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成囚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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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娘成囚记-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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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恶臭味散去,领导一行已从远处走来,杨纯贝一心二用,见状后立刻三两步奔了回来,轻轻撂下一句“他是记者”,便站到了自己的位置,林初也打起了精神。

人声渐沸,林初全神贯注,浅笑相迎。

她的个子刚过了及格线,站在一众高挑的礼仪小姐中间并不突出,只因模样姣好,便被领导扔来充数,奈何她势单力薄,抗议不得。

城投集团的相关人员陪同市委领导缓步走来,有人询问高温天在此工作是否艰辛,已有清洁工人全副武装候在填埋场里头,烈日下的劳保服紧紧的裹在身上,长袖厚料,一双长筒靴踩在被晒干的土地上,看起来格外闷热。

清洁工人举着铁铲,将掉漏在外的垃圾铲进垃圾堆里,方便推土机工作。一阵阵恶臭扑鼻而来,市委领导感叹他们工作的艰辛,记者们拍摄下了一幅幅骄阳下劳作的画面。

好半天才有人将领导们迎往另一处,南江市两所中小学的学生们正在那里听课观摩,记者们摄录下来的画面千篇一律,就像晚间新闻时不时播报的那些换汤不换药的内容。

两小时后领导们又远远绕回,有人提议去食堂用餐,大家纷纷赞同,市委领导四顾一圈,笑道:“让这些礼仪小姐也都去吃饭,我看她们都站了一上午,人是铁饭是钢啊!”

众人哄笑,不一会儿便有人过来让礼仪小姐们回去休息,又指了几个人让她们去食堂吃饭,林初也被点名,只好随她们一道去食堂装模作样。

食堂里只有领导那片位置才有人大声聊天,林初与同事们都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声儿,但仍有领导问她们的感想,同事们立刻回答,滴水不漏。

坐在市委领导身边的城投总经理沈洪山突然举着手机走了出去,大伙儿都没在意,继续用餐。

林初安安静静的扒饭,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和两个同事一起出了食堂。

那两人不断吐苦水,直说没有吃饱,约林初一会儿换了衣服下馆子。林初自然同意,侧着头与她们说说笑笑。拐过一个弯儿便是办公大楼,林初走在外侧,时不时的笑一声,没有留意侧前方疾步走来一人,同事们来不及提醒,眼睁睁的看着林初一步迈去,与那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沈仲询高大健硕,硬如铁壁,林初肩膀一痛,只差没有听到“咚”的撞击声。她呼痛的叫了一声,脚步也立时错乱,立刻就往后倒去。

沈仲询眼疾手快,错步站稳,伸了胳膊想要拉住她,却只来得及擦过她的腰间,林初“嘭”的倒地,同事赶紧上前扶她。

后头跑来一人喊:“经理,沈总在催了!”

沈仲询闻言,毫不犹豫的便往楼里跑去,丝毫不理会摔倒在地的林初。

林初狼狈起身,忿忿的瞪视办公楼的大门,肇事者早已不见。

身上有些疼,衣服也脏了,她让同事先走,又跑到不远处的洗手间里冲了冲胳膊上的泥污,掸了掸旗袍上的灰尘,这才重新回去。

走到二楼换衣服的会议室门口,她正想推门进去,却突然听见里头传来说话声。

“拆迁居然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汇田北那里的化工厂你们没按手续办?找的是什么拆迁公司?现在一堆有毒物质被埋在地下,活该你们被告!”听声音似乎上了年纪,普通话并不标准。

另一人的声音有些低沉,被人暴躁指责也未受影响,不急不躁说道:“那家厂房的承租方和原户主之间有些纠纷,厂房不搬,拆迁公司进行了强拆,所以导致这些化学品被埋在了地下,这是我们的疏忽和管理不当造成的,环保部门下午就会派人过来,我会将责任落实,不会推诿。”

林初往旁边挪了挪,尽量不去听里头的对话,只是仍有些断断续续的指责声和低沉的应答声传来,她踢了踢腿,又不断拍着胳膊,驱赶恼人的蚊子。

不知过了多久,会议室的大门才重新开启,林初躲到了墙角处,待脚步声远离了,她才舒了口气,匆匆忙忙跑进会议室,又将大门反锁。

衣服被塞在墙边的纸袋里,林初将衣物拿出来,这才伸手够向后背的拉链,刚拉到半腰处,猛地听到另一头传来一句:“别脱!”

林初惊叫一声,震愕回头,方便排练合唱而高高迭起的木椅旁站着一人,烟雾在指尖袅袅盘旋。

他将插在裤袋中的手伸出,拇指和食指间似乎捏着一物,低沉沉道:“这是你的?”

林初摸了摸腰间,大头针居然不见了。她认出对方便是在楼下与她相撞那人,蹙了眉道:“麻烦你能离开一下吗?我要换衣服。”

沈仲询一动不动,也不声不响,烟雾又舞动片刻,他才垂了头,捻弄了一下手中的大头针,慢慢的举向林初,轻声道:“唔。”等着她过来取。

林初怔了怔,不太明白他的用意,半响才反应过来,她有些莫名其妙,手下意识的就够向背后的旗袍拉链。

沈仲询看见她的动作,倒是一愣,手臂轻轻抬了抬,又缓缓放下,将大头针置到了一旁的木椅上,说道:“这根针刚才不小心插|进了我的袖子里。你刚才一直站在外头?”

林初没有想好该如何回答,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手已经触到了拉链,不动声色的往上拉了些。

沈仲询似乎并不需要答案,再次出口的话多了一丝严厉,一分请求九分警告:“请不要对外说!”

林初不明白他指的是先前被人责骂,还是因失误导致有毒物质被埋地下,无论是哪一点,她只管点头就是。

沈仲询这才起步朝会议室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惊得林初立刻捂住了后背。

他似乎有些尴尬,脸部线条僵硬,眼神也略微躲闪,撇开视线看向对面的白墙,说道:“刚才撞到了你,抱歉。”

林初微愣,稍稍松了口气,却又听他加了一句:“放心,我没看清你的背,不过你胳膊肘上还有些灰尘,再见!”说罢,他半启了大门,走出去后又缓缓阖上。

林初心里头的小火苗直冲双耳,耳根处立时变了色。大块的后背没看清,反倒看清了胳膊肘上的灰尘?林初恨恨咬牙,面红耳赤。

单位楼下人渐多了起来,市委领导和城投集团的相关人员已经离开,工作人员便从岗位上撤离,只有少数人还在各区域接待前来参观的百姓。

助手打开车门,说道:“经理,沈总刚才来电,他先回城投,这件事情暂时不能公开。”

沈仲询点点头,许是有些闷热,他解开袖扣坐进车里,手腕上被大头针刺破的小口印着一滴血,他视若无睹,立刻拿出手机拨打了几个电话,一迭声的命令交代完,车子已经驶至民安房产。

国家住房改革后,民安房产应运而生,主要负责南江市的经济适用房和拆迁安置房的开发和建设工作,近年来项目卓越,大批量的保障性住房口碑良好,上周新一批的经适房更是赢得了媒体的一致好评,谁知不过几日,便出了大岔子。

民安总经理周达志闻讯后已经来电,他身兼城投集团副总经理之职,如今远在外省,无法赶回,事情便交由一众属下处理。

沈仲询马不停蹄,立刻安排人员接待环保部门,整个下午都处在被调查的紧绷状态。

那头林初换了衣服,同事们都已走得差不多了,她与相约的那两人一齐走至公交车站等车,恰好见到杨纯贝坐在那里打电话,脸上笑靥如春。

林初站了一会儿便开始踢腿甩胳膊,身上起了数个硕大的蚊子包。她的体质与常人相异,蚊子包总比他人的大许多,褪去后还会留下红色痕迹,过好几天才能彻底消除。

同事们好笑的看着她跳来跳去的挠痒痒,马路上突然传来“轰轰”声,震在路面格外明显,她们好奇望去,正见一辆黑色机车疾驰而来,一旁的杨纯贝立刻上前招了招手,机车手侧了头看过来,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下一秒已远远驶离,留下了一道久久不退的噪音。

杨纯贝笑对林初道:“他叫江晋,南江晚报的记者,可帅了,我刚还给他打电话呢,可惜他今天没空。”

林初笑了笑,她刚才只听见一道“轰轰”声,并未抬头,想来也猜到是上午出现在堆填区的那人。

那头江晋在南江城的马路上飚速行驶,到达报社后立刻撰写新闻稿,忙碌了一下午工作才完成,天色已经渐黑,他又跨上机车,片刻到达宁西路上的一栋旧居。

铁门里的五层小楼保持着旧时代的风格,楼道里的木地板“吱吱呀呀”的提醒旁人它的岁数,上楼时见到二楼的邻居,打了声招呼后江晋加快步伐,才跨上三楼,厚实的木门便开了。

江晋挥了挥手:“嗨,舅妈你这么早就到了?”

文佩如将他扯进来:“就你磨磨蹭蹭的,大家都等你开饭呢!”

屋子里的人已经到齐,沈洪山摘下眼镜,从沙发上起身,慢吞吞的往饭桌走去,坐到了主位。江晋立刻喊了一声“外公”,又朝沈仲贺喊了一声“舅舅”,朱阿姨将饭菜从厨房端出,摘下围裙便告辞了。

江晋问道:“沈仲询又不回来吃饭?”

文佩如拍了他一下:“没规矩!”说罢,她立刻看向沈洪山。

沈洪山沉着脸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在报社上班,成天开辆全是噪音的摩托车,穿得也不伦不类,连叫人都不会叫了?”

江晋悠哉游哉的吃了一口饭,说道:“哎,这鸡肉不错,您尝尝!”

沈洪山蹙了眉,“实习完马上辞职,还有一个月毕业,毕业以后就给我出国!”

江晋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大快朵颐。

沈家周六的晚饭在八点半结束,沈仲询只身在外忙碌,想起来时才打去一个电话,文佩如只说“无碍”,丝毫不提沈洪山板着脸的事情。

半夜回到公寓后沈仲询还没有睡意,继续呆在书房里办公,天际泛白时他才睡了两个小时,身上似乎安装了闹钟,一到点便自动醒了,洗漱过后又赶去了城投集团,在城市的北面兜兜转转两天,最后回到原点,终于睡了一场安稳觉。

同样的夜晚,林初窝在卧室内撰写简报,找资料时搜索集团官网,也不知点了哪个链接,进入了有关民安房产的一则老旧新闻,照片里的民安总经理似乎年过五十,后头跟着数人,有一人被拍得模糊不清,林初却觉得有些面熟,直到熄灯入睡时才猛然想起,后背立时泛凉,她赶紧捂紧毯子,将后背掖得密不透风。

第 3 章

第二天林初被热醒,后背上渗了一层薄汗,她翻出电扇摆在木椅上,去卫生间里接了水后又跑回电扇前刷牙,眼睛总有些睁不开,出门后却又强迫自己清醒,工作不等人。

这周双休日终于能够回家,周五下班后林初换了三趟公交车,在六点半时到达褚钱汽车站,车站外的黑车司机一拥而上,林初视而不见,自顾自的穿了出去,物价上涨后连三轮车的价钱也高了起来,林初舍不得黑车的十元钱和三轮车的七元钱,只沿着西郊路的方向慢慢踱步。

褚钱区在十年前才划分到南江市的范围,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县城,却因此而水涨船高,房价在十年间连翻数倍。一年前这一带大批量拆迁,搬走了大半的工厂,建起了颇具规模的新小区和酒店,越来越向南江市靠拢了。

林初家住在十六年前的旧楼,当时房价极其便宜,林父那会儿升任厂长,购房时只需支付一半的房费,自掏腰包两万元就买下了九十平米,那会儿他们家买空调买冰箱,甚至装上了在当时需要耗费两千多元的电话机,一时无限风光,可随后而来的下岗却改变了这一切,幸好林父之前投了五万元进工厂,后来工厂进行变卖,林父获得了一笔较为可观的费用,如今这些钱加上几十年的积蓄,刚好可以购买新房。

林初进屋时就听林母在抱怨,前几日落了一场暴雨,主卧屋顶又开始漏水,她催林父趁周末上楼顶修补,林初立刻插话:“请师傅来修就好了,别让爸爬上去!”

林母走到门口,关上大门后说:“这点小事情请什么师傅,家里有男人干嘛不用。”

她从冰箱里端出绿豆汤,让林初吃一点儿,又说:“新房子我和你爸已经选好了,你爸走不动,想要一楼,可是一楼太潮湿,我看来看去还是三楼最好,你说呢?”

五层的小区楼,三楼也是最贵的。林初心疼价钱,又觉得两者差别不大,说道:“其实底楼有车库,一楼也可以算二楼,不会潮湿的。”

林母说道:“那一楼晒衣服也不好,三楼太阳刚刚好!”

其实林母早已决定,根本无需征求意见,林初笑了笑,扒着勺子立刻附和,林母心满意足的点头,示威似的瞟了瞟专心看新闻的林父。

林初在家中休息两日,周日晚上又匆匆赶回市区。

单位里六月份的新计划已经开始落实,林初在台历上划上时间,开始有规律的饮食,尽量让自己长胖些。

市里有一场活动在中旬举办,城投集团将参与其中,林初的单位里到时会排演两个节目,一个大合唱,一个跳民族舞,林初不幸的又要唱歌又要跳舞。

她如今有些消瘦,林母已经批评过她,早已定做好的演出服也有些大,身无二两肉的样子总有些无精打采。林初努力吃了半个月,月中时终于长了一些肉,期间她与王明又出来见过一次,这回王明竟邀她看电影。

王明对电影院似乎全然陌生,连买票都有些生疏,林初全程旁观,左顾右盼。

坐在漆黑的电影院里,两人全无交流,反倒比吃饭时要好些。林初喜欢看电影,自然全神贯注,王明则不然,时不时的便斜着眼偷看林初,见她并不注意自己,他索性就放大了胆子,微微侧头,盯着她的侧面猛瞧。

所有的相亲对象中,林初无疑是最漂亮的。巴掌大的脸白皙精致,长发侧分,露出饱满的额头,许是瞧起来有些稚气未脱,她总往成熟里打扮,却并不尽如人意,反显得有些无知的可爱。

王明很喜欢她,只是他平日里惯做清高,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追求别人,忍了半个多月不见林初与他联络,他便有些着急,这才头一次约她出来看电影。

散场后林初想直接坐车回家,王明却拦下了她,邀她去南湖边走走。

电影院门口人来人往,夜色下的城市总有某些东西会蛊惑人心,比如凉凉的风,比如迷离的霓虹灯,无奈林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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