字“此仗不易,持久难敌”来阐明。冷倾尘当时就在他身侧,他也让他看了此信。
“冷亲王觉得如何?”秋羽抬眼看他。
他行了一揖,“此言不虚,臣少时参军时曾去四方征战,当时老父便说山城乃是四国之内最险峻的关口,这里的守备如果恰到好处,那么便是插翅,也难以飞入。而恰恰,这是便是幼时的万俟王爷与其叔父一同设计的,如有他守城,定然牢不可破。”
秋羽赞赏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冷倾尘的眸子中依旧带着沉稳大气,似乎是与生俱来,他继续道:“而如果我军与其打持久战,更是大忌。攻城之法,孙子有云,在于攻其不备,不损人物为上,而持久战只会使攻方军粮不足,军民疲敝。臣以为杨将军句句在理,可是难得的将才。”
“他还比不上你。”秋羽听完,呷了一口新制的花茶,据说是陈年雪水制成,“他虽不懂求人,但这样严肃的口吻,自然是要求助于你。”
冷倾尘在那垂手立了一会儿,似乎正在细想有何可破之法。等到秋羽拿来看过了凌陌作的洛宫略图,欣赏夸赞了一番,又赏赐下去,方又向前小跨一步,沉着道:“臣确有一计,只是此计依旧举步维艰。”
“何如?”秋羽双眸发亮,连茶叶放下,注视着他。
“陛下还记得霍严霍老爷当初立杀燕太子吗?此计便与这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缓缓吐来,“只是要抓住那摄政王的软肋,再从中击破,可是难事。”他的话说得朦胧,有所影射,只不多言,便让秋羽明白:那时的计成不过是因为自己抓着燕沐轩的软肋。而相对的,他们谁都不了解那秦国的王爷。
沉吟片刻,秋羽忽然问道:“玉将军究竟是何人?玉公子又是何人?朕觉得这万俟王爷疑似与这两者为同一人。”
“确是同一人,不会有错。”冷倾尘肯定了他的判断。
“怎讲?”他更是感到惊奇,坐起身来。这许多日他都在疑惑这等事,却始终难有蛛丝马迹。他又给冷倾尘赐座,他不应,依旧站着,只是更靠近了些。
他这般说道:“臣此前疑惑,便特意去探查,发现当三人中其中一人出现时,另外两人都没有踪迹。之前去北狄时也是如此,玉公子出现,虽不是代表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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