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夭- 第10部分

我本意是让叶子归上去坐坐，不料他竟淡淡一笑说：“我这就不上去了，一直想来看看阿蓁喜欢来的地方是怎么样的，这不刚好有幸光临，确实是个好地方，只是画廊有点事要处理，下次再来好好品尝这里的咖啡。阿蓁跟我一起走吧！”叶子归把叶蓁蓁揽过去，看我沉默不语，又说：“你刚出院，应该好好歇着，我们就不打扰了。”

陆漫见叶子归说要走，立马挤到我跟前，直着脖子对着叶子归说：“说好要请吃饭的呢？这人都到这里了，哪有抬腿走人的道理。”

我这边的发言人才完话，叶子归那边的发言人叶蓁蓁也站了出来说：“我爸十点钟要飞北京。”

我抬腕看了下手表，心下满是歉意：“那赶紧去吧，耽误了上机时间可就不好了。这顿就先欠下了，回来我再请。”

叶子归点头微笑，与叶蓁蓁一前一后走出咖啡屋。

回吧台坐下，查看这几天的账目，发现盈利跟我在的时候差不了多少。看来，这咖啡屋我在或不在都没区别了。这个发现使我有点失落。

陆漫坐旁边尚自嘀咕着：“你说这叶蓁蓁怎么会是叶子归的儿子呢？这世界还真是小啊。都让你给碰到了，这就是缘份吧。我说白闲啊，这你们那事要是真成了，你这巨划算了，买一送一啊，白得了这么一帅儿子。本来这后妈是挺不好当的，不过那小子明摆着喜欢你啊，所以这后妈当当也是不错的……”

有人拨凉水道：“他喜欢有什么用，要人家当爹的喜欢才行，我看他那个爹就没有多少喜欢，”指了指我放在吧台上的两束花，“哪有追人用康乃馨的啊！俩父子用同一款花，还真有默契。”说完也不看我，出了吧台。

南乔这话虽说有些许尖酸刻薄，但还是有点道理。于是就这么怔怔看着花，想着到底这叶子归是个什么意思。

正发着怔，手被人推了推，转头见陆漫说：“别听小丫头乱说，就她那心思谁不晓得，这是怕你们俩大的要成了，她跟那小的就没指望了。行了，别想了，看看大厨拿什么好吃的给你这个老板了。”

撇头见潘海洋端着一碗粥，眼睛直直盯着那两束花，脸上表情不明。接过潘海洋的粥，用勺子转着圈，却不往嘴里送。心里堵得慌，连带着胃也堵起来，哪里还有什么食欲。

“哎，潘大厨，你那粥里放的是什么啊？”

陆漫这话说出来，我才发现这粥里还当真有其他的料。

“山药和芡实。”潘海洋头也不回地说。

“山药倒是听过，但是那什么实是什么东西，能吃吗？”陆漫一脸茫然对着我说。

“养胃的。”好歹翻过几页叶子归给的那两本书，所以对于这芡实的作用还知道一些。只是不晓得这潘海洋怎么会弄这个来给我吃。好吧，看在这些人这么用心的份上，不吃太辜负人一片好意了。

潘海洋的厨艺确实不错，这样一款简单的粥，吃起来却是不腻不淡，比起在医院吃的白粥，真是天壤之别。胃口虽不大好，但还是被我慢慢吃完。吃完竟不觉得有饱胀感，这量也是恰到好处。看来这些人也不是太大枝条的人，今天的欢迎仪式和饮食，想必都是他们的良苦用心。陆漫见我吃得干净，也想尝尝这粥是个什么滋味。问潘海洋还有没有，潘海洋头也不回说没了。我笑说那让潘海洋重新弄些好了。陆漫这回倒客气，说她是肚饱眼不饱，根本就不饿来着，在我来之前就啃了不少东西了。我瞧着陆漫，突然想起一句话，好像是这么说的，一个人若总是想吃什么东西，不是因为肚子饿了，而是因为嘴巴寂寞了。而此时的陆漫，寂寞的应该不只是嘴巴而已。消了会食，陆漫送我回了住处。回住处帮忙收拾好了，赖在沙发上不走，被我冷脸轰了出去。没办法，我要是不冷脸，她还会赖着。这人就是欠抽的命。

陆漫一走，不大的房子顿时觉得空旷且寂静。将电脑打开，首先便是开音乐，独自一人的时候来点轻音乐以涤心情。上线，有一串头像跳动，打开一一查看，大多是一些朋友的疑问，追问我这几日的行踪。却独独不见萧飞扬发来的信息。唉，还蓝颜。这天天上线的人无端失踪了这么多天，竟一点都不关心。情绪又跌落一层。悻悻然打开空间动态，愕然看到来访者的名单中那个人的名字，竟有点不敢相信。他居然进我的空间了。他会看什么呢？会看我的文字吗？几乎是颤抖着手点击开日志，从最新一篇起到最老的一篇，每一篇文章的最后访客，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叶子归。

有雾模糊了视线，嘴角却隐隐上扬。叶子归，你终究还是来了。

重新阅读自己的每一个文字，想像着叶子归读着它们时的心情。是不屑？是淡漠？亦或是……欣赏？

叶子归，是什么终于引导你，走到我的文字世界里，一篇篇地阅读。而当你阅读完之后，你又是怎样看待潜伏在灵魂最深处的那一个我。

一个晚上，就这么在自己以往的文字和自己的臆想中度过。南乔回来见我正呆呆坐在电脑前，关上门就冲我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有了电脑就不会安生了，这都几点了，你才出院好吧，还想跟以前那样熬啊！我的姑奶奶，赶紧去睡觉吧　！”

被南乔赶去睡觉，犹自在想，这叶子归究竟是怎么看待我。我与他到底是最终回了呢，还是未完待续？

睡梦中被“十年”吵醒，醒来天已亮，却不是日上三竿模样，看时间，早七点。神人哪，居然在这时间打过来，这好不容易出了医院那太正常作息的笼子，总算过上了属于自己的非正常作息日子，竟然在大清早扰人清梦。斜眼看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遂摁掉。不到十秒，复又打来。再摁。再响。欲关机，转头想或许有什么要事，不然不会这么执着。接起电话后，对方传来一男孩声音，一开口便叫：“掌柜终于接电话了啊！赶紧起床吃早饭了，胃药饭前吃，消炎药饭后吃，记住了啊。下午过去看你，拜拜。”

没容我说一句话，叶蓁蓁已经挂掉电话。我依旧躺在床上，想着到底是起呢还是不起呢。今儿要是早起的话，以后也要早起，不然就起这么一天，也没什么用。要是不起的话，岂不辜负这小屁孩的一份心。如此纠结了十来分钟，直到有门铃响起，才不得不起床。

确定不是打劫后打开了门，居然还真是送早餐的。一杯牛奶，一个苹果，一个软蛋卷，两片全麦吐司。

搭配得很好，如果还有鸡蛋的话，那就更营养了，不过好像是说不能吃整蛋。想着在吃之前得先搞清楚这些食物的来源。按最新接听键，接通后我说：“你叫的早餐？”

叶蓁蓁的声音有些含糊，貌似也在吃早餐：“确切地说，是我爸吩咐下来的，我只是照办而已。”

“你爸吩咐的？”

“是啊，我爸吩咐下来的。食谱也是他给的。所以绝对是您可以吃的。怎么样，掌柜的是不是很感动。”

我知道如果我说感动，叶蓁蓁立马会说，那可以考虑做我后妈了吗？他怎么就不明白，现在还真不是我不愿意当他后妈，而是我根本还不清楚他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意思。我真不知道，跟他爸到底是有缘还是没缘。就跟一首歌里唱得一样，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吃完药之后，觉得还是困得很，于是回床补眠。白天的睡眠不如夜里深，睡会醒会，如此反复了几次，直到南乔来电话：“三水哥熬好粥了，是送过去给您老呢还是您老过来吃。”

南乔每次嚼着您老二字的时候，都是隐藏着羡慕两字的。所以，我也不计较。不过这要是真让她送过来，就真成猪一样幸福的生活了。想想与其一个人在床上虚晃着，还不如到店里去。况且这中午要是送了，晚上再叫送也不太好意思，又不是伤筋动骨下不了地的人。反正终归要去店里，还不如现在就过去！

潘海洋又换了一粥，名唤火腿瘦肉粥。瘦肉剁得极细，伴着火腿，比起医院的白粥，自然好吃许多。吃完抹抹嘴巴心情大好跟潘海洋说：“要不咱把这粥也开到菜单里？你看你这粥好吃得很。”

潘海洋半晌不回，把手里制作好的咖啡交给星星，然后才哼出一句话来：“你觉得咖啡店里卖粥是新时尚呢还是觉得边喝咖啡边喝粥味道更好？”

“呵呵，我只是说说，这不是在变相夸奖你的厨艺好吗。”哎，这年头，打工的都比老板气粗。　

整理好一些琐事，然后打开许久未更新的新作。改改写写断断续续，还是觉得这创作得太力不从心了，太缺乏灵感了。就照我这速度，什么时候才能成书啊。

发来一抖动窗口，上写着：“我失踪这么多日，掌柜竟不闻不问。”外加一可怜表情。

我一看，这可赶巧了，我说怎么我住了几天医院，这萧飞扬竟不闻不问，原来他刚好也有事。

“你一大活人还能失踪到哪里去？我寻思着你要是跟你老婆儿子去度家庭蜜月，我去一电话岂不是给你招麻烦了。所以就不闻不问了。”

“这可奇了，我怎么就不能接一老同学的关心电话了。”

“别人可以，我就例外了，主要是长得比较招人恨。”

“呵呵，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房来了。是说比以前漂亮了，你忘了你以前长得有多抱歉了吧，回家翻翻照片去！”

“笑死人了，好不容易整容成功了，谁还保留以前的照片啊。都毁了！”

“真整的啊？这话一早想问了，就是不太敢。”

“对于整容这一说，一般女人都是抵死不承认的。你看那明星叫谁谁的，不就不认嘛，还有那谁谁谁，不是也没承认嘛，所以，我也不例外，打死不说啊！”其实对于整容一事，我倒不怎么忌讳，整了就整了呗。又不是谁想整来着。但是对萧飞扬就想绕着说，逗着有意思。

“……刚是你自己说整的。”

“是我说的怎么了，你就抓着不放啊！这你还没说你这几天失踪到哪里去了？”

“不说，打死也不说。”

　“……刚是你自己说失踪的。”

“是我说的怎么了，你就抓着不放啊。你不说你整没整我就不说我去哪了。”

“……”

叶蓁蓁来的时候我掐断了跟萧飞扬的聊天。这应该就叫做传说中的见色忘友吧！当然，我的目标不是叶蓁蓁，但是我得通过叶蓁蓁再进一步了解叶子归的一些事。萧飞扬的那些有限的情报一早就汇报过来了，没什么新奇的了。

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叫叶蓁蓁过来的时候，叶蓁蓁已蹭到我面前来了。看来，这小子是真想让我当他后妈。

这个时候，不用我先开口，叶蓁蓁也肯定会先开口说话。我保持着以不变应万变的作战原则，默默看着叶蓁蓁，等着他开口说。而叶蓁蓁当真不负我望，刚坐定就说：“早餐还好吃吧，虽说食谱是我老爸给的，但是地是我挑的，不错吧！”

叶蓁蓁一脸期待答案的表情，就这么直直瞅着我，我想了想，然后咳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说：“不错，然后呢？要我记住这滴水之恩吗？”

“白掌柜这话说的多见外啊，我的意思不是叫掌柜的报恩，是说，嗯，如果掌柜的觉得我们父子还行，能不能考虑下，把我们俩给收了！”

“什么叫把你们俩收了啊，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哦，明白了，你这是代父求亲？我说蓁蓁小朋友，这个事你可代不了，这得本人来说。不过，我看你爸可没有这份心思，所以，你呀，死了这份心吧！你实在要是想我当你妈也行，做我干儿子好了。唉，这么大一儿子叫我干妈，我亏大了啊！”

“这什么啊，您还亏啊，我爸才亏呢，养了十八年，您说要就要啊。要我做您儿子，前提条件，您必须是我爸的老婆。刚您说我爸对您没那份心思，那是您没看见他对其他女的。自我懂事以来，他就没正眼看过哪个女的一眼，可是他对您，太不一样了。前天晚上他向我要我之前画你的画像，然后对着画像絮絮说起您的病，您不知道我爸讲起您的时候，那表情，我都不好形容。还有，要是他对您没那心思，干嘛天天还跑医院看您，这准备画展的事忙还忙不过来呢，而且干嘛临走时还特意嘱咐我早餐的事，哎，看来是瞎操心，人都不领情，还说没那心思。”叶蓁蓁这一番话说得甚长，说完撇了下嘴，然后等待我的回应。

当然我听到这段话心里还是比较有感触的，虽说叶蓁蓁的话有点夸张，但是却是我喜欢听到的，可我不能表现得太过开心，毕竟这事只是我们在猜测，到底叶子归是个什么意思，那个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何况，这一切来得太快，有点欠真实感。

傍晚的余晖斜斜照过来，印在叶蓁蓁的脸上，很好看。我看着面前这个帅气的大男孩，想着我若真成了他的后妈，这该是一件多神奇的事啊！这样想着的时候，一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那是真有心思？好吧，我等着你爸来娶我当你的后妈。”





　　　



第10章　未见君子，忧心惙惙
三天后我接到了叶子归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跟面对面的声音有点不一样，确切地来说是更有磁性，但在我听来却有点虚幻，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象而已。听见电话那头说我是叶子归的时候，突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足足有十秒钟，我就这么拿着电话，直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才恍然回悟，生生吐出两个字，我在。然后想着叶子归接下去该会说什么话，猜想着这场谈话肯定会冷场。毕竟俩个人在不很熟的情况下通话是件很难进行的一件事。事实证明我的担忧真不是多余的。电话那头确定我在听之后，随即问道：“都还好吗？”

“都挺好的。”在我说完这五个字之后，我所担忧的事就发生了。电话那头长长久久没有回话，我也不追问。我们俩就这么默默地为我国移动事业作出这微薄的贡献。

良久之后，叶子归的声音再度传来：“好就好。有件事想拜托你，本来北京这边画展过两天就结束了，可南京和上海那边发出了邀请，恐怕要耽误些时间才能回来。所以有一个不请之请，能不能照看着些阿蓁，虽说这么大了，还是有点叫人放心不下。”

我听着这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