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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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宫-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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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愿意在今天见到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儿呢!”王爷大婚,想必阿玛额娘也少不了被邀其中,让额娘红着眼见到那喜服是自己不孝,可是若是现在不顾脸面的寻去,岂不是让阿玛越发在同仁面前抬不起头来。
“此言诧异。”其实心中巴不得她再也不见他一眼,可……
心有不忍的转身回望,她那眼中的不甘是真,唇角的伤痛是真,今个儿若不见一面道了清楚,那牵牵连连拖到何时是个头。她那小心尖子,藏了一个人就在没了容他人的地界,他这张扬跋扈的脾气,可不愿意同人拥挤。
“我七皇子未过门的妃子想去,谁敢说一句是非,也要掂量着脑袋够不够重。”头一歪邪魅的笑开,他上前小心将她扶起,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坦坦的将清露喂到她口边,
“……”一时张口不是不张口好像又拂了某人的面子,子漪脸际儿一热,心中诧异。他这性子,从小到大哪动手伺候过人,上次包手这次喂药,她即使有再后的脸皮也担当不起。
“我自个儿来。”不太自在的抬手接过瓷瓶,某人眉毛一皱,隐隐不悦到也没孩子气的沾染到脸上。
“我叫人给你备了套衣裳,一会儿小桃进来伺候你换了,咱们便坐软榻去。”留心着她腰上的伤没好,外面天又像是要落雨,岚宇小心的放她躺下,体内的寒毒不断怂恿。每到雨天,寒毒便会流窜体内,疼痛蚀心自免不了,他现在正在病期,若是临时不妥,她再带着伤置身于那种环境,他怎么想都放心不下。
“有件事,你必须应我。”思量反复还是为保万全的出声,他抬手抚上她的额头,确定不再发烫才接着道:“热闹赶得久了定免不了生出事端来,那晦气地儿人多举杂,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他忧心所在,子漪敛了眸子点头,空落的心头忽的被沉重沾满,压抑的呼吸微恫。那日大宴之上,他没告缘由便改了心性态度,她看出了他眉宇间的无奈,也晓得皇后手段的厉害,今个儿他大喜,她虽伤心却仍希冀,他定是有不得告人的苦衷身不由己,所以别的都不重要。她只是要他一句话,是绝是等,总好过现在坐以待毙。
“还有……”声音卡在嗓间,试了几遍都吐不畅快。岚宇面色沉静的转过身去关窗,可院中的风劲儿陡然增大,带起了尘土飞扬不止,硬是反复了两下才被彻底隔在了外头。
“若他负你,就安心做我的妃,可好?”心下一点点沉的厉害,他却呼吸清淡的顾忌不得,只真真儿的听着身后的动静。晌久,屋内一片沉寂,只闻的窗外那细琐的飞沙啪啪打在窗棱上的声音,越听越觉得心凉。
握着窗棂的手微微攥紧,直到指尖都没有了血色才缓缓放开。岚宇淡淡的在唇角挂笑,可是转身的瞬间,子漪却清晰的在他眼中瞧见了痛彻无奈。
他命数不久,本还能将就着活个五年几载,可上回怒急心死,冲动的解了穴道,这会子又病未安置就匆匆连夜回宫,怕是能挺个两年,便是上苍垂怜了,怎么敢这般要求?
“先小憩一会儿,小桃转眼就过来了。”未待她答话便匆匆了落袖启门,他脚步微顿的立在风口之上,纱锦龙团的长袍扬的凄凄曼曼,说不出的寂寥。
“不管怎生我都会护着你的。”言语间带着他专属的小性子,他面色清冷的闭门而去,顿时,静冷的屋内再没了一丝热气,满是孤然。
满心沉思的怔忪躺在床上,子漪头痛非常的合眼,心中汹涌的,一时分不清是怜惜还是不舍,默默纠结交错,慧辩难清。
————***————
带沙的狂风喧嚣了一阵便凄凄的停下,紧接着土腥气儿便沸沸扬扬的从边角腾起,没多大功夫就淅沥成林,连绵成海。
子漪强忍着痛坐在软榻之上,身后虽然已垫了好几层鹅绒锦榻,可那密实不断的痛感还是源源不断从腰间蔓延开来,未到半柱香,背脊的纱裙便浸透大半,颜色渐深的显现。
“……”微微皱着眉,知道她疼却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帮她。岚宇从袖笼的瓷瓶中倒了颗止痛的药丸出来,和着清水送她服下,左手犹豫了半晌,终是缓缓伸到她的腰间,以内力缓缓推拿着。
“我……”顿时身子愈发紧张的难受,子漪抬手略了略腮边的浮汗,脸上虽然盖了淡淡的胭脂,但仍掩不住那略带阴青的苍白。
“别紧张……”不容她躲闪的直接将人抱了起来放在腿上侧躺,岚宇也难得跟女子这般接近,胸口鼓动的厉害,脖颈间细密难查的粉红片片,仓促灼热。
“还未到地方就这个狼狈样子,一会儿还不更叫人瞧了笑话去。我倒是不觉你清减苍白,也要你阿玛额娘看着舒心不是。”
心中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子漪松下身子任他抱着,可心思却辗转着飘远,落在了几街之外的轩王府……

 

第126章 曲深 3
心中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子漪松下身子任他抱着,可心思却辗转着飘远,落在了几街之外的轩王府。
还未到吉时,便已能隐隐听得到唢呐锣鼓的吵闹透过雨帘遥遥传来,若是近前,想必会更加热闹,大红连绵宾客满棚。
“七……”那他厌急了的称谓囫囵着在舌尖绕了圈终是没好说出口,她静觉着腰间温含的热气不断隔着纱裙渗进心头,眼睫颤了颤,不太适应的轻唤出声。“岚宇……你可见过大婚的场面?”自从岚轩提及大婚,每每燥热闷窒的夜晚难以入睡,她便无法自持的想起,可如今真要见识到了,自己却不是主角。
心情不错的向窗外的雨景儿挑眼凝望,青砖碧瓦,细语如织,虽然雾气混沌着见什么都是灰蒙蒙一片,他却觉得视线格外广阔,豁然开朗。
“没。”眸中藏不住欣喜的答,他抬手替她拢了拢头上歪斜了的钗,想也不想就接着道:“不过想来定是和宫中一样,换了个场景,唤了身衣裳,每个人身份不同,大家和着一起唱戏。”
“……”闷闷的心境经他这般一说倒是突然轻松了不少,子漪把脸埋在他肩窝里,唇边莲花似的轻轻一扬,映衬着一旁的桃红帘帐都失了色,不似方才艳丽。
“你每每生气起来就砍树的?”离得越发近了,心情反而不似方才沉重,逐渐轻松开来。子漪侧耳听着辇顶的雨声密集,不知怎的就忽然想起来他今个儿在院中砍树的事儿。
“……”别扭的瞥了怀中的人儿一眼,岚宇微热着脸没有吭声。这话怎么解释都是自己失了颜面,体面的说是看它位置不对见了心烦,往里了说,还不是自己见不得她对自己那生疏的样子,冷冰冰的似个路人。
“咳咳……也不是每每。”浮宇宫拢共前院后院加上才不到十棵树,就是天天砍天天栽,速度也够不上。
“还是气我那句谢谢道的轻率了……”现下才发现他真的如陆影所言一般从未在自己面前掩过心思,子漪微触的垂帘,半掩着的双眸流光潋滟,满是心思。“虽说你不爱听,不过……真的谢你。”不似上次那般冰冷隔阂,她无声的摆弄着手指,一个不留心,目光又停在了左手那空落落的指隙上,良久再难转开。
“谢你像疼岚致一样心疼子铮,谢你同我一样心疼阿玛额娘,还有……”心冷的用右手将左手拢住,她真诚的仰头看他,眼中含着泪,却笑得如春光般明媚。“谢你用心喜我爱我,子漪心中会永远铭记。”
明明在笑,可是映进岚宇眼中却莫名心疼。他撇了眉头将她冰凉的手藏进掌心呵气,可是不管怎么捂,它都如刚从冰窖里起出一般轻寒刺骨。
“别说了,我都懂。”抱着她的手复紧了紧,一阵潮风破了帘子卷进辇来,他只觉得手上一轻,她那单薄的身子好像都被风带了起来。独自在宫中,她担着整个家族的命运,子铮需要照顾,额娘需要体恤,她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以后都有我。默默的在心底道了句,他凝视着烛火中她那娟丽坚韧的容颜,不知疲倦,再也无声。
遥遥的……夜幕中交错相纵的小巷中,不知是哪家的小姐雨夜抚琴,弦音凄婉,顺着深巷一直环绕不停,轻灵幽静。辇中两人就这般互相取暖的彼此依着,在匆匆的雨帘中,漫过了长街,绕过了子门,寂静沉默,却是格外温情。
————***————
轩王府
火红的灯笼一直从角门外连到了王府深处,岚轩身着大红盘龙长袍立在门前,身边不断有进门的宾客出口道喜,他嘴边笑着,眼中却融进了这雨夜的寒冷,没有一丝暖气。
“王爷,眼看时辰就到了,怕是不会再有人来了。”过了送往的峰头,方合在一旁弓腰撑着伞,难得的穿了件深红色的衫子,被风连的雨浸到,颜色愈发浓重开。
没有回声的原地立着,岚轩望着手侧那一排明晃晃的红灯,眼神凝在街角的那头,好似只要他多站片刻,她便会乘辇遥至,如新娘那般。
“方合,新娘都还未到,怎么开局呢?”恍惚的拨开伞抬头望了望雨幕,他眯着眼睛,任雨水霸道的灌进眼眶,而后急急的顺着眼角鬓间留下。
“王爷!这时候打湿了礼袍可怎么使得?”忧心的上前一步赶紧把伞支上,可是还未落稳便被人再次不耐的挥开。
“怎么不使得?到后堂命人准备便服……”这身红衣,他曾想了许久,可若不是与她,穿着还有何意义?
“可还要拜见王妃的父母亲人,这……”
“去做就是了。”不容拒绝的冷冷出声,他浑身透湿的从台阶步下来到路中,朝着进府的角门方向,负手而立,坚毅的如一尊雕塑。
他在等什么?倔强如她,今天这种日子她怎么会来?这三天他命人无头苍蝇似的四处打探,可不管哪儿都没有半点消息,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不曾露面。身子好了么?依旧那般不停的落泪么?千头百绪一直绕在心头折磨的他几欲疯狂,可……
无力的退了两步就着台阶坐下,他深深的将头埋进掌中,被雨水打湿的碎发凌乱的散在脸际,不停的有雨水顺延着落下,绽在青砖上寂寞如莲。找到了又能如何?他不能安慰她,不能告诉她缘由,甚至……连一句等他都无法道出。
“……”破败着眉眼寥落的笑开,他不管不顾的仰倒在阶梯之上,鲜红的喜服在头顶摇摆的灯影下刺目非常。
“爷,走吧!那边只等着您开席了……”从边门一出便见着了他这幅潦倒的模样,方合微红着眼上前,从未见过爷如此仓惶,打心里疼惜。
“……”沉寂了半响,终是轻晃着不得不起身。岚轩疲惫的借着方合的手站起,刚转了身,不远处,便叮叮当当的传来一阵细铃声,清脆规整,雨夜中格外轻灵。
“七王爷到!”生生将所有声响都盖了下去,为首的小梓恍惚得见着门口还有人,赶紧扯着嗓子调了一句,孰料步子近了才瞧见,那人一身的龙纹礼袍,不是今个儿的新郎还能是谁。


 

第127章 恨生 1
“五……五爷吉祥。”本以为是候着迎客的奴才,没想……
赶紧小跑了两步上前跪安,小梓瞧着五爷这一身的狼狈,心下一惊,动作越发顾忌局促开。今个儿是什么情形他再清楚不过,却没想到这么早就正面撞上,还在这么个不当不正的地界儿。
“……”扶着方合的手不由攥紧,岚轩垂着头未向步辇中瞧,脸上的雨迹斑斑驳驳,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她来了……心中似是有根弦忽的崩断,杂声嗡合。他身子不稳的后退一步,明明方才还那般忧心想念,可她真的来了,他却突然慌乱的不知该怎么面对。
“小心。”缓缓从落稳的步辇上跨下将怀中的人放在没有水聚的地方,岚宇冷漠的瞥了眼几步之外的男子,一言不发的从竹雾手里接过纸伞。
“都去吧……别忘了爷叮嘱的事儿。”小声的吩咐了一句,随行的步辇和随从便训练有素的直行离去,消失在雨幕中。他浅笑着替她把额前的碎发规矩平整,见她脸色苍白的背对正门立着,半垂的眸中隐隐有浮光晃动。
“准备好了?”他们今天是来闹场的,缺了气势岂不是失去了此行的意义?
“……嗯!”勉强的提了提唇角,子漪深吸了口气抬头,正准备转身打招呼,袖笼里冰冷的手就被某人暖暖的攥住,含蓄的温热不断过继传来。
“不想笑就冷着脸,谁规定参加婚礼一定要笑的?爷就不喜欢俗套……”冷冷的摆了个表情给她看,他稳步凿凿的引着她上前,两人同着浅蓝打底暗金绣菊的长袍,岚宇带着深蓝色的宝石龙纹额带,子漪则相应的簪着火凤的浅碧步摇,相得益彰,只一眼就瞧得出身份亲密。
“皇兄大喜,岚宇迟了还请莫怪。”口上到还客气,可面上却霸道得没有丝毫歉意。岚宇体贴的将伞大半遮在子漪头上,自己的袖口湿了也毫不介意。
“……”静静的望着子漪的清颜半响,岚轩不自然的提唇,脑中想着要说什么,可话到口边只轻轻两字。“哪里。”她的脸色不好,想必是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今天下雨,又是潮凉的风天,她看起来这样单薄,好似随时可能昏倒一般。
“快进吧……外面天凉,别受了风寒。”不顾自己满身的寒气儿,他侧身一步将正门让出,不忍她再在雨中耽搁片刻。
“……”眉头微微不悦的拧起,岚宇也不客气的牵着人就进了门去。轩王府的院子本是以雅致出名,今儿是大喜,所以前厅回廊上皆挂了喜庆的大红灯笼,连两柱之间都点缀了新鲜的牡丹花球,雨风一过,盈香满满。微抬上望,因着是雨天,天井之间全用红色的丝线结网,上面密密实实的挂着携灯的纸伞,伞柄处,各式各样的精致银铃钩钩串串,只轻轻一触便牵连深广,铃声不绝。
子漪凄迷的仰头,望着这被红色整个包裹的院子,十步一奴五步一喜,真真是热闹极了,唯美极了。瞧着瞧着,眼底便止不住的有些泛潮,她怅然失落的抬手碰了碰最近处的空中悬铃,立马盖过了雨声,清脆悦耳的铃声喧闹如海,一波一浪良久都未平息。
“真是费尽了心思。”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心痛,她不知不觉停了脚步,感觉着身后那人的步伐也紧跟着停住,落在半身之外。
“还未恭贺你大喜,子漪真是糊涂了。”一股苦涩默默从舌根处开始蔓延,没眨眼的功夫就过了满口开始向心深处流淌。被岚宇攥着的手微微紧了紧,她红着眼睛抬头,正撞进他紧致的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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