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惠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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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惠皇后-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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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才来瞧过,说是好了不少,再悉心养几日便能好全了。”
“如此便好,奴婢看着娘娘日日忧心也是难过。”
“话虽如此,该做的本宫一样要做。只是本宫心里终究不安啊。”
她神色疲惫,面上淡淡的一抹红晕也为此减去不少,只余下一丝暧昧而慈悲的神色。
“娘娘若是不安,便罢手吧。”
“折芝啊,为娘的为自己的孩子,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那个求子的法子再邪门荒谬,我也终究是因着它有了孩子,那个法子里说我的孩子是托着旁的孩子的福生下来,所以到时候两个孩子都出来了,那个孩子就会要我孩儿还福给他,所以我不会让那个孩子在这个世上待太久而阻了我孩子的路。”
折芝边听她说,边缓缓替她按压着太阳穴,她太阳穴跳的厉害,可知这几日都没睡好。
“也许真的只是巧合。”
“太巧了。其实原先本宫是不信鬼神的,可偏偏本宫试了这个法子就有了,瑾嫔的孩子又跟本宫的孩子同一日生出来,本宫不敢不信。也罢,就当本宫欠她一回,要怪,就怪她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折芝听了也就不再劝什么,只觉得这皇宫太冷,自家小姐的命也苦;不,自家小姐不苦,小姐头胎就是个小皇子,年纪轻轻就贵为九嫔之一,待小皇子平安长大,封妃指日可待,何况如今皇后之位空悬……这么一想,便觉得死一个小公主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了。
整整20天,陈筠数着日子,整整20天皇帝未曾召幸过她,前几日倒是来过一趟,却也没坐多久就走了。瞧瞧与她一同入宫的人,除了瑾嫔也没有一个出息的,皇上寡情,却独独看重瑾嫔,不得不让她深思。
“百合。”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朝着外头喊了一声;不多时便瞧着百合迈着小碎步跑过来,因要值夜,穿的也比白日里厚重。
“主子可是要喝水。”
“我困得睡不着,你同我说说话吧。”
“奴婢替主子拿件衣服来。”
“不必了,这地龙烧的暖得很。你说你以前是伺候宓妃的,可我自打进宫就没瞧见过宓妃娘娘,这里头可有些什么缘故。”
百合私心想着主子这是睡不着了想听故事,反正宓妃的事也不是什么宫闺秘闻,也就细细的说了。
“奴婢在宓妃娘娘那里不过是一个不的脸的小宫女,知道的也不多,只说宓妃娘娘那时候给皇上生的小皇子不到一个月便没了,宓妃娘娘心里难过,情急之下跟皇上吵了起来,还说了好些大不敬的话。打那之后皇上就不怎么愿意见娘娘,后来皇上又去瞧了娘娘几次,每次都是被娘娘冷言冷语给赶出来的,最后一次宓妃娘娘请皇上废黜她的妃子之尊,皇上没答应;但隔日宫里的奴婢都被内务府的人领了回去,又重拨了几个哑巴负责长乐宫里粗活洒扫,连厨子都换了一个不爱说话的。后来皇上发了话,只说宓妃娘娘病了要静养,至此,奴婢就再也没见过宓妃娘娘。”
“宓妃娘娘是被禁足了吗?”
百合摇了摇头,道:“奴婢有个姐妹在去年七月流火的时候瞧宓妃娘娘出来走动过,想来娘娘只是不愿出门罢了。”
“这样啊。”陈筠说着绕了绕头发,又问:“宓妃娘娘她,美不美?”
“娘娘是个明朗傲气的女子。”
百合答非所问,然而陈筠却觉得她真真是聪明。
“百合,你觉得瑾嫔如何?”
百合听了忙低头道:“奴婢不敢妄议主子。”
“如今这房里只有你我,你只管说,我恕你无罪就是。”
百合想了想,才略带忐忑的开口道:“瑾嫔娘娘性子很好。”
“那你觉得,瑾嫔像不像宓妃?”
“不像。”
不像啊。她望着不远处明明灭灭的烛光,突然觉得有些倦。
“我乏了,你出去歇着吧。”
“奴婢告退。”
翌日一早郁华醒过来的时候瞧着还在熟睡的皇帝,不自觉就笑了笑。传了宫女进来伺候梳洗,又让她们把小公主抱回去,等自己收拾的差不多的才敢叫皇帝起床。
天连朦亮的样子都没有,皇帝也是睡眼惺忪的样子,郁华没让宫女上前,只是自己学着平日里宫女们的样子伺候皇帝穿衣,正准备亲自拧了毛巾梳洗,却被皇帝拦住了。
“这样的事让下人们来就好,朕瞧你这发髻挽的不好看,重梳一个吧。”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话里的冷意还是清晨的缘故,郁华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然而她仍旧只是规矩地把毛巾交给身后的宫女,然后扯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女卫悦己者容,是臣妾疏忽了。”
由着皇帝在里头梳洗,她在内室里的小隔间梳妆,她见落雪把那翡翠滴珠钗和银质珍珠长流苏慢慢地摘下来,又一点点拆了才盘的一丝不乱的头发,说了句:“天一日比一日冷了,最近多捡些有颜色的往头上戴。”
落雪听说皇上方才对主子的语气不太好,知道主子现在心里怕是委屈着,也不敢多说话,只说了句是,又问这个金累丝嵌鸽子血点翠步摇这么样。郁华瞧了一眼,点了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皇帝随意吃了几样甜点,却没动那才端上来的核桃燕窝粥。
“皇上可是不喜欢这粥?”
皇帝听了,瞧了郁华一眼,看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知道今天早上是被他吓着了,但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得勉强对她笑了笑,“朕平素早上不爱吃这些流食,有时候早朝时间长,实在不够朕填肚子的。”
郁华见皇帝面色有所缓和,不由放松了不少,也顺着他的话道:“是臣妾的不是。”
“不知者无罪,何况不过是微末小事,不足挂齿。”
郁华知道他不爱听官话,笑了一下也就不再说了,只让御膳房再上几个水晶饺上来。
皇帝走后郁华逗了会孩子,却发觉自己心里还是乱的,她不知道皇帝是为什么突然恼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好了,实在心烦意乱,让宫女们替她磨墨铺笔,准备练会子卫夫人。
可巧,陈筠一早上起来也在练卫夫人,不过她不像郁华一样是为了静心,她只是在想一个人的名字。
她有一个庶出的姐姐是嫁给了一个世家的小儿子做正头夫人,只因那人是个哑巴;她知道自己姐姐有个姓金的妯娌,汝南侯嫡支的小姐,宓妃的亲姐姐。
陈雅啊陈雅,我到底要求你一次。
若说陈筠在家的时候除了她的姨娘之外还有一个算得上真心相对的人,大概也就是她的这个姐姐陈雅了,虽然她们早就翻了脸,但是事情过了这么久,沧海桑田,她与陈雅大抵还是可以重叙情谊。
赌一次。
陈筠想到这儿快活地扔了笔,只留下一个不成形状雅字。
作者有话要说:

、一波三折

过了晌午郁华便让晚棠备了些薄礼,准备带着她去祥宁宫走一趟。她本来打算待小公主满了半岁就把绿水跟娥眉放出去成亲,如今老祖宗刚过世,即使成亲要再拖上半年,但是也该让她们出宫备嫁了。即使两个人嘴上说不嫁,可哪有女子不愿意嫁人呢,不过是凭着这么些年的情分不好意思太过直接罢了。为着这个她也渐渐开始倚重晚棠,长秋心眼太多,落雪心眼又少了些,晚棠虽然长得过于好了,却是做心腹的好材料。
晚棠知道郁华器重她,行事也更为乖觉。她们不比那些主子娘娘带进来的家生奴才有一份自幼的情分在里头,荣辱全凭自己。她有时深恨自己长得好,即使被皇上瞧上了又怎么样,身世如浮萍的女子,不过是帝王的一个玩意,临了也许还不如那些个得脸的宫女体面。主子不计较她的容貌,也许是觉得根本不值一提,也许是察觉了她的心思觉得自己堪用,但她也知道主子是难得一见的主子,她得抓住机会。
甘泉宫和祥宁宫离得远,不过自从生了玉簌她难得出来走动,倒也没有传轿辇。自从她搬出去之后,祥宁宫更显得清净空阔,只因为昭媛是素淡的性子,装饰也多用藏青一色,祥宁宫里的奴才更是被调教的安静利落。
到了门口,晚棠朝那守着门的小太监福了福,道:“我家主子来瞧昭媛娘娘,还烦公公通报一声。”
那小太监原郁华在的时候就在这里当值,又因为郁华如今生了公主,在皇上面前颇有些体面,忙讨好地道:“原来是瑾嫔娘娘,怪道方才喜鹊打这儿过的时候都叫了好几声,奴才这就去传话。”
不一会儿那小太监就回来了,连连道瑾嫔娘娘里面请。
郁华进去的时候地龙正烧的热乎。白意只穿了一件薄绸衫,外头披着银狐皮大衣,头上只插着一支很普通的点翠簪子,一副家常打扮。
“给娘娘请安。”
“妹妹快些起来,你瞧我这莲花仙子绣的,总觉得差点什么。”
说着把手头正摩挲着的小孩衣服递了过去,郁华上前凑着瞧了,却道:“姐姐净拿我逗趣,可忘了我那实在拿不出手的绣工。”
“我道忘了,上次去你那儿瞧着你给小公主绣的肚兜,我同你那侍女说你们主子绣的小猫样子挺别致,你那侍女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娥眉快言快语说你绣的那是老虎。怎么不见你带娥眉过来,我瞧着那孩子心直口快,说话又知道分寸,我倒是很喜欢她。”
“我准备放她出去嫁人呢。”
“你竟然舍得?”
“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她毕竟不是天家人,总不能让她陪我在宫里呆一辈子。”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以前总想着让折芝再陪我两年,如今看来竟是耽误了她。”
郁华知道白意是打算留折芝一辈子的,于是客气道:“折芝姑娘是娘娘的左膀右臂,娘娘哪里舍得。且不说这些了,前日里我听说逸霜病了,如今可有好些?”
说到此处白意的笑容便深了些,道:“太医刚来瞧过,说是将养几日便能大好了。”
“那便好,这两日一直忙着,想娘娘这边也是忙的一团乱,便打算过两日再来。”
“你是个贴心的,凡事都细致体贴得很。”
正说着有宫女上来回说小皇子醒了,白意便对郁华笑道:“我这孩子倒跟你亲,睡了一上午,一听你来便醒了。瞧着我们逸霜这么喜欢你,你可得备好礼才是。”
“合着娘娘在这等着我呢。”说罢扬一扬脸,晚棠忙把一直带着的东西拿了上来。“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但架不住漂亮又意头好,娘娘可别嫌妹妹小气。”
白意将那些东西略瞧了几眼,道:“就是这样家常的东西才好,我瞧着她们,金器玉石的往我这里送,只觉得假的很。”
奶娘已经把逸霜抱了过来。虽说是病着,却没见几分病容,一双大眼睛溜溜地转着瞧郁华,瞧了两眼之后像是不感兴趣似的把眼睛又闭上了。
郁华此时实在是撑不住笑,“小皇子好大的脾气。”
“两个奶娘也是这么说,说这孩子气性大,日后怕是个淘气的。”
“男孩子淘气些好,姐姐性子贞静,自我搬出去之后这祥宁宫也愈发安静了,到时候小皇子长起来,姐姐怕是想不闹都不行。”
“堵你的嘴。你来抱抱逸霜,小孩子软乎着呢。”说着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又道:“瞧我这话说的,像你没生过孩子似的。”
像是感觉到自己正被陌生人抱着,逸霜睁开眼之后嘴巴扁了扁,却没哭,反而伸出手来乱抓一通。
白意凑过去假意打他的手,道:“这是你瑾娘娘。快给你瑾娘娘笑一个。”逸霜却不理会这些,依旧只是拿那还没什么力气的手到处乱抓。
“小男孩儿就是淘气,我们玉簌平日里除了笑就是哭,不过没事也喜欢扯绿水她们的辫子玩。”
又笑着说了会话,郁华瞧着天色将晚便告辞了。白意自然要留饭,她却推说孩子怕是醒了闹她不方便就留,白氏便嘱咐她下次带着公主来过来,她笑着应了。
回去的路上,只瞧着落雪匆匆忙忙地往这边跑过来,郁华瞧她脸色不好,心里顿时一紧。
还没等郁华说话,晚棠便替她问:“可是宫里有什么事?”
落雪战战兢兢地福了福身子,道:“小公主发烧了。”
郁华听了身子一软,险些站不住,脸上却不显什么。只是道:“请太医了吗?”
“江太医和王太医已经过来了。”
因落雪是小跑着来的,后边跟着的抬轿子的太监倒跟不上她。说话的功夫才见轿子过来,郁华上了轿,只觉得心里慌得不行,又问:“昨儿还好好地,怎么就突然发烧了。”
“太医说这两日天气反复,着凉也是寻常事,只是小公主体弱些,这才发了烧。”
“伺候玉簌的宫人都是怎么当的差,这么多人照顾不好一个孩子。”郁华说话的口气不自觉又冷了三分。
“娘娘别着急,兴许过一夜就好了。”
一行人火急火燎地回了宫,小公主住的西暖阁此时正堵满了人。
宫人们见郁华回来了,都行礼道了句瑾嫔安。郁华挥挥手让她们起来,玉簌正迷迷糊糊地睡着,郁华上前要抱她,手一碰就发现她身上烫的不行,当即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这是怎么了,太医,太医呢?”
那江太医是自郁华有孕是就在身边照顾的,胆子自是要比王太医大些,却也是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瑾嫔的话,小公主大概是这几日受了凉,微臣和王太医合计开了副药,待会儿煎好了喂下去,看明日烧能不能退。”
说着把开好的方子递了上去,郁华瞧了一眼,不过是些常见的药材,便道:“会不会太简单了些。”
“公主年幼,药用多了反而是乱。”
郁华听着点了点头,又仔细瞧了一遍那方子,才说:“我在这儿守着公主,你们且去忙别的。”
天将晚,小公主一直眯着眼睛不醒,只是浑身烫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郁华只觉得她的呼吸也微弱了许多。
“太医,太医。”
“臣在。”
那王太医一直在外头守着,听见郁华的传唤忙回话。
“我怎么觉得公主呼吸不大顺畅。”
王太医听见了便急急地走了进来,仔细瞧了一番,才道:“公主虽高热不退,但并未侵袭肺部,娘娘多虑了。”
一颗心才勉强地安定了下来。
秦嬷嬷把药端上来的时候郁华一把接了过去,娥眉却说:“主子哪里做得惯这样伺候人的活计,还是我来吧。”
“我是她娘。”郁华说完这话之后再不言其他,幸好玉簌还能喝药,未曾把药汁吐出来。
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夜,郁华坚持要宿在西暖阁,绿水她们自然不敢拦着,只好把东西全部收拾过来。大半夜的,郁华翻来覆去睡不着,似是心有灵犀一般,玉簌也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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