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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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心-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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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飞站在墙头,看着地下渐现慌乱的叛军,与手下相视一笑,挥动旗子,指挥道:“姐妹们,拿起刀枪,我们打开宫门,冲出去打他个落花流水!”
然而变故,却陡然而生——
一只不知从哪飞出的白羽箭,如同一道刺眼的光,倏的一声急射而来,好巧不巧的正中叶暖心窝!
原本护在叶暖身侧的侍卫,正忙着与外圈敌军对打,偶一分心,登时大惊失色。可她们,纵然伸手,也早已拦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坚强如山的女子噗的喷出一口血,身躯渐渐萎顿,转眼间就因体力不支落下马背。
当心窝一箭,其凶险程度,毋庸置疑。
“秋妹妹——”还未来得及转身的孟飞,瞧见这幕,心神俱碎,她凄切的发出一声大叫,也不顾宫墙高险,就要跃下。
同携手,是终章?

同携手,是终章
这场在史册上被之为“平乐之战”的云京政变,从传出孟家夫爷与尚书楚秋有私情,到引起纷乱之源的孟家夫爷跳崖失踪,又直至最后安乐王兵败被擒,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春天的时间。
四月之末,假借“清君侧”之名的安乐王,在围困帝宫的第十三日,被应安平王和孟家号召赶来救援的三千余兵士一举歼灭。安乐王以谋逆之罪收监,其身边以魏相为首的叛党,视其谋逆程度大小,被诛被逐,各如树倒猢狲散。
五月初,女帝忽病,查之原是安乐王围困帝宫时投毒之故,女帝怒,安乐王罪加一等,改为立诛。
月中旬,女帝因病退位,安平王继位,帝号“孝平”。
六月,乔家平定西南,班师凯旋。与立下大功的孟家,并封为侯。
史书上,有关于这场政变的始终,只短短交待了半页,但就了解这段历史之人来说,却一致认为,它对禾国历史影响甚大!至于,其中一个引发转折的关键性人物,有人叹,有人赞,有人惜,还有人,默……


又是一年春来到,禾国南方的小城安阳,早在禾国之北刚响起第一声春雷的时候,就已绿茵遍地,花团锦簇。
定居安阳,业已一年有余,随着叶暖身体恢复,融入安阳市井的张家,生活逐渐步入正轨。但近来,张平的烦恼,却如被风催生的野草,越长越繁茂。
张平望了眼正在院中晾晒着棉被铺盖的张柳,轻轻在心底叹了口气。待瞧见张柳手边活忙完,她忍不住叫住张柳:“柳儿,先别忙着出去买菜,回屋来,娘娘想和你谈件事。”
注意到张平凝重的面色,张柳对于即将谈论的话题,若有所觉。因着前日刚刚听得娘娘叹息家中少了个热闹的孩子,他怎能不明白。但——他微微顿了顿步子,还是低下头,跟在张平身后进了里屋。
“柳儿啊——”毕竟涉及到自己儿子,即便张平早就想说,一时间也觉得开不了口,她皱着眉为难了好半响,才说道,“你先前和我所说的你难以生育之事,可是真的?”
张柳垂着头,低声道:“柳儿怎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那秋儿,可知?”张平何尝愿意逼迫自己儿子,只是,一个家庭的未来,毕竟得靠孩子来延续。
“不知。”张柳微摇了下头,又急慌慌抬起头看着张平,“娘娘你别告诉秋儿!”
张平左右为难,摇头一个劲的叹气:“可——你瞒着她,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秋儿对你情深一片,你这样——”
“我知道我不好。我已经在吃调养身体的药了,只要再等些日子,娘娘,你给我些时间,千万不要把这事跟秋儿提,好吗,娘娘!”张柳截住张平的话,双眼泪朦胧,急得几乎要跪下来。
“好,好。娘娘就存个私心。”张平急忙伸手搀扶住张柳,望着一脸凄楚的张柳,面色黯然,“说起来,还是娘娘的错。当初要不是娘娘逞强摔了腿,也不会让秋儿为了治好我腿疾搬到云京受苦,更不会使得你被拐入馆楼遭了罪……这一切,都是娘娘的错啊——”
说起云京之事,张平其实只了解了个表面的大概,但就只这点,就常常让张平懊悔不已。眼看娘娘又要自责,张柳赶忙转开话题:“娘娘,事情过去那么久,我们就别提了。让秋儿知道,她心里也会不好受——对了,看看时辰,该买菜做饭了,娘娘你赶紧擦擦眼泪,否则,待会秋儿回来,定要看到了。”
提起秋儿,张平醒悟过来——对于她被拘在一个院子四年,秋儿同样自责,她实在不忍心见那懂事孝顺的孩子为之伤心,她立马擦去眼角泪水,拉着欲出门的张柳,同去厨下洗了把脸。

日光晴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张柳却如行走在看不到阳光的小巷,他心神不属的提着满当当的菜篮,直到走到城南的药铺,才猛然回过神来。他望了眼医馆的匾额,迟疑许久,方提步转入其内。
慈眉善目的老大夫,看到来人心事重重的模样,越发和蔼,温声招呼道:“公子何事,可需要老朽帮忙?”
张柳默不作声的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方子,小声道:“就按这上面方子抓十帖药。”
方子接到手,老大夫第一反应是低头细瞧了下,瞧过之后,却是心下一叹——如此俊秀的男子,也是那暗投被弃的明珠么?她转头吩咐徒弟去照方抓药,待回头瞥见张柳篮中满满的菜时,又有了疑惑,出于对病人的关心,她试探道:“公子家中人口甚多么,怎不叫小厮出来买菜?”
“家中就我、妻主与娘娘三人。”张柳摇头,许是觉察到大夫对于丰盛菜篮的疑问,他微微展露出些幸福的笑容,“今日是妻主当塾师满半年的日子,特意多买些菜蔬,庆祝一番。”
观其笑意,分明幸福满意,然——老大夫疑虑更深,几次欲言,几次又止。
“大夫有话,不妨直说。”张柳看出老大夫想说话,又顾虑着什么,当即开口。
老大夫拱拱手告了个歉:“那就容老朽冒犯。老朽刚刚问得公子家中只三人,那公子妻主应无侧室罢?”
得张柳点头,她才又道:“方看公子神色,与妻主感情定然和睦,那老朽便多嘴劝公子一句,这媚草,还是少服为佳!是药三分毒,男子成年,再服食媚草,便有压制性 欲之效!长期以往,甚至会有碍生育!”
老太夫的提醒,张柳如何不知,而他,如非不得已,又哪会……他低头沉默半响,方道:“多谢大夫提点。实不相瞒,媚草之害,小子亦知,只因妻主体弱,故——”
正说着,药童提着包扎好的药包过来了,张柳不再多言,付完钱接过药,起身道谢而去。
待张柳身影走远,老大夫才摇头怅然。药童好奇的问起,老大夫也不明言,只一味的叹息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阿!”

轻轻捻起放于盒中的药丸,鼻尖还没凑近,那苦苦涩涩的草药味道,就已钻入肺腑。张柳皱了皱眉,闭上眼睛,张开嘴,刚要把药丸丢进嘴,而后一鼓作气咽下。唾沫一吞,喉间却没有感觉到半点东西。
“秋儿!”他诧异的睁眼,登时心里一惊。那黑而圆的丸子,正夹在叶暖两指间。
“你吃的是什么?”明明有所察觉,叶暖却故作不知的问,举着药丸对着烛光细细察看。
“没什么,一服治疗喉痛的药。”张柳努力做出轻描淡写的模样,一面伸手去拿,一面转开话题,“秋儿讲了一天课,累了吧,你先去睡,我吃完药就去。”
手刚接近叶暖手中药丸,不想叶暖却二话不说,就把药给扔到嘴里。随后才开口道:“很苦么,让我先替你尝尝!”
事出突然,张柳拦之不及。想到促孕保胎的千金汤里也正有一味药是媚草,据此看,媚草应对女子无害,他愕然立了半响,才放下心。张柳垂下眼,刚要取出放置丸药的盒子,却不料叶暖一边伸手夺去他手中盒子,一边喊着:“等……等——”
话含糊不清,想来是含着药丸的关系,张柳正准备要回盒子,便见叶暖动了动嘴巴,把药丸当糖豆一般嚼了嚼,苦着眉咽了下去。而后才吐了吐舌头,道,“你这方子太苦,明日我找大夫重新给你配一副!”
张柳正待回绝,又生怕引起叶暖怀疑,只得掩饰着同意:“好,就听秋儿的。但今日让我先吃一丸缓缓痛,可好?”
“不好!”不知为何,叶暖声音有些哽咽,她转开头,拿着盒子便走,一面走一面快速道,“你上次给我治疗喉痛的杏仁雪梨冰糖盅还有些,我去给你拿来!”
“秋儿——”张柳眼睁睁看着叶暖很快出了门。心下忐忑不已。今日的药,肯定是吃不成了。每十日一丸,今日正距上次吃药的时间间隔十日,只要晚上不胡思乱想,明日补上,应该没事吧。张柳叹了口气,展开被褥,第一次赶在叶暖睡前躺了上去。

待叶暖回到室内,只见张柳正紧贴着墙而卧,刚刚止住的泪,不由得又再度在眼眶酝酿起来。她努力眨了眨眼。眼底湿意,很容易就除去了,可心里,依旧泛滥成灾。
“柳儿!”她轻声叫着。
张柳微微动了动身体,做出个困顿欲睡的含糊嗓音:“我喉咙不痛了,秋儿,早点睡吧,我困了!”
叶暖本就没端任何东西进门,也不多言,依言就寝。
张柳听着悉悉索索一阵衣衫摩擦之声,知其业已上得床榻,却久等不到叶暖熄灯。微有些奇怪,也对,一向是他来熄灯的,张柳无奈,只得睁眼,正待起身去熄灯,一只素白的手臂拦在他胸前。
瞧见那节玉臂,他心突地一跳,到底还是得吃药!张柳急忙转开眼,未曾去想叶暖为何光着手臂,他努力镇定坐起的同时,也不忘解释自己是去熄灯。
“熄灯?”叶暖把被子一揭,也坐了起来,“留你在暗夜里独自咀嚼心底的苦涩么?”
张柳被她话一吓,下意识去寻她眼睛,想从她眼中看出她说这话的原因。不意却瞧见那一身光滑洁白的雪肤,这下,不仅是心跳,连声音都有些变:“秋儿,夜里凉,你怎不多穿点!”他一面说着,一面就拉起被子欲把叶暖身体裹起来。
花费重金得来的疗伤药,果然有效,去除疤痕的同时,亦把叶暖一身肌肤疗养得滑腻如丝。因为慌张,张柳的手指,不可避免的碰触到叶暖的肌肤。他登时身体一抖,急急忙忙地向后仰身。
哪知叶暖双手一合,抱住了他的腰身。
而这一逃一追,两人登时跌作一团。

要起身,首先得推开跌在他身上的叶暖,可触手的软玉温香,便是引他失态的缘由!张柳唯有不去看伏在他身上的叶暖,一动不动的闭着目,但喉口还是一阵紧缩。他咽了咽唾沫,刚要说动叶暖起身,微启的唇却被叶暖趁势吻住了。
直到吻得他气息不稳,一时半会想不起逃离,叶暖方放开他,似是闲话家常般淡淡道:“昨日你说要替我庆祝,我今日特意早早停课回了家。”
“何时?”张柳微微有些慌张,“我怎么没看见你?”
“从你与娘娘谈话出门后,我一直跟着你。”
张柳闻言,越发紧张,垂着眼,不敢看叶暖。
“傻瓜,愧对于你的人,是我,你何至于不敢看我?”叶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着张柳的脸,本是心平气和的说着,说着说着,突然语音有了哭音,她把头埋在张柳胸膛上,点点滴滴的热泪,渗透内衫,浸透了他的胸膛和心间:“若不是今日我归家早,只怕你会为了替我掩饰我的心疾,一声不响的背负起这样沉重的包袱直到永远!若不是随后跟着你进那药铺,你是否要为了不伤我,假作所谓的喉痛药,服食强自压抑自己本能的媚草!本是我的错,你何苦不顾自己清誉,揽责任上身?
柳儿,我早说过,有什么难题,我们一起商量着解决。可你——你不愿让我委屈,我又何曾忍心让你委屈!柳儿,你知道么,你很傻!傻得让我心痛!”
张柳轻轻拍打着失声痛哭的叶暖,安抚道:“秋儿,我被拐入馆楼之事,娘娘已知,所以,说我被灌药难育,比说你有心疾更让她能接受。何况,你这病,急不来,要是自责,反而更加重。你说过,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来好么?”
叶暖渐渐止住哭泣,抬起头,面容苦涩,盯住他的眼:“如果我一辈子都跨不出这一步,你这一生的等待,岂不付诸于东流水?”
张柳神情一震,先是颓然的失了神,而后却又微微一笑,柔柔的看着叶暖双眼,暖声道:“只要日日夜夜都能见到你,陪着你,就已经是我最好的等待了。”
为了她,何至于委曲求全至此?心底有些酸意,又有些说不出的甜蜜,叶暖沉默半响,含着泪笑道:“时间固然可以化解许多难题,但感情需要两人共同努力,光靠你一人一味等待,恐怕永远没有解开我心结的可能。所以,不要太过担心我,不要阻止,请给我勇气。”
说完这话,叶暖伸手去解张柳衣襟。
“秋儿——”早在叶暖身体渐渐恢复的时候,他就发觉自己夜晚静不下心来,此刻即便只是微微的接触,就已叫他心神不定。但秋儿的心里,还残留着阴影。强行硬来,只会伤了她。张柳强自压抑住欲火,腾出一只手抓住叶暖肩膀,喘着气,声音都有些不连贯的劝道,“我从来不怪你,你不要自责,更不要着急。我们有一生的时间,我们慢慢来好吗?”
叶暖却铁了心不想逃避,也不理张柳的担忧,三两下剥开他衣衫,而后俯下头去,埋在他颈部不住舔舐他的喉结。
喉结本就是男子身上敏感无比的一处感官,再加又是自己心爱的人,叫张柳如何能平静?若非心头一直存着的隐忧,只怕这一刻他早就化身为狼,主动出手了。
内心深处对叶暖的担心,大过身体的欲 望,张柳突然强自挣起身,叶暖只来得及拉住他一只手。但也幸好还拉得住他,叶暖紧紧握着他手,目光哀伤的直直望着他道:“我敢于鼓起勇气,是因为这个人是你,你不会伤害我!难不成你对我已无半点亲近的念头?”
张柳忙不迭的摇头。
叶暖微微露出些笑意,顿了顿,又道:“而且,你也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个遗憾。——我想和你有个孩子,无论男女,有我们和母亲一起疼她爱她,给她一个完整和美的家……”
听过叶暖的前生,张柳自然明白她真心的渴望,心底涌出满腔柔情,挤开了此前的顾虑。他怜惜的吻了吻叶暖面颊,低声应道:“好。”

梦里也曾多次出现两人坦诚相对的场景,却从未如今夜这样让他血脉喷张。张柳压抑的喘息着,只感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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