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棺- 第610部分

但，通过乌鸟瞭望，阿木知道那古城内其实应该有很多人。

莫非，这是一处凡人城池吗？

阿木心中思虑，步子依旧不急不缓。其实，此时此刻阿木看似面色从容，但是他的心里颇为焦灼。

因为，他的丹海还在萎缩。境界的削减，从未停止。这样的情况，如果不能遏制，那么阿木一身的修为，可能都会消尽。

成为凡人！阿木心中有些冰冷。见过三界大美，阿木还有使命未完，怎么能成为凡人？

阿木，必须要回到他熟悉的世界。那样，可能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甚至可能一切逆转。阿木希望一切是一场梦。

那条小溪似乎把他送错了地方。

阿木缓步走，同时思量对策。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古城堡，就在眼前。

城楼巍峨，全是黑石垒砌，竟然散着淡淡地光泽。那种黑石，让阿木想起了早年黑水仙鬼宗鬼城的石头。

城楼正中，有一幅恶兽的图案。黑羽、四目。青面、獠牙。其背后，似乎还有羽翅。

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似兽非兽，似鸟飞鸟。料想，那是这个城堡的图腾。只不过，这种鬼怪般的图腾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冷冷的月光下，那怪兽的四目，反射着冷芒，倒是有些骇人。

有些特别的是，那城楼上没有任何文字，城楼下也只是一个空空的城门。没有开关的扇门，也没有把手的卫兵。

这是一个自由城！

此时，已近黎明，还不见诸多行人。空荡荡，一切看上去，有些诡异。

阿木进了城，依旧没有感觉到任何修士的存在。可是，就在他进城的一瞬间，阿木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是错误的。

因为，就在不远处，他明明看见一道身影，驾着剑光离开。

可是，除非亲眼看见，否则阿木压根就感觉不到那人身上丝毫的修士气息。

自己的神识，不灵了？

迎着城门，眼前是一道宽阔的长街，都是黑色的条石铺成。

两侧有不少店铺楼阁，也都是黑石垒成。只不过，那店铺楼阁的样式和阿木曾经见过的多有不同。

此外，两侧还有不少古木，也都是阿木见所未见的。

此时，整个街市静悄悄的，几乎无人。方才那身影御剑离开后，阿木也没有再看见其它修士。

正是黎明，整个城堡内暗压压的，几乎不见灯火。

阿木轻足缓步，双目纵览。小乌鸟，此时也颇为精神，一概以往懒洋洋的样子，非常警惕地立在阿木的肩头。

甚至，时而盘旋而起，看看四周。

四周寂然无声，可是阿木总感觉整个城里有诸多的目光，定着自己。可是，阿木不能锁定他们的位置。

那就是一种感觉。

似乎是阿木的到来，让这座城更加的寂静了。

吱嘎——

而就在这时，前方一家颇大的店铺打开了门。一个小伙计，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土布的短衫，睡眼惺忪地正在搬弄黑色厚重的门板。

“凡人！”阿木的神识一扫。

他可以确定，眼前的小伙计乃是一个真正的凡人。他的身上，不带任何修士的气息，同时也没有其它的力量。

“小哥，早！”阿木紧走几步上前打了一个招呼。同时，他目光所及，看见那楼内有不少茶壶、茶具。

这貌似是一间颇大的茶楼。

“呃？”那小伙计估计是没想到这么早便有人来，不由愣了楞，“客官，早！”

同时，那小伙计打量了一眼阿木，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或许，阿木的服饰、气质在他看来有些特别。

当然，最有可能的是阿木的肩头停落着一只乌鸟。

“这是茶楼？”阿木微微一笑。

“没错！”小伙计职业性地微笑，“时候太早。客官若是不急，可到里面稍坐。水一会儿就好。”

“好！”阿木抬步进了茶楼。整个茶楼一层，便有十几张桌子。

墙壁上，挂着不少古画。可是，每一幅画在阿木看来都有些怪异。那山水虫鱼，对于阿木来说都是陌生的。

其中的一幅画，阿木略加留意。因为那画的背景虚空，竟然是三日凌空。

三个太阳？阿木记得自己看见过一个三日世界的毁灭。

整个上，茶楼看上去，颇为气派。茶桌上的茶具，黑中透亮，颇为考究。

阿木随便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此时，茶楼里还有两名伙计正在忙活。这么早的客人，可不多见。

“客官，您太早！稍等，我们马上烧水，给你泡茶！”方才和阿木说过话的小伙子再次过来招呼。

“嗯。不急！”阿木一笑，“小哥，我是外地人。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

“外地人？”那小伙计眼中再次闪过一抹异色，不过还是客气道，“请教不敢。客官有什么事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阿木自然捕捉到了那小伙计眼中的异色，但是也不明白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请问，这是什么城？”

“哦！”小伙计一笑，似乎感觉阿木的问题太简单了，“这座城叫魔都！”

“魔都？”阿木点点头，“这魔都有多大？大概有多少人？”

“这座城，南北一百里，东西一百里。大概有多少人？”小伙计挠了挠头，“小的便不清楚了，估摸着不下百万吧！”

“哦！”阿木再次点头，“纵横百里，人口百万。魔都，乃是魔域中的大城了吧？”

阿木问得很随意，但是却刻意提起魔域。因为，这是与那黑白马车有关的人物的回答。阿木想听听小伙计的回应。

“魔域？”小伙计不由一咋舌，“客官，魔域可是无穷呀！”

“当然！魔域无穷！”阿木应和微笑。可是，心中却是微动，莫非魔域是个海荒界、神州界的概念，或者三界一样的存在？

“魔都是不是大城，我不知道。”小伙计接着道，“但是不瞒您说，除了魔都城，小的这辈子还没听过别的城池。”

“不仅我没听过，小子的爷爷都没听过！”

“呃？”这一次阿木不由微微一愣。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说外地人时小伙计的表情了。

因为，这个城里可能从来就没有过所谓的外地人。这是一座孤城？

“这城里，可有修士？”阿木再问。因为三界之内，即使是凡人，大概也该听过修士的存在。

“修士？”那伙计神色茫然，“什么是修士？”

“小三，水开啦！”正这时，另外一个伙计叫道。

“好嘞！”伙计小三应道，然后对阿木道，“客官稍等，我给你沏壶好茶。”

说着，伙计小三转身取茶、沏茶。

阿木静静等待。他心中的疑惑，甚至更深。

此时，外面天光微亮。长街上，似乎渐渐有了些行人。

片刻，伙计小三回来，捧着一个黑色茶壶。可是，阿木却闻不到丝毫的茶香。三界之内，若是名茶，恐怕早已茶香四溢。

“客官，用茶！”伙计小三满脸笑容。

展开茶碗，小三高抬低落，一碗微微泛红的茶汤直落碗中。潋滟微波，依旧无香。

“客官，本店上等好茶——墨红。你慢用！”

小三似乎对自己店里的茶，颇为自信。于是，他不待阿木饮品，便把茶壶放下忙别的去了。

对于茶，阿木没有太多的研究。

不过，他自然知道品茶香。可是，他拿起茶碗轻轻离近了一嗅。那碗淡淡地红色茶汤，仍然无味。

阿木眉头微微一蹙，然后轻轻呷了一口茶。

“嗯？”瞬间，阿木面色一变。

“噗——”阿木口一张，竟然直接把那口茶汤喷了出来。

血？那竟是一碗血茶！

“呵呵呵！”而就在这时，一个人跨门进了茶楼笑道，“异地远客！上品墨红，公子无福消受吧？”

第1004章神秘公子？最后的一座城池

“上品墨红，无福消受？”阿木听闻那话不由心中微动，单手端着那碗血茶，眼眉一挑。

再看，茶楼外缓步走进一人。

那人身穿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大带，其上挂着一块紫色玉石，古朴沉郁。

鼻梁英挺，目若秋波。其双手细白而修长，握着一把古色折扇。那人气度不凡，尤其一对剑眉更增几分英气。

那竟是一副白衣公子的模样？

“嗯？”可是，阿木却是心中一动。

女扮男装？

因为，那白衣公子的肌肤胜白，喉颈处平滑如玉。而那一脸的英气，似乎也不能完全遮掩女子的风流之美。

凡人？阿木瞳孔微缩。可是，这白衣公子给阿木的感觉却有些特别。

虽然白衣公子身上也没有阿木熟悉的修士气息，但是其身上却散出一种莫名的气息。那和茶楼的小伙计完全不同。

他，绝不是凡人！

因为，这白衣公子似乎拥有某种阿木未知的力量。此时，那白衣公子面带微笑，看似风度翩翩却又带着一丝阴柔，直奔阿木的座位而来。

“上品墨红？”阿木看着那白衣公子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手中的茶碗。

此时，阿木可以确定那碗茶绝对是血水，甚至是人血。这古城魔都绝对不是一般的地方。

“当然！”白衣公子微笑点头，然后丝毫不客气，直接坐在了阿木的对面。随即，他掀起一个茶碗。

墨壶轻起，细流而下，红茶潋滟。

那白衣公子自顾自地斟了一碗茶，然后呷了一口，面露美意。

“不愧为魔都茶楼，这上品墨红可谓魔域一绝。这是最鲜美的茶！”白衣公子看着阿木眼波流转，英气之中竟带一丝媚态。

“公子，好口味！”此时，那伙计小三再次过来招呼，同时笑看着阿木道，“客官，您慢慢细品，自有味道。魔都之内，也就我们这里才有上品的墨红。公子，您要什么茶？”

“不必！”白衣公子晃晃手中合起来的折扇，“我与这位公子乃是朋友，同饮这一壶墨红便可。你下去吧！”

“好！您有事，尽管吩咐！”伙计小三转身退下，心中暗道，“今天的客人，来得都很早呀！这白衣公子，似乎也不是熟客。恐怕也不是魔都人！”

“朋友？”阿木看着白衣公子一笑，“阁下何人？咱们似乎从未见过。”

“萍水相逢，亦可为朋！”白衣公子洒然一笑，“即便没有见过，咱们也可以交个朋友。何况，公子身处异地他乡，想必也要个朋友不是？在下或可解你心中诸多疑问。”

“身处异乡？”阿木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这样的茶阿木绝对喝不了，然后深深地看了那白衣公子一眼，“看来，你知道我从海上来！”

“呵呵！”白衣公子点头一笑，“不仅我知道，这城里很多人都知道！不瞒公子说，这城里盯着公子的人恐怕成百上千。”

“哦？”阿木听闻面不改色，只是淡淡一笑。其实，这早在阿木的意料之中。这魔都内定然有很多奇人。

只不过，原本老老实实站在阿木肩头的小乌鸟却轻轻地歪了歪头。

“你是修士？”阿木抛出了同样的问题。

“修士？”那白衣公子摇了摇头，“虽然我从未听过这个称呼，但是我料想你指的是拥有超凡力量的人吧？”

“可以这样说。”阿木点头。

“呵呵！”白衣公子再次端起茶碗，很是优雅地品了一口茶。那血茶，似乎颇得白衣公子的喜爱。

“魔域之内，没有修士，只有魔者！”

“魔者？”阿木眉头一挑。因为，昨夜那黑白马车上的声音也自称魔者。看来，这个世界的修士，便是所谓魔者。

“没错！魔者！”白衣公子的眼中闪过一抹自负，“整个魔域内，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便是魔者！与魔者相对的便是凡人，比如方才的那个小伙计。”

“魔者，如何修炼？”阿木蹙了蹙眉，“这魔都或者说整个魔域内，压根就没有丝毫的灵气？”

“修炼？”白衣公子一愣，似乎感觉阿木的话有些不可思议，“魔者，都是与生俱来的，何必修炼？灵气，我倒是听过一些传说，但那是极为飘渺的事。或许你说的没错，整个魔都乃至整个魔域都没有丝毫的灵气！可是，魔者根本不需要灵气。”

“与之俱来？”阿木也是一惊，“你是说血脉？魔域之中，有些人生来便是魔者。”

“没错！血脉？”白衣公子轻轻一合折扇，微笑着说道，“浩荡魔域，却只有两类人，凡人与魔者。但是魔者统治整个魔域，凡人，只因魔者的需要而存在。”

“你是魔者？”阿木看着白衣公子。

“自然！”

“魔者，都一样强大吗？”阿木想起了那黑白马车代表的力量。那应该不是魔者的终极力量。

那消失的两盏灯，颇为神秘。

“当然不！”白衣公子若秋波一样的眼眸一转，“魔者根据能力的强弱，可分三个层次。我们称之为上中下三等。”

“魔者怎么晋升？”阿木接着问。

“喝茶！”白衣公子突然诡异地笑了笑，冲阿木微微一举杯，似乎无意马上回答阿木的问题。

“这茶——”阿木再次看了看茶碗，冷笑一声，“我真是无福消受！这根本不是茶，而是人血！”

“人血？”白衣公子“咯咯”一笑，那笑声竟然似男若女。

“公子，人血就是魔域的茶！准确地说，这上品墨红便是勾兑后的下等魔者的血。魔域之内，血便是茶！”

“血，便是茶！”阿木心中一冷，此时他想起了魔都城楼上那恶兽的眼，“下等魔者的血？”

“否则，我们怎么晋升？”白衣公子很自然地道。

“同族吞噬！”那是纯碎的魔道。

“不是完全吞噬！我们只汲取血脉。”白衣公子语气淡然，“当然被汲取了血脉，也自然活不成了，但是可以变成魔尸。”

“魔尸？”

“从属于汲取他的血脉的魔者，行尸走肉而已！”白衣公子淡淡道。

阿木默然未语。

“魔域之内，完全是弱肉强食。弱的魔者，随时可能会被杀死，他们都是强大者的食物。那些凡人——”白衣公子微微冷笑，“更是魔者的圈养，随时可杀！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魔者方便！”

“比如，泡茶？”

“呵呵！公子聪明！”白衣公子把杯中的茶饮尽，“只不过，越强的魔者，对所吞噬的魔者血脉要求越高！所以，不是所有魔者都会被汲取血脉。”

此时，阿木心中极为震惊。

魔者、魔都、魔域，这才是真正的魔！或者说，真正的恶魔世界。

这个世界的一切，几乎超出了阿木的道德伦理底线。三界之内，仙不欺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