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情于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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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情于锦-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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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震惊!自圣上登基以来,勤勉于政并且成效有目共睹,无论龙体是否安康都未落下一日早朝,如今却为一女子和衣守塌不问朝政。文武百官齐悲共奏却无转机,于是长跪于昭和殿外,连历王这个不问政事的闲散王爷都惊动了。
历王定定神,轻声唤道:“陛下。”
欧阳洹却是头都未回。
历王又道:“陛下该想想此事若传出,百姓当作何想。”
冷笑一声,欧阳洹放下玉碗,执绢擦去千豫嘴角药汁,说道:“你们不是已经封锁禁宫,另消息不得传出吗!”
他说的没错。朗朗乾坤之下,百姓依旧如故,菜场、茶楼、商铺依旧人声鼎沸喧闹不已,市井百姓着关心着的是收成几何利润几分,一道沉重的宫门就隔开他们对禁宫的好奇和探索,自然不知当今圣上为一女子荒废朝政引起朝内轩然
历王哑然。
欧阳洹挥挥手:“跪安吧。”历王一行礼:“臣愿陪百官长跪直至陛下转愿。”说完拂袖而去。
欧阳洹并无言语,之罄在一旁面无表情地递过热毛巾,欧阳洹接过欲为千豫擦去额头虚汗。手伸至半空,眼前却突然出现一道奏折。
顺其而上,是宰相千澄波澜不惊的脸:“陛下,边疆急奏。”空气都凝固在了这刻,两人的手都伸在半空未曾收回,连表情都不曾变过。
在僵持之际,百里花似携洛清而来,远远便见到千岑无喜无悲地背对殿门凝望长空,身形竟有些寥落。
行至殿外,百里朝千岑点点头,得到一个温暖的回笑,未加思索就入了殿。洛清诧异地想大不敬地拉他回来,却想想还是任他去了,自己留在了殿外,装作卑恭地站在千岑身旁,却一直在瞄她腰侧有无自己绣的荷包,结果却是意料之中的大失所望。
殿内僵持的气氛没有因百里的到来而改变,无人理会他,更无人责怪他不加通传地进入殿内。
他慢步轻摇却径直走向龙塌,像是有感应般,千豫竟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三人皆有些意外,气氛也缓和了些。
醒后的千豫不加言语,只用修长的手指按了按太阳穴。百里轻笑,上前扶住她:“可终于是大好了。”
千豫也就顺势倒他怀里被扶着下床,说道:“可不是,睡得骨头都酸了。”
二人相携而去。欧阳洹抬头看了千澄一眼,伸手接过了折子,又将毛巾递给了之罄。
而千豫刚倚着百里出了昭和殿,就看到殿外齐刷刷跪着的文武百官,而他们目光所及之处……可是自己?这一发现甚至让她忽略了一旁的千岑。
千豫皱着眉疑惑:“我什么时候得罪她们了?”
百里斜飞一个白眼:“您盛名在外。”
千豫的语气就更加疑惑了:“那就怪了,按理说若是龙塌上躺着你她们才该更担心啊。”
话毕,只听洛清大呼一声:“主子,那是柱子啊!”千豫“砰”一下,被推在了柱子上,而百里却扬长而去。
洛清看了一眼靠着柱子滑下的千豫,正纠结着该怎么办,却见千豫诚恳地笑着对自己说:“替我谢过你家主子。”呃?被推倒了还道谢,莫是伤到了脑袋?洛清却来不及多想,忙追着百里去了。
千豫笑着摇了摇头,忽觉一股浑厚的真气轻盈地游走于全身,扭头一看千岑两袖生风,却是练成了隔空输真气。
“恭喜姐姐武功又精进了。”
千岑的言语却辨不出语气:“回去吧。”
“恩。”
第二十三章 龙靴刚踏上石阶,便听到一声连着一声男子的娇笑从房中传出。心中猛得一刺,生生止住了脚步。千豫所居之地在宰相府内最深处,也从不用贴身小侍,当府中下人按时来清扫传膳时屋中才会有人,此刻却热闹非凡,而且……竟全是男子□之声。
偏门处慌慌张张跑进了宰相府管家,还未到欧阳洹跟前就已跌跪了下来,又向前爬了几步连连磕头:“小的该死,不知皇上驾到……”“屋内是些何人?”
“恩?”管家疑惑地抬头,万没料到九五之尊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如此,却未听到意想中的“平身”。
之罄秀眉一皱:“放肆!”
管家一惊,才觉悟自己的举止大不敬,忙又一个劲地磕起头来。
之罄转头看了一眼仍直直望着那扇房门的欧阳洹,心中暗叹,再瞥一眼一口一个“该死”的管家,不耐地说道:“够了!皇上问你话呢。”
终于想起来刚刚皇上问的是哪个问题,管家却不知如何回答:“是……是……”
正在这时,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却是两个衣衫不整的美貌儿郎推门而出,两人皆只着一件里衣,边走边互相调笑。
走过几步,才猛然发现院子里站了一群人。而那个离房门最近、黄袍加身却目光深远的 如玉男子……两人“扑通”一声跪下,齐呼:“参加皇上!”
欧阳洹恍若未闻,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
之罄却隐忍不住怒火:“你们做什么!”
两个美貌儿郎对视一眼,稍微胆大的一人战战兢兢地答道:“奴才、奴才们打水……二小姐说要沐浴更衣。”
话音刚落,里面又传来一声清脆带着埋怨的男声:“青儿平儿,热水怎么还没来啊!手脚真不利索。”
院中人都沉默,一直跪在地上的管家此时已大汗淋漓,而那两个美貌儿郎也是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只有之罄,抬头看着欧阳洹僵硬的后背,满目怜惜。
当大家以为这种沉默会继续蔓延时,突然欧阳洹一个转身疾步走到了出来打水的两个儿郎身边,又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从背后一把扯开其中一人的衣袍,却在看到肩背处颜色已经极淡的红点被击溃,震得连退两步,跌入慌忙来扶的之罄怀中。
男子十五束冠,冠礼上由家中主夫亲手为其在肩背处点上守宫砂。而这守宫砂,在与人交合之后逐渐转淡,过了半个时辰才会完全消失不见。而自己刚刚所见,不正是即将消失的守宫砂吗!
气、急、怒,欧阳洹险些把持不住失了帝王的气魄。原来究根揭底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即使坐拥江山手掌天下,也抵不住心中的属于平常男儿的妒意与不甘。可他究竟冠了“欧阳”这个国姓,他是前无古人的男帝欧阳洹,他不会如寻常男子撒泼取闹,正如他至今跨不进那扇门,不知道现在面对她时自己会是什么样子,所以干脆华丽地转身,一派帝王的威仪:“回宫。”
只有之罄,扶着他往外走时,无言地回望一眼,看尽那紧闭的房门和屋内追逐喧闹的影子。
屋内,即使身处一群莺莺燕燕的娇声细语中,千豫仍能感知到外面的人儿一步步踏出了园子,于是再也无心继续,半倚着美人塌,挥挥手道:“都下去吧,记住我和你们说过的话。”
娇俏男儿们虽然对这突然而来的终止感到诧异,却仍俯俯身退下了。
最后一人的衣服后摆刚消失在红漆房门外,床边就遁出一个修长的身影。千豫眼帘微垂,手指在唇角处慢慢摩擦,并没有对突然出现的人影有任何反应,神出鬼没向来是千家人的存在方式。
待来人走到跟前,千豫才笑开:“美人们刚出去,姐姐可没来及一睹芳泽。”
千岑那张常年圣洁的脸依旧没有波澜:“何必如此辛苦。”
“姐姐莫是忘了妹妹习玄冥必与不同男子交合?”
伸出食指轻轻对停在肩头的粉蝶一叩,蝶儿便振翅而去,望着逐渐远去的小小蝶儿,千岑似叹息:“莫让自己后悔。”说完就转身离去,这次却是从正门而出,留下一句“有个人你还是见上一面”。
再抬眼,身前已跪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花尹恭恭敬敬地行了门礼:“属下见过二小姐。”
仔细打量一番,几日未见,花尹的眉眼却已因种种心事夹杂了她一直不屑的深沉,千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语气却并不轻松:“果然还是那个无论冬夏都手执纸扇认为全天下的男儿都倾心于自己的那个花尹更深得我心啊。”
花尹将头埋得更低:“属下……”
千豫换上无波无动的语气:“你自己说吧。”
深吸一口气,花尹说道:“陛下亲侍之罄得到的写有你们三人具体方位的传书是属下所为。”
见千豫并无反应,花尹又继续说:“属下近几日一直在远处跟随着二小姐。”
又经历一个冗长的沉默,花尹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臃懒倚着美人塌的人儿,她正平静地盯着自己衣袖繁复的花纹出神,少了不羁和邪气,一瞬间竟恍惚以为眼前的人是大小姐。偏偏这时一个眼神飞过来,生生撕碎了花尹这个念想。有着这样邪魅眼神的人怎作第二人想!
“只有这些?”千豫的语气有些生硬。
花尹的脸上已带了落寞:“属下接了大小姐的冰帖。”
相视无言。
再开口,千豫已全然变成了叹息:“你可知换主在暗门里意味着什么吗?”
花尹重新埋下了脸,说不出的苍凉:“没有人比属下更明白。”。
第二十四章 崔云智垂立在一旁,总觉得仪容未打理稳妥,悄悄用手扶过衣袖上的褶皱,又欲整平衣摆却因动作幅度过大而放弃。
御座上的欧阳洹清了清嗓子,崔云智身子一个僵硬立刻直立。
“这乔州土匪的案子也有些时日了,太守秦煦和也已押入京狱,怎么迟迟没有后续?”
崔云智犯晕,自己入仕以来一直致力于礼部,此时却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吏部陈大人……”
“朕问的是你。”欧阳洹一个恩威难测的眼神飘过来。
“臣以为,乔州太守当斩。自上月乔州百姓联名上书奏告太守秦煦和贪污犯法以来,朝廷悬而未决,乔州民心涣散,且乔州离京城甚近,如此发展,恐有人以次作饵兴风作浪。”
一番话说完,殿内顿时无言。崔云智低着头,殿中静可闻自己的呼吸声。欧阳洹把玩着手中朱笔,对她的见解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这时,之罄着云色宫装翩翩而入,只扫过一眼仍低头做恭敬状的崔云智,轻声奏到:“陛下,千岑千大人已至殿外等候。”
欧阳洹龙眉一扬:“宣。”之罄稍稍摆了摆手,一旁的小侍悄无声息地退出殿外宣召。
崔云智见状跪安。刚作着揖退了两步,突然又撩袍跪下,语气坚定:“臣仍有事要奏!臣以为,我主圣皇心系之人方有资格为我上晖之后。”
此话一出,欧阳洹停住对朱笔的把玩,定定地看着她,连之罄都停了磨墨的动作,皱起秀眉望向她,又不留痕迹地转开目光。
欧阳洹无什言语,只道:“退下吧。”
千岑踱步而入时,正好与埋着头的崔云智擦肩而过,刚欲行礼,就听到欧阳洹淡淡的一句“不必多礼”。
抿了口贡茶,欧阳洹的下巴向着殿外抬了抬:“觉得此人如何?”
千岑却回答地不露痕迹:“陛下早有定论。”
欧阳洹细看她似乎沾染了阳光的金碎光辉,和她如月的风华奇妙地融合,虽然同习昀阳,却不似她母亲千澄,因丧夫而眉眼间多了一分疏离和忧国忧民。可终是千家人,一样的显山却不露水。
欧阳洹略一斟酌,说道:“做事果断,头脑清晰,是可造之才。听闻吏部陈思正有告老还乡之意,崔云智倒是很好的上位人选。”“ 吾皇英明。”
听着她没有起伏的低沉嗓音,欧阳洹示意之罄取出一旁的奏折送上前:“朕这里有批折子,不知爱卿作何想。”
手略一翻,便知折上所言何事,千岑抬头盯着欧阳洹的眼睛:“陛下应准奏。”
欧阳洹眯了眯眼:“是吗?”那大大小小来自各部的折子所书只有一事:妖女惑国,理应革去其御卫长一职。
千岑又道:“臣推举一人为陛下的御卫长。”
“说来听听。”欧阳洹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甚至往后倚了倚,半边身子靠在了龙椅之上。
“秦煦和。”“哦?可是那个现已获罪入狱的乔州太守秦煦和?”
千岑淡笑:“牢中羁押的是数年来不理州政只顾搜刮民膏引起众怨的秦煦和,而臣举荐之人乃我暗门忠士。秦煦和一直是我暗门中人,因其政见独特而报国之心赤诚,故以进士之身任乔州太守,一直治理有方。在数年前暗门与红罗门决战之际,秦煦和曾立大功。半年前,红罗门莫名复燃,欲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除我门人并命人易容取而代之,臣等将计就计,静观其变。故此秦煦和非彼秦煦和。”
欧阳洹并不言语,只是看着之罄磨墨的手楞楞出神。
殿内又是一阵沉默,却因千岑春风和煦般的存在而显得这沉默并不突兀。之罄抬眼看了两人一眼,欲言又止。
千岑长叹一声,似放下千斤重担:“豫儿此事之后必隐于江湖,洹儿,随她一并去吧。”
闻言,欧阳洹和之罄都面露诧异,齐齐盯着千岑风华绝代的脸,似看怪物般。
千岑笑笑:“豫儿从不会说自己想要什么,同一样东西若是别人所欲,她便无甚眷恋地舍,最后自己都看清自己的心。你也是,莫再苦了自己,随她一同去,抛下一切顾忌,为她倾国倾城而去吧。从此后,世上多一神仙眷侣,再不用午夜梦回夜夜对月空叹。”最后长看了他一眼:“随她去吧。”
欧阳洹哑然,断料不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十年来,他不是不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思却恍若未闻,各自纠缠,如今她却想亲手撕去这片禁锢。他也知道,他完全可以放下一切随那个人儿而去,暗门中死士无数,被训练成他替身的人也是不可尽数吧,况且还有那同习昀阳的母女,定会将他的江山打点地万无一失。是啊,他还在犹豫什么呢?
他长眉轻颤,说道:“退下吧,之罄,替我送大人。”之罄手一抖,一滴乌墨便在旁边的宣纸上溅开来,却俯了俯身,道了声“是”便将千岑引至殿外。
行过一片描龙点凤的长廊,千岑望着一直默默走在前面引路却背影僵硬的之罄,笑道:“这是怎么了?平时那么机灵的一个人。”
之罄却突然停下步子,虽然努力控制,双肩却仍不自主地颤动,连声音都带上一丝哽咽:“何必装着那么圣洁大度的样子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明明你也……也……”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背后悲凉地传来一句:“除了这圣洁大度的样子,我还有什么呢。”
之罄再也忍不住,转身紧紧抱住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嚎啕大哭,完全没有御前亲侍的样子。
“还有我。”
第二十五章 之罄低着头回到殿中时,欧阳洹正一手撑着下巴,听御侍战战兢兢地形容着宫外的样子,尽管知道他是斟酌着挑了好的来说,心中却仍无限憧憬,眼神飘忽,思绪不知已飞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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