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梨花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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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梨花珞-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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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三世梨花珞
作者:悠飏


、大婚

九重天上十里红妆,礼乐之声响彻九霄。四海八荒、九州六合间大大小小各路神仙,无不沉浸在青华帝君与梨花元君大婚的一片喜庆之中。一向清静圣洁的九重天因这位帝君的大婚热闹非常。
此时,我本不应出现在这九重天上。只是在瀛洲被神兽所伤,归来后又受了天雷之刑,曜华便留我在他的神霄宫中修养。
前些时日,一名小宫娥为曜华送来帝君的大婚请柬,上面竟也有我的名字。
那时我才晓得,这位青华帝君还是记得我的,而我是真的在他面前出现过。
曜华见我盯着帖子一言不发,劝我道:“既不能释怀,还是不要去的好。这喜宴我不会去,你也不要去了,留下陪我。”
我浅笑着摇头,明明是他不想我去、不想我见了徒增伤感,却硬要以“自己不想去”为由帮我推辞不去赴宴。虽感激却仍倔强坚持:“师命难违,既然帝君让我去,我怎好不去。”
于我而言眼前这大片的红色太过妖艳,更衬出心中冷寂荒凉之感。
是我太执拗,明知此时的帝君有美人在侧甚是幸福圆满,却偏偏硬要去看他是怎样怜惜地拥她入怀。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彻底清醒,所谓伤到极痛才肯放下。
喜宴上,纵然我远远坐在角落,入耳皆是对这位帝君的姻缘慨叹。
九天玄女赞叹道:“相传,自梨花元君羽化后青华帝君苦苦等待了她五万年。而今梨花元君回归仙位,与帝君成婚再续前缘亦是段佳话美谈。”
花神女夷点头附和着:“青华帝君清心寡欲,唯有对梨花元君一往情深,梨花元君终是没有负了他的相思之意啊!”
“这确是一对苦情的神仙,五万年前梨花元君羽化,听闻……是因……”九天玄女努力回忆着,从前的事情过去太久,她似乎有些记不清了。
一旁沉默良久的文昌帝君终于加入他们,执起酒杯低声吟了凡间的诗句:“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文昌帝君与司命星君皆是这九重天上最好舞文弄墨的两位神仙。文昌帝君这句诗,恰好将这对璧人的相恋相守概括一番。
在座的各位神仙,深以为然。相继举杯以表祝福。
我透过那些交错的觥筹望向席间的青华帝君。
自与他初遇,只见过他一袭白衣映衬俊逸风雅,却从未见过身着玄色喜服的他颇具帝君风范。
他低头爱惜地为梨花元君轻拢耳边的碎发,随后又抚上她绯红的脸颊。
今晚的月亮正如我与他巧遇之时,澄明清澈,都怪这月色过于皎洁,竟如同骄阳一般刺眼。眼睛里顿时有酸涨之感,垂下眼帘想去困住什么,却偏偏还是让它逃了出来。
此时的这一对璧人终归是美满了。
我满是欣喜地斟酒举杯,又饮了个满杯。
或是自己不胜酒力,亦或是酒入愁肠催化了醉意,自知神智有些恍惚早早离了喜宴,出了青华帝君的妙严宫。
出了宫门竟然忘了回神霄宫的路,只一味地埋头向前走。直到我来到一处高台之上,才幡然醒悟自己走错了路,竟然到了这诛仙台,这个让我伤情开始的地方。
高台之上,临风独立。抬头微闭双眼,想借着风将自己吹醒。
不知是喝得太醉没有站稳,还是心中太过愁苦不由自主。总之我坠下了诛仙台,下坠的那刻我想我是清醒的,没有惊恐,更没有试图挣扎地要爬上去。
身如蒲柳一般轻盈,只想着随遇而安。
若是灰飞烟灭,能忘记有关他的一切,忘却这千年的荒诞痴傻也不是件坏事。若是侥幸有来生,唯一的心愿就是不要再遇见他。
如今才明了,我真是痴迷至此,这般愚钝。世人皆愿成仙得道,永享安康长乐。
可神仙有什么好?如我经历这些想遗忘都难,就算等上千千万万年,不去念它就可以遗忘吗?
不想拥有的记忆怎样抹去?
唯有同我一道灰飞烟灭。
诚然,这样也不错。
原以为我会无止境地坠落,却见一个玄色的身影闪出,自己被他掠到怀中。
我醉意甚浓,微微抬眼看他,恍惚间似是青华。仅有的意识告诉我,绝不是他,他此时正怀抱美人饮合欢酒呢!
庆幸自己尚留一丝清明,否则我将会作出如何反应连自己都不晓得。
只觉得自己止住坠落的同时听到软剑嵌入崖壁的声音,那人在露出峭壁的一角借力,逆风而上。
头越来越重,支撑不住抵在他的胸口。
随后听他沉闷的声音:“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这声音在心间激荡开来,听得生疼,故而更加烦闷回到:“你管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话刚一出口,他已然将我重新带回诛仙台上。着地时我腿一软,因他一直拥着我也被一同带倒跌坐在地上。
止不住的困意涌上来,我的眼睛实在难以睁开。他反倒将我搂得紧些,难掩忧伤道:“痴儿,你怎这样傻?”
“痴儿……”我再次听到这样刺耳的名字,有了几分清明。
心中很是气愤本想将一腔怒气撒到他身上,可只听自己哼了一声,喃喃道:“我本就是这样傻,所以他不会,不会喜欢……于他而言,我不过是,是个笑话……”
我与他的身子贴得太紧,感觉出他身形猛地一震。
沉静了半晌,他将头埋在了我的颈间颤抖地挤出两个字:“信我。”
我皱了皱眉,不明所以,想同那人分辨两句。可仅存的意识也被那承载许多愁绪的喜酒吞噬了。
待我睁开眼睛,视线朦胧了好一会,才看清白纱的帷幔,阳光斜斜地照过窗子,刚想揉揉稀松的睡眼来适应光线。却发现曜华双眼微闭守在床边,我怎到他的寝殿里来了?
才依稀记起昨晚我走到了诛仙台,还听到有人骂我不要命。串起来想想,应该是我醉酒差点从诛仙台掉下去,是曜华及时将我捞了上来,否则这会怕是早已连灰都不剩了。
想想便觉得后怕,又感念他及时出现,不由得望着他出神。
没成想只是看看也能惊醒他,见我醒来,他暗暗舒了口气道:“终于醒了。”
我懒懒地从锦被里爬坐起来,不解道:“才睡了一晚,怎么还终于……”
“你睡七天了!”他略带怒气开口拦下我的话,有些鄙视地同我道:“以你的酒量,还想着借酒浇愁?再喝怕是要睡死了吧!”
此前在潮音他便是如此,早已习惯了他这副神情,便不同他计较。自顾望着桌案上的茶具,正欲起身,却被他一把按回床榻上。
“你等着,我给你倒茶。”
我坐起,离了枕头才感到脑袋昏沉疼痛。接过茶水一口口地抿着。
他似又想起了什么,颇有怒气道:“你受了天雷伤势刚好,昨夜居然还去跳那诛仙台?真是不要命了!”而后又略带关切地看我,“你可有什么不适?不要被戾气灼伤才好。”
我被他这一连串的变化倒是吓得有几分不适,好在没有忘记为自己辩解:“我才没有跳呢,就算是掉下去了也是喝多了不小心的。”
又觉得不足以表达不是自愿跳下去的,补充道:“我这么爱活着的神仙怎会不要命呢!”遂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七天,我竟然睡了这样久啊。”
曜华皱紧的眉头舒展开些,随后又板着他那阴柔秀气的脸,不屑地看着我,一副“我才不信你”的形容。
我着实没有心情想如何纠正他错误的想法,将空茶杯往他手中一塞,又缩进锦被里睡了。
我就这样睡了醒,醒了再睡。浑浑噩噩地过了半月有余,曜华终于看不下去,生生将我从他那乌木金丝楠木的雕花大床上拽起来。
由于躺得时间太长,没有力气挣扎只能随他坐了起来,嘟囔道:“真小气,不过是借你的床睡睡而已。”
“你若是真的想睡我便随你,可你这样萎靡不振的,”他看看我的脸色,才道,“没有他,你就把自己丢了!你看你,哪里还像当年的潮音帝姬?”
“……”我默然,像是在想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半晌自嘲道:“我丢了?”
是啊,一千年前,我将自己丢在这九重天上的洗妆园,那片梨花细雨中。
曜华幽幽地望着我,果真露出不认识我的神色。我们这样呆坐了很久,他似乎也在遥想什么久远的事情。
神仙活得长久,便有长远的回忆,其间会遗忘很多,但总有些是值得铭记的。



、曜华

北海之内,有连绵高地,名曰潮音。潮音四季分明,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回忆起我和曜华的相识完全是一件低概率的偶然事件……
三万年前,我还是个修为尚浅的小灵蛇,好不容易熬过了严寒。此时潮音三月飞花,这里虽人迹罕至,□却不寂寥。远山含翠,碧水长天,桃梨争艳,百鸟鸣啭。
凡间有句遐迩闻名的诗词:“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此句甚为贴切地表达我偷溜出游的原因。 
不忍错过美景才瞒着父君母后偷偷遛出潮音洞——踏春出游。
之所以称之为“偷遛”,是因若是被母后发现定要骂我:“又不专心闭关修道只知贪玩,难道忘了自己因修为不够,整个冬天都昏睡不醒?”
蛇本就是有冬眠的习性,只有不断地加深自己的修为才能有不顺应自然的资格。而我觉得冬天沉在梦里也没什么不好,刚好我又有个嗜睡的毛病。
父君倒是疼惜我,不会逼迫我闭关修道,只是常常劝诫我:“珞儿,你将这些佛经道法的书各抄写一遍,修道先从修心开始。”
我在他们威逼下仍能保留住自己玩世不恭的本性且两万年不动摇,委实是个奇迹。
既是出来游玩,便不想这些许的身后事了。一路上摘花折柳,又跑又跳甚是高兴。我保持着这种安然自得的心态直到……
直到一片黑云遮住了头顶上的太阳,我感到了天空的异样变幻,停住脚步抬头望着天。原以为等到的会是春雨蒙蒙。
有道是事与愿违。只见一个黑影在云层上左摇右摆,终于还是掉了下来,并且不偏不倚正巧掉在了我的身上。确切地说是——砸。
一阵天旋地转,待我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趴在地上,而背上压着刚在云层上摇摆而坠的黑影。
“疼……”我挣扎一番只从牙缝中挤出这一个字。
背上的黑影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从我背上移开。只听低沉的声音淡淡道:“谁让你不躲开,还巴巴地站在这瞧着?”
我背上一轻终于喘了口气,才顾上回味那黑影说得话。虽反映慢了半拍,但也足够点燃我这暴脾气。有力反击道:“明明是你砸在我身上,不道歉还这样理直气壮,你真是个无赖!”说着转身爬起来愤怒瞪向他。
他反倒是镇定地打量着我,缓缓道:“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你怎到这来?”
我刚想冲口而出:“这是我父君统辖的地界,我怎不能在这!”
但又一想,他从天而降不知什么来历,还是不要亮出身份的好。
原本是不屑看他的,眼神也不由得从上到下地将他扫一遍。眼前这位头顶玉冠,身着金边龙纹的玄衣,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也算颇有些姿色。那双桃花眼也是见者尤怜,不过那时不过两万岁的小丫头不懂得什么是桃花眼,这也是后话了。这冷漠的神色倒是掩盖了几分阴柔之气。
“喂!问你话呢,你只一味地盯着我做什么?”他被我看得不耐烦道。
我见他长得不像我们潮音山上的仙君那般,或身姿伟岸或玉树临风,一时竟也不确定他究竟是男是女。放弃了性别的纠结,脱口道:“你长得真漂亮。”
他朝我这边挪了两步,垂头直勾勾地看着我,嘴角偏向一面微翘道:“小丫头,形容男仙应该是英俊而不是……漂亮。”
我脸上蓦地一红,偏过头暗地揣测着,竟真是个男……神仙,即使如此便放下了对他的警惕!
夕阳斜斜照着我俩,一长一短的影子映在染成金色的草地上。
我低头皱眉,恍然意识到再不回去就要被父君母后发现了。转身只顾着往潮音洞的方向跑。刚迈开步子,便觉得那个黑影仍跟在我后面,我停下怒斥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看他的年岁应是和我相差不过千年,性子倒是十分的沉稳,淡定从容地和我道:“跟你回家。”
我哑然:“回家……”赶忙回过神来,继续呵斥,“你,你不准跟着我!”
“哦?不准?”他挑眉斜眼看我。
见他严肃的神情,我心虚地低下头掰着手指道:“我是偷溜出来的,带你回去定然会被发现的。”
说完,我奇怪自己为何像是做错事情时对父君说话那般慌张的情绪和谨慎的态度,或者说他年纪轻轻怎会有父君一样的威严?
他的声音从我头顶飘过:“你带我回去,非但你父君不择骂你,反倒会夸奖你。”
我惊讶抬头看他,惊讶的不是他怎知父君不会骂我,而是他怎知我的爹潮音国国君呢?
我虽反映迟缓,但也不算愚笨。明知反抗也是徒劳,带他回去不过是抄几遍佛经、仙法口诀,倒也无妨。好在他并非妖魔鬼怪,看着倒像是九重天上哪位神君的孩子。思忖周全后我同意带他回家。
夕阳将来时的那条蜿蜒小陌染得绯红,初春的晚风还是有些清冷,我惧寒只顾着埋头赶路。身后的声音悠然响起:“喂,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思索着,决然道:“母后说,女孩子的闺名不能随便告诉陌生男子。”
背后传来他的一声轻笑,许是在嘲笑我小女儿的矫情。他沉默片刻道:“不说也无妨,一会问你父君便知道了。”然又补充道,“我叫曜华!”
我自然能听出他暗藏的鄙夷之情,虽是个乡野帝姬,也不能由着他鄙视。遂坦然道:“你既想知道,告你便是。我叫璎珞。”
如我所想,他果然是神君之子。但也出我所料,他竟是元始天尊的第九个儿子。听父君说,终有一天他会成为□九霄三十六天,四御之一,统御万灵的大帝神君。父君见了他领着潮音的一朝臣民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我虽不情愿给他行礼,但也只得学着父君一一做了。
后来,他竟自做主留在我家小住。父君当然欣然应下。
纵然他是什么天尊之子,还是不怎么欢迎他留在这里。傲慢无礼——便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往往第一印象树立起来,就很难改变。
我瞪着他,不满道:“你怎么赖着我家不走?玉清可比潮音好上千百倍,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他挑眉看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你为何偷偷遛出去玩?”
我这才恍然大悟,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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