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欺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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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欺郡马-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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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眠,”他在她耳边低哄道,“很快就会没事了。”

“龙哥哥,”她的双眸含水般凝视着他,“你真的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吗?我们离开京城,好吗?”

“好。”他迷乱地点头。

“那你明儿就放了义山亲王好吗?”她继续道。

这一次,他似猛然清醒,一怔。

“放了义山亲王吧,”雅眠缠着他的脖子,“不放他,我们怎么离开京城?”

他凝视她的眼,沉默了很久,终于道:“我当然会放了他。”

听到这个答案,她终于释然,靠进他的胸膛,微微笑了。

但他所有的激情却在这一刻退去,冷静与理智恢复心间。

徐公公坐在客厅里,悠然品茗。

清香萦绕中,他看见闻人龙踱了进来,于是放下茶杯,一张老脸挤出一个笑容,起身打千。

“给承安侯请安。”尖细的声音刺耳地扬起。

“公公不必多礼,”闻人龙淡答,“我如今是带罪之人,这礼受不一起。”

“承安侯这话可说错了,太后还是惦念着承安侯,一直在奴才面前夸承安侯聪明过人呢。”

“太后过奖了。敢问公公,外面情形如何?”闻人龙就近坐下,掸掸衣袖,神情镇定如常。

“哎哟,侯爷您不知道吗?外面现在可乱得很呢!自从摄政王失踪后,太后派人挨家挨户地寻找,早已闹得京城里沸沸扬扬,人人自危。”

“还用得着挨家挨户地搜吗?太后向来眼线众多,”闻人龙浅笑,“比如我暂居在遂王府之事,她老人家不是很快就知道了吗?”

“侯爷,不瞒您说,您暂居此地之事,太后可是费了好一番周折才打探出来的,要不奴才早来见您了,还会耽误到这个时候吗?”徐公公皮笑肉不笑应对。

“哦,一番周折?怎么个一番周折?”

“说来也是太后猜的。那日她老人家与您在郊外相会后,雅眠姑娘引颈自刎,您一怒之下冲撞太后,抱着受伤的雅眠姑娘突出重围,之后便无影无踪。太后可是找了您好一阵子,才想到您就算不吃不喝,雅眠姑娘也要吃药请大夫不是?所以命人问遍了京城所有的药铺和郎中,终于得知遂王爷府上似乎有位与雅眠姑娘相似的病人,所以就差奴才来看看……呵,这一来,果然瞧见了侯爷您。”

“遂王爷好意收留我,太后不会责怪他吧?”

这些日子与楚皓明相处下来,倒成为不错的朋友。他不想这个在自己危难时伸出援手的好友发生不测。

“侯爷放心,遂王爷为太后亲生独子,太后谁都舍得,惟独不会碰遂王爷一丝一毫。”徐公公躬身答道。

“说吧,太后打算怎么处置我?”闻人龙云淡风轻地问,没有一点恐惧。

“侯爷您一直是太后重用的人才,她老人家哪舍得处置您啊?”

徐公公又笑,“上面说了,只要您把摄政王平平安安放回来,您还是她老人家青睐的承安侯。她还会赏一处肥沃封地,供您与雅眠姑娘双宿双栖,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听来不错,”闻人龙托起一只茶杯,似在欣赏,“若换了别人,肯定立刻答应。”

“怎么,侯爷对太后的提议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有请尽管讲,老奴定当一字不漏地回宫转达,劝太后再加隆恩。”

“太后她老人家应该知道,我绑架义山亲王,并非为了什么肥沃封地,她若想施加隆恩,也得把恩施在对的地方。”闻人龙直截了当地道。

“那……侯爷您到底想要什么?”

“照上次说的,改国号为东商,废了摄政王之位,让我取而代之。”

冷冽的语调中,深沉的脾闪过一丝寒光。

那张俊颜,完全不像刚才在花园里劝慰心上人时那般温和多情,反而呈现一种阴森恐怖的诡异。

在这世上,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冷面狠心,除了某人例外。

“哎呀,侯爷,您这不是叫太后为难吗?”徐公公急得直跺脚,“北慕怎么可以改国号为东商?您这不是让太后成为北慕的千古罪人吗?”

“改个国号而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闻人龙嘴角轻撩,“当年则天皇帝,不也曾把大唐国号改为周吗?”

“太后毕竟只是太后,又没自立为女帝,跟则天皇帝怎能相提并论?”

“我看也差不多,太后这十多年来的所做所为,跟称帝没什么不同。”

“侯爷,您可不许乱说。”徐公公连忙打住他的话语。“这可是要杀头的!”

“反正我已犯下绑架朝廷重臣的大罪,离杀头也不远了。”

“侯爷,您看,老奴嘴皮都快磨光了,您怎么这是一根肠子走到底,执迷不悟啊?”

“我还是那句话——告诉太后,如想义山亲王平安归来,必须答应我那两个条件。”“这府外都被御林军团团围住了,侯爷,您别痴心妄想了,早点把摄政王交出来,大家相安无事,否则……”

“否则怎样?”闻人龙眉一挑,“否则就要将我乱箭射死?别忘了,这儿可是遂王府,太后舍得把这儿弄脏?”

“太后虽然疼爱遂王爷,但也不会眼见摄政王生命垂危,不闻不顾。忍到最后,她老人家发起脾气来,奴才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末竟之语,充满浓浓威胁。

“她老人家如果真的发脾气,那才会置义山亲王于死地,”闻人龙笑道,“实话对你说了吧,如今义山亲王被我藏匿在一个极隐蔽的地方,每日,我的一个亲信会给他送水送饭,保他平安。但倘若我出了什么事,我那亲信得不到关于我的任何消息,三日后,他便会把义山亲王支解碎尸,抛下山崖!”

愈到关键处,愈要说出令敌人胆战心惊的话语,在这时刻,端看谁能沉得住气,才是最后赢家。

“公公你想,太后会愿意看着自己想念了几十年的心上人,连具全尸都不剩,骨头喂虎狼吗?”

他再次冷酷地笑。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会说出这样可怕的威胁,会想出这样歹毒的主意。

但没有办法,多年的政商生涯让他明白,只有心狠,才是惟一的出路。

“侯爷您……”徐公公不由得摇头感叹,“好,奴才一定把刚才的话原封不动转告太后。说真的,侯爷您一向待老奴不薄,弄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实在不是老奴所愿见。”

刚才那一番话,不只见多识广的徐公公听了双脚直打哆嗦,躲在窗外的人听了,更是胆战心惊。

雅眠靠着窗纱,又是一阵头昏目眩。

今日一大早,听说宫里派了人来,她急忙奔到客厅,躲在窗外偷听。

她本以为在花径之中,海棠树下,与他互诉衷肠后,他会有一点点改变。

她错了,他还是那么执迷,一千一万句恨他,仍然唤不醒他。明明昨夜答应了她会释放义山亲王,今天却又变卦。

他真的爱她吗?真的愿意放弃一切跟她去过平凡的生活吗?遥想慕帝楚默然尚且可以为了二师妹抛却皇权,他为什么就不能稍微为她牺牲呢? 

心中一阵激愤,她顾不得有外人在场,砰然推门而入。

“雅眠?”闻人龙正气定神闲地品着茶,霎时看到她愤怒的小脸,不由得愣住。

“你昨天答应过我什么?”她上前质问,“为什么反悔?为什么?”

他沉默片刻,随即涩涩一笑,“昨天?我不记得自己答应过你什么。”

“你……”这个混蛋,居然翻脸不认帐!

抓起桌上一只茶杯,顿时向他掷去,恰巧击中他的手肘,瓷片碎落一地。

“你这个骗子!”雅眠气得大骂,“说什么一切都是为了我,其实是为了你自己才对!是你自己想当摄政王吧?为什么要借着我名义?”

他没料到她居然会这样想,良久无语。

“闻人龙,我再问你一次,为了我,你到底愿不愿意放弃这一切?”

雅眠逼近一步,咄咄逼人。

他凝视着她,不语片刻,却宛如过了好久。

他缓缓道:“不论你怎样看我,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这轻缓的话语,传入她耳中,却化为巨大的雷鸣,震得她脑中一片空白。

这就是他的答案?这个口口声声爱她、为了她的幸福可以付出一切的男人,原来就是这样对待她的苦苦请求。

“闻人龙,”她听到自己绝望的声音,“你以后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再阻止了。因为,我永远都不想见你!'’

话落,不再看他,黯然地转身离去。

闻人龙垂眼,看着洒落一地的茶水,湿漉之中映着他的身影。

他觉得这个影子忽然变细了,变成了年少时的他。

爹爹……爹爹……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叫声,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另一个时空跑来。

那是他,十多岁时的他。在那个血色的清晨,一排艳色的花墙底下,他找到了垂死的父亲。

他记得,东商的御花园里,本来种满白色的蔷薇,一夜之间统统被染成刺眼的鲜红。

他几乎迈不动步子,因为,地上沾满了黏稠的鲜血。

父亲靠着一棵树,直挺的身子上插着一支穿过胸膛的毒箭,却仍残留着一口气,仿佛还有什么未了之事放心不下。

“龙儿……”看见他,父亲青紫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你终于找到爹爹了。”

小小的他,望着那支毒箭时吓呆了。他想伸手去拔,却怕这一拔,父亲就永远也说不了话。

“龙儿,你不要动,乖乖听爹爹说……”利用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地道,“公主……还好吗?”

“嗯,”他点点头,“我按爹爹的吩咐,把她藏得好好的。”

“走,把公主带出宫主,走得愈远愈好……”厉声下令,“好好守护她,等她长大了,你要想办法,哪怕赴汤蹈火,失去性命,也要让我们东商的公主,恢复她尊贵的身份……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泪水顺着他幼小的脸庞流淌下来,他猛地直点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忽然父亲瞪眼,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他知道父亲离他而去了。

每当想到父亲死时的模样,闻人龙就心如刀割。

替公主复位是父亲的遗愿,是他长大之后哪怕失去性命也要完成的事,否则,他会感到有双死不暝目的眼睛在九泉之下瞪着他。

所以,就算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误会他,就算她从此以后真的不再理睬他,他也要完成父亲的交代。



第八章

阴天,往南外看去,分不清此时是清晨还是日暮。

对太后来说,自从义山亲王被绑架以后,清晨与日暮已经没有分别,一天与两天也没有区别,她几乎忘了时间,每日脑中只想着同一件事。

“娘娘。”徐公公打起帘子,看见她呆坐在床头,本来还算乌黑的发,这些日子以来益发苍白,努力保养的脸庞也失去红润,露出衰颓之色。

“你去了遂王府了?”太后立刻抬眸迎视他。

“是,奴才刚从那儿回来。”

“见到闻人龙了?他怎么说的?”

“他……不肯放人。”

“难道他不知道哀家已经派人包围了遂王府?他身陷囵圄还执迷不悟?”太后直觉不可思议。

“以奴才所见,承安侯利欲薰心,这一次恐怕是铁了心要干到底。”

“利欲薰心?”太后微微摇头,“以哀家对他多年的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但这一次不知为何,他执意如此。““太后恐怕是看错他了。奴才刚刚亲眼所见,雅眠姑娘苦苦恳求他放弃一切随她离京,他却丝毫不为所动,简直是铁石心肠。”

“他连雅眠的话也不听?”清楚地记得那日,他在乱战之中如何拼命要救出那女孩,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在他心里的分量无人能比。

“太后,下一步?”徐公公小心翼翼地问。

思索片刻,她做出一个令人意外的决定,“哀家亲自去见他。”

“什么?”徐公公一惊,“太后何必降低身份去受那气?”

“闻人龙这个人不简单,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看来,得哀家亲自前往,事情才有转机。”

“可是……太后要如何与他相见?召他入宫吗?”

“嘿,”冷笑一声,“他如今有王牌在手,会答应入宫吗?自然是哀家去遂王府见他。”

“太后不可啊!”徐公公担忧不已,“万一他……”

“放心,皓明是我亲生儿子,虽然与我有间隙,却也不至于帮着外人谋害于我。遂王府是安全的。”太后挥了挥手,“备轿去吧。”

一顶轻便小轿,几个贴身随从,不一会,她便来到遂王府门前。

待到花厅里坐下,饮了一盏茶,才看见闻人龙缓步走来。

四周随从无声地退下,就连楚皓明也立在门外没有露面,仿佛所有的人都知道即将有事发生,有了一致的默契。

“承安侯,好久不见,你看上去瘦了一些。”太后淡笑。

“微臣日夜为岳父大人的安危担心,难免身心憔悴,”闻人龙客套地回敬她。

“咱们也别再绕圈子了,”太后轻点兰花指,“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条件微臣早已提过数遍,太后难道不记得了?”

“哀家只是奇怪为何你会如此异想天开?就凭你一人之力,就想让哀家改国号、献出皇权,你不认为这纯属痴人说梦?”

“就算是痴人说梦,微臣也要尽力一试。”他垂着眉,看似温和的模样,语气却无比坚定。

“哪怕失去你最心爱的女子?哀家听说,雅眠姑娘因为义山亲王之事.要与你决裂。”

他抿紧唇,心中一阵刺痛,却强忍住,点头道:“对,哪怕失去我最心爱的女子。”

“承安侯,你真让哀家不解,”太后不由得叹道,“哀家认识你这么多年,深知你不是利欲薰心之徒,为何忽然如此看重权势?”

“这么做自有微臣的道理。”

“不如你与哀家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哀家真的很想知道这其中的诡异道理。”

开诚布公?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要对敌人开诚布公。

讽刺的是,长久以来压在胸口的重担即使是他最爱的人也不能倾诉的心事,他忽然很想找一个人倾吐。

“太后可知微臣是东商人?”

“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她最近才完全打探出来。

“太后又否知道,雅眠她……是东商的公主?”

“这个哀家也略有所闻。”

“太后问臣为何要如此执着,本不是一个利欲薰心之人,为何忽然会对皇权觊觎不忘,”俊颜浮现苦涩的笑容,“其实道理很简单,臣只有一个心愿:助雅眠恢复公主的身份。”

“什么?”太后愕然,“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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