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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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千金-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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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现在冬生的表情,她才意识到,他是真的想让她离开。
意识到这点,秦珠玉自然是急了。
冬生垂眼看了看她握着自己胸前衣襟的手,那是一双葱白凝脂的手,也是一双不属于市井尘世的手,他暗自吸了口气,轻声道:“既然选上了,你就去吧!我们孤男寡女,总不能一直这样一起生活。之前说过的我要娶妻生子的话,也不是说说而已。”
他话说完,秦珠玉愣了下,怒气冲冲地甩开手,之前的得意不复存在,胸口满满地只剩气愤,她大声叫道:“走就走,你当我稀罕赖着你!”

临行前的几日,秦珠玉的恶性子发挥到极点,支使冬生做着做那,语气凶狠,行为恶劣。冬生倒是比往日更加好说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噎她气她。只是这样的他,让秦珠玉更加愤怒,好几次忍不住差点拳头招呼在他脸上,最后生生在半空停住。
临行头天,秦珠玉见冬生那蔫蔫的任人宰割的模样,气哼哼地拉着他上街去给她置办行李。冬生当然是没有拒绝。
自从秦珠玉那次拿了冬生钱买衣服,导致两人吃了许久馒头后,冬生就没再给过她超过三个包子的钱,也没有给她买过什么日常用品之外的东西,所有银子都藏得严严实实,没让她发现过。这让秦珠玉不知腹诽了多少次“小气鬼”三个字。
而这次冬生却是一反常态,秦珠玉说要去买东西,他想都没想,立刻点头:“京城毕竟不是我们这种偏远县郡,是该置办点衣服首饰,免得让人说你寒酸。”
在秦珠玉的怔忡中,冬生带着她在裁缝店和首饰店,挑选了店内最高档的衣服和首饰。当他付钱的时候,秦珠玉的眼睛都快瞪直了,那白花花的碎银子就那样从小气鬼死书生里送出去了。那可是比他两个月月钱还多的银子。
秦珠玉第一个念头是,原来死书生对她隐瞒了财产,让她那时白白吃了那么多天馒头;第二个念头是,虽然不想承认,可他这是真的在赶她走啊!
秦珠玉的愤怒,和胸中憋着的那股气,在她接过冬生手中的衣服和首饰时,顷刻消失殆尽。为数不多的自知之明回到她身体中。她不得不承认,她和冬生确实是一对毫无关系的男女,他只是救了她,而已。
于是,秦珠玉盯着手中的东西,平生中难得的叹了口气。
冬生将脸稍稍别开,只当没有看见她脸上的失落。

终于还是到了离开的日子。
当日,冬生早早出门去了学堂,待到县衙里来人接秦珠玉时,他人也没出现。
秦珠玉拎着冬生为她准备的包袱,在差爷三催五请中,一步三回头东张西望,但到底是没看到冬生的身影。
正失落间,倒是张瑾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拉住她道:“小玉姑娘,你真的要进宫?我们才将将做了朋友,你就要进宫,我好舍不得你啊!”
秦珠玉不着痕迹抽开被他拉住的手,蹙眉心道,我和你有这么熟么?统共才见了两三次面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
张瑾哪里注意到秦珠玉的嫌弃,只是继续嚎得豪无形象,他的伤心倒不完全是假。自从他爹给他娶了三个恶婆娘后,好不容易有机会看上个姑娘,还没叼到嘴里,就被远在京城的皇帝老二抢走了,他能不伤心么?
不过因为张瑾的关系,秦珠玉刚刚因为未见者冬生的失落倒是被冲走大半,现在只是一心想着赶紧甩开身后这个丢人的玩意儿,便大大加快了脚步。
两个差爷本来也很是鄙夷张瑾,但碍于他们认得他是首付公子,也就由着他去了,现在见到秦珠玉因他的出现脚步生风,倒是有些感谢他了。
在张瑾念念不舍的目光中,秦珠玉终于是和其他两位姑娘一起上了马车。马车离开前,秦珠玉不甘心地掀开帘子,越过张瑾那张碍眼的脸,看向后面,她似乎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但再仔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她失落地放下帘子。
冬生终究是没有来。






第30章 咫尺已天涯

这一日恰好是顾轻舟班师回朝的日子,选秀钦差想着遇上顾将军,巴结巴结,日后在京城想必路子会宽些,便命车马走得极慢。
偏偏秦珠玉觉得坐着的马车还走得太快,时不时垮着脸掀开马车帘子,看后方的路。
钦差大人骑马行在马车旁,三不五时见着她打开帘子,不免疑惑问:“小玉姑娘,您这是?”
秦珠玉瞥了眼她,没好气地回:“车子走太快,我头晕。”
钦差看了看马车前两匹优哉游哉的马,像看白痴般看向她。
秦珠玉心里郁气无处发,也便瞪着外面的人。
两人对视了片刻,钦差大人忽然眼睛眨了眨,像是费力思考着什么,良久憋出一句话:“小玉姑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秦珠玉听罢,白了他一眼:“前几天我参加选秀的时候你见过我。”
说完,将帘子重重甩上。
钦差自讨没趣地摸摸鼻子,刚刚试图回忆的想法也作罢。他不知道的是,作为一个五品京官,他确实在某些场合远远见过侯府千金秦珠玉,只不过相隔太远,他看不甚清,而侯府千金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他自然也不会将眼前这个小城姑娘和秦珠玉联系起来。

车马行到晌午时,后方响起阵阵马蹄声。
好奇的秦珠玉再次打开帘子,遥遥便见得一支骑兵扬尘而来,打头的是一位身着银甲的少年将军,一派英挺俊逸的模样。要是平时,这样的人定然是吸引她的,但偏偏这个人她认识,不就是之前借酒轻薄她又打了冬生的那个混蛋,见人慢慢走近,秦珠玉恨恨地甩下帘子。
外面一阵嘈杂,顾轻舟的骑队,慢慢停下来。只听得那钦差率人下马,恭恭敬敬道:“下官拜见顾将军。”
顾轻舟嗯了声,问道:“里面是选秀的民间女子?”
钦差唯唯诺诺地应承。
顾轻舟似乎是思考了片刻:“此处离京甚远,沿路不少草寇盗匪,你就跟着我的队伍。毕竟是要进宫的女子,别路上有了什么闪失。”
钦差大喜,连忙作揖道谢。
马车内除了秦珠玉的两个姑娘,大致是听着“顾将军”三字有些好奇,悄悄掀开帘子一角,从缝隙里看出去。
这一看,便看到英气逼人的少年将军,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脸上立刻染上绯红。秦珠玉鄙夷地嗤了声,伸手将帘子拉下,阴阳怪气道:“不就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有什么好看?别忘你们是要进宫的。”
两个姑娘表情愈加羞赧,不满地瞪了眼一脸不屑的秦珠玉。
而外面的顾轻舟,刚刚只来得及瞥到一眼车内两个姑娘的脸,以及掀下帘子的那只白玉纤手。
再就是那个让他心中微怔的声音。
秦珠玉说那话时的声音不大,他听得也不太确切,想想也只是边缘地的姑娘,也便没了继续探寻的念头,拍拍马,继续前行了。

终于是到了第一处驿站,此时已是接近黄昏。
马车刚刚停下来,秦珠玉趁着人不注意,忽然手指扣抠了抠喉咙,哇的一声吐在马车里。其他两个姑娘见状,惊叫着跳下车。
钦差赶紧下马,走在车外问:“小玉姑娘,你怎么了?”
秦珠玉颤着声音回:“我晕得厉害,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她这样说,钦差也不免心急,拍拍马车道:“那你赶紧下来透透气,休息休息一阵可能会好些。”
就在这时,已经放好马的顾轻舟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钦差皱眉摇摇头:“里面的姑娘坐马车晕得厉害。”
顾轻舟听罢,下意识去掀马车帘子,只是他手刚刚碰到那帘子,却又被钦差拦住:“顾将军,这姑娘刚刚在里面吐得厉害,怕是会有很多秽物,可别弄脏了您的衣物。不如您先去驿站休息,这里交由我处理就好。”
顾轻舟本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听到钦差这样说,皱皱眉头应了声,放下手,转身离去。

马车里的秦珠玉自然已经听到顾轻舟的声音,想到这人曾打了冬生一拳,心里不免还有些耿耿于怀,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本来已经做好手势要伸入喉咙,等顾轻舟打开帘子,她就冲上前吐他一脸。
无奈,顾轻舟竟然就这样轻飘飘离开,她只得悻悻地将手放下,一把掀开帘子跳下车。
钦差见她身手敏捷,舒了口气:“看来小玉姑娘没什么大碍!”
秦珠玉一听,立刻扶着额头,靠在马车上哀叫:“谁说我没事?我头晕了一路,好不容易忍到现在才吐出来。”说着又唉声叹气道,“这才一天的路程我就受不住了,可到京城还得近一个月,我怕我这样子是熬不到那么远的。”
钦差不疑有他,只道她是真的坐不了马车,心里不免也有些急,下意识抱怨道:“你坐不了马车,怎么不早说?”
“我从来没有坐过马车,怎么知道自己坐不了。”秦珠玉回得理所当然。
钦差想着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姑娘,也没有怀疑。只是想了想,问:“那小玉姑娘有什么打算?”
秦珠玉重重叹了口气,低下头掩藏住自己狡黠的眼神,泫然欲泣地开口:“大人,小玉想自己怕是没有进宫的命了。”
钦差一惊:“小玉姑娘的意思是不进京了?”
秦珠玉点点头:“大人你看看我这样子,就算勉强挨到京,怕也是一路吐得脱了形,到时宫里嬷嬷验身的那关也是过不了的,到头来还是得让我回来。这样折腾来去,又何必!”
这位钦差也只是个小官,对他来说,多一位姑娘被选上,自然是多一份功劳,但他也着实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见秦珠玉这般模样,实在难以勉强。何况自己只是少了份奖赏,而人家姑娘却是完完全全断了荣华富贵的路,再无机会飞上枝头。
他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小玉姑娘今晚就在这驿站歇息一晚,明日再回去吧。”
秦珠玉一听,心里大喜,但面上还是忍住不动声色,抬头对钦差道:“不用不用,天色还不是太晚,大人给我安排一匹马就好,我今天就回去。”
不得不说,这钦差大人着实是个糊涂官,秦珠玉到此时已经是漏洞百出,他竟然没去想坐马车晕的人为什么可以骑马,还真的应承了秦珠玉,给她从驿站调了一匹马。

秦珠玉喜滋滋地牵过马,身姿矫捷地登上马背,牵着缰绳转过身,对站在不远处的钦差大声道:“谢谢你,大人!”
说完,嘴角上扬,马鞭敲在马臀上,一声清亮的“驾”,随着马的嘶鸣,一人一马绝尘而去。
本来在驿站内闭目小憩的顾轻舟,被那一声清亮的嗓音骤然惊醒,他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拉着还站在外面的钦差问:“刚刚是谁的声音?”
钦差对顾将军的失态有些莫名,但还是如实回答:“是刚刚在马车上吐了的姑娘,她没坐过马车,这头一回坐才知道自己坐不了,可这里到京城少说也得大半个月,只怕受不了。所以我让她回去了。”
顾轻舟点点头,心道大致是自己的错觉,抬头遥遥看了眼远去的身影,那飞奔的马和人,在夕阳下,已经只剩一个模糊的剪影。






第31章 劫财劫色
话说冬生前段时间,因为两个表弟受了秦珠玉的气,回到乡下后,添油加醋地告诉冬生娘,冬生在城里养了个姘头,长得像狐媚子,脾气还坏得出奇。
冬生娘一听,这还得了,赶紧让进城的人给儿子捎口信,让他回家老老实实准备秋闱。
其实冬生向来都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对考功名出人头地毫无兴趣,觉着教教孩子读书也就足以。要不凭着他的学识,怎么会到了二十多岁,还只是个小秀才。
前一回的秋闱,正赶上冬生娘生病,冬生守在他娘身边,死活不去省城考试,气得他娘病情雪上加霜,差点一口血吐死。如今,冬生娘自然是一门心思想着,这回的秋闱,冬生无论如何不能错过。
冬生之前收到他娘托乡亲带来的口信,也没太在意,反正到了时候,去参加考试便是,至于考不考得上,就另当别论。
可这回因为秦珠玉的事,他头一回想,倘若他并非一文不名的穷秀才,而是功名在身的状元探花,那么他,想必会有勇气将他的小玉留下。
这样一想,冬生不免为自己的身份而失落。

秦珠玉离开的时候,他其实有悄悄去送她,只不过没有让她看见。待她的马车离去,他一个人默默回到家里,对着少了一人的屋子,发了半日呆。
清醒过来,便同张员去辞行。
张员外很是欣赏冬生,听他是要回乡准备秋闱,很爽快地答应他辞了学堂的工作。
冬生行李不多,随便收拾一下,一个小包袱就装好,出门时已经快天黑。他知道走夜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是这突然空荡的屋子,却让他觉得比夜路更让他恐惧。
于是,冬生拎着包袱,同隔壁的许老头告了别,便一个人素衣夜行回乡下去了。

秦珠玉快马加鞭回到城内,天早已黑透,她将马拴在路边树上,匆匆跑回那间住了快三个月的屋子。屋门是紧闭的,她敲了半响门,没有丝毫回应。
秦珠玉心下觉得奇怪,这个时候,冬生向来是在家中的。想了想,又用力敲了几下,还不忘扯着嗓子喊:“死书生,快开门!”
只是,仍旧没有回应。
秦珠玉气急败坏地跺跺脚,咬牙切齿腹诽:死书生,不要告诉我,这个时候不在,是去了青楼!要被我抓到,定刮了你。
正要转头去各处寻找,夜色中,幽幽飘来一个人。秦珠玉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才拍拍胸口:“喂!许老头,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么?”
许老头没理会她的话,只是问道:“丫头,你不是要去皇宫给皇帝老儿做小老婆么?怎么回来了?”
秦珠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要去做小老婆?我问你,你有没有看见死书生?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你说死秀才啊!”许老头了然地点点头,“他回乡下去了。”
“什么!”秦珠玉睁大眼睛不可思议。
“快天黑才走的,说是回乡下准备今年的秋闱。”
秦珠玉气得一口碎牙都快咬掉,一字一句地问:“他的乡下在哪里?怎么走?快告诉我!”
许老头漫不经心地捋了捋胡子:“金疙瘩村嘛,挺远的,不过死秀才是走路回去的,现下恐怕还在官道上,你要骑马追过去,应该还赶得上。”
他话音还未落下,秦珠玉已经一溜烟跑到自己拴在路边的马旁边,迅速解下缰绳,飞快跳上去,在许老头的啧啧声音,飞奔离去。

一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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