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新寡》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侯门新寡- 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她这气儿憋在心里还没来得及撒,就有宫娥来传说湘妃娘娘请她前去饮宴,玉锦手忙脚乱地帮着换上了身新裁的裙衫,就有人引着往深宫走去。
湘妃的宫所名为瑶台,皇宫内院中惟有这一处以台命名,由此可见帝王的眷顾。
一见到那传说中的佳人,玥丹就明白了身系帝宠的原因,这位娘娘并不是倾城艳色,但她身上表露
出来的清润是沁到骨子里的,一双灵秀的眸子明澈晶透,秋波流转翩雅至极,能将一袭绯衣穿出纤巧纯丽来的,怕是难有几人了。
别看她贵为四妃之首,但一点架子都没有,不等玥丹行礼,就起身上前拉了她的手,笑吟吟地开了口,“快让我瞧瞧,娘念了许久的人儿到底是什么样儿。”
玥丹对这只闻其名一直没得见的小姑也好奇的紧,不过却在边上射来的一双厉眼下有所收敛,低头行了礼,湘妃见状瞥了那老嬷嬷一眼,就将人全打发了出去,挽着玥丹的手上看下看,“这料子穿在嫂嫂身上真是称极了……”
是吗?玥丹低头看看裙子颇不以为然,这暗织着竹纹的锦缎在太阳下看是挺淡雅素净,但是在烛火下看……墨绿就变成了黑,再加上摇曳不定的光线,还真是有些令人生畏。
湘妃也不理自己的话有没有人回应,自顾地引着她往内殿走去。“昨儿要不是留在太后跟前侍候了,就想请你来呢,在管教嬷嬷手下得不着好,这我都知道,来……坐。”
雕龙描凤的八仙桌上满满的搁了有十几二十来个小吃碟,旁边的香几上还温着酒,玥丹不由一愣,这个时辰……“皇上不会来吗?”既然是个宠妃,就得时刻准备着应付那个男人吧?
谁知这话引来了她的一声叹,凝露般的一张脸都皱有些变形,似娇似憨半真半假地抱怨,“皇上今儿歇在了丽妃姐姐那儿……”说罢自个像是查觉到过于矫情了,盈盈一笑化解了别扭,“不说那些,今天头次见嫂嫂就投缘,我好久没这么高兴了,来来,咱边吃边聊。”
说着聊着,说是聊天,实际上是湘妃在问东问西,玥丹只能点头或是发一两个音节回答,几乎都插不上什么话,玥丹突然很同情这些看着很风光的女人,串闲话扯八卦这么欢乐的事儿都没法随性做,也太不人道了。
湘妃差不多将家里的人都问了个遍,就在玥丹以为没话说可以散席了,就听得她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问:“前次听娘说,你还懂得笼络人心?”
玥丹直起迷糊,这是什么意思?
湘妃那细瓷一样的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珊瑚色,也不知道是酒下肚上了脸,还是有些难为情,她将红唇轻抿了下,“听娘说……若不是那几房姨太太用错了法子,真能让爹……让爹……皇上都有五日没来了,若嫂嫂真有主意,就教教我吧。”
不用再多说,就这扭扭捏捏的劲儿,玥丹
要是再不懂是啥意思就真枉活几十年了,不过……这话是不是有失公允?她那会儿的初衷只是想那几位起内哄而已,怎么传着传着就成了教授闺房秘笈了?再说,一个连连侍寝的宫妃跟她这个没过门就死了丈夫的女人打听这些事,是不是不厚道了点?
可真对上那双光彩照人的眸子,玥丹就只想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好像哪怕是稍有悖意就对不起她的信任一样,转着眼珠略一沉吟,这事还真不太好办,诱其情动的法子倒是知道不少,以前也得心应手地实践过,但是这个尺度却不太好拿捏。
太清淡了没效果,太强烈了又怕皇帝那要侍候三千佳丽的身子骨受不住,再害湘妃失了宠,她一准会被肖氏给撕了。
这样吧……玥丹想到前辈曾教的一支艳舞,当时效果是出奇的好,不妨一试,如此这般低语了几句,湘妃听得连耳廓都红了,犹疑地问:“这样能行吗?太后最恼狐媚皇上的人了,若被她老人家得着了信儿……”
“我这个小门里的妇人见不得大场面,就不去金銮殿献丑了,以你这瑶台扣谢皇恩并不为过,席间跳支舞助兴也在情在理,沾了‘家宴’二字谁都说不出什么。”
湘妃的眸光还是发暗,“可怎么能将皇上推拒出去?那可是大不敬呢,以后会不会再也不登我这门了?”
玥丹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半遮半掩远比衣衫尽退有魅力,而欲迎还拒才是最高境界,勾着他的魂儿……就算睡在身边的是别人,想的也是你……”话未尽,就有只狮子狗在腿边转来转去摇尾讨赏,玥丹指着它弯了眼睛,“这跟养熟的狗是一个道理,等它吃惯了你的……饿的时候自己就找过来了。”
湘妃吓得一把捂住了玥丹的嘴,一直漾满了泓泉的眸子尽是惧意,“可不敢乱说,怎能说圣上是……”
玥丹拉下她的手,心说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儿?“我在说你是骨头呢……”
这会湘妃才算是反应了过来,粉拳往玥丹的肩上使劲一敲,嗔怪着,“嫂嫂……”
姑嫂二人定下了诱郎计后,湘妃派了身边的宫娥送玥丹回住处,自己则去寝宫挑选嫂嫂所说的“若隐若现”的衣衫。
少了灯火的璀璨夜显得格外黑,残破的月盘无力地挂在中天,如银的惨白披着料峭的外衣,将初春的微寒给演绎出了几分苍凉。
几杯水酒下肚,又谈得投机,玥丹都有些晕乎乎了,被风
一嗖连打了几个哆嗦,她眯着眼睛看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宫女,借着小小的纱灯映出的不足两米的光圈,那步履翩翩舞裙角飞扬,竟生出了几许虚芜……
趁着酒劲,玥丹头脑一热,做了个前所未有的冒险决定:要走一趟皇帝的住处。
那个没溜儿的天子竟开了金手指赐阴阳婚,害她来到这儿,还任两个长着僵尸脸的婆子祸害她,这口恶气存在心里不除也是病……就算做不成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挂他床头泄泄怨应该不过份吧?
想着,往边上的游廊一闪身,隐到暗影之中,等那微弱的烛火再难以得见了,玥丹抽出飞索向古树借力,晃荡在半空中。
本以为皇帝所在的地方不说是歌舞升平,至少也得灯红酒绿吧,可玥丹转了大半天,依旧对圣驾的所在没有头绪,一时泄了气,落地。
风一吹,酒也醒了,玥丹自嘲着啥时也这么意气用事了?打算回住的那处偏宫,才一转身,就傻了……这是哪儿!
四下转转,满眼陌生,而一双眼睛正在不出三米的地方,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是哪个宫里的?”从那波动的眸光看,应该是微怒的,玥丹心想。
“朕在问你话!”那人又强调了遍。
谁规定问了就得答,玥丹不服气地腹诽,然而……朕?
天子眼见着面前的表情瞬间凝固,正打算细审审,就突见她乜呆呆地一呲牙,然后拉着长音儿,“我说……我是鬼,你信不?”
说完不等他反应,就“咻”的一下飘得不见了影儿……



☆、名夏变了

对于那夜的落慌而逃,玥丹都快把肠子悔成彩虹的了,又没做亏心事……虽然是打算着使坏,但毕竟还没实施,怎么就跟让人抓了现形一样?还自称是鬼!!!!
窝在屋子里反醒了好几天,都有心用被子把自己给捂死,以誓辜负了教官的心血。丫头们好话都劝尽了,也没能止住她的折腾,最后还是在大宅的肖氏得了信儿,派人来探病,玥丹才老实了,乖乖地束发换衫,认命地做回那个管家婆预备役。
玥丹知道,婆婆是存着点小小的不满,都把她送到雷音寺了,都没能朝拜到如来……这事搁谁身上都得喷火,但,纵使玥丹胆识过人,也不敢再去见皇上啊,前夜刚闹了那么一出儿,第二天还大咧咧地说她是被他老人家赐婚那个,要是正赶上皇帝心情不爽,拉出去砍了……冤不冤?太危险了!所以只能托病打包滚出了皇宫……
听云锦絮叨,也就多少能理解肖氏的不豫了,她苦心经营用尽算谋,为的就是让媳妇在皇上太后面前留下个好印象,等日后开口讨封赏时,也有个倚仗,没准还能得座御赐的牌坊,到时就再不怕他房做怪了,结果全让玥丹给毁了,她没堵门口骂街来就算是风度好的了。
对这种谁踩谁,谁压谁的事玥丹本是不上心的,但这回却是因她一时任性出的偏差,所以多少有些内疚,体现在行动上,就是对家事的学习兴起了些热情。
林丰依旧是本着能少跟二奶奶接触就绝不上前凑的原则,可毕竟夫人老爷都去了大宅,大管家又得跟几位爷跑铺子的事儿,林府上下的事大多都归了他,这个以往连想都不敢想的体面差事,如今却是让林丰备感煎熬,他中二奶奶的毒太深了,每当她多了个什么表情,或是随口说了什么话,林丰就要掰开了揉碎了地琢磨是否别有他意……闹得他才不过两个月的光景,就斑白了鬓角。
这不……平夫人那换了新药方,缺支老参做引子,来向库房讨,他做不了主就来问二奶奶的意思,结果人家连眼皮都不抬让去请示夫人……林丰就差老泪横飞了,前次因为有两位少爷到了年纪要另搬院落,在分配地方时她就是这么说的,他也是一时糊涂,还真巴巴地跑大宅里问夫人,结果被刮得那叫一个体无完肤……现在想起来还肝颤呢。
傻犯一回就够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往刀尖上蹦了,林丰暗中长出口气,耐着性子给主子解释,“二奶奶,大宅那边规矩多,夫人要管要顾的事儿也杂,又在老太爷跟前儿,总拿咱府里的事去扰,怕是
不妥。”
玥丹正对着帐本起疑,听了这话抬起双瞳,“夫人头去前特意跟我说,有拿不准的事就去问她……”
那是客气,懂不懂!懂不懂!林丰在心底里呐喊,嘴上却不敢,“夫人初去,多少双眼睛正等着挑错呢,咱府里的事能不去麻烦她老人家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他说得恳切,玥丹也听出来了,但这事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啊,算下来玥丹只是个晚辈,说深了有违礼数,说浅了吧……又怕丢了大房的脸面,只能问林丰的意见,“依林管家看,要怎么做?”
林丰早就打好了腹稿,以防二奶奶的问,听了这话忙回道:“我说说您听听,看这样行不……参还是要送,既是医病就没有驳了的道理,方子我也看过了,只说是参就好,别的没多提,上等参多是存着孝敬老太爷和贵主儿们,连夫人和老爷都很少用,平夫人又是位要面子的主儿,您看从库中挑支二等参可好?怎么着也得值个百十来两银子,说出去也不寒碜。”
“你这不挺会办事儿的嘛?”言下之意就是干嘛拿会办的事来烦人?
林丰一口气除些没提上来,短须被鼻息撩拨得一个劲地抖啊抖,可还不能明说,“是……小的愚钝了,没别的事小的先回了。”此地伤肝不宜久留啊。
玥丹反倒不放人了,叫住了他,指着平铺的帐册,问:“每月都有笔银子直接从帐房送去法清寺……这是怎么回事?”按常理,布施不会有这么固定的时日,至多也是几两散碎银子,而这帐面上却写着有百两之多,又想到那天在布萨堂里婆婆和僧人的对话……愈发觉得这其中有事儿。
林丰探着头看看了,“那是夫人从例钱里捐到寺里的香油,怕不得空,就到日子由帐房送上山……”
“这规矩定了多久?”
林丰回忆了下,“从二爷病的时候,夫人去寺里发愿,后来……夫人那也没别的说法,就一直持续着……”
“嗯,”玥丹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送参的时候你亲自走一趟,问问有没有缺的短的,人手有没有不足,这方子若还是不起效,就换个大夫试试……行了,去忙吧。”吴氏这病从她进门就没断过,寻医问药都成了家常便饭了,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装呢,先敲打两句再说……
林丰退出后,玥丹背着手站在半掩的窗前,朵朵柳絮裹着淡淡芬芳飘满了院,粉嫩的杏花垂枝浅荡,这入画的
景致却暖不透玥丹的心,林良景之所以那么理直气壮,原来是私下与肖氏达成过什么协议,而那么精明的婆婆却拿这样的辛秘去叨扰了修行之人,这其中不合常理的地方太过,乱得她一点头绪都摸不到。
揉揉发疼的额角,不经意扫到了搁在桌边的金镯,是她让鲁域拿去当掉的那只,昨儿有个小乞儿送来的,说是捡到的给送回来了。
人,玥丹是没看到,镯子是由管家送过来的,一看到它,玥丹就目光幽深起来,也不知道鲁域是根本就没拿去当铺,还是最来手上宽裕了又赎回的,感觉好像后者的可能性不大,他们九个人每月才不过几十两银子,而且有收入也没多久,应该是没当,那……当时鲁域又是拿什么遣散的兄弟?
想想也都有近二十天没去瞅瞅他们了,趁着这草萌芽肥出去走走也好,正想着回房换身衣服,林名夏轻扣蝶页推门而入,四目相撞同是一愣。
名夏没料到门前有人,而玥丹则是诧于他黝黑的肤色,才几日不见,白净的翩翩公子竟跟从煤堆里滚了圈一样,与炒熟的大麦没什么区别。
“你要出去?”
“你怎么了?”
两道声音相叠,只是一个不认同多些,一个略带着关心……
“我现在每日早晚各扎两个时辰马步,午后还练一个时辰的拳腿……”林名夏也不用招呼,自顾地倒了怀水,将白玉盏环在掌中,解释道。
“你……”心里似是有千言万语,可真张了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个孩子过于执拗,不管她怎么表达善意,就是不肯相信她无害人之心,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他像个同龄的孩子,能够多些天真与烂漫?林名夏与马恒林在玥丹的心中有着几许重合,总是一味地相信,只要林名夏快乐健康地成长,马恒林也能……
玥丹从来没这么无力过,一直以来,不管面对什么样棘手的人物,她都能从容以对,就算那次深入到战乱中的阿富汗去抓捕威胁到国家安全的恐怖分子,心中都是坦荡的,像今天这么忐忑还真没出现过。
算了……这样纠结着矛盾着她受够了,凭什么因为多看了他一眼,就要承受这些?玥丹决定忽视掉心头浮起的斑驳,默默擦肩而过,却被林名夏握住了小臂,“祖母不在,你愈发地放肆了。”
目光发散地盯上那只遍布着细碎伤痕的手,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儿时被家里的长辈们喝着练功的场景
,爷爷站在边上摇头叹息,爸爸恨铁不成钢地斥责,妈妈躲在门后偷偷抹泪……心里被莫名的酸楚瞬间撑满,这是怎么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