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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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笙一梦-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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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丫头,又让你碧笙姐给你买东西了是吧?是不是屁股又痒了……”王婶佯装怒火地瞪向幺妹,实则眼底皆是戏谑。
幺妹吓的直躲到碧笙身后,母鸡护小鸡一样,抱住了那个兔子花灯,不让王婶染指。
碧笙与王婶对视了一眼,调侃道:“王婶,是我偏要买给幺妹的,真的呢。”
“真的真的!人家偏不要,是碧笙姐硬要塞给人家的呢。”幺妹见好就收,抓着碧笙的衣角,从她身后探出了脑袋,连连点头。
王婶对幺妹的小伎俩早已是心知肚明,只得无奈地笑了笑,朝碧笙道:“碧笙,我们先去客栈里做一会,你王叔可能还要费些功夫。”
“嗯,好。”

熙攘的客栈,人满为患。
碧笙坐在靠窗的一角,静静地看着王婶逗弄幺妹,笑的灿烂。
自桌旁传来二人豪野粗犷的嗓音,一听便知并非桑青镇人。碧笙不禁抬眸细细打量了他们,一致的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一人衣着黑袍,一人身披虎裘。
一袭虎裘的男子,朝黑袍之人道:“哎,这生意愈发不好做了,我那些虎裘都卖不出去了。”
“怎会?那些月厥国的人,不是最喜虎裘的嘛。”黑袍男子满眼疑惑。
虎裘男子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哎……一月前,月厥和我们北国开战了,我这虎裘都没法运出去了。”
“啊?怎会如此?!”黑袍男子一脸讶异。
虎裘男子掩嘴,轻声道:“哎,这小城里消息不流通,自然传的慢。我听说……陵阳都被月厥国的军队给占领了……”。
黑袍男子惊的连茶水都端不稳了,激动道:“那……那岂不是过几日就要打到这里来了!这可不行!我这身家财产可是全在这儿呀!”
“这倒不会,月厥国是往西边打的。如今,融阳城危急啊!”虎裘男子深深皱眉,哀叹一片。
“难道,朝廷就没派人去应战吗?任由月厥国这般强取豪夺?”粗鲁地一拍桌角,黑袍男子已有怒发冲冠的趋势。
扶了扶额,虎裘男子道:“一月前,朝廷派了凌王殿下前去迎战。”
“哎哟,这凌王殿下可是大英雄,可是战无不胜的!这月厥国定是要吓的屁滚尿流了,哈哈哈!”黑袍男子拍案而起,宏阔的笑声回荡在客栈里,久久不能离去。
虎裘男子未有答话,只是面色愈发深沉了。许久之后,方才道:“我来这里的前几日,听说……”
“听说什么!莫不是凌王殿下大败月厥国了!”黑袍男子眼神紧盯着虎裘男子,满是迫切。
“是啊……凌王殿下确实打胜了月厥。”虎裘男子略有所思。
“哎哟!真不愧是顶顶厉害的战神呐!”黑袍男子肃然起敬,神色间满是崇拜。
“可惜……”
黑袍男子急切道:“可惜什么?这说话可不能说一半!”
“可惜……凌王殿下在融阳一战中。受了重伤,听说命不久矣了……”
虎裘男子话音刚落,黑袍男子不可置信地怔住了,满眼的可惜。
两人的对话,不疏不落的都听进了碧笙的耳朵了。听到大胜月厥时,她松了口气。可是听到他受了重伤,命不久矣时,她却心疼到发慌。
顿了顿,她方才吃力地扶着桌角,起身走到那个虎裘男子面前,短短几步,她却似乎耗费了一生的精力。指尖攥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那男子道:“敢问兄台……那身负重伤的凌王殿下,可是唤名萧承轩……”
“姑娘!切不可直呼凌王殿下的姓名!这可是死罪啊!”虎裘男子战战兢兢。
是他。是他。
若说,方才她还怀有一丝希冀。那么如今,她早是跌入深渊不可自拔。她从未想象过——他要离开,永生永世地退出她的生命。
他一直是鲜活的,她无法想象,他像她的父皇母后一样,冰冷地躺在她的面前,所有的音容相貌,都化作尘土。
她努力回忆起他的样子,却陡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妄图奋力抓住那一抹记忆,记忆却如游龙一般,跳脱难寻。
原来,当日将她送回桑青,是为了远征月厥。原来,他明知他的父兄在害他,依旧迎难而上。
原来,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明明,是说好的,要一辈子痴缠于她的。
明明,是说好的。
萧承轩萧承轩
她以为,她该是恨他的,恨他的欺瞒,恨他的身份,恨及所有与他相关。
但蓦然间才发现,原是情爱早已蚀骨而生,不复褪却。而她所有的恨,不过是自欺欺人。
长亭相逢,桑青倾心,回想起来,他们早已有了那么多的回忆。多到,几近有半生之长。
萧承轩,你怎能那么轻易的死去!
她不信天,不信命。唯独在这一刻,她乞求老天怜悯她孤苦,不要夺去了萧承轩的命。
思及其间,如同万箭穿心,碧笙跌跌撞撞地朝外头走去。
她忘记她是如何向王婶告别的,她忘记她是如何不顾众人的好奇翻身上马的。她只知道,萧承轩要死了,他要跟她的父皇母后一样,抛弃她了。
粗糙的缰绳摩擦着掌心,泛着疼意,却让她愈发清醒。执起缰绳,任骏马一声嘶吼,铁蹄昂扬向前。
自人群外,两名黑衣劲装的男子,一副不怕死的模样,挡在马前:“姑娘,对不住。殿下吩咐过,不能让您离开桑青镇的。”
“他如今,都要死了,还管得住我?”她冷笑着勾起了唇角,丝毫不见旧日里的温和靡丽。
黑衣男子静默,并未反驳,可见事由属实。心火愈燃愈烈,她已然控制不住。
“滚开。”少女声线冷冽,仿若千年玄冰冻天彻地。
“姑娘,对不住。”
少女冷哼一声:“呵,你们今日若敢阻拦。他日——我必让你们提头来见!”
相伴一月,两名黑衣男子眼中的少女,一直是清丽婉约的。只是如今,少女这般狠戾的神情,以及曈眸中宛若噬天毁地的气魄,竟让他们遍体生寒。
两人怔楞间,少女猛一挥马鞭,铁蹄应声踏起,将他们二人毫不留情地撞离人群之外。
眼见少女愈行愈远,黑衣男子急声,朝同伴道:“快,跟上。”两人迅速翻上马背,紧随少女其后。
作者有话要说:芸生的设定是。。碧笙并不是懦弱的人。。可能看前面大家会觉得女主是一个比较柔弱的人。。
其实不然,碧笙应该只对轩哥哥顺从,但是对待别人,她都是有自己的远见的。
之后你会看到,其实碧笙所有的心思,不过放在了怎样让轩哥哥好。。当chouhen

、第二十二章 西执慌乱(一)


融阳城郊:
军帐中,数十名正气凛然的军人端坐在案桌旁,无声地聆听着主座上萧承轩,指点江山,波澜壮阔。
只见他执起一方羊皮舆图,目光游移道:“眼下月厥死守陵阳,委实难攻,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案桌尾端的一名壮硕男子,自案桌后走出伏膝跪地,气势汹汹道:“殿下,我们玄军如今军力充沛,不若直接攻取了陵阳,将月厥狗贼打个落花流水!”
萧承轩笑了笑,道:“程将军此言差矣,以强破猛攻,若是月厥国狠起心来屠城,又该如何是好?”他的目光依旧仔细琢磨着那方舆图,未有抬眸。片刻后,甫又开口道:“百姓无辜,断不可殃及。”
“殿下所言极是!”伏膝的男子起身,径直回到案桌旁。
一帐之内,肃寂非常。羊皮舆图与指腹的摩擦之声,在静谧中显得格外刺耳。
距离主座最近的左侧,秦逸之似是沉思之后,方才启唇:“殿下,依属下所见,月厥国不擅水战。我们不若派人潜伏在西执与陵阳的长胥江里,伺机而动。”
“逸之此计确实高明。”顿了顿,萧承轩朝秦逸之勾了一丝浅笑,道:“但若依如你所言,月厥国明知自身不擅水战,难道就坐以待毙?只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早已派兵埋伏在了长胥江畔了。”
又一个策略被否定,一众将领们,都有些灰心丧气。
主座之上,埋首在羊皮舆图中的萧承轩,倏然幽幽地抬首,眼角末梢弯作一抹弧度,轻启薄唇:“诸位,就没有其余见解了?”
未有人出声,就意味着毫无攻城策略。
“众位不若听本王一言。”萧承轩自主桌旁绕出,眼神朝向帐外,背手而立。
数十位将领,一听主帅已有了策略,不禁松了口气。皆是抬首,望向胸有成竹的男子。许久之后,萧承轩方才淡淡道:“陵阳毗邻月厥国的西执城,两城仅是一江之隔。诸位可有想过,先伐西执,而后攻取陵阳?”
一众将领顿时面面相觑,神色迷茫不知所措。唯有临近主桌右侧的中年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殿下果然英明。”
“哦?还是穆叔最知我意。”萧承轩回以会心一笑,复又道:“穆叔,可否替本王解释一番?”
“是!殿下!”穆羽从后方绕出,清冽俊逸的面容,虽是染了几根白霜,却显得愈发轮廓分明,铁骨昂扬。
“殿下的意思是,月厥国如今的兵力都倾注在陵阳城里,以为我们会誓死夺回陵阳。我们不若攻其不备,取占西执。那时,我们亦掌握了月厥百姓,自然不必担心月厥国屠城。况且,以西执城为后盾,攻取陵阳,那就简单许多了。”
穆羽余音刚落,案桌后的数十位将领,皆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深深折服于主帅的谋略深沉。几乎是同一时间,自案桌后起身,单膝跪地,凛声道:“殿下英明!”
“诸位请起,攻取西执并非本王一人之力,日后还是要劳驾众位的。”萧承轩重新回到主座中,执起那一方羊皮舆图。
“谢殿下!”雄浑的嗓音几乎响彻山野。
清绝的声线再一次响起:“眼下,且请诸位与本王一同商议一番,如何直取西执。”
“是!”
萧承轩自身后,取出一道壮阔的江山画卷,垂挂于屏帘之上,道:“西执西南向乃是契水岭,若是……”
话方才说到一半,就被帐外急促的一声“殿下”所打断。只见梁玉恒面色蹙迫,上气不接下气地单膝跪地道:“殿下,外面有人求见殿下!”
梁玉恒本也是应该是这数十将领中的一元,奈何因着上次陵阳失守之事,无奈被贬在驻营外看守。如今,他虽深知殿下最不喜人打搅议事,但那女子的地位可轻可重,他不敢不通报。
“梁玉恒,你莫不是嫌这次罚的不够重?!居然敢擅闯主帐!”萧承轩拍案,神色肃穆。
“属下不敢!”梁玉恒恭敬低头。
“那还不出去?!”主座上的人已然怒火汹涌。
“殿下……外头有女子求见殿下……”梁玉恒揣度着萧承轩的神色,犹豫着开口。
“女子?”萧承轩心底燃气一抹雀跃,但一瞬间又颓然放下。他仔细想来,定不会是她。毕竟,他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后,她不恨他也难。
“殿下……是她……”梁玉恒小心翼翼地抬头。他是见过她的,彼时在荀阳,殿下常会因为管家的通报而匆忙出门。他起初还以为殿下有要事紧急。直到有一次在出府的路上偶遇了殿下和她。
他从未见过殿下那般谨慎的神情,几乎想要把一切美好,都奉于那女子的面前,尽供其挑选。
“先下去。”萧承轩眼底,显然没有了方才的怒火,只是淡淡的,只是淡淡神色里又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欣喜。
“是!”梁玉恒躬身告退。
萧承轩定了定神,复又开口:“这契水岭丛林茂密,如若……”
话音戛然而止,他抑制不住心底的狂喜,绝世容颜之上满是难掩的欢欣,朗声道:“对不住各位。今日就到此为止罢,本王还有些事,且先走一步了。”
不待众将领恭声告退,他早已快人一步踏出了主帐。提步赶上梁玉恒,黑眸中荡漾着愉悦:“她呢?”
“仍在主营外。”梁玉恒的回答,干净利落。
“梁玉恒,你今日,做得委实是好!”萧承轩朗笑道。
饶是过去,他助萧承轩夺得大捷时,亦为被这样夸赞。如今听了,他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有些赧然,只得挠头笑道:“属下……谢殿下褒奖。”

山岭荒野,杂草漫天而生,几近有半人之高。
男子白衣胜雪,身形英挺绰约,自荒草蔓延处绝尘而来。衣阙翩翩,扬起优雅的弧度。薄唇宛若温玉,一双深浅分明的黑眸,焕发出耀眼的光泽。碧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
待到见着碧笙,萧承轩早已不再是那般冷冽的模样,唇角微弯,清浅的曈眸难掩惊喜,一如三月阳光和煦,温暖惬意。
“怎么就一个人过来了?”萧承轩的话音平和,眸底满是心疼怜惜。
碧笙不知为何,看见他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她竟然生了委屈,酸到心窝里的委屈。思绪间,泪珠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你不是身负重伤,要死了吗?”
萧承轩一惊,方才恍然大悟。原是那日大战之时,放出的诱敌的假消息,居然传到了她的耳中。
原来,她——担心他。
心疼似的,以左肩一把将她捞在怀里,话语极尽温柔缠绵,解释道:“那是诱敌之术,只是不知为何,就传成了这般。”
“萧承轩……你骗我……你又骗我。”窝在他怀里的碧笙,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啜泣着,清灵的声线哽咽涕零。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喃喃的话音,仿若少女对情郎羞赧的撒娇。
抬起左臂,萧承轩轻柔地抚摩着碧笙及腰的长发,暖意从心底传递至眼底,浸满了宠溺:“我的傻姑娘,那不过是诱敌之术,自古谣言不可尽信呢……”
“那就当我自作多情!”碧笙一气恼,径直推开了他,朝贪婪地吃着野草的骏马走去。
“碧笙……”萧承轩下意识地以右臂抓住她,碧笙猛一甩手,萧承轩却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听见了他隐忍着痛意的呻吟,蓦然回头。
“你怎么了?”
“不过是右臂受了一箭,尚未愈合罢了。”他抚着右臂笑了笑,回答轻描淡写。
身后营帐中的梁玉恒见状立刻上前,在离他们一丈之处,嗓音恭敬向萧承轩道:“殿下,可需传唤军医!”
“不必,你先下去。”萧承轩微微摆手,梁玉恒便识相地离开了。
草丛茂密之处,又剩下了他们二人。萧承轩赖着脸皮,握住了碧笙微凉的手,和煦的温度自男子掌心传递而出,直抵碧笙心房。
她再也没有动作,只是怔怔地望着他。许久后,甫才开口道:“如今见你没事了,那我便回去了。”
“别走。”
萧承轩反抱她,唇瓣附在她的耳边,声线情切:“碧笙,我自幼在军中长大,母妃逝世尚早,舅父又南征北走。从未有人教过我,该如何诉请。但我知道,我离不得你。”
顿了顿,他似是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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