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梨花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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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梨花珞-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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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还好孟姜没有像往常一般,咬住事实不放,讲给司命听。
司命狐疑看着我俩一唱一和,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包裹,放到石案上,随机变得大了许多,看上去里面装着的应是公文册子之类。缓缓道:“既是没有此事我便放心了。那么,有劳孟姑娘带路,好让我将这几日堆积的文书交予长生大帝批复。”
他这样说,就是认定曜华受了伤。即使我和孟姜与他强辩,也阻挡不了他见曜华的决心。
这层薄纸必然是包不住火的,这样宽慰着自己,面对起现实来也就释然了:“曜华他的确是受伤了,不过你放心,他伤得不重……”这次换做是孟姜阻拦我说下去,但我坚持坦白了。
看着司命一张铁青的脸,使我更加心虚,不得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害他受伤是我不对。”若不是我下定决心不和他回幽冥,他怎会出此下策。他受伤确实要由我来承担责任。
“砰”司命拍案而起,似燃了万丈怒火直冲九霄,指着我控诉道:“我早就说过你此生不能负他,你躲着他便罢了,如今还伤了他。你可知,这三百年他在南极之地受了怎样的磨难,他无一日不是费劲心思,想着如何才能冲破了天尊布下的结界。他这样不顾一己之身不过是惦记着你,惦记着早些回幽冥来接你,惦记着与你的婚约。”
“你说什么?你说这三百年,他怎么?”我睁大眼睛看着司命,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心里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着,说不清是何种感觉。
此前我觉得,遇到他,是我的不幸。如今才知晓,遇到我,是他的不幸。
司命这才将三百年前的事情细细说与我听。
曜华曾与他的父君元始天尊提起要与我成婚的事情,可我与曜华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是不般配的,这个婚事天尊自然是不会同意的。还找了个借口将他诓到南极之地,布下结界将他困在南极,逼迫他放弃与一个地位悬殊的幽冥小仙成婚这样不切合实际的念头。
以曜华的个性,他不仅不会放弃,反而日日想方设法地冲破结界。但是每次想使用仙法打破它时,结界中都会劈出利剑般的光束,似雷电砸到下来,不仅引得南极地动山摇,还仍是不能冲破结界,他怕这样贸然既不能出去,还会连累南极之地尽数摧毁,葬入山海之间。
约定的一年半载很快过去,他没能如期赶回幽冥。
却从未放弃打破南极结界的念头,他试过各种法子,却未能撼动结界分毫。三百年后终有一日,他偶然发现,唯有敛去一身仙力,穿过如密林丛生的雷电阵仗才能不撼动南极之地,走出这结界。没有仙力护体的他,被雷电划出数道口子。带着累累伤痕闯出南极,不顾伤痛赶赴幽冥。
中途被天尊的使者拦下来,说是天尊同意了我与他的婚约,让他先回玉清修养。他浑身是伤,也很难支撑到幽冥来见我,即便是见了又怕吓到我。如此,便同使者先回玉清。
半月后,他身上的伤才好些,就急于到宋府找我。
昨夜为他换药时,我曾问过他,为何身上有这样多的伤疤。他扫了一眼纵横交错的伤痕,淡淡道:“不过是小时候修炼仙法时留下的。”
这一段痛苦的经历,曜华掩饰得如此不露痕迹。确如司命所说,此生终是我辜负了他,是我亏欠他。
好一会儿,我才从曜华沉痛的经历中走出。喉咙里有些干涩,还是开口问司命:“这些,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三百年前,临别时他说自小与我定了婚约这件事我本就没有当真,从没想过曾经与他会有什么交集。他是高高在上的长生大帝,而我不过是个闲散小仙,他怎会认识我?怎会与我有什么婚约?
直到三百年后,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也只当他贵为神君,没有几个敢忤逆他的神仙。是因为我不想嫁他,他得不到觉得新鲜,才一心想着要娶我,从没有想过他是认真的。
司命的声音沉静且冰冷:“告诉你?这样你就会嫁给他吗?”
他这样问我,使我无言以对,唯有沉默。
司命又道:“我就说你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同那孟妘箬一样,无情、无义。”
我的脑袋空白一片,如同三百年前误喝了忘川水一般。愣愣地望着静淌的忘川河,忘川之水在于忘情,我虽忘记了从前,却不想真的忘记那些让我牵挂的曾经。我,绝非无情无义。
“够了,不许你再说了。”孟姜一把将他从我眼前推开,耳边响起她袒护我的言语。怒气比他更甚,嗓音比他还大上十倍:“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吗?你这样逼她,你想让她如何?”
深吸一口气,想要一鼓作气说下去,却换成一声叹息:“她失了记忆,本已孤苦无依,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如果长生大帝真心待她,为何不守在她身边?为何还要离开?留她一人在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似是轻声抽泣着。
孟姜这个憨傻的丫头,居然为了我和喜欢自己的司命大吵起来。仿佛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孟姜,三百年来压在我心里的一切,即使不说,她却都晓得。
我将对曜华的愧疚压抑在心底,收起难以理清的愁绪。
掏出一方帕子,为她擦去奔涌而出的眼泪,笑了笑低声道:“孟姜,本是我对不住曜华,你与司命这样争吵不是伤了你二人之间的感情?”
孟姜将帕子从我手里抽出,自己抹着眼泪道:“我和他才没有什么感情呢。”瞥了眼僵在那里的司命,“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说完捂住脸强压着抽泣,反而哭得更为伤心。
司命终于忍不住,走过去,将她揽到怀里,柔声道:“是我不对,你别哭了。”顿了顿,神情有些惆怅:“你不在玉清这几日我,我很想你。以后不要说什么不想见我的话。”
“你想我做什么?”她的头埋在他怀里。她确实不知司命为什么想她,更不知刚刚为何说出再不相见的话后哭得更伤心。
于司命而言,这话更似是气话,他万分妥协:“我都认错了,你还在气我?”
虽然司命不待见我,我还是忍不住为他讲出实情:“孟姜,结缘枝头的牌子是司命托白溶挂上去的,那个慕离就是他。”
孟姜这才从他怀里露出脸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盯着他问:“你的名字不就是司命吗?怎么变成慕离了?”
司命宠溺地看着她,无奈笑了笑:“你说我叫什么就是什么吧。”
锱铢必较的司命,能说出这些妥协的话来,我委实没有想到。也许这就是情之所至,情可以让自己改变,会使自己迷失方向,甚至丢了自己不知所踪。
一想到为了我历经三百年苦楚的曜华,不由得又是一阵黯然神伤,三百年前他离开了就不该存着执念再来找我,真不应该。
司命走前,我拆开包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里面裹着的哪里是什么公文,不过是几摞命格罢了。由此看来,此番他只是单纯地来找孟姜,不是来探望曜华的。
想到曾经在玉清时,曜华整日埋头处理着堆叠的公文,连着几日没有回去,想必书房里积压的文书早已没有地方放置了。
对此司命不以为然道:“九重天上素来都是琐碎小事多过正事,多压上几日自然有人会去处理。今次,让长生大帝在你这里偷闲几日也好。”


、嫉妒

我磨磨蹭蹭地回到浮梦阁,一路想着:得知了曜华这三百年的遭遇,该怎样面对他?怎样才能弥补我对曜华的亏欠?
习习清风穿过紫色薄雾,一缕茶香缥缈如烟,弥散开来。娑罗树下青玄低眉专心煮着一壶清茶,曜华闲闲地坐在一侧转着手里的茶杯,好像在等着那茶壶里的水沸。
曜华的声音随着风飘到我耳中:“珞儿她痴心守在你身边一千年,你……视而不见。而今却来……”
我听得并不十分真切,也听不出曜华的情绪,只隐约记得“珞儿”这个名字他曾在玉清时与我说起过,只是那时并没有追究她到底是谁。
虽然听墙角并非什么有道德且光彩的事情,但好奇心使我悄悄走近两步,想听个究竟。即使我屏气凝神,稍稍向他们的方向靠了靠,还是被恰巧看过来的青玄发现了。
曜华感觉到青玄有异样神色,立即止住了下面的话,也随之望过来。
我自叹不够幸运,第一次做这样不道德的事情就被发现了,有些尴尬,讪讪地朝他们笑笑。
青玄也笑着回应我,朝我招手道:“过来,我刚煮好的茶你尝尝味道如何。”
我乖乖走过去坐下,青玄化出一只青釉茶盏放在我眼前,在里面添了茶水。碧色的茶水,馥郁的茶香,无论青玄煮什么茶,都能将茶香茶味与茶色发挥到极致。
曜华将手里的茶杯递到青玄眼前,青玄颇有风度地为他也添了一杯,还很谦和地问他:“这茶,长生君以为如何?”
曜华看了看茶色、又闻了闻茶香、再品了品茶味,方道:“一般。”将杯子搁在茶案上,抓起我浮着茶叶的手,轻声道:“与夫人泡的桃花茶相比,还差些。”
我下意识想挣脱他的手,可想到了什么,只能由着他握着。干笑两声对青玄解释:“那桃花茶有些苦涩,不大适合泡茶的。”
青玄并不在意,仍是笑盈盈看我:“泡花茶需讲求方法,既要除去花蕊苦涩又要留有花香甜美。你若是喜爱花茶,改日我泡给你喝。”
风拂着枝叶,枝叶摇摆着,一些花瓣簌簌落下,我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娑罗花叶,眼见着所剩不多的黄色小花就要掉光了。
正巧这时曜华松开我的手,我连忙端起茶盏嘬了一口茶。
心里还记挂着曜华说的珞儿究竟是谁,想想还是问出口:“曜华,你刚说的珞儿是谁?此前在玉清时似乎听你提到过。”
曜华转着茶杯的手顿了片刻,神情复杂地看了看青玄。没有回答我,我料到他不会回答我,否则当初就不会与我抵赖,不承认自己说起过。
我还隐约听到曜华说这个珞儿守在青玄身边很久,说不定这个珞儿与青玄有什么感情上的瓜葛。
想到这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故而问青玄:“这个珞儿,与你……”我想了想,试探问出,“她是不是很喜欢你?刚刚听到曜华说她在你身边守了千年,你对她……对她……”我咬咬牙终于直白讲出心底的疑问:“你有没有对她动心?”
漫长的一千年,一个痴情女子守在自己身边这么久,怎会没有一点点的动心?为什么守在他身边的是这个珞儿,却不是我呢?迟迟没出现在青玄的面前里这令我感到有些遗憾。
青玄倒是一副凛然之色,平静地看着我,并不急于和我解释什么。我觉得他的反应毫无悬念地说明他不在乎我的看法。
我有些生气,还不甘心地提醒他:“你难道都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
他终于不似刚才那样无动于衷,唇角稍稍浮现了一丝笑意:“当然想……”我定定看他,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
“青华,”曜华的声音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响起,我听着略有些突兀。他续道:“你这茶还可以,再给我添上一杯。”说着将空茶杯塞给青玄。
我斜觑曜华一眼,他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要茶喝吗?叹了口气问他:“你刚刚不是说这茶一般吗?”
再看向青玄时,他轻轻摇了摇头,内容竟然变成了:“这个问题,我暂时无法答你。”
他用了“暂时”两个字,使我没有冲着他发脾气的理由。但堆积在心里的这口气又偏偏压不下去。
“暂时”二字解释起来大有学问,一种解释是,他终有一日会告诉我,却不是现在。另一种则是逃避问题、拖延时间的一种方式。最终,逃避问题成了诱发矛盾的起因,拖延时间成了培养矛盾的土壤。三生石上记载的那些故事中,很多情投意合的两个人便是因为这而分开的。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任凭我将委屈、嫉妒、气愤,一一在眼中呈现故意给他看,他依旧是浅笑地凝视我。我们这样僵持了很久。
我委实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愤恨道:“当初我怎么会相信你?相信你真的是我的心上人,相信你也是喜欢我的。如今看来,都是骗人的!”
甩出这些气话,我拍案而起,转身就要离开。
青玄闪身挡在我面前,我伸手去推他。他居然将我揽在怀里,我挣扎反抗,极力想从他的怀里解脱,他依旧是岿然不动。
有温热的吐吸响在耳畔:“信我。”
我瞬间安静下来,有个玄色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仿佛这个身影也曾对我说过同样的两个字。曜华也常穿玄色衣衫,难道是他?再去寻个究竟,终是不能记起什么。
最近几日,我念及曜华三百年的遭遇,对他的态度转变许多。无论他想吃什么喝什么都一一应下,服侍得他甚为妥帖,这使贵为长生大帝的他很是受用,甚至有些得寸进尺。还说什么,早知我吃软不吃硬,就应用苦肉计将我留在玉清。
他虽是玩笑,可听得我着实心惊胆战了好一会,若是他以此威胁我同他回玉清该如何是好?若是他再因我伤了自己我又该如何?
那晚,我同往日一样将浮梦阁留给两位神君。曜华毫无预兆地拉着我,抚额淡淡道:“不知是否因失血过多的缘故,近来身上总觉得冷,尤其是在夜里冷得难以入眠……”
我大大的睁眼,等着长生大帝的吩咐。
“你去楼上帮我暖暖被子。”他语气淡淡的,说得很是随意,却也有几分道理。
我也答得随意:“好,等我暖好了下来叫你。”心中也颇讲道理地想将他的被子一把火烧了,谁叫他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这两句随意的对话,恰巧被刚刚迈进房内的青玄听到。他险些被门槛绊倒,却仍能不失潇洒地找回平衡,才站定急于喊住我:“痴儿,我们还去望乡台上挤一晚可好?”
我还在为他隐瞒我的事情生气。但他既然开口问我,又不好不理他,回道:“不好。”
他柔柔笑着:“你还在与我置气?”他没有等到我的回答,眼中笑意更胜:“那么你怎样才能不生我的气呢?”
我顺手指了指身后的曜华,心不在焉道:“麻烦你帮长生大帝暖暖床,别让他冻着了。”
我有意躲开青玄。他让我信他,我确实也没有找出他骗我的证据,若他记挂着那个珞儿,他便不会来找我,更不会留在我身边。但他有意避开珞儿不谈,这让我觉得他对我不够坦诚。
心底也有了一番计较:若是他不主动和我坦白,就不去理睬他。他能避开珞儿不谈,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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