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梨花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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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梨花珞-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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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欲反抗,只听第三个声音硬生生地插了进来“啧啧啧啧”
我二人不约而同地寻这声音的来源,却见孟姜叉腰站在我俩旁边,摇头道:“趁我不在,又在这里打情骂俏。”
孟庸侧头看她一眼,与我道:“是不是你的迷汤放醋了,竟这样大的酸气。”
我低头闷闷地笑着,脸上的神情虽是掩了。却还是难逃孟姜的一记拳头,不由仰天长叹:“孟庸这丫头就是暴力。”
说罢,三人如孩子似的打闹追赶,这当口却见姑姑就在我们不远处。便又识趣地停下来,稳稳地走过去道声“姑姑”
姑姑看惯了我们这样打闹,也不以为然,直接吩咐道:“孟戈,一会儿到幽冥宫,有事与你相商。”
我低头应了,抬头对上二人询问的眸子,我耸一耸肩表示我也不知何事找我。除非是我做的迷汤药效不灵了,惹得人间大乱。


、差事

来到幽冥宫,姑姑并不在前殿,我便到书房去寻。
房前的一树梨花开得甚是娇好,偶有微风拂过捎带几片雪白花瓣悠悠飘落。走近书房见门窗皆是敞开的,姑姑也是在百忙之余偷享这别样景致吧。
抬眼望着正中悬挂的匾额——花雨文景,书写的就是眼前的景色吧。这是几年前也是这样梨花纷飞时节,五道写给姑姑的。
九幽冥有姑姑和五道这样清幽素雅的主人,难怪幽冥界一步一景,犹如人间江南三月,烟雨飘渺中笼罩着淡妆素雅的景色。
五道也在书房,正在书房里同姑姑商榷公事。姑姑坐在书案前,五道挨着姑姑站在一旁,时而予她指出公文上的要点,时而俯首看着姑姑的眉眼,道出自己的良策。姑姑则是边用朱砂批阅,边同他商讨,偶尔也会抬头提出自己质疑和想法。
见了这般情景,不禁联想若他二人探讨的不是枯燥的文书,而是诗词画作之类的,却也像极了普通夫妻的闺房之乐。如若姑姑不是个冰冷无情的人,他二人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听闻在姑姑来幽冥之前,五道已在这里守了很久很久,至于终究是多久怕是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吧。他是孤独寂寞的,而姑姑也是孤独寂寞的,无论是兴趣还是性格这样相投的两个人,却偏偏走不到一起。对于这一点,我与孟姜、孟庸都深感遗憾。
“孟戈,来了为何还站在外面?”待我回过神来,见姑姑站在窗前望着我,身后的五道也随之望向我。
我便赶忙提起裙摆,迈步进去,给他二人行了礼。道:“姑姑找我何事?”
姑姑微微颔首,整理了桌案上散乱的公文,才淡淡道:“近来你的醧望台一切可好?”
五道拿起桌案上的茶盏,拨开茶叶。听姑姑这样问,顺便看了我一眼,然后自顾自地啜着茶水。
我心中暗暗颤了颤,思忖着,作为幽冥司主的姑姑,真是神通广大,无所不知。难不成已经晓得了孟庸与那“妖孽”的事情?但很快又放弃了这种想法,若是姑姑真的知晓定会直接问孟庸了。
我立即一脸平静坦然道:“醧望台一切安好。”
姑姑的眼睛从文书上移开,略带欣慰之色道:“那就好。”
我讪讪地干笑两声,等着姑姑说出她找我来目的。
姑姑放下手中的那本公文,看着我道:“我叫你来另有差事让你去办。”
既是这样,我便更加放下心来,恭顺地等待着姑姑的吩咐。
“妘箬,这恐有不妥呀。”五道很少像这样不合时宜地发出声音,放下手中茶盏。 
我和姑姑一同望向他,然,姑姑依旧是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不怕,这段时日她还是不在幽冥的好”
我虽不知是什么差事,让我去有什么不妥。姑姑说的我不在幽冥也好,三百年来,我从未离开过这里,为何这时偏巧是我不在的好。
不过心里还惦记着找个时机,将锁魂珠里封印的那位送回长乐界,这正是个机会呀。思来想去,不管什么差事,我欣然应了便是。
更加笃定了心中所想,接过姑姑递给我的文书。看着上面的字迹,我愣愣地呆在原地,心中所想不小心嘟囔出来:“五道说得没错,这差事交给我很不妥。”
姑姑细眉轻挑,看了看我并无言语,找块锦帛继续执笔。
五道低笑对姑姑道:“你……还是不要这样为难她吧。”随后起身负手踱着步子,思索着:“一来,孟戈未曾到过凡界。二来,以孟戈的修为做这样的事委实难了些。三来嘛,三来这南海水君这样做终是违背命理,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听完五道这番话,姑姑顿了顿,笔尖在砚台上沾了沾墨香,边写边道:“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是明白的。此番若不去帮他,他这一把年纪这样低三下四有求于我,且这事求到幽冥来,并无推辞的理由。若是帮他,唯恐扰乱了司命星君写好的命格,与他从此便有了结怨,更是违背了天君谕旨。如此说来是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你既想的这样通透,为何……”五道不解地看向她。
姑姑不慌不忙,接着道:“我交代孟戈去做,既是应了南海水君的请求,又不会扰乱司命星君的写好命格,并且天君知晓后不会怪罪。故而孟戈是最适合的了。”
五道一脸恍然悟了的神色,慢慢落了座。
而我怎样想也不觉得自己是有多适合这差事,辩解道:“怎见得我是既能遂了水君的愿,又不会结了星君的仇呢。”
姑姑见五道一副了然醒悟的形容,才将这事情的缘由与我娓娓道来。
这南海水君有五个儿子,平日里最为宠爱的便是小儿子迟涯。许是从小娇纵惯了,事无大小都是不放在眼里的,正是这样的品性才有今日的大祸临头。而南海水君宁愿陪张老脸也要救的便是这个宝贝儿子了。
迟涯本掌管凡间东南一带的雨水,可他偏偏放着正经事情不做。硬是去纠缠那以美貌名闻太清的小凤凰——竹汐。若单单是男欢女爱便罢了,可他追求的女子偏偏看不上他,他在太清赖着不走,一呆便是十天半个月。这样算计下来,可怜那本应常年受雨水滋润的一方土地要旱成什么样子。
好在天君体察民情,闻此事,拍案而起,追究下来,查到了迟涯的头上。天帝向来赏罚分明一道谕旨,将他贬下凡间,去尝尝何为人间疾苦,还补充道:“你若是不能理解透彻了,就不要再回来!”
迟涯去司命那里领了一摞命格,临别时司命劝道:“这些命格皆是你的,我先予你看看,心里好有个准备。当然这并非所有。”
司命星君对天帝交代的事情,向来都是一丝不苟,这所谓的“人间疾苦”定是让迟涯十二万分地受了。因我接触的那些孤魂都是来自人间,神仙历劫受罚皆是由姑姑亲自接手的。故不知此刻迟涯已是经历了几世轮回。
好在,神仙拼的不只是一身修为,更是好的家世背景,若是像迟涯这样有个如此溺爱自己的父君就更好了。姑姑既是应下这件事,想必他也有出头之日了。
“可…不知我又能做什么呢?”我沉思着将此事从头至尾理了理。
“我命你前去,到了人间化作平凡人便好。你虽仙术不精,但也切记不要在人间使什么法术。”姑姑绕过桌案,走到我面前又道:“我常见你在望乡台劝慰那些魂魄放下前尘,凡是你经手的魂魄无一个在醧忘台经受磨难,皆是安心投胎转世。”
姑姑拉着我的手微笑道:“论起仙术修为,你比不得孟姜孟庸。但论起沉静安然的心思,她们确不如你。”
“你是说,让我苦口婆心地将迟涯劝回来?”我对姑姑这样诡异的想法表现得甚为惊讶 “这怎么可能呢?这不是……”
姑姑打断我道:“不只如此,他这一世疾病缠身,论医术这幽冥除了我便是你了。”
诚然,我虽不喜修仙论道,这医术上却是传承了姑姑的。否则姑姑便不会将迷汤的药方传予我。
如此思量一番,为迟涯续几年性命,再规劝他改掉之前的过错,少受之后的轮回之苦。委实是功德一件。我发自内心地点点头,应了下来。
姑姑见我答应,满是欣慰。转身将桌案上的锦帛递给我道:“这个,你先替我送至南海水君那里,告知他这事我应了。”
我接过,幽幽道:“这事,是我应了才对”
五道在一旁低声笑着。
姑姑回到桌案前坐下,继续埋头公文,并不看我,吩咐道:“即刻就去吧,怕是晚了那迟涯又该回到这幽冥了。”
我哑然,这迟涯的一生忒短了些。想着赶忙施个礼,出来。
五道跟出来,叫住我:“孟戈”
我停下笑着问道:“将军又有何吩咐?”因五道常来幽冥宫,与我们三人自然熟络些。又因看出五道对姑姑的心思,难免时常以此打趣他,他性子也极为温和,每每只是一笑了之不去计较。
他走到我面前,将怀里揣着的珠子放到我手中。
“这是送我去凡界用的盘缠吗?”我迷茫问道。
五道一脸肃然道:“这是避水珠,始初以为妘箬会亲自去南海回话,向南海水君讨的。而今,便宜你了。”
我美滋滋地谢了他,末了不忘赞他一句:“将军,真是把姑姑放在心上呢。”
他没料到我会这样说,英气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
姑姑虽有些执拗的脾气,但只要是姑姑会做的,他便不动声色地为她准备好一切。即使怀揣着不同意见,只要是姑姑下定了主意的,他便不会反对,即使姑姑做的决定是错的,他也欣喜甘愿地为姑姑承担些。五道这样细致体贴包容的性子,在这幽冥界,即使算上四海八荒、六合九州,恐也难出其右了。可惜姑姑天生一副生冷的禀性,对五道的付出竟这样无动于衷。
我站在黄泉仰天为这段看似没有尽头的孽缘戚戚然了一会,然后准备同孟姜孟庸道个别。
但想想还是作罢,一者,她们说了,难免会听些“姑姑怎地叫你做这样的事情,难为你了。”或是“你平日里就是个没头脑的,小心到了凡间非但救不了水君之子,反而被人卖了。”之类的唠叨。二者,我想着迟涯现今不知病情如何,若是晚了怕是我一会便在这黄泉遇到他了。再者,我还想着早去早回。早早将他救了,然后留些时日,好将封印的那位送回它该去的地方。
如此这般想了一遭,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幽冥,爬上云端。直奔南海。
路上突然想起姑姑为何说我这段时日不在幽冥为好,可刚分心想它,脚下竟是一阵颠簸。不免长叹一声,作为神仙我竟不会腾云之术!至于方才脑袋里想得是什么便无心去计较,只一心一意地踩着脚下的云,歪歪斜斜地朝南海飘去。


、命格

到了南海,从怀里掏出避水珠,径自潜了下去。这避水珠倒是甚为好用,不谙水性的我竟是在水中行动自如得很。
潜到海底,见着一面高耸的宫墙和一群守城的虾兵蟹将。
站在宫门前,我不禁感叹一番,这南海果真如传言所说,殷实气派的很呐,那宫门上的八十一颗门钉皆是鎏金,灿灿发光。还有那宫门外种植的珊瑚,即使是那九重天上也都是被视为极品的,南海水君居然纵容地由着这样名贵的珊瑚同那些虾兵蟹将一起守在城外,委实有些暴殄天物了。
我边想边走向宫门,那看门的小蟹将手中比他高出一丈的长矛一横,拦住我的去路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宫娥,可有名帖?”
我微愣了一会儿,左右看看,并没见什么宫娥,心中盘算着这“宫娥”的称谓,我是应与不应。
看这南海装潢何其典雅高贵,低头瞧瞧自己的装扮,虽着水蓝色这样清雅脱俗的颜色,但无论从衣料还是样式不过是件破衣烂衫,怎么看怎么不像神仙。
即使难为他能看出本小仙,也定会认为那幽冥界都是一群穷神仙,住着低矮的茅草屋。我抬头望着明晃晃的宫墙,暗骂自己过去为何不注意自己的形象,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嗯,这南海的宫墙都比我受看。
神游一遭,想到他家少主子的事情应是南海皆知的,最终将姑姑交我的锦帛拿出来,默默递到他眼前予他瞧。
他踮着脚尖稍有吃力地看了会上面娟秀的字迹,讪讪笑着客气地与我道:“原是幽冥司的上仙,得罪了,快快请进。我家水君恭候多时了。”
我也客客气气地回他道:“蟹将军客气了,我虽不是宫娥,但在下不才,小仙一个。”
他听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许是没想到我的身份如此不上不下,又或许是没有料到幽冥司主会派一个区区小仙。去救他家少主子。
好在他旁边的小虾将倒是略有些见识的,默然地瞅瞅那只蟹。恭敬地领我进了前殿,刚看到殿门,只见那水君已是晃晃悠悠地向我跑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更是可怜了他一把老骨头,还巴巴地跑到我跟前。
这样的父亲使我肃然起敬,深感同情地向他矮身行了礼道:“让水君久等了,姑姑命我到凡间…”
还没等我说完,水君急切应着:“好,好,只要幽冥司主肯帮这个忙就好。”
我讪讪地笑着,我虽应了这差事,心中却并无计较很是没底。更不想让这风烛残年的水君白白高兴一场。稳了稳心神道:“不知水君可否将令公子的命格拿出来,我好去人间寻他,且……”
又是没等我说完,水君连声应着:“好,好,快随我来。”转身带我绕过前殿,到了一处偏殿。
他将一摞本子放在我眼前,道:“这些,这些都是迟涯所经过的命格。”
因我只听过凡人的命格,并未曾看过这种写好的命格本子。本性使然,便伸手抽了一本出来,翻看。
这一世是讲:迟涯是个大户人家里家生的奴才,所谓家生奴才是指这家奴才生的儿子是奴才,儿子奴才生的儿子还是奴才。犹如君王世袭制,如此一来子子孙孙无穷尽的皆是奴才身份。这悲剧的开端是不是注定了悲剧的结果呢?
我翻开下一页,写的大致是:迟涯与这大户人家的小姐,虽身份悬殊却偏偏硬要在一起,在迟涯与这位小姐齐心协力的、软硬兼施的反抗之下。终于,他们还是没能在一起,迟涯一家被赶出宅子,而这位小姐终于接受了事实,嫁了门当户对的人家。迟涯却是个痴情的,妄想在新娘出嫁那天把新娘抢回来,这不自量力的行为更加注定了悲剧的结果。结果是迟涯被打成残废,家中贫寒没钱治病,就一命呜呼了。
我满含惋惜之色,暗道:可惜了这般敢于冲破现实束缚的爱情。放下手中这本,又随机翻开另一本。
这一世的迟涯不仅摆脱了贫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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