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梨花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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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梨花珞-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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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以他强抢民女抵消赌债的做法,和以我顶替那女子跟他回府的想法。我赌他是个精于算计的生意人,若是我走了他就平白赔了个人,岂不是自己吃亏?
我走到厅门口还不忘把站在门边的“妖孽”带上,既是演给他看就要真实些,就连个野鬼也不能留给他。
如我所料,他拦在我俩面前,说着什么稳赚的买卖不能眼看着赔了。如此更加欣喜地将我们留在府中,还盛情将我们安置在府中的一处独立院落。
这日晌午,我在小院的摇椅中晒太阳,闲来无事便拿出迟涯的命格当戏本子看。“妖孽”在我不远处的树阴下煮茶。
我闻着扑鼻茶香,依然瞧着手中的本子,与他道:“你这茶煮的真香,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他抬头含笑看了我一眼:“我也没想到你还会医术。入府有段时日,这望闻问切却不见你做一样。你倒像是在等他命悬之时。”边说边将煮好的茶倒入备好的两个精巧的紫砂杯中。
我放下手中的本子,看着他手中的茶壶和茶杯之间画出的那道完美弧线,微微赞许他道:“你真不是一般的‘妖孽’,这宋子驰自出生至今,由每三年发病一次到每一月发病三次,由此看来他是病入膏肓。这病奇就奇在不发病时与常人无异,任谁都把不出他脉象异常。”
他将茶杯递给我,道:“小心烫。”
我接过茶杯,啜了口茶,又赞了一遍他的茶香。
却听他低声笑道:“你若是喜欢,我可以每日煮给你喝。只是……”
我专心等他的条件,见他没了下文,催道:“但说无妨,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我自然答应你。”
他目不转睛地看进我的眼睛,凑过来,俯下身,撑住摇椅两侧。未束起的发丝轻抚过我的脸,痒痒的。
我呆呆看着他因距离过近而放大的俊美的脸,恍若看到眼眸里闪现夜空中的星子。他的声音温润迷离:“以后叫我‘青玄’。”
我似是中了蛊惑一般,讷讷地点了点头。当他离开我远一点、再远一点直到退回原来的位置,才回过神来。一只手抚着因刚刚漏跳一拍而现在碰碰直跳的心脏,另一只手仍保持着攥紧茶杯的紧张状态。暗骂道:‘妖孽’就是妖孽,不喜欢这个称呼直接知会我便是,又使用蛊惑之术。
骂完,自感心情舒缓了些,偷瞟了他一眼,见他眼底仍是满含笑意看着我。我仿佛是个淘气的孩子做了坏事被长辈发现一般,敏捷地收回自己的视线,低头摆弄这茶杯。
他终于忍不住与我道:“拿稳那杯子不要摔在地上,这可是件有两百年历史的古董。”
神仙对时间这东西向来看得很淡,他分明是在戏谑我,终于捍卫不住平日苦苦装出的端庄沉稳的气质。抬手将杯子直直地朝他飞过去,在杯子擦过他的发丝之际一手将它稳稳地握在掌心。
我没能砸中他,气愤难平:“哼,待我帮迟涯回归仙位,便将你送回长乐界。”在我转身抄起摇椅上的本子时,瞥见他身形颤了颤,眼中似是有丝异样神色。当时我来不及分辨,只觉不应在气势上输给他。
委实觉得这样不解气又添了句:“再也不想看见你。”
径直走向自己的卧房,转身将门带上。可在我转身带上房门时,却隐约看见他唇边仍是浮着那丝笑意,还有蛊惑我时露出的璀璨眸子。


、误会

正值深夜,我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一个女子哭喊道:“孟姑娘快去看看子驰,他……他快不行了……”
我慌慌张张地从床上爬起来,暗骂道,命格上写得明明是宋子驰再次病发,死于三月十日。应是明晚,怎么提早了一晚?
我来不及披上外衣。打开房门,与那满是泪痕的女子道:“快带我去看看。”
跑到宋子驰房中,只见他浑身抽搐双眼紧闭,由床上滚到地上,脸色煞白,尽无血色。我两步走过去,吩咐下人将他固定,蹲下身从他怀中拽出捂在心口的手为他把脉。他头上虽顶着豆大的汗珠,但触及他的手腕时,指尖顿感一股冰冷寒气。脉象时而急如擂鼓之声急促有力,时而缓如细流潺潺轻微无力。
如此更加肯定之前的揣测,来时匆忙竟忘了拿前几日备好的药箱。正欲吩咐旁人去取,只见玄青已将药箱打开,取出一根银针擦拭后递给我。我有片刻惊讶,默默接过银针,将它们依次缓缓捻入百会穴、人中穴、合谷穴。
银针稳稳插入后,宋子驰停止了抽搐,没过多久微微睁开眼睛,他此刻过于虚弱动动嘴唇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我舒了口气,收了针放进药箱。身上被搭了件外袍,转身见玄青站在我身后道:“夜深露重,出来也不披件衣裳。”
我不知如何作答,转头望向别处。那女子匆匆命人将宋子驰抬回榻上,她自己也随之凑过去,用浸过水的毛巾一点一点擦拭宋子驰头上的冷汗,拉出锦被为他盖好。
宋子驰微微皱眉看了她一眼,将头扭了过去。
女子落寞地将拉着锦被的手收回来,轻叹一声,朝我走过来问:“孟姑娘,子驰他……”
自她找我至此时我才正真看清她的脸,生得一副惹人怜爱的水眼山眉,肌如白雪。唯一可惜那样的眉眼之下,右侧脸颊上偏偏多了一寸长一指宽的红色胎记。不过我觉得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她这样紧张宋子驰,定是他的夫人,环视屋内除了几个下人,却不见其他几房侍妾。可见,她们虽嫁进来却并不像这位夫人一般关心她们自己的夫君。宋子驰这样不受待见,幸而还是有一位关心他的。看他露出的神色来看,似是很在意这位夫人的外貌,故而不怎么喜欢她。顿时对这位夫人生出怜惜之意。
我宽慰道:“宋夫人放心,他既是醒了便无大碍。我去开副药方。”
我走到桌案前,提笔沾了墨汁,写下我早先配好的药方。吹干墨迹,递给宋夫人道:“按我的方子去抓药,明早便给他吃一副。只是煎药时间和火候都要格外精心些,否则这几味药的功效非但不能发挥出来,对病情反而有害无利。这药的煎制方法我做了详细批注,还望宋夫人亲自去煎。”
“你既是大夫为何不亲自去煎,还要劳烦我家夫人。”站在宋夫人身边的丫头颇有嗔怪之意。
我笑着解释道:“论起对宋子驰的关心,宋府上下没人比得过宋夫人了。”我虽嘴上这样说,实则不过是成全她对宋子驰的一片痴情,若不是宋子驰卧床不起,想必她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
明知宋子驰早晚都会离开这里,与凡间的人与事再无干系,却偏偏有这么个想法,而且还依着这个想法做了。
宋夫人听了脸颊微红,低垂的眉眼难掩娇艳风韵,却也饱含小女儿的娇羞。我暗想,若是没有那胎记,她又会是怎样的绝色美人?
她接过我手中的药方,对我的嘱咐丝毫不敢怠慢,一一应下。
“不过……”我蹙眉轻声道。
她闻声定睛看着我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病是胎生,需要费些时日调理。宋夫人要耐心些。”
她松口气,微缓方才紧张神色道:“无妨,只要能医好这病,多久都能等得。”
经过一夜折腾,我困得不行,便拉了青玄回去补觉。
回去时他还为我拿着那只药箱,想起亏他记得为我带药箱,否则宋子驰这时奔赴黄泉也说不定。想起亏他还记得为我带件衣裳,来时心急不觉有现在这样清冷。思及此便不与他计较戏谑我的事情。
我想总是要说些感谢他之类的话,便与他道:“幸亏你……”
他一脸谦逊的笑容,打断我道:“你不是让我做你跟班吗?不过是我分内之事。”
我低头想起他说他叫青玄,心里念着,不经意间念出声来:“青玄。”
他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我也随之停下,专心凝神思索。
青玄,他究竟是谁?第一次在幽冥遇到他,一副孤魂野鬼的形容,我便一厢情愿地将他认作是野鬼闯到幽冥轮回之地。他可以在锁魂株中自由进出,说明他并非鬼魂之类。曾经与孟庸有那段苦情经历的若真是他,东极长乐是清静之地,那曼陀罗所化的青玄怎会是妖孽之流呢。难怪他不愿听我那样称呼他,使用蛊惑之术也要使我改口叫他的名字。
待我自认为一切想得通透,不禁右手握拳,边敲自己的脑袋边感叹自己太过蠢笨。
站在一旁的青玄自然不知我心里想的是什么,赶忙拉住我:“你这是做什么?有些事情记不起便罢了。”
我呆住,不明所以,“什么是有些事情记不起便罢了?”转头愣愣地看着他。
他垂头看我,依然握着我的右手。半晌,再次露出我无法招架的笑容。
头顶上的繁星夜幕如画卷般,从天边尽头的昏黄处一点一点地收卷起来。那漫天的星子却像洒在了他眼眸之中。
他低声道:“没什么。你不是盘算着将我送回东极长乐吗?”
我怕自己再次沉沦他的蛊惑之中,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抽出手不答,反问他:“你可是从长乐而来?”
他默然点头算作回应。
见他肯定我的猜测,追问道:“放弃前尘旧事,偏安东极长乐不好吗?为何要苦苦寻到幽冥去?”
他的笑容慢慢散去,眼眸变得迷离,仿佛陷入回忆。看他眉头深锁,便知晓那并不是美好的回忆。
他低沉的声音随晨曦的微风飘入耳中:“终是熬不过相思之苦。”
“相思?”我重复着这个词,想着找出了他执念的根本,便能说服他回到长乐。继续道:“本是无缘在一起,注定错过生生世世。与其为了相见而饱受折磨,不如放过彼此,相忘江湖,各自安好。”
我喘了口气,看他眉头锁得更紧了些,继续道:“这于孟庸是圆满的结局,于你亦是。”
“孟庸?”他似是刚回过神,疑惑地看着我。
“你不是那个与孟庸错过永生永世的彼岸花叶?”我连忙问道。
他恢复平静神色,脸上再次漾开笑意:“你误会了。”说罢伸手抚着我头顶的发。
我想避开这个厌恶的动作,却没来得及理会,继续不甘心地还在追问:“那你说寻到幽冥是熬不过相思之苦,究竟……”我本是想问他究竟是谁?他说寻到幽冥是一解相思,相思的是何人?
忽然感觉自己忘记了后面要说什么,眼睛前一刻还瞪得大大的,此时已看不清青玄的神色。在我尚余最后一丝清明时喃喃道:“怎么忽然这样困……”
朦胧间,感觉自己倒在他的怀里,很想挣扎起身自己走回房间。却在他环住我的那一刻感觉很踏实很安稳,便不顾其他沉沉睡去了。
梦中有个白衣男子,倚坐在梨花树下,不知是自己轻声低语,还是在与恋人呢喃。总之他说:“如能再次遇见,我愿倾负所有,唯求你在身边。”



、竹汐

窗外是百鸟回巢的归啼声声,昏黄斜阳透过纱窗,映照在帷幔之上,一片星星点点的斑驳影像。
我饱睡一觉醒来,已是日落时分。打开房门,看见青玄正在院中的石桌旁摆着碗筷。我忽然间想起什么要紧的事情,朝他走去。刚想开口质问,是不是他给我下了绊子,我才睡得不醒人世。
他却先朝我招手道:“快来吃饭,睡了一天饿了吧。”
话音刚落,我的肚子半点骨气都没有,“咕咕”的回应两声。
他低头轻笑,我顿时觉得好没面子,只得闷闷地坐下,闷闷地拿起碗筷,再闷闷地朝嘴里扒着饭粒。
他夹起一片菜叶到我碗里:“别光顾着吃饭。”
我瞥了他一眼,心想着待我吃完饭好好地与他算算这一笔账。
我对这顿晚饭秉着速战速决的态度,解决碗中最后一粒米,放下碗筷。正襟危坐,露出肃然神色,正欲警告他偷袭我的后果。
他也随之放下碗筷,望着庭院那扇半开的院门,偏头微微皱眉。
我好奇地跟着望向院门,是宋夫人站在门外向里张望。我起身迎过去,将她拉进来,坐下。
“宋夫人怎么在门外站着,可是宋子驰他有什么不适。”我猜她是因宋子驰而来的。
她摇摇头道:“子驰服过孟姑娘的药后,大有好转。从前每次发病都是卧床半月有余,现在可以下床走动了。”
从前在幽冥没有机会施展自己的医术,听闻宋子驰竟好转这样快,虽是意料之中,还是有些欣慰欢喜的。
我欢喜之余,见她偷偷瞥着青玄,双手绞着衣角,似有紧张之色。再看青玄仍是平静如常,伸手端起桌上古瓷青釉茶盏,修长之间捏着盏盖,细细拨着轻浮着的茶叶。
我很是不解,心中疑团笼罩。昨夜只顾着救醒宋子驰,不曾听他二人有什么言语,今日是怎么了?将这疑团吞下肚,委实不是我的作为。
此时正是发问的好时机,朗声道:“宋夫人认识青玄?”问出后又有些后悔,她是凡人怎么会认识青玄呢。
她听了脸色微变,不置可否地望向青玄。
我更加疑惑,难不成他们真的认识?
“嗯,我们认识。”青玄放下茶盏,淡淡道。
她终于坐不住,站起来,向青玄欠了欠身子,郑重道:“太清竹汐,见过青……”
竹汐?她居然是迟涯纠缠不放又求之不得的太清小凤凰竹汐公主!我对此很是惊讶,她怎会到这来?
青玄不等她说完,也颇具风度地起身低眉颔首,极有礼貌道:“竹汐公主客气了。”
竹汐抬头错愕地盯着青玄,眼中露出几分陌生神色。我反而愈加分辨不清,他们是否真的相识,傻呆呆地瞧着眼前这做足了礼数的二位。
青玄示意她坐下,转而看向目瞪口呆的我,嘴角漫开笑意,与我道:“之前我与竹汐公主在太清有过一面之缘。”
我恍然道:“哦,原是见过的。”
他们是否相识并非我关注的重点,单是好奇青玄的来历罢了,何况昨夜我本是想问他究竟是谁,却被他下绊子躲过了。
遂推测道:“你既是与太清的竹汐公主都有过一面之缘,想必……”我手肘撑在石桌上,向前凑近他几分道:“你也大有来头吧。”
他不疾不徐,若有所思道:“你似乎对我很有兴趣?”
我不以为然:“我对你没有丝毫兴趣,只是你一直在我面前遮遮掩掩,使我不得不想了解。”
有些事情愈是遮掩就愈能引起他人的兴趣。这便犹如一个女子千呼万唤始出来,终于站在世人面前,却是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形容。这遮掩娇羞的前戏做得愈是十足,世人便愈想知晓她的样貌。
我凛然地说出自以为深有道理的理论,眼巴巴地等待他的回应。
一抹余晖不经意间散在他身侧,从我的角度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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