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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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之敌-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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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南生干笑道:“我当然觉得阿恂必胜。” 
  唐彻鄙夷地看孟南生一眼。 
  阮府与傅府隔地不远,马车很快便驶到了傅府。傅尚恂下了车,车夫孟南生和唐彻也前后下了车,却见阮修远正在傅府大门口,骑着马连挡雨的油帔都未披,一副要急匆匆要出门的样子。阮修远见了傅尚恂几人,神色有一瞬尴尬,随即下马迎了上来。 
  阮修远走近,还未开口便对着傅尚恂一揖,把孟南生和唐彻都惊住了,傅尚恂也有些惊讶,急忙扶住阮修远,皱眉问:“何必如此折煞我,出了什么事?” 
  阮修远一脸羞惭,道:“阿恂,今日之约怕是不能践行了,都是我管教无方,那混帐小五,他跑了!” 
  唐彻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孟南生也忍不住道:“不愧是阮门五郎,哈——”两人还没笑完,就见阮修远一脸愠色,傅尚恂冷着脸看了他们一眼,两人急忙干咳收笑。 
  傅尚恂心中也很有几分怒意,爽约还在其次,只要一想到阮子元屡屡避战,他心中就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傅尚恂略沉吟片刻,问道:“修远,阮子元常出入何处?” 
  其实,傅尚恂还真是想错了,阮子元选在今日逃跑,并非是躲他避战,只是因为小石锣巷的太平酒家十五年的湛露启坛了。有句话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其实未必,小石锣巷偏僻幽静,太平就家更是在小巷深处,虽然此家酒味香醇,但上京知晓的人并不太多。阮子元还是从一个赌桌上的朋友那里赢了一壶十年的湛露,才知道了这么个所在。 
  不过今日湛露启坛,许多老酒客都前来捧场,小小的铺子已没什么空位。 
  年轻的掌柜倚在柜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铜算盘,半旧的棉布门帘忽然被掀起,帘上系着的铜铃响了几声,自外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掌柜抬起眼皮看了眼,见是熟客,对那少年笑了笑,低头继续拨算盘。 
  那少年自然就是阮子元,他今日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未带油帔也未带伞,只赤足踩着双二齿檀木屐,一身霜色轻便春衫与乌发已被这场春雨沾湿,看着倒很有几分乌衣子弟的潇洒。 
  店里坐着的大半是熟客,阮子元与几人道好,店里唯一的小二是个十五岁的小呆子,此刻迎上来为难地搓着手对阮子元道:“阮公子,今个儿,今个儿不巧,已没了桌子了。” 
  阮子元急着尝湛露,难得不逗这孩子,只道:“不妨,你去打一壶湛露来便可。”言罢,目光在店里逡巡,眼睛忽然一亮,径直走向店里一角,对一独坐一桌衣着做江湖女子打扮的少女一笑,嘴角轻挑、眉眼弯弯间有若千簇桃花一瞬绽放,他温声问:“这位姑娘,店里已无余座,冒昧请问,不知在下能否坐在此处?” 
  那少女被这浪荡子一笑晃了眼,愣了下,却很快回神,客气道:“无妨,公子请。” 
  阮子元眼里笑意更浓,他一撩衣袍坐下,微笑着问:“姑娘看着眼生,可是第一次来这太平酒家?” 
  那少女疏离谨慎地说:“确是,为人带一壶湛露。” 
  阮子元对少女的疏离视若无睹,神态自若地笑道:“原来如此,那姑娘必不知湛露虽好,但太平最负盛名的还是彤霞醉,相逢既是有缘,不如在下作东,请姑娘一尝彤霞如何?” 
  店里一些知阮子元身份的熟客知是阮子元本性发作,都摇了摇头。 
  那少女被这无端的热络弄地有些狐疑,神情戒备地看着阮子元,正欲拒绝,棉布门帘上的铜铃忽然又响了几声,一如金玉相叩的男声淡淡道:“姑娘还是莫要答应,这位小阮郎君虽在上京也算声名远播,只可惜播的是薄幸声,扬的是浪荡名。”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喜欢这种浪荡不要脸又有点儿才华的受被品行良好古板又有点儿毒舌的攻酱酱酿酿……总觉得我码字的速度越来越慢了QAQ


☆、第四章

    小铺子里酒香浓郁,小铺子外充斥着雨水草木的清淡气味。一名仆从收了竹骨雨伞,为傅尚恂撩起门帘,傅尚恂神情漠然,看向阮子元的眼神却有几分厌恶。 
  傅尚恂与阮子元这几年来还未正式碰过面,两人较幼时都变化甚多,两人视线一交便都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对方。一时间,太平酒家里众人都看起了热闹。 
  傅尚恂目光逼人,阮子元终是逊了气势先别开眼,挑眉笑了笑,道:“原来是傅公子?也是为十五年的佳酿而来?不知在下有何处得罪傅兄,这薄幸之名从何说起?” 
  傅尚恂毫不客气地问:“阮公子不喜欢薄幸,那浪荡、轻薄、轻浮、登徒子如何?” 
  傅尚恂佳人面前咄咄逼人地不给他面子实在叫他有点恼火,但他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修长手指不耐地敲了敲桌面,对傅尚恂道:“空口无凭,傅兄慎言。” 
  傅尚恂道:“流香院的玉萦姑娘的确色艺双绝。” 
  阮子元登时语塞。 
  恰在此时,小二捧着将那少女的一壶湛露小心翼翼地送到了阮子元这桌,少女如释重负,立刻对小二道谢,结完帐拎着湛露便快步走出了太平酒家。 
  阮子元望着门帘上犹自晃动的铜铃,长长叹了口气,拍了下小二的脑门,忿忿然地骂了句:“小呆子!” 
  小二呆呆地捂着额头,委屈地看了眼阮子元,立刻跑开躲在了掌柜身边。 
  铺子里尚算安静,倚在柜上的年轻掌柜轻轻地笑了声,这一声如同冰河缝隙裂开,满座宾客都不含恶意地嘲笑起阮子元来。 
  傅尚恂走到那少女的位子坐下,语气平淡地落井下石:“看来不过是襄王有梦。” 
  佳人已去,阮子元用桃花眼横了眼傅尚恂,态度明显敷衍了许多,假惺惺地笑着道:“经年久别,傅公子什么时候也好管起了他人闲事?” 
  傅尚恂较阮子元高一些,略略垂眼看阮子元便很有些居高临下的傲慢味道,他嘴角扯出一个冷笑,道:“阮小五,经年久别,你什么时候连一局棋都不敢和我下了。” 
  此言一出,气氛蓦地一僵。 
  “我不敢?哈!”阮子元转脸与傅尚恂对视,他眼底隐有怒意,面上却是笑着的,慢腾腾地说:“我当然不敢,虽然别人抬举,说是‘傅家阿恂,阮门五郎’,但如我这种眠花宿柳、斗鸡走狗、恃技赌棋之徒又算个什么东西?哪里能和傅公子比!” 
  傅尚恂微怔,阮子元那句话分明是自己当初对唐彻说的原话,但他只皱了皱眉,道:“难得你有自知之明。” 
  阮子元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对傅尚恂道:“你!” 
  两人这番谈话较方才声音低了不少,旁人听不见,但跟着傅尚恂那名仆从却听了个一清二楚,只垂头立在傅尚恂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傅尚恂与阮子元对视,眼中怒意难掩,但语气却极平稳地问:“怎么,你不服?” 
  阮子元与傅尚恂对视的一瞬间,顿时明白了什么,阮子元火气全消,桃花眼忽地弯了弯,轻轻一笑,无比得意地道:“君激将耳。”他换了个坐姿,左手撑着左脸,宽大衣袖滑至手肘,左腿随意地跷了起来,二齿木屐在脚上一晃一晃,这幅样子要多惫懒就多惫懒,要多无赖就有多无赖。 
  见傅尚恂眼底怒意更浓,阮子元笑地更得意了,他似笑非笑地道:“怎会不服,我阮子元天生不思进取、不学无术、不求上进,只会眠花宿柳、斗鸡走狗,略通一点博弈之术,却还用在赌局之中!也无怪傅君端方高洁看不上区区,只能叹天何必生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尚恂忽然伸出手揪住阮子元的衣襟,一把将他拉到自己面前,阮子元的笑声戛然而止,却仍挑着眼挑衅地看着傅尚恂。 
  小小的酒铺里登时静了,众人都看向这二人。 
  傅尚恂与阮子元凑地有些近,一时间呼吸相闻,都能看清对方浓密的睫羽。傅尚恂眼神阴骘,滔天怒气隐在眼底,他注视着阮子元,这张脸实在陌生,只有那双天生风流的桃花眼还能找到几分幼时的影子,阮子元那时求他帮忙做功课时一双桃花眼便会讨好地弯起,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全是挑衅。 
  傅尚恂拧着眉,神情厌恶已极,一字一顿地:“阮子元,你算是什么东西?让我,让我——”说到此,傅尚恂薄唇紧抿,住了口。 
  阮子元掰开傅尚恂的手指,整了整衣领,满不在乎地笑着说:“和傅公子比,我当然不算什么东西。”他扭脸催道:“小呆子,我的酒怎么还不送来?” 
  小二立刻看向掌柜,掌柜伸手摸摸小二的头发,云淡风轻地说:“还不为客人送酒?”小二战战兢兢地端了一壶湛露挪过来,放下酒壶转身便跑。 
  阮子元手执酒壶自斟一杯,又为傅尚恂斟了杯,道:“既是久别,这一杯也算我请傅兄。” 
  傅尚恂未动酒杯,只冷冷问:“钟山棋约,你来是不来?” 
  阮子元饮了口湛露,满足地轻叹了声,闻傅尚恂此言,哂笑一声,道:“倒也不是不能去,不过傅兄既然不肯与我赌棋,那不如这样!既逢好酒,就赌一赌酒量,你我二人便在此对饮,直喝到一方醉倒,若是我先醉,我就去!对了,我今日出门身无分文,本来打算赊账,既然傅兄在此,还请帮我付一付酒帐。”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定要快点把这个完结!!!! 
  这两只的悲剧应该是从阮子元中二开始的,傅尚恂在阮小五中二的人生关键阶段大怒地和阮小五绝交,阮小五奔向中二不回头,傅尚恂奔向高冷不回头。于是就两只折腾了这几年,叽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忽然发现这也算幼驯染呢!


☆、第五章

    阮修远、唐彻、孟南生寻到太平酒家时,已近黄昏。乌云早已消散,天边堆着赤色的云霞,斜阳暖光照在砖墙瓦檐之上。 
  傅尚恂与阮子元在桌前对坐,桌上摆着几个空酒壶,与地上零零散散地倒着几个酒壶,酒香浓郁无比,却不是湛露一种。满座仍有近半宾客,都瞪大了眼吃惊地看着这二人拼酒。 
  年轻的掌柜连算盘都不拨了,也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二人。 
  傅尚恂脑中已无几分清醒,满面绯红一直蔓延到颈项,却还摇摇晃晃地将一杯清酒抵在唇边一饮而尽,双眼注视阮子元,只凭执念强撑。反观阮子元,面色如常,抱着一个酒坛仰着脖颈慢腾腾地吞咽,一些酒液顺着下颌蜿蜒流过脖颈打湿了衣襟。 
  这二人的酒量其实都很不错,只是傅尚恂是天生的,而阮子元是后来练就。 
  而阮修远三人还未走到酒家门口就嗅到那叫人醺醺然的香气,掀开门帘后面对那二人斗酒之景更是惊愕万分。 
  阮修远的脸刷一下白了,若是小五带着这么一身酒气回去,父亲必定又要大怒。而唐、孟二人看着醉态毕露的傅尚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孟南生结结巴巴地喊了句:“阮,阮小五?阿恂?” 
  那二人却只作不闻。 
  “砰!”阮子元将空酒壶往桌上一按,乌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阮修远,面无表情。 
  傅尚恂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抬手拎起一个酒壶呀抱在怀中,勉力支撑着对阮子元道:“再来!” 
  阮子元木然地点点头,伸手去摸酒坛,摸了半天却都是空的,便站起身一步一步慢慢地向柜台走去取酒。 
  众人看地心惊,唐彻见那二人似乎除了喝酒什么都察觉不到,忍不住急了,对着与傅尚恂同来的傅家仆从傅年骂道:“狗才!你就由着这两位爷这么喝?” 
  傅年立刻战战兢兢地跪下,却也是满腹委屈,道:“唐公子,小人不是没劝,是哪里能劝得住?” 
  阮修远哪里还能站得住,他暴呵了一声:“阮子元!”走上前就要去拽阮子元。阮修远的手还未碰到阮子元的衣袖,阮子元已经站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波澜不惊。 
  阮修远见阮子元一副毫无悔意的样子就生气,怒斥:“你倒是越来越胆大?逃家酗酒,你当父亲不会再请家法?你——” 
  “咚!”阮子元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 
  众人俱被吓了一大跳,阮修远立刻冲到阮子元身边一把将阮子元扶起,惊慌喊道:“小五?”孟南生白了脸道:“阮小五这,没事吧?” 
  那年轻掌柜忽然慢悠悠地插了句嘴:“不妨事,阮公子醉倒了而已。” 
  “醉倒了?”傅尚恂轻声重复了一句,他撑着醉眼看着阮修远怀里不省人事的阮子元,嘴角忽然扯出一个笑来,语气平平地说:“我赢了。”说完,竟也一下子砸在桌上,意识全无。 
  酒家内一片安静,年轻掌柜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门前撩起棉帘看了看天色,说:“打烊了。” 
  阮修远是乘车来的,而傅尚恂的马车还停在酒家门前。阮修远与唐、孟二人道了别,便带着人事不省的弟弟回府,唐彻与孟南生与烂醉如泥的傅尚恂同乘一车。 
  马车驶回傅府,唐家与孟家与傅府颇近,傅年在外驾车。孟南生和唐彻坐在车内,呼吸之间全是酒气,忍不住将两侧小帘掀起。 
  傅年已将傅尚恂与阮子元拼酒的缘由将了一番,孟南生看着侧卧而眠、呼吸均匀绵长的傅尚恂,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阿恂竟然喝醉了?原来阿恂也会喝醉?” 
  唐彻翻了个白眼道:“阿恂又不是酒圣酒仙酒神,怎么不能喝醉?” 
  孟南生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平时别说让阿恂喝醉了,只要能让他喝一杯就已属难得,但今天阮小五就这么一激,阿恂竟然就真的去拼酒,还真是有点让人想不通!不过阮小五这家伙也是个怪人,也不怕喝死了!” 
  唐彻听了孟南生的话,不知为何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地说:“这样一说,阿恂虽然不太笑,却也不怎么动怒,可但凡沾上阮子元,就格外易怒。” 
  孟南生玩笑道:“难道阮小五以前其实赢过阿恂很多很多局,被阿恂给恨上了?” 
  唐彻透过小窗望向车外,河岸杨柳纤纤弱质、舞尽春风,河上画舫游船,隐隐有丝竹随风入耳。唐彻眼见此景,心中忽然开阔不少,道:“罢,我们猜这些做什么,反正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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