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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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有云-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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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婆我出马,能不OK吗?!”她得意的把腰一插,“所以啊,莫大爷,还是等会在进去和他说正事吧。”

可正事终究要说啊,待过了两天,梁十时和金有堇准备再次往南走的时候,莫寒石把梁十时拉到一边,取出一个小包裹,“这是金姑娘给我的,她说数量虽然远比不上那一万辆,但是也算还上一点。我是绝对不会拿的,请你代我还给她。还有,以后凭借你那块玉配可以调用我月牙城的暗人。”

调用月牙城的暗人!

莫寒石知道他一定很意外,忙又道,“如果不是寒云和我怄气,他不会受伤,如果他及时叫暗人出手,你们行事也会方便很多。在我们兄弟三人学艺的那些年里,他的身边没有我,也没有三弟,只有你。你是他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我们无须这么见外。甚至把你那块玉配都给我了,难道我连把区区一万两给自己的兄弟都要计较吗?”

他口中的那块玉配是梁家的传家宝,而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拿出来过。

正要感激的梁十时又摸摸自己的胸口,玉佩还在,他狐疑的看看诚恳的莫寒石,又看看手里的布包,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似乎那里面是不堪回首的往事,或者是血肉模糊的亲人,他凝眉注视着包裹,轻轻抖开,震惊无比。

其中有一条珍珠项链,三只普通玉质的发簪,还有四,五副样式比较古老的耳环。这些都是普通女儿家的首饰,在最最下面的,是让他心惊肉跳,让他窒息,让他晃若隔世的一块古玉。

剔透的月白色,圆润的鹅卵型圆环,没有花纹,没有字样,再古朴,再简单不过。

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玉环。

不,这是一对玉环。

除了他有,就只有……只有被强盗掳走的母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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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的承诺,犹在耳旁。

一切的一切,味道变了。

她说那些珠宝是母亲叫朴妈妈转交的。

金有堇哀怨的看着他。

朴妈妈说三夫人是再嫁,原先有过夫家,丈夫去世以后孤苦无一被吴家买去,后来阴错阳差进了金府做丫鬟,若不是怀上孩子,并不会被扶为妾室。

她依然不能理解的看着他。

实际上,他也是信阳人氏。

那是祖传的一对玉配!

这说明他们其实是异父兄妹啊!

梁十时用力的一拳打在水洼中,溅起的泥水扑了他一脸,他疯狂的一拳一拳打下去,忘我的发泄怨气。爱上自己的妹妹,许诺婚约给自己的妹妹,为什么不结束于一切开始之前?为什么偏偏在他们彼此表明心迹以后?

不敢告诉她实情,不敢让她和自己一样承受这畸形的爱带来的痛苦,他不能说,不可以说啊!

她不能理解他会突然变的不爱自己,不能理解他会越来越憔悴,越来越难以镇定,不能理解他总是对自己恶言相向,不能理解他试图爱自己又不得不推开自己的举动。

但是看到他如此折磨自己,难以克制心中的疼痛,想抱住他,想安抚他,想依偎他,却被他狠狠的推开。她如同被五雷轰顶一般尖叫起来,一声比一声尖锐,一声比一声凄惨,她冲他叫,冲天叫,冲四周的雨水叫,冲没落的树林叫。

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没有人!她究竟为何要陷入这神秘的旋涡,无法自拔?意识恍惚的晕倒在原来的那个水洼中,只有这刻才能放下因为他突然改变而疼痛不已,流血的心。

风雨中,他抱起她,看着她惨白的容颜,握着她冰凉的手,泪如泉涌。事实无情的,残酷的把他一点点刺穿,放血,撕成碎片,只余下无限的悲,恨,怨,将他从天堂一下拉入地狱,让他们相见不相守,不,连见都变的那么的让人心痛,让人窒息。

自这一天以后,金有堇再也不追着梁十时,也不会哀怨的质问他,或者死死的粘在他身后。醒来以后,看到他那么紧张的守着自己,却仓皇把头侧开,她就明白了。。

虽然他的改变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她没有办法忍受,没有办法适应。这几天以来,她用尽了自己的一切手段去体贴他,去关心他,他逃命一样躲。这几天,她哭了,吼了,骂了,他充耳不闻。这几天,她心力憔悴,她生不如死。

而他,不是比自己更加痛苦的吗?

他是爱她的,但是他有不得以,不能诉说的苦衷,她为何还要逼迫他呢?

默然的,她笑着把手抬起来,再一次翻看自己的这双被他牵过,握过,温暖过,亲吻过的手,还记得那晚的决定。

让她用这双手,合十于佛祖坐下,倾尽一生的时间来为他祈福。

为他倾尽一生!

她安安静静的跟随他,在他的注视下走进苏州吴府,走到三姐金瑶贞的身边,微笑着对他一福,向他致谢,目送他萧瑟的身影,消失在尽头。

她在姐姐姐夫在震惊下,面无表情的说出自己的打算,意志坚定,决不动摇,万难劝解。

他们愕然,他们苦劝,他们沉默,他们无奈,纵使吴勋立即通知梁十时回来,在他踏进颂静庵的那刻,依然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素衣小尼跪在佛祖像前已经完成剃度仪式。

那长长的青丝就放在主持师太身后,另一个小尼的托盘中。佛门中人道,头发代表着人间的烦恼和不良习气,头发剃掉后也就等于去掉了人间的骄傲怠慢之心和一切牵挂,一心一意修行。

对于她而言,这是不是代表,她放下了他?

那个托盘的小尼在转身的时候发现梁十时,低声呵斥,“本庵不接待男客,请施主快快离去!”

她依旧跪在那里,她一定知道是他来了,但是她就如同佛像一样,一动不动,惟有唇瓣飞快的张合,用那银铃般的声音低沉的颂经。

滚烫的泪水从出吴府开始就在金瑶贞脸上爬,喉咙埂的生痛,她竟然阻止不了妹妹出家。眸子不堪伤痛的转向梁十时,身体仿佛千斤一般不能移动。那个在水景中模糊的身影,那个悲伤的让她都为之一惊的身影,像烂泥一样跪倒在庵堂外,喃喃的道,“我是你的兄长,同母异父的兄长。”

她笔直着背,淡淡的道,“贫尼发号已忘。”随即又快又低的颂经声再次响起。

已忘,已忘,这个法号仿佛是在告诉他,她已经放下,已经忘记,而这也正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

即使日后的四十多年漫长岁月,她留给他的,是这个永恒不变的背影。永远的跪在佛祖像前的蒲团上,素色的,一尘不染的袈裟,一手转珠,一手置于胸前,低低的,不厌其烦的念经。

他永远都不知道,她是在为他祈福,就像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知道真相的刹那,有多么后悔自己错误又冲动的推断。

然而,现在,就在这庵堂的内外,已忘,金瑶贞,梁十时三人一线间。时间无声的流失,一切,都已经回不去。

悔与不悔也会随着日月交替而不复存在,爱她,终其一生的爱她,无怨无悔。

梁十时在跪倒的瞬间,同样也做出如此的决定。

他机械化的站起来,同来时一样平地飞起数丈,直接落在颂静庵外的翠竹林中。胸口猛然刺痛,来的那么突然,是上次中“冥仙”后留下的后遗症。摇晃的身躯,高一脚,低一脚蹒跚的移动,神志恍惚又迷茫,不知道向何处走,却停不下步伐。

皎月下他在走,烈日下他在走,晨曦间他在走,夕阳间他在走,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任人侧目,任雨飘零,任风呼啸。

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消瘦,越来越人不人,亦鬼不鬼的存于世,他的心死了,他的身体没有主人,他的灵魂已入地狱。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只是无神的向前走,向前走。夜空中突然传来女人惊恐的尖叫,那一叫,如同是把他的魂魄叫回到身体里,心又觉得痛,身躯也感到虚弱。他无意识的,本能的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手里握着噬魂剑!

第八章

月光投射不透的树阴下,原本挺拔潇洒的身影,虽然依旧笔直的立着,却显的如此阴森恐怖。破旧的,甚至是撕了很多口子的儒衫,不知是白还是灰,不停在夜风中飞舞,还有那凌乱的头发也加入飘扬的队伍,更显鬼魅。

风时大时小的吹着,吹动他头顶的树枝,使得那冷俊,憔悴,又狰狞的脸忽明忽暗。他身边的墨黑色剑也跟着一闪一闪发出幽幽鬼光,鬼光的上面,有一只小骷髅,笑啊,笑啊,惨白的牙齿似乎还沾着血。

苏菲夜不敢看下去,但是才一闭眼,又发觉那张脸是那么的熟悉,随即小心的眯出一条线,壮着胆子又仔细看了看,颤抖着声音探问,“阿阿阿十十,是是你你你你你吗?”

鬼影嗖一下来到她的跟前,把那张脸更加清晰的呈现在她面前,也更加恐怖的扭曲在一起。因为他的头上,那些,那些是人的热血,正在像雨一样流下来。

这哪是之前那个腼腆书生?这简直就是在世罗刹嘛!

苏菲夜两眼往中间一挤,直挺挺的晕过去,而她身后的大爪子先她一步落在地上,同时落下的还有一颗脑袋,八瓣躯体,七零八落的四肢,人已不人,垃圾般堆积在一起。

鬼影及时把手一抄,将她抱住,丝毫没有让她沾到那肮脏的血液,小心的抱到床上,然后看了眼床边支架上的脸盆,走过去,将脸上的血一点点抹去,却抹不去那浑身的戾气。

“呃!”

莫寒云发现中调虎离山之计,连忙又折回来,瞥一眼那堆垃圾,他就看出是谁的杰作,满心奇怪师弟怎么会又出噬魂剑,踏进门,再见那正在擦脸的鬼影,“怎么不点灯?”

“不习惯。”

沙哑的声音让他不禁严肃的盯着鬼影,一个剑步冲过去把他搬过来正对自己。入目的这张脸真的是属于梁十时的吗?这真的是他的师弟梁十时吗?双手抓到的瘦的仅余骨架的躯体,鼻息感觉到的是阵阵死尸的恶臭,莫寒云虽没有像不顶用的苏菲夜那样晕厥,却也晃若坠入十八层地狱,通体冰凉。

喉咙里似乎塞了什么,又痛又闷,好半饷才咽下去,“阿十,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累。”脸颊微微抽动,声音哽咽,无力的身体靠上去,终于见到亲人了,终于可以有人分担他的痛,他的悲,他的全部,他已经死掉的心。

静静的夜,朗朗的月,暖暖的床,梁十时平复好激动的心,睁眼看那豆大的灯心,诉说分开以后发生的事情。

良久,屋内另一侧的澡盆里已经不再冒热气,莫寒云始终沉默。

直到公鸡啼鸣,灯油燃尽,伴随着晨光照向大地,他站起来走到窗前,迎着旭日的是淡淡的语气,“天又亮了啊!”

每一句都是那么的随心,却不可辩驳,每一句都是那么的简单,但字字真言。莫寒云从不堕落,幼年徘徊于鬼门关的他面对悲伤是自制的,天性如此以外,还要加上他总是能够比较理智的分析问题和点醒自己。

梁十时的脸色由死灰到苍白,由没落到失落,由无神到无奈,最后低下头,道,“云兄,天是亮了。”

莫寒云终于放心,他的心结已除,余下的就是时间,淡化那分悲痛唯一的良药,“那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叫夜儿给你熬点粥,好久没有进食,还是吃的清淡点好。”

“不!”

正要跨出去的脚迟疑着收回来,再看他别扭的望向自己换下的衣服,领会却调皮的故做不解,“你还想继续做鬼吓她?”

“……”

“你怕她做鬼吓你?”

“……”

“那我做鬼吓死你们两个!”言罢,左臂一抡,房门应掌而开。

扑通,苏菲夜像杨柳一样软趴趴的横在门槛上,“好痛呀!”她撅着嘴揉膝盖。

“活该,在那鬼鬼祟祟的偷听,以为我不知道!”

“我就听到你要我作饭!”

“还好意思说!”

“怎么样?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拍拍衣服站起来,直接走到澡盆边抱起那身脏衣服,“破了好多,洗了还要缝,穿出去肯定和乞丐一样。”回首莞尔,“我做一身新的给你吧,阿十。”

她是忘记了昨天被他吓到了还是怎么的?

见他不答,抚摩着衣服上的血迹,就自顾自说下去,“昨天被坏人抓到,我吓死了,幸好你及时敢到。”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如既往的尖叫,“呀--”

“干吗了!”莫寒云不停掏耳朵,被她叫的痛死了。

梁十时见怪不怪的闭嘴不言。

“冯姐姐,冯姐姐被坏人抓了呀!”

罔若未闻,继续掏耳朵。

“她那么美美的一个姑娘,可怎么办啊?一定出大事了!”

整整衣服,把手一背,莫寒云板脸严肃的道,“阿十,以后你帮我负责夜儿的安全。”

“恩。”

然后,他似有所思的看着那双美丽的单凤眼不明白的上下看自己,语气稍缓,“等事情结束以后,我会和你解释。”

“和我解释?”那眸子不解的闪烁,“解释什么?”

对呀,干吗要和她解释?

莫寒云不觉也愣了愣。兀自摇头甩开奇怪的感觉,继续说下去,“至于冯姑娘的事情,她一定会回来的。”懒散的伸个懒腰,“饿了,我要吃早饭。”

目光从那轻快的身影转向暴跳如雷的苏菲夜,梁十时豁然明了。

难怪听一直你还你去的莫寒云叫她夜儿会别扭!

失去爱人的感觉他最清楚,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以往莫寒云眼中的那份忧愁。可是,他的叙述不止一次提到姚雪满,竟没有勾起他的不快。原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察觉,但回想起来,他可以十分肯定,莫寒云变了,变的彻底。

不论苏菲夜如何努力,哀求他,威胁他,暗示他,逼迫他,莫寒云就是不理会“冯姐姐被抓”的事实,还很过分的睡了一个大白天。晚饭之后,接过苏菲夜殷勤端来的茶水,他略一皱眉,鄙夷的睨过去,“我不要喝巴豆煮出来的水。”

连算计都算计不上!

上辈子是搞鬼大王的她,当然不会脸红心跳,惊慌失措。一脸无辜的退后一步,“不要走那,走这里!”把梁十时才落的子左移两格。

莫寒云面无表情的在另一侧放下白子。

如此这般被她几次好意“指点”以后,本来势均力敌的局势,渐渐开始一面倒,表面虽依旧平分秋色,其实她那边早漏洞百出,而她竟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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