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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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伪后-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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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朵开着小黄花的草,记得兰英说过,那正是做止血散的主要药材!郗徽连根拔起一株株草药,想也不想的便塞进嘴中,拼命的把草药咬烂嚼碎,泪却还是止不住的大颗大颗往下掉着,眼中浮现着兰英惨不忍睹的伤口,脑中拼命想着急救的法子:“姐姐!我只有你了!”

把草药细细的敷好,郗徽扯了衣摆包好兰英的伤口,试图背起兰英。郗徽看了看周着,此处地势平坦,远处高山耸立,应该已是山下了,得尽快找人,为姐姐治伤。

郗徽嘴角鲜红,一抹鲜血蜿蜒而下,在下巴处停了停,终是滴落在地。兰英本就要比郗徽高大,更何况此时郗徽已是强孥之末,用尽了全身力气哪怕是咬破了唇亦是背不动兰英!

郗徽几番努力,却是一次比一次更无气力,自己都快累得趴在了地上,全凭意志在坚持。郗徽自是知晓,故而咬了牙苦苦支撑,再一次努力,郗徽终是跌趴在了地上。眼泪也在那时汹涌而出,心中亦在狂喊:“我背不动!真的背不动!”兰英仍是被郗徽背着的姿势趴在郗徽背上,脸儿歪在一旁,乌黑湿漉的头发紧贴着,更是显得脸色苍白如鬼。

郗徽忙胡乱把眼泪擦去,探了探兰英的鼻息,又趴在兰英胸口听着,感觉兰英一息尚存,心下松了松,但见兰英气息奄奄,而自己却偏偏无能为力,心里难过得只想代了兰英受这劫难,自己就算死了也是可以。

把兰英轻轻的放在草地上,郗徽甚至扯了一堆草揉成团,轻轻的把兰英的头枕在其上,自己则躺在了兰英身边,侧过头看着兰英,这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孩子,一路的跋涉,一路的艰辛,一路的恐慌与一路的苦中作乐,从夏到秋,短么?其实很长呢!若非有兰英的陪伴,自己哪里还能活到今日,可为什么如今躺在这地上的是兰英,而不是自己!

脸上污泥斑驳却仍盖不住惨白的肌肤,颧骨凸显,郗徽稍稍起身,用衣袖为兰英轻轻拭去脏污,记得初次与兰英在小柴房里相遇,兰英是珠圆玉润的呀!什么时候兰英瘦成了这般模样?郗徽轻轻的抚过兰英的脸庞,却见兰英额上、颈下、脸侧均有数个绿豆大小暗红色的小点,那红点中更有一个小洞,郗徽用手摸去,那小小红点竟是极硬的凸在兰英皮肤上。郗徽见得,只觉心中一酸,那泪便又汹涌而出。

“阿徽,阿徽,起来了。”兰英叫着:“你今天可真会睡。”

郗徽努力睁开眼,只觉全身酸痛:“我睡了很久么?”

“是呀,我都醒了好一会了。”兰英说着便递了野果给郗徽:“快吃,我已经吃好了。”

郗徽懒懒接过兰英给的野果,习惯性的往嘴中塞去,可眼皮却还是半睁半眯,似有千金之重一般。

“怎么了,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没事。”郗徽强撑起身子,打起精神吃了一个果子。要再吃时,郗徽怎么也忍耐不住,手上一松,两个果子尽数掉落,郗徽只觉浑身无力,便又软软半卧着靠下,闭了眼睛。

耳边只传来兰英的惊呼:“阿徽。”感觉兰英把手置在自己额上:“糟糕,发热了!”

“好像是。”

“你现在什么感觉?”

“想睡,一点力气都没有,全身发软。”

“头痛吗?肚子呢?”

郗徽摇了摇头:“我还想睡,可以再睡一会儿么?”郗徽说完,便顺了树干彻底睡倒:“姐姐,再让我睡睡。”

郗徽只觉自己整个人似要烧了起来,一身滚烫,连眼皮都是热的,一呼一吸间也是一阵热气喷出。自己额上却始终很是凉爽,隐隐觉着热了便又有一阵清凉覆上,身上虽是难受煎熬,却也因了这一袭凉意,好受不少。

“水!水!”郗徽也不知自己叫了没叫,口中渴时便有凉凉的水流入自己嘴中。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郗徽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郗徽看见的是兰英狂喜的脸。

“快喝。”兰英把一卷好的大树叶放在郗徽嘴边。

郗徽就着树叶喝得下去:“好甜!”郗徽一气喝得光了。

“很甜呀!姐姐这是什么?”郗徽意犹未尽,拿了那大树叶张得开来把叶上剩余的水滴尽数吸得干净。

兰英摸了摸郗徽额头,呼出一口气:“谢天谢地!终于退烧了!刚才你喝的是蜂蜜水。”

“蜂蜜水?哪儿来的?”

“遇见马蜂窝了,掏出来的。”

“呀!”郗徽惊讶的抬起头来。这时,郗徽才见兰英脸上竟是起了几个红包:“姐姐!你竟敢去掏马蜂窝!除了脸上还有哪里蛰着了,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

郗徽坐起身来,向了兰英探去。

“没事。”兰英用手挡了脸:“你快躺着,已经涂了草药汁子,你放心。”

郗徽细细看了兰英脸上红包:“里面可有刺留着?疼吗?”

“早不疼了,这马蜂蛰不会留刺。”

是夜,郗徽并无多少睡意,自己那一睡,竟是睡了整整一日,过不得多时,便又是一日的黑夜到临,郗徽虽不想睡,但也闭了眼睛养着神,好几次兰英都爬起身来摸摸自己额头,查看自己有无再度发热,便是自己后来睡意来了,睡去之时,也依稀知得兰英又来探看。

第二日,郗徽才知道兰英竟是整日都爬上爬下为自己浸凉敷头的布以便更快散热,更是时时喂了自己喝水。兰英除却额头脸上被那马蜂蛰咬,手上身上亦是被蛰。只因自己吃不下野果树根,兰英才动了掏那马蜂窝与自己寻得蜂蜜的心思。二人这一路走来,何尝未遇见过马蜂窝,只是二人都不敢轻动,若是捅了马蜂窝,那马蜂最是善于群攻,身上中的蜂毒多了,便是性命也得搭上。兰英竟是为了自己命也不顾了!

郗徽恍恍忽忽想起与兰英相处的一幕幕,心中极痛!终于扑倒在兰英身上,咬破的嘴唇鲜血一一滴落。

知道吗,姐姐,我们已经下山了,再往前走,我们就可以找到人家了呢。“等出了这山,我们寻一个地方落脚,及笄后找个老实人嫁了,生儿育女,平安终老,定要好好活着。”这是你说的,你不记得了?你要食言了么!

“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郗徽反复念着,嘴里竟已“嚯嚯”的笑出声,早有泪滴在了兰英的脸上。姐姐,你若真要去了,我陪着你好么!两个人一路相伴,定不会让你寂寞无依。

“咄咄咄”、“咄咄咄”是什么声音,如此的熟悉,是什么声音?郗徽忙翻身坐起,静静听着,这是,这是刀劈在木头上的声音,是,是砍柴的声音!

郗徽浑身颤抖起来,那声音仍在继续,一下下、一声声,平稳而有节奏,“咄咄咄”、“咄咄咄”。真的是砍柴的声音,我没有听错!

郗徽朝着声音的来源向前奔去,才跑几步,却重重的跌倒在地。一阵头昏眼花,郗徽挣扎着要爬起来,却无半分气力,耳中更是轰鸣声起,用手扒着草,郗徽试图往前蹭去:“救命!救命!”那是燃尽生命的呼喊。

隐隐有脚步声传来,近了,近了,郗徽抬起头,眼前是一片模糊与阴影,哪里看得清楚分毫。郗徽用力的闭上眼,再睁开,那模糊稍稍清晰了些。

是人!看到人了!

“救命!”郗徽喃喃叫着。

那人似在说着些什么,郗徽却怎么也听不清。

“姐姐!救我姐姐!”郗徽用最后的意识伸手指向兰英的方向。虽是一指,却也用尽了郗徽全身的力气,似有什么“噌”地断裂,郗徽软软瘫倒,沉入一片黑暗。





、11、此心安处是吾乡

一轮弯月,只是那月色凄清冷僻,郗徽抬头看了看,心中无端的打了个寒颤,点点冷光,像是渗入了四肢百骸,刹时便感周身冰凉。郗徽双手环着自己,心头模糊,记得自己和姐姐困入山中,溪水跋涉,可现下,自己却身在旷野,哪里有半点山的影子,周着亦无人影,姐姐却是去了何处?自己和姐姐怎地走入了旷野之中?这是哪儿?

“姐姐,姐姐!”郗徽心里不安异常,叫着兰英,更是升起极大的要离开的念头,郗徽只想狂奔而去,迅速逃离,但转念想到姐姐会不会自己一离开就找了过来,一时犹豫,便又生生止了想要狂奔的步子,只得在原地徘徊。

正自不决心中忐忑间,那月华之光忽地大盛,郗徽不由得抬起头来望向天空,却见天上明明一弯月牙渐渐满盈,不一会儿竟变作一轮满月,待得郗徽回过神,眼前却是现出许多人来。

郗徽忽见了这许多人,正自愣着,却见那些人手里拿出了兵器,见人便砍,相互残杀,不过片刻间就尸横遍野,郗徽见了全然呆住,直觉想叫想跑,却动弹不得,脚下似被什么紧紧缠住,只得直直立着眼睁睁的看。那些拼杀之人个个倒在地上,无一人得幸,尽数死得绝了。郗徽极为慌恐,偏偏无法动作,浑身发冷,可却有汗一滴滴自额间流下,浑似受了炎热一般。此时一阵凉风吹过,感觉又是一通毛骨悚然的寒意,目光所及之处,那些血流满面,缺胳膊少脚明明已死之人竟又都纷纷站起,从地上捡了兵刃,重新厮杀起来。

“作梦,一定是在作梦。”郗徽捂了嘴,心里想着:“这一定是在作梦。”郗徽忙忙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却对上了一双萤光闪闪的巨眼,郗徽仔细看去,竟是一只说不出名的庞大野物,那物一张大嘴此时口涎涟涟,见郗徽直直盯着自己,发出一声吼,一扭头,朝了身后猛扑过去。郗徽此时才看见,那巨兽之后却是一人被黑铁绳勒了脖子绑在一高高的木桩之上。那巨兽这一扑,嘴一张便咬在那人腿上,竟生生将那人的大腿咬断。巨兽把那人的腿咬在嘴中,仰头嚼了几嚼,转过身来看着郗徽,萤萤巨眼闪闪发亮,露出的竟是炫耀得意之色。

那被咬下一腿之人,显是痛极,嘴巴大张,却无法叫得出声,更是拼命猛力挣扎,可那木桩立着丝毫未动,郗徽只见一张脸转了过来对着自己,分明便是那野村柴房之中对自己用强之人。巨兽见那人挣扎似是极为不满,吼叫一声又是一口咬下,这一口却是将那人半个身子都咬了下来,只余上半截身子兀自在那木桩上血淋淋的挂着。郗徽见了这骇人景象,只是想吐,可却连连干呕,哪儿吐得出来。郗徽浑身发抖,正自作呕,耳边却听得悲号连连,那号声凄厉可怖,直入人心。郗徽此时早已蹲□来,只紧紧环住自己,紧闭双眼,颤抖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骇人景色一一淡去,耳边悲号声渐息,可郗徽却觉得自己身上无处不痛,想要动一动,可似乎连动一个小指儿都觉疼痛!似是有谁正拿了小刀慢慢的锯着自己的骨头,更感口中喉间极为火热,那般的炎热,像要焚尽了五脏六腑的血肉,让人化成灰烬。

“水!水!”郗徽心里正想着,一股清泉便流入了嘴中。

郗徽心下稍安,此后心里只要想着水,便会有水流入嘴中,那炎热之感渐消,身上也慢慢不再痛得想要哭喊呼叫,可仍觉着自己被什么物什紧紧的缠着,动弹不了分毫,眼皮更似坠了千斤重物,无论如何也是睁不开来。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呵。断断续续间,郗徽依稀能听见有人反复念着,郗徽听得久了,一一串了起来,这不是母亲常常念着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么,可母亲,母亲已是故去,是谁在念这经?郗徽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女子手执一串佛珠,一边拨着一边低低念诵。

“姐,姐——姐!”郗徽叫着兰英,眼前这念经女子赫然便是兰英!

兰英浑身一震,那手中的佛珠哪儿拿捏得住,掉在床上。兰英毫无感觉,只扑上前来双手握了郗徽的手,那眼泪却汹涌而出,顺了脸颊滚滚而落,虽是哭泣,脸上神情却是欣喜激动万分。兰英嘴唇抖动,可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紧紧的紧紧的抓住郗徽的手,让郗徽感觉到了一阵疼痛。

郗徽怔怔半晌,终于一一忆起,二人已从那瀑布之上飞流而下,可兰英却受了重伤,可现下兰英眼睁睁在自己眼前,自己却是躺在床上,这分明,分明是二人早已得救!郗徽心中想明,高兴得想要大笑,却扯得身上又是一阵疼痛,只得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的样子,心中塞满了巨大的喜悦,手上亦用了仅有的气力紧紧抓着兰英,我们终于,终于活了下来!

“姐——姐!”郗徽的声音嘶哑得历害,喊出这两个字,连自己听着都觉得细若蚊吟。

兰英的泪又是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半个月,阿徽,你整整昏睡了半个月!”

郗徽说不出话来,却眨了眨眼睛,用尽力气在兰英的手上捏了捏。

兰英笑了,一双眸子灿烂起来。

郗徽在兰英的照料下一天天好起来。原来二人终于为人所救,兰英竟是比郗徽更先救活苏醒,兰英醒后几天郗徽却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郗徽身上之伤均是皮肉之伤,且较之兰英的翻肉见骨,轻上了不知多少,所请郎中都认定郗徽又并无伤及内腑,按常理甚至该比兰英醒得更早,后见郗徽一直昏沉,所请郎中均是摇头表示无法,更有郎中叫那兰英早作准备。郗徽昏睡中所听经声,却是兰英听了村中老人所说,便日日早晚念经许愿,权当是死马当了活马来医,听天由命罢了。

自郗徽醒后,二人的救命恩人斧子哥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都是村里的人来看,拿了鸡蛋、鱼等物,说是让二人好好补补身子。王姐和张嫂几乎每日都来,总给二人带来些自家栽的小果子和蒸好的糕饼点心,二人彼时昏睡时亦是她们帮忙照顾着。村里的妇人们见了二人总是“啧啧”的唏吁不已,不厌其烦的让二人讲述经历,二人自是隐去兰英杀人那段讲了,只说众女孩子们敲晕了贼人。众人听到二人的遭遇心惊肉跳的瞪着眼,嗑着瓜子的嘴半天也合不拢,丢了瓜子连连念佛,再三感慨兰英、郗徽的命大,说二人是有福气的人,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每每此时兰英和郗徽均相视而笑,心中亦是泛起暖意,这些人,都是好人,看样子,这个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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