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我故- 第84部分

“程大人，您在这啊！”一个小太监从一溜小跑来到程启瑞跟前。

“公公何事？”程启瑞见到谁都是笑脸相应。

“程大人，皇上召您过去呢。”小太监摸了摸额头的汗水。虽然这都快入冬了，可他为了寻找程启瑞，差不多跑遍了整个营地，额头渗出了一些汗珠。

“好。那我们这就过去吧。”程启瑞掏出一个手帕递给小太监。

等回到大帐，程启瑞已经酝酿好了情绪。自从他开始做官之后，每日总保持着一种淡淡的漠然，对谁都不亲不远的感觉。

“程爱卿，罗错的事情你就费心了。等大事成了之后，朕必会赏你的。”皇上眯着眼睛看着程启瑞。对这个人，他是即欣赏也厌恶。欣赏的是他的学识和能力。至于厌恶的，就他和岳澜一的过去。

可就是知道他心里有澜一，所以皇上才敢重用他。自己身边可信任的人太少，因为他的心有澜一，所以不会背叛澜一。那么他也不会背叛自己，尤其丞相是他的仇人。

“臣不敢居功自傲，一切都是微臣的本分。”程启瑞知道天威难测，只要做好自己本分就是了。功高震主，尤其是自己的岳父是有资格争夺皇位的人，他只能更加显得恭顺才能保全自己。

“你不用拒绝。朕知道你知道逸儿的身份，朕给你的就是给逸儿的。等一切都解决之后，朕会让你们父子团聚的。”皇上紧紧地盯着程启瑞，不遗漏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谢皇上恩典。”程启瑞跪地叩头。如果逸儿能回到自己身边，也是一个幸事。如果回不了，他也不强求了。

“后日就回京了，等回京之后你就着手准备吧。这几日京城里传来的消息，丞相越来越不安分了。”皇上手指点着桌案，深邃的黑眸闪着一丝怒意。

“臣遵旨。”程启瑞仍跪地不起。

“谭修恒！”皇上突然喊了一嗓子。

程启瑞心底突然揪了一下，不敢抬头，更不敢应声。

“如果十年前你没有来京城，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如此？”皇上突然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情。

“臣不记得过去，还请皇上恕罪。”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程启瑞此时倒有些恨自己什么都记不得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都是一些陈年琐事。你跪安吧。”皇上有些乏累，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臣告退。”程启瑞静静地退出了大帐。漫不经心地走在营地里，细细回味刚才皇上说的那句话。

十年前？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十年前就认识我吗？

“程大人，小心！”突然一个侍卫冲着程启瑞喊道。

程启瑞回头“啊”了一声，可已经晚了。一匹受惊的黑马已经来了他的跟前。他感觉了背后的来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扭回头看到一匹马在自己背后扬蹄嘶鸣，马上就踏在自己的后背上了。他一翻身向旁边移动身体，可是右脚突然踩到一个圆滚的石子，落地不稳，整个人跌倒在地，向坡下滚去，整个人重重地撞在了坡下的一排木桩之上，顿时嫣红的鲜血从额头流出。

“皇上！不好了！”陈公公听到小太监的报告之后也吓了一跳，赶紧进了大帐向皇上报告。

“什么事情这么惊慌？”皇上睨了一眼陈公公，并未责怪他，继续和若兰研究雁门关布兵之事。

“刚下面的人来报，程大人刚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生命垂危。”陈公公偷偷拿眼瞧了一眼皇上，又瞧了一眼若兰。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皇上顿时站起身来，眼睛瞪得圆圆的。怎么那么凑巧，刚刚计划好的事情，他就出了事情。

“刚程大人在营地里溜达，突然一个受惊的马匹冲向了程大人。程大人为了躲那匹马，从一个坡度极高的坡上滚落下来，头部撞在了一排木桩上。”陈公公虽然没见到，可想想从坡上滚下来，得受了多大的冲击力道。

皇上听闻便整理了一下情绪。可他再抬眼去看陈公公的时候，之间陈公公直直地盯着若兰。他转脸去看若兰，却见她很木然地站在哪里，一句话也没说，眼角有些红润。

“快去派御医抢救！必须救活！”皇上已经不敢多想了。

“是。”陈公公赶紧退了下去。他知道程启瑞对皇上的重要性，一刻也不敢耽误便差人就让御医治病。

“兰儿。”皇上伸手去握住那个颤抖的手。

“皇上。”若兰被皇上握住手，她才缓过神来。

“没事的，放心。”此时皇上还能说什么？

“嗯。”有皇上这句话就够了。毕竟自己和他没关系了，太多的关心只会让皇上伤心。

“等一会你去看看他吧。”皇上没想到自己能如此的大度，可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很不舒服。但他也怕程启瑞醒不过来了。

“不了。我去见也没用，况且我和他没关系了。”若兰反攥住皇上的手，传递给他自己的决心。

皇上笑笑，不再勉强。可是两个人都开始陷入了沉思，开始沉思他们之间的关系。大帐的安静让人害怕。

程启瑞这么一受伤，立刻牵扯出来了若兰的心。也许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过自己的心思在谁身上。，原本以为自己心里也没他什么，等时间久了就会淡忘了。可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那一瞬间，她有些崩溃的感觉。说不好的那种感觉，天旋地转，已经找不到方向了。

其实皇上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计划好的事情一下子全都泡汤了，局势恐怕不受自己的控制了。程启瑞是这盘局里重之又重的棋子，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了事情，难道是人为的？

皇上长叹了一声，沉重的身子倚在椅背上。时也，命也！难道老天真要灭自己？

“皇上。”若兰头一次见皇上这么意志颓废。在她心里，皇上的心智是最坚强的，不管什么都不会阻挠他前进的步伐。可这次，难道程启瑞的伤势真的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兰儿，等这次回宫之后，你带着嘉儿还有熙儿离开宫里，朕不让你回来你不准回来。”皇上这语调似有做最后的安排。

“皇上，兰儿不会离开你的。以前，兰儿已经离开过你一次，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若兰站在皇上身边搂住这个男人，双唇抵在他的额间。

“好。我们一家人谁也不离开谁。你我生死与共。”有此等真情相随，即使败了也值得！

“生死与共，至死相随！”两滴泪珠从若兰的眼角滑落。曾经，自己和那个男人也说过“若非我故，请君与妾心手相依，不离不弃”的话。可是最后，他却不信自己。却是原本最该无情之人却给了自己最长的情爱。

“兰儿，如果你我还活着，我就舍了这江山随你离开，我们一家人相伴于南山之下，饮菊品诗画，好不？”做到这里，这江山已经没了意思了。

“皇上，不管皇上在那里，兰儿都随着你。”不管解决如何，有他这话就够了。

“臣，程启瑞求见！”突然大帐外响起了程启瑞洪亮的声音。这个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洪亮。

“进来！”皇上顿时来了精神，自己没有听错吧！

“臣，程启瑞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真的是他，他醒了！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十年前的偶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十年前的偶遇（三更）

【此章开始是以谭修恒的生活为主线，从十年前的生活开始写起。】

“程爱卿，你的伤势如何？”皇上看着下面跪着的人头部包着厚厚的纱布，满身都是血，原本白皙的惊世面容却被污血给遮去了半张脸，显得有些狰狞。可双眼确实炯炯有神，不似从前的淡然，多了一些愠怒，极其少见的愠怒。

“启禀皇上，臣的伤势无碍，谢皇上挂念。”程启瑞偷偷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若兰。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高兴，自己没有死她还是很高兴的。

可是她和皇上的对话，程启瑞在大帐外听得一清二楚。这种誓言曾经自己也说，可自己确实没有兑现过。

“无碍就好。你先好好养着，行动迟些日子也无事。”皇上突然感到有些峰回路转。

“遵旨。臣告退。”程启瑞叩首退出大帐，步履却有些蹒跚，像是几经沧桑的老者。

刚刚在大帐内，他不敢多看若兰一眼。就刚才那一眼就已经让他五内翻滚，心中滋味难辨。如果当初自己有皇上一般的洒脱或者信任，事情就不会发展今天。

十年前？十年前的事已经记起来了。他要谢谢那匹马。不管那匹是真的惊了，还是被人弄惊了，他都要谢谢。

十年前，那是自己第一次来京城，第一次见了皇上，那时候他还是荣王爷。自己的路就是那刻开始转变。

有一行三人策马扬鞭奔驰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之上，一路扬尘而来，脸上都带着疲倦。

“大少爷，我们快到京城了。”一个小厮冲着前头一个骑着白色高头大马的少年喊道。

那少年勒住马的缰绳，马打了个旋儿。那清澈明亮的黑眸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刚刚脱去稚嫩的脸颊若现着绝世华冠的容颜。那双清澈的明眸眺望着远处，嘴角微微浮现一缕笑意。

“福旺，前面有个茶水摊，先去歇歇脚再赶路。”说话的声音淡如清泉，沁人心脾。

“好的，大少爷。小的先过去看看。”那个叫做福旺的小厮骑马去探路，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另外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小厮陪着主子慢慢往茶水摊过去。一阵秋风过去，少年的月白长袍被卷起，飘逸的青丝更显得清新洒脱。

“大少爷，您坐。”那个叫福旺的小伙计已经点好了茶水等着主子过来。

“这里离京城还有多远了？”少年饮了一杯茶水。

“回大少爷，小的刚问过店家，如果骑马用不上一个时辰就到了。”福旺和另外一个小厮都坐在了少年的旁边。

“好，休息下，一会我们就赶路。”少年算是松了一口气。从扬州一路快马加鞭，确实有些累了。

“各位大爷行行好吧！赏点把！”有几个孩子出现在了茶水摊，逐桌乞讨者。

“去去去！”旁边几个桌子的人都厌恶的赶着他们走了。生怕他们沾到他们几个人的晦气。

几个孩子仍旧厚着脸皮继续乞讨。“这位少爷，行行好吧，我们两天没吃东西了。”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小姑娘站在少年的跟前伸出脏兮兮的手。

少年抬眼看看那个女孩，向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小厮说到。“罗洪，赏他们点银两。”

“是。”那个叫罗洪的从怀里掏出来一点散碎银子放到了那个小姑娘的手里。“拿去吧，我们少爷赏的。”

那个小姑娘看着这位少爷出手这么大方，立刻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不用谢了，你们去买点吃的吧。”少年含笑说到。

那个小姑娘起身把银子揣进了怀里，又向少年鞠了一躬，然后便领着那几个小孩子出来茶水摊。可刚出来茶水摊，小姑娘光顾看自己怀里的银子，不小心撞到迎面来的一个大汉。

“吧嗒！”银子从那破烂的衣服里骨碌了出来，掉在了地上，小姑娘也被撞得摔了一跤。见银子掉了出来，小姑娘赶忙爬过去伸手去抓地上的银子。可是她刚碰到银子，一个大脚就踩在了她的手上，痛得她惨叫了一声。

少年正在喝茶水，听见小姑娘的一声惨叫，扭头看了过去。只见那个大汉碾了一下脚，小姑娘疼地又惨叫一声。

大汉捋了一下自己的络腮胡子，圆鼓鼓地眼珠子露出一股得意的奸笑。旁边几个小孩见自己的伙伴被人欺负了，赶忙上去捶打那个大汉。可他们几个才几岁而已，那里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对手。大汉一挥胳膊几个小孩就滚落到一边。

被踩着手的小姑娘见自己的小伙伴都被欺负，摔倒在一旁，她张嘴狠狠地冲着那个大汉的腿狠狠地咬了一口。

大汉痛地一脚踹在了小姑娘的胸口，把她踢飞。眼看小女孩就要撞在身后茶水摊的柱子上，一个手硬是把她了回来，紧紧地保住了她。

小姑娘抬眼一看，正是刚才给自己银子的那个少爷。那个少爷低眼看了一下怀里小姑娘的手，被踩地已经红肿，有些鲜血流淌出来。

少年剑眉挑了挑，脸上露出一丝愠怒。“你一个大人，竟然欺负几个小孩子，你可真是好能耐。”

大汉见突然冒出来一个少年，穿着华丽，相貌更是胜似潘安，操着南方的口人。见他不是本地人，大汉便不惧怕什么。“怎么地？你也想尝尝被踢的滋味吗？”

“你现在把那些银子还给这几个孩子，本少爷也不和你计较什么。”少年并不想和他纠缠。毕竟这不是扬州，自己不能想怎样就怎样。

“你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连大爷我的事情也敢多管。”大汉卷起袖子向少年挥来一拳。

少年抱着那个小姑娘向旁一纵身，跳出了好远。他把小姑娘放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不想管你的闲事，可我看不惯你恃强凌弱！”此时少年却是一脸正气，没了刚才那股淡若清风的感觉。

“看不惯？看不惯你也得看着！”大汉又是一拳过来。少年一垫脚，纵身一跃，跳出两人多高度，一翻身便落在了大汉的头顶。等他再一翻身，人落在大汉的身后，然后狠狠一脚踹大汉的屁股上。大汉向前踉跄几不，来了一个狗啃屎。

大汉的三个同伙见自己的老大受了欺负，忙抽出怀里的匕首向少年刺来。少年移步转身跳出三人的包围圈，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挥手一抖，软剑立刻坚硬起来。少年挥剑刺向那三人，几剑下来，那三人的上衣都出了几道口子，变得零零散散。

三个人见少年出手不凡，自己和人家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赶紧拎着家伙扶着自己的老大仓皇而逃。

少年眯着眼睛，咬了一下唇角，便收剑回鞘。

“***，你没事吧？”少年走到那个小姑娘身边蹲下去关切地问她。

小姑娘心口痛得已经不敢多说话，只是微微摇摇头。可是少年见她嘴角都流出了一些鲜红的血丝，就知道她伤的不轻。

“福旺！”少年把跟着的小厮叫来。

“大少爷。”福旺刚把那几个小孩子扶起来，听见大少爷叫自己，就刚忙过来等候吩咐。

“你去找辆马车，把她们几个一起带到京城，找个大夫看看。”少年和煦的面容让几个小孩子感到亲近不少。虽然也有些害怕，但也知道他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