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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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仙-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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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眸目送非云与雪残并肩离去,就再也克制不住,要去欣赏满园的花色了!




、第二章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青青笋,婷婷立。
山青水碧,谷幽涧深,桃花映水。
红花绿柳相掩映,弯弯曲曲的石板小路上,水仙纤足踏莲花步,穿过阴阴杨柳树,绕过新绿小池塘,走向繁花深处。   
百花怒放溪谷深,枝头结满粉嫩桃花艳,瓣瓣舞动随风飘落。人面桃花相映红,秋水为神,玉为骨。
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桃花开得实在惹人流连,水仙禁不住手摘一朵桃花,插在头上,为自己增添了几分姿色。然后,她继续往前走,走出三月间,走过长长的□,穿过羊肠小道蜿蜒,欣赏着四处皆是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她目不暇接,禁不住感慨万千:“真是一季一花,一花一园,中无杂树啊。”转身再穿过个月牙门洞,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偌大的清水池塘,有一圈廊道高高低低围绕着池塘,隐隐约约有袭锦衣华服的人影闪过。
水仙不由心口一紧,凝黛,会是谁呢?
只听,一男子富有磁性的嗓音哀伤的念道:“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一瞬芳菲尔许时,苦无佳句寄相思。梨花照眼忆当年,满楼明月溶溶清,东风吹粉酿梨花,细雨黄昏摧晓妆,梨花风骨芙蓉妆,盈盈舞袖拂云髻,梨花落尽何处寻?半庭寒影门紧锁,雨打梨花成秋苑,空馀满地不恨迟,砌下一蓑梨花泪。” 
“好诗,不过太凄凉!醉月欹风,会烟带雨,潇洒丰神,一枝梨花春带雨。”不知不觉,水仙已经来到他的面前,感慨万千。
“你是谁!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梨花院是我的,不准任何人来!”愁眉紧锁一下,短促而清晰的声音有些惆怅的抱怨着。
好冷漠,和纪羽然相似的个性。水仙抿嘴笑道:“我刚来不久,对这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地方,有冒昧之处,还请你见谅。”
“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不属于你,前院的花并没有开,你还是去三月间赏桃花吧。”说完,转身就想离开。
“等等,你很喜欢梨花?”
超逸愁苦的笑脸映入水仙的眼帘,“不关你的事,不要多问。”
“可是。。。。。。。”话未说出,水仙突然想起婆婆说过,在纪府不准说“可是”,正想转移话题,一抬眼,那人已远去无踪影了。水仙痴痴的回味那人方才念的诗句,好凄凉!在他身上究竟发生过身麽事情?它又是谁呢?
不旋踵,脚下踩到一个硬物,水仙忙低□子检起,定睛一看,原来是稀有的水玉!青色的玉身还刻有字。“尘缘化作一缕风,痴情付水流,梨花梦里飞,往事断肠能几回?”想必是刚才那人不小心弄掉的吧,水仙想着,便把水玉小心翼翼的揣进怀中。
下次再遇见的时候,还给他好了。

柳色参差掩楼亭,假山绵延远隐水,一双黄鹂在绦绦嫩柳丝间绕舞,追逐嬉戏。
浓荫匝地,繁花似锦,书房中,非云已经侯着有半盏茶的时间了,可是纪羽然压根不搭理她,一门心思的在写毛笔字。
笔走龙蛇数黑黄,隶书行楷草争狂。
“少爷。”非云看着一张张龙飞凤舞的大字,实在不感兴趣,只想早点离开,好陪夫人去赏花。
“不要吵,再端呈香茶来。”纪羽然仍聚精会神的写着。
还端茶,都第五杯了!也不知道是写字呢,还是喝茶呢!非云在心中暗暗抱怨着,又沏了一杯雨前龙井。刚端上来,纪羽然已经停笔,坐在藤椅上歇息。“非云,去看看我写了些什麽。”
“是。”非云把茶交给少爷,来到桌边,细细念来:“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龙井笔下墨。”
“还有呢。”纪羽然边品着茶,闭目养神道。
非云掀开下一页宣纸,干笑道:“实在太潦草,非云看不懂。”
纪羽然忽地睁开双眼,“那是画!一棵松柏。”非云一听,禁不住掩嘴一笑:“少爷好文采,画如字,字如画。”
“放肆!”纪羽然倏地站起身来,火冒三丈道:“你还敢讽刺我!”
“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非云委屈的置喙道。
“拿去拿去!把字和画都拿去烧掉,没有一幅是我满意的。”每次都想有佳作,偏偏总是事与愿违,好不恼人!纪羽然又坐回藤椅上,大口大口的喝茶。
“是。”非云边收拾着满桌的字画应声道。
“还有,多给我收拾几件衣服,送过来。”
“是。”非云收拾好字画,转身走进里屋,把字画放在金漆火炉上,待它燃尽。然后,动作非常熟练麻利的收拾了几件衣物,交到少爷手中。
纪羽然拿了非云为他收拾的几件平日里换洗的衣服,便匆匆的走了。
非云也急急的去找水仙了。

穿过闹市,有一红瓦绿墙的二层小楼阁,匾额名曰:馨香楼。乃是西陵最有名的妓院。
蓼红身着一袭贴身低胸的大红绣花丝绸长袄衫,姿态撩人的朝正走来的纪羽然,挥着红手帕娇嗔道:“怎么?回趟家要这麽久啊,是舍不得你的新娘子吧?” 
纪羽然不理她,径直走进馨香楼。
她见他毫无反应,便婀娜多姿的贴近他身旁,两条细白香滑的胳臂轻轻环住他的颈项。“好了嘛!人家也是看中你,才会吃醋的嘛,你反倒生气了?人家不依嘛。” 声音嗲的吓人。
“小红!你别闹我,大街上的,如此拉拉扯扯,实在不成体统。”纪羽然也是要面子,大白天的逛窑子实在不雅。
“好好,一会儿进房,看我怎麽收拾你。”娇滴滴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
说着,二人卿卿我我的就来到了二楼的西厢房内。这是蓼红的闺房。
一进门,纪羽然只顾着收拾衣物,根本不搭理蓼红。
“人家不依嘛!你来了大半天了,都没正跟瞧人家一下。”蓼红扭着小蛮腰,双手更是不断扯着纪羽然的衣领。 
“羽然!你看看人家嘛!你瞧,我今天穿的可是上等的丝绸!这可是你上次答应买给我的那件唷!”她见他还是不理她,没好气的说道:“怎么?你该不会又在想西露辞了吧!” 
蓼红见他仍不搭腔,便认定自己猜得没错,心里酸溜溜的,“既然舍不得她,干嘛还要移情别恋,临时改变心意,娶那个叫什么水仙的丫鬟呢?!” 
说到这儿,她可呕死了。她一心一意想进纪家大门,无奈她和纪羽然认识的当儿,他就对她表明,不管她是不是妓女,他的夫人非西露辞莫属。她原本不相信,后来发现他是当真的,又听旁人说纪老太太也只认定西露辞够资格当纪家媳妇,于是,她才不得不放弃问鼎纪羽然夫人的企图,而甘心当纪羽然的偷欢情妇。岂料,这会儿纪羽然娶的竟不是西露辞,而是个她连听都没听他提过的水仙! 
蓼红自觉吃了闷亏,本想和纪羽然理论,但是,她知道纪羽然的脾气,万一真和他闹僵了,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毕竟,纪羽然的情人不只她一人,她今天能成为他最宠爱的情妇,可是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打败了多少女人,才得到的。如果因为水仙的事而令他不悦,使他转而投向别的女人怀里,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况且,纪羽然连新婚期间都天天和她腻在一起,可见那个水仙根本起不了什么威胁,所以,她也就忍下来,而未和纪羽然争闹。 
“羽然,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见人家说话嘛?还是根本就把我当空气啊!” 
“你在说什么?”毫无疑问,他没在听。 
“反正你就只在乎西露辞!” 
“不准你再提起‘西露辞’三个字!”纪羽然声音大得吓人。 
蓼红被他这么一吼,马上哭了起来,“反正你就是嫌弃我……” 
纪羽然捺着性子,温和的哄道:“好啦!刚才是我不好,我心情欠佳,对你大声了些。”若非不愿蓼红对他和西露辞的事起疑,他才懒得理她的哭闹呢! 
蓼红见效果不错,马上便摆出一副善体人意的模样,“我不怪你就是了,谁叫我爱你呢,不过你得告诉我,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也好让我帮你排忧解难啊。” 
“还不是生意上的事!”纪羽然随便搪塞,其实他哪里是为此不快,还不是水仙那小妮子惹的祸!“好啦!别再提了,省得我又心烦气躁。” 
蓼红识相的闭上嘴,将自己丰满而柔软的酥胸往他怀里靠,两手更是不安分的环住他的颈项。 
“女人是不是除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外,都不愿和其他异性亲昵呢?”纪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心中不由闪过水仙的身影。 
蓼红以为他是在试探她对他的忠诚度,不禁心虚的问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来呢?” 
纪羽然的脸竟然有些燥热不安。还好,蓼红正为自己和其它男人厮混的事是否被他发觉,而在那儿苦思对策,所以没注意到他的奇怪反应。 
“不说就算了!”纪羽然没好气的说道。 
“不!不!你是在问女人是不是都只专情于自己心仪的男人是吧!”蓼红故作轻快的问道。 
“没错!” 
“一般而言,是这样没错啦!不过……” 
“好了!别说了,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找你!” 
蓼红本想留住纪羽然,但又怕被他认定她是做贼心虚,所以就此作罢! 
看来,以后瞒着他干那档事儿时,得更小心点才行,免得因小失大,那多划不来!蓼红心中忖道。
纪羽然离开馨香楼后,便去布行算账目。 

反正你就只在乎西露辞! 
蓼红的话再度跳入纪羽然的思绪中。 
其实他根本不是为西露辞而心烦,这些日子来,他自己冷静而仔细的分析过,他对于露辞的感情,应该是亲情多于爱情,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于,他为什么会对露辞的背叛如此怒不可遏呢?恐怕颜面受损,下不了台的成分远超过对露辞的爱意! 
一直以来,纪羽然心里很清楚,他和西露辞之间,兄妹之情远超过男女之情,只不过,纪老太太一直认定西露辞是纪家的媳妇。而且纪羽然也没有特别想要共结连理的对象,再说婚事又是无可避免的事,与其日后纪老太太又给他找个陌生女人配对,不如就顺了她的意,和西露辞成亲算了。 
而西露辞对他们之间的婚事也从未有过异议,所以,纪羽然很自然就认定自己的妻子非她莫属。既然当事人都默认了,周遭的人便更加认定他纪羽然非西露辞莫娶了。 
谁知偏偏在成亲前夕,西露辞才演出一出逃婚记,这实在令他措手不及,他当然气不过喽! 
如果西露辞在喜帖未发放之前,便向他讲明一切的话,他会成全她和翼沉轩的,没想到——唉!都已事过境迁,多说无益了。何况,现在令他心神不宁、时常阴晴不定的并不是西露辞,那个他一时冲动而娶过门的新婚妻子水仙! 
纪羽然知道自己打从那次水仙来认错赔礼道歉之后,自己便被她吸引住了,只是当时太惊讶、太愤怒了,才会和水仙弄成今天不堪的局面。 
新婚当晚,他原意是想和水仙能个新的开始,可是,没想到,一见到水仙,他就心慌意乱,脑袋瓜硬是不听自己的指挥,再加上水仙一口认定,“我知道你恨我……” 
唉!这么一来,就算是心里有再多的话也都得咽进肚子里。尤其,当他发现水仙是那么急着和他划清界线时,他就更说不出口了,但是,最气结的是,水仙竟然承认她有心上人! 
那是最令纪羽然气不过的事了。 
不过,还好,当时我没告诉她我的心意!纪羽然认为这可能是不幸中的唯一幸运的事情了。 
水仙既然都把话挑明了说,而他也在盛怒下答应了,现在,他自然更开不了口向水仙示爱了。但偏偏他对她的思慕又是与日俱增,所以,他只好避着她远远的,免得万一哪天大脑失控,对水仙做出什么事来,那可就后果不堪设想了。 
“苍天!总是喜欢捉弄人啊!”纪羽然愁闷的长叹道。

晚霞披彩衣,夕阳落西山。
繁花百林丛中,两名身着白衣的妙龄少女有说有笑的携手同行。
经过整天的赏花,水仙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非云。一整天的交谈相处,水仙从非云那儿学到不少栽培花卉的知识,她本来就很喜欢花花草草,现在经过非云的介绍,她更加喜欢了。
“真想不到,种花还要这麽细心啊。”
“是啊,还要有不少学问呢,所以说,一般人是不能种花的,即便是种了,也是在糟蹋花,肯定活不长的。”
“那这满园花草都是谁在打理啊?”水仙好奇的问。非云脸色大变,不言不语。
水仙见她面有难色,便知定非什么好事,于是,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肚子好饿啊,我的肚子告诉我,晚饭时间到了。”
“嗯。今天厨子做的是干炒响铃和龙井虾仁,还有红烧草鱼。”
“好丰盛啊!”水仙禁不住咽咽口水,可又一想,“真奇怪,你怎麽会知道的呢?”难道会未卜先知这法术不成。
“一点也不奇怪嗄,厨子每天都把食谱交给夫人和老爷还有少夫人您的贴身丫鬟;看有不合主子意的以便删改。”非云不慌不慢的解释道。
“噢,原来如此。”水仙笑道,已然忍不住要美美的饱餐一顿了,不由加快了脚步。

薄暮,将要入睡时。
纪老太太的闺房中,虽早已熄了灯,人却还没睡下。
“听说今天你又去梨花院了!”纪老太太生气的问道。 
“是的。”阴暗处一个淡淡的声音回答道,视线依然停留在手中的那块青色水玉上。
那水玉上面也刻着:尘缘化作一缕风,痴情付水流,梨花梦里飞,往事断肠能几回?好像和水仙捡到的那块是一对。
“说过多少次了,不准你去,总是屡说不听!”纪老太太愤怒的说,但语气中更多的是心痛。 
生死到头的相随,似狂花落叶般舞动。怎麽可能不去!对方一语不发,转身离去了。这就是他们近几年以来,相敬如“冰”的相处模式。 
“唉!我这是造了什麽孽啊!”大儿子放着如娇似花的大家闺秀不娶,反倒贪恋个身份卑微的丫鬟;二儿子却对一个死去好久的人始终念念不忘!纪老夫人哀声连连。




、第三章   清溪三日桃花雨,幽幽此心随风摇


这二十几天水仙和非云天天往“繁花林”跑,她和非云志同道合,同样喜欢花草,欣赏诗词,沉醉于秦筝与舞的旋律中,所以很快就熟稔起来。
片片繁花落,翩翩舞在繁花林。
人如花飞,短歌如雪,红如绛英,沧海如蓝,镜花岁月,对酒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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