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白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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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白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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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只眼睛看我亲近你还跟你要钱的!我种过田,也做过丫鬟,只要日子安稳便乐在其中。却总是有男人认为他可以扒光我的衣服压在我身上!为什幺我不是被逼的?

我被所有在打我主意的男子逼上醉月楼!与其便宜了你们,倒不如在醉月楼挂牌,姚姊将我保护得很好,我也不再作被人施暴的噩梦,我被你们逼去卖身,但不表示我的心也卖了!」手背抹不尽滚落的泪珠,已经没有力气再逞强,偏偏眼前这个男人张开双臂,一副准备好要安慰她的模样。

他第三次向她伸手,她哭号,在黑絷温柔的怀中崩溃。

「好好的哭一场,妳实在受太多委屈了。」黑絷主动提供炙热的胸膛,揉着她的发,轻声安慰着、哄着。

「我挂牌,你们想要我就要比得起价码,出不起,我就有权拒绝,能够拒绝你们的垂涎,是我多卑微的尊严,没想到你们出不起钱到头来还是用强的……你们这些王八!

」她一边哽咽,一边在黑絷的怀抱中大骂。

「我们?连我也骂进去了。」看她还是挺有精神的,边哭边骂。

「要将我逼到怎样的绝境你们才甘心呢?为什幺每个人都只想伤害我?我只是想要个能保护我的人,遇到像赵高駪这样羞侮我的人,也可以差人一把火把赵府烧了。」她吸了吸鼻子骂了声,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平常状似不在乎的事,一吐露出来,才惊觉自己受了那幺大的伤害。

「原来妳要护卫是这幺用。」呵,黑絷苦笑,也许醉月楼的老鸨方才就是怕白菱放火才来求救。

「笑!你在安慰人耶!还笑!」白菱捶了黑絷一下,继续掉眼泪。

胸口那股烦闷发泄出来后反而没那幺难过了,这时她只想哭个够。

「我……我喜欢喝酒,因为醉得厉害,第二天醒来后什幺都不记得,虽然醉了会难过,我还是用这个方式逃避,但是最近酒量越来越好了,千杯不醉。我累了,不想接见客人,姚姊对我的任性也很头疼呢。赵高駪是少数容得我说不见就不见的客人,所以失去了这个恩客,我才会觉得可惜吧,绝对不是羡慕他的妻子。什幺厮守到老?啐!」

黑絷可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妳羡慕他的妻子?想不想找个人从良?」他给了个充满魅力的笑容。

「从良?只要我是这张脸,就有惹不完的男人,难道要我自毁容貌吗?这是我的命,不论是不是在醉月楼内,只要我还是我,命就不会更改。良人,我不奢望,但我可以盼一个护卫,让我不再只是无助的一个人,至少这是我可以改变的。我可以盼你吗?」她期盼地看着他。

他身手好得足以为她挡下一切,而且他似乎和其它男子有些不一样,她想再赌一次,这个与众不同的男子。

「很难。」要他脱离王府,除非与九王爷决裂,那幺九王爷会要他留下一条命。

她听他冷冷的自喃,高张的期盼顿时摔成碎片。「你……好狠的心,真是块木头,不,你比木头还严重,根本是一块黑木炭,我……我不要你了!既然我的要求是没得商量的,你以后别再在我眼前出现,免得我都想笑自己,一个花魁女不自量力!」白菱还是发泄的骂着,却弄不清楚自己在气什幺了,她的哭声越来越细,气若游丝。

她在黑絷怀中挣扎,突然晕眩,黑絷察觉到白菱身子一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哼!我不要你……」她依旧呢喃,在黑絷的怀中,声音渐小。

「唉!瞧妳给了我什幺天大的难题。」

在昏厥之前,白菱似乎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两个月后

你以后别在我眼前出现!

也不知是怎幺着,自那日以后,黑絷真的没在白菱的眼前出现过。

白菱也回复了和往日无异的生活,除了偶尔会对窗外的夜景叹气以外。

要身强体壮的她生一场大病是很难的,虽然淋雨发烧,但白菱休息一晚后便完全退烧,只有忘了昏迷前短暂的片段。

那已经是两个月以前的事了,白菱足足被姚翠娘叨念了两个月。

姚翠娘叨念的不是白菱到赵府去闹,而是白菱最近在醉月楼内越闹越有精神!

她的闹,是自暴自弃的闹,白菱起初在醉月楼挂牌时也这幺闹,彷佛不想活过今天的闹,完全放纵自己的闹。

「白菱!算我拜托妳好不好?妳这样对待自己是何苦呢?」今夜,姚翠娘依然像过去两个月一样扶着烂醉的白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姚姊,我没醉,我还可以喝,扶我到李公子那儿吧!」白菱步履蹒跚,云鬓蓬乱,连说话也呓语不清的。

「白菱!妳再不好好爱惜自己,我明天起就禁止妳见客,禁止妳喝酒,把妳关在阁楼,直到妳清醒为止!」姚翠娘见白菱屡劝不听,终于动起肝火,使起劲来猛摇白菱。

「姚姊,妳就随我吧!我进去招呼李公子了。」白菱推开姚翠娘的搀扶与摇晃,突然正经的响应姚翠娘,随即推开门扉,消失在门后。

姚翠娘愣在原地,因为她看到白菱再清醒不过的眼神,却是痛苦的眼神。

「为啥愣愣的送白菱到李公子厢房中?李公子赊了妳的帐吗?还是小费打赏得不够?」石培峻从廊道那头晃了过来,凑近了姚翠娘玩笑着。

「乱说什幺!」姚翠娘拧了下石培峻的耳朵,「告诉我,你对白菱有什幺印象?」

「什幺?白菱?」石培峻捂着被拧痛的耳朵回答,「白菱啊……刚来的时候像是个遍体鳞伤的小麻雀,对谁都客客气气的防着,就怕被伤害似的,然后在醉月楼挂牌以后就整天生气着,也不知道在气什幺,反正那时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一副拗脾气就是了,再然后,她好象什幺都学会了所以什幺都懒得做,不管是对旁人还是自己,甚至于对生活都懒洋洋的。现在是比较好了啦,又有生气了。」

「你觉得她有生气吗?我倒觉得是死气,让我担心得要命。」姚翠娘担心着白菱,好一会儿才发现眼前的石培峻似乎擅离职守。「你为什幺不在外面看着场子?」

「呀!」石培峻一个大男人,被姚翠娘一问突然惨惨的大叫。

「啊!」姚翠娘被吓得也跳了起来,「你别告诉我外面又发生事情了。」她用手绢捂着心口,五官都拧在一起了。

「可是我就是要进来告诉妳这件事的,『他们』又来了。」石培峻指指外头。

「『他们』是谁?」姚翠娘被石培峻的暗示弄得一头雾水。

「就是那些人,那些人来砸场子啦!」石培峻还是踌躇得欲言又止。

外頭,突然簦Ш婧娴泥须s了起來,有姑娘們的尖叫聲,還有陌生男人們的?喝聲,那樣的?喝聽起來渾濁深厚,光懀茰y就知道來了數名不好惹的傢伙。

「石──培──峻!你给我用我听得懂的话告诉我。」不安再加上石培峻的卖关子,姚翠娘气得扯起了石培峻的领子。

「就是那把白菱卖过来的贼子啦!他们打算来把白菱抢回去!」石培峻终于鼓起勇气大喊。

那几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个个手持大刀恶形恶状,当初姚翠娘顶着初生之犊的气势,才勉强打发了他们。

这下子他们是存心来找碴的,在醉月楼这多事之秋的当口!如果要报官,也许在官兵赶到之前他们就掳着白菱扬长而去了,毕竟这批贼子连京兆尹都有所忌惮。

完蛋!姚翠娘的脚一软,差点昏了过去。

「不行!不能昏,醉月楼还要靠我撑着,白菱还要靠我护着。」姚翠娘无力的倚在石培峻身上,抬头看了看他……算了,这颗笨石头比她强不到哪里去。

「妳是什幺眼神?」石培峻感受到姚翠娘眼中的哀怨。功夫不好又不是他的错……

嗯……好吧!是他的错,但是紧要关头他还是可以挡挡。

「你在打什幺主意?」看着石培峻卷起袖子、提了提腰带,姚翠娘赶紧把打算冲出去的他拦住。

这颗笨石头,出去了还不是送死!她可不想那幺年轻就守寡啊!

「我多少可以拖延一点时间,妳赶紧将白菱藏到密室里去。」

「不行!」姚翠娘马上反对。

「对!笨石头,我绝不会自己躲起来的,贼子如果找不到我,一怒之下要铲平醉月楼的话,你们怎幺办?」白菱敞开大门,无力的倚着门扉,刚好对上姚翠娘和石培峻。

他们在廊上的谈话,她在屋内听得一清二楚。

贼子啊?都快一年了,真是让人怀念的混蛋,要不是他们,她也许还在那户人家做小妾,然后镇日在成堆的妻妾中以泪洗面,不,或许她早已被转手卖掉或变成那些权贵的赌资输掉了,更或许她撑不下去而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再怎幺样都不可能比现在的生活安稳。

咦?这段日子她还真的过得很安稳。白菱惊讶于自己从未察觉的感受,原来她很满足现况,既然如此,她更不可能会让那些贼子来扰乱她的生活。

「笨石头,你只管好好护着翠娘就是了。」白菱揉了揉有些发晕的额,试着要让自己清醒,但今夜真的喝多了。

「连她都叫我笨石头!」石培峻对白菱吹胡子瞪眼,然后委屈地看着姚翠娘,像个在告状的大男孩。

都什幺时候了,石培峻还只顾着斗嘴。

「不就是嘛!笨石头,还有黑木炭,你们啊,都是一个样子。」白菱想起了黑絷,那伟岸的身形与令人安心的气势,她温柔一笑。

好漂亮。

一直把白菱当妹妹的石培峻也不禁看傻了,世上真有人生得和搪瓷娃娃一样漂亮,无瑕的肌肤比白豆腐还柔嫩,他体会到醉月楼的客人为什幺会为她疯狂了,因为光看着白菱都是种幸福。

看着活生生的美娃娃在自己面前走动,不是幸福是什幺?

不过他还是比较喜欢活蹦乱跳的翠娘,她就是对了他的脾胃,这是不说道理的事。

「你这家伙居然直勾勾的盯着白菱!」姚翠娘泼辣地揪住石培峻的耳朵。

「哇!痛啦、痛啦!」呜……亏他还觉得翠娘好,马上就被虐待了。

「你们……还真是彻底的登对,都这个时候了还在闹。」看着闹得很开心的两人,白菱摇摇头,无奈笑着。

外面的贼子都快杀进来了,真搞不懂为什幺她还有闲情逸致和他们站在这边聊天,连她自己都没有什幺紧张感,反而因为酒醉的关系,整个人轻飘飘的。

「找到了!老大,白菱在这里!」说曹操曹操就到,回廊的拐角处突然探出一个贼子,他看到白菱一行三人,马上指着他们大叫。

贼子一手拿着大刀、一手拿着麻袋、麻绳,快步地向白菱逼近。

看来那贼子打算直接把白菱装进麻袋中绑走,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时姚翠娘舌粲莲花的功力也派不上用场。

环顾左右,醉月楼的人大概都逃得差不多了,连白菱刚刚伺候着的李公子也不见人影,也许是爬窗逃了。

「妳们还不快跑!」石培峻推开白菱与姚翠娘,准备挡住那名贼子。

「白菱,这边。」情急之下,姚翠娘也顾不得那幺多了,拉着白菱就往后门的方向钻,还好醉月楼建得迂回曲折,贼子们一时之间也摸不清路子。

白菱恍恍惚惚的被拉着跑,心跳加骤,突然不安了起来,难道已经没法子逃离贼子的毒手了吗?

***

生气。

他们算什幺!他们凭什幺!

带她去卖?享用她?

从醉月楼内的追逐,一路逃到平康里街上,入耳的全是贼子们不堪的言词,白菱的思绪全被恨恨的愤怒包围。

此时,虽然借着醉月楼的密道逃了出来,但精明的贼子们也追到大街上,白菱与姚翠娘躲在暗处,火把光影在眼前晃动,贼子们就在她们伸手可及之处,让她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哈、哈、哈!大哥,这些娘儿们很会躲啊!兄弟们已经来来回回跑好几趟了都找不到她,哈、哈、哈!」一名喽啰喘着大气,擦着从嘴角流出的唾液,一边向贼子老大报告。

「七个大汉还找不到她,找不到就继续找!平常没给你们饭吃吗?」贼头子「?」

的一声往喽啰的后脑勺打去,随即亮出了他的七星连环大刀。

「头头头……头子,抓个娘儿们不用亮大刀吧?」喽啰看到那把七十斤重的大宝刀,冷汗都冒出来了,它可是轻轻一挥就能不小心削下人头来呢!

「笨!用来唬人不行吗?」贼头子一手往喽啰了后脑勺挥去,又是一记响打。

「头……头子,其实我也不太笨啊,要不是我眼尖又消息灵通,怎幺会查出白菱是我们当初用二十两卖给醉月楼的扫地丫鬟。」喽啰抚着后脑勺嘀咕。

「嗯!这件事你有功,我会记你一笔。没想到我们当初抢的小丫头是个绝色,怎幺可以屈屈二十两就卖掉了,这趟南下的买卖,刚好可以掳这娘儿们卖给南方的土财主,到时候别说是一百两了,就是一万两也有人要啊!哈哈哈哈!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抓到她!还不快找!」贼头子将身旁打混的喽啰拎了起来,扔了出去。

喽啰的身形堪称壮硕,但贼头子拎他就像在拎小娃儿一样,看得白菱冷汗涔涔,紧绷着的神经快要撑到极限,几杯下肚黄汤也让她连睁眼都很费力。

头一昏,失了重心,蹲在矮丛中的白菱向前跌去,一只袖子好巧不巧的从矮丛中露出来。

「找到了!」一名贼子指着白菱与姚翠娘的藏身处大喊。

「糟!姚姊,妳别动!」太疏忽了!不能连累姚翠娘,白菱当机立断地从矮丛后窜出,背着贼子们,只要眼前有路,她拖着踉跄的步伐只管左弯右拐拚命跑。

「追!」

「哎呀!拐弯了。」

「没关系,看她边跑边跌的模样一定醉得很厉害,还怕追不到吗?」

发现了如瓮中之鳖的白菱,贼子们兴奋地一边大笑一边慢慢地追着白菱。

糟了,死巷!

「嘿嘿嘿!已经没有路可以逃了,乖乖束手就擒吧!」逃进一条死巷子的白菱,背后抵着巷尾的围墙,眼前是七名大汉将她团团围住,个个摩拳擦掌,垂涎淫笑。

「老大说,谁先抓住她就可以第二个享用她。」第一个当然是老大自己。

「享用?休想!」白菱娇斥,听在七名大汉的耳中是多幺弱势软弱。

「由得了妳吗?」大汉们齐声狂笑,一步步向白菱逼近。

「当然由得。」低沉霸气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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