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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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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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娘忍不住离了座,凭栏远望。只见红亭碧瓦绿柳荫荫,又有芙蓉出水翠盖田田,耳边是笙歌阵阵,身后是笑语声声,青娘只觉得若再有一阵荷风吹来,她也要随着羽化而去了……
正想着,就听身后有人说道:“妹妹好兴致,可是许久未见莲花了?”
青娘转身一看,却是楚娘。
楚娘今日穿的是桃红色的抹胸并同色的裙子,外罩银灰色的褙子。头上没有戴冠,高挽了双鬟,发中簪了枝双凤衔花的簪子,两侧又各插了一对步摇。
褙子庄重大方,裙子又艳丽跳脱,衬得楚娘楚楚动人不说,一举一动间更是透着不俗。
青娘便笑道:“铁佛寺一别已有些时日,不想今日竟在此与姐姐相见了。”
楚娘也笑着说:“初见妹妹,只觉温润如玉,今日见了更是清爽可人。”
青娘便说:“姐姐虽是真心赞我,妹妹却是愧不敢当。姐姐风姿容色却比这池中的水芙蓉还要强上几分呢。”
两人正说着,却见中奉大夫陆大人家的千金名唤双清的走了过来。她身量不高,却戴了高冠,冠上的金银珠翠彩色装花簪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空隙。又着了绿地黄花的褙子,更看得人眼花缭乱。
双清笑着问她俩个:“你们在这里说什么体已话?说出来,让咱也听听。”青娘同双清是头一回见,不知道她的性子,见她如此一问,便看了一眼楚娘。楚娘便说道:“见青娘头上这支摩竭托玉的凤簪,就想起咱也有双摩竭的耳坠子,若是今日带出来,正是一对儿。”
双清便说:“摩竭样式虽好,却也不新鲜。你们适才没见亮大嫂子耳朵上戴的吗?又是金又是玉的,却是从未见过的样式。不如咱们这就瞧瞧去?”
楚娘说道:“亮大嫂子正忙着呢,咱们何苦给她裹乱?”
双清听了这话便撇了嘴:“女孩家,就是新使个帕子也要显示一番呢,更何况是戴了新式的首饰。若真没个人理没个人问的,那才叫扫兴呢。”
青娘听她们口说的“亮大嫂子”一时不知是谁,也不便多问。正想着,就见孙氏走了过来,问道:“妹妹们怎么这样干立着,也不四处逛逛?”
就听双清拍了手笑道:“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咱们正说着呢,亮大嫂子今日里戴的耳坠子样式从未见过,不想嫂子可就来了。”
孙氏一笑,说道:“什么新不新的,不过是从北边带来的,夷人的首饰咱们不常见罢了。”双清便问:“可是孙大哥哥带回来的?”
孙氏便笑道:“男人们哪里能想得到这些,更何况咱家哥哥又是个武将。是长嫂上次回京时带来的,说这叫慈姑叶,虽不是什么名贵花草,一根枝条一岁中却能生十二子,取个多子多福的意思。又做了金穿玉的样式,这才看着新鲜些。”
正说着,就见有人来报,说是亲家公子来了,现由二公子陪着在书房吃茶,亲家公子想来给亲家夫人问安,知道有女客,便没敢冒然进来。
孙氏听了不由眉头一皱,正要说几句打发了人走,不想孟夫人见孙氏和来人嘀嘀咕咕的,便问:“什么事?”
孙氏不得不上前将弟弟来了想给姑氏见礼的事情禀了。
孙氏一听便笑道:“还当什么事情,也值得嘀咕半天。在坐的都是相亲的长辈,让他来见见也是应该。你只带各家姑娘们去东角的朱楼上玩一会吧。”
孙氏领了命便带着各家姑娘往朱楼这边走来。有人不知这其中的缘故,低低的议论,孙氏便笑着说:“缘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咱家小叔和娘家兄弟要来给各位夫人、太太们请安的,这才带了妹妹们上楼上坐坐。”
众人听了便都不做声。孙氏将姑娘们送到楼上,又吩咐了丫头们小心伺候着,便下了楼自去风亭招呼不提。
却说青娘等人上了朱楼,各自坐了。
却见双清也不坐,也不站,只是走走停停将朱楼内的摆设一一看看。
又听别人小声谈论,说这孟家的二公子如何文武又全,孙家的公子又如何玉树临风。
双清便说道:“也不知这孟二公子和孙二公子是何等样的人物,若是能看看,也有个比较。”
听双清如此一说,谈论之声竟嘎然而止。双清见此情状不由冷笑了一声:“还只当都是真性情的,不想也是嘴上的能耐。”
就有人说:“你不是嘴上的能耐,你可敢看上一眼吗?”
双清听了又是一笑:“也不用激咱,咱看了自然心中有数,到时候要是谁来问这两家公子的情形可别怪咱不说。”
说罢竟直直地走到窗前。各家姑娘也都呆了,有的伸长的脖子,有的抻直了耳朵,有的装做不在意,却又做出许多扭捏姿态,可就是没人敢像双清那样。
青娘见双清如此,倒也喜欢她性子率直可爱。楚娘向来是谨慎的,更不用说。只她二人端了茶微微笑着,慢慢地喝。
待到有人请各位姑娘们下楼时,已快近晌午。
青娘和楚娘走在最后,却不妨前面的双清又折了回来,低声对她二人说道:“那孟、孙两家的公子,品貌果然都是出色的,咱这样子是不行的,倒是你二人还配得上。”
青娘不想她能说出这些,登时红了脸,只好用团扇遮了,好一会才回转过来。楚娘听了也不说话,只做没听见一般,同青娘往风亭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李氏婆媳细打算 赵氏夫妻早筹谋

二五回
李氏婆媳细打算赵氏夫妻早筹谋
第二日刚用过饭,李夫人就命人找了孙氏来。
一见孙氏,李夫人直接就问:“在朱楼伺候的丫头都怎么说?”
孙氏答道:“昨儿媳妇将朱楼当天当值的丫头都挨个问过了,说是只有陆家娘子去了窗下,别的或坐或立都还安稳。神态举止最从容的却是李家、赵家的娘子。”
李夫人听了便笑道:“原以为看各家娘子的性子是要费些工夫的,不想亲家公子昨儿倒来得好。他便是块试金石,各家娘子的性子、教养一看便知了。”
孙氏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日母亲让小叔和士奇进了园子,原来有这个意思在里头,媳妇到今日才明白。”
李氏便问:“你却说说,这些个娘子里谁是个好的?”
孙氏道:“要论品貌,李氏、赵氏都是不俗的,只是赵氏是庶出,也是枉然。”
李夫人笑道:“你的眼光果然不错,这两个确是出众。可你想过没有,咱们这样的人家,现如今又是如此的情势,该娶什么样的最好?”
孙氏说道:“自然是忠于孟氏,擅于理家,谨言慎行的。在内能待奉舅姑,在外能结交宾朋。”
李夫人便接着问:“你看李氏青娘如何?”
孙氏细细地斟酌了词句,说道:“容貌家世都好,只觉性子稍清冷些,或许也是女儿家矜持。”
李夫人便说:“我看中的却正是她这份清冷。这青娘来京都不过半载,朝堂上下,士子之中,哪个不知她的才名。就连你父亲也曾说起过的。我那日与她母女同车,就见她意思甚好,昨日看了,心里又愿意了几分。你适才说要找忠于孟氏,擅于理家的,实则还有一条,还要那有主意有风骨的。不然,我孟氏处境如此尴尬,等闲妇人一遇事早没了主意,又怎能主持家务帮助夫君?”
李夫人说到此处,见孙氏似是不安,以为她是为了刚才的话过了意,便笑道:“你自来到孟家,孝顺勤勉,于事上能迎见立解,无不尽其理,且又有了琢哥,母亲很是喜欢。”见孙氏红了脸,又说道:“若是青娘真能进了咱们府,她与你做个帮手,相互商量着,那咱也就省心了。”
孙氏自进门这些年,从未听过李夫人如此夸赞,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半晌才说了句:“母亲放心,既是看中了青娘,咱们定当竭尽全力。”
李夫人笑道:“却也不太急,总要细细地打听了,再多来往几回,好好看看。”
孙氏点头称是,自去安排不提。
这边李夫人想着怎样为忠厚谋划,那边的郭夫人也正思量着该给季诚娶个什么样的媳妇。
当正之进屋时就见郭夫人正半卧在东里间的罗汉床上,斜倚着懒架,似睡非睡的样子。
此时并非午睡的时候,郭夫人为人向来严谨,很少如此随意。
正之纳闷,正要询问,郭夫人见是正之来了,便起了身,问道:“老爷不是在书房吗?”
正之说道:“近来心绪颇不宁静,索性到夫人这里说说话。”
郭夫人便问:“老爷久历宦海,宠辱得失都曾有过,既使是当日被贬徐州也不曾见您如何。今日这是怎么了?”
正之说道:“夫人,想我赵正之自出仕以来,也算得上是宦海沉浮。由密州到德州,再致徐州、楚州、京都,其中虽多有苏、黄之流从中诽谤,可也多有章、吕等人互为援手。朝中大臣,政见不一相互倾轧,本也不稀奇,可若是上面没有一定之规,左右不定的,那可真叫人无所适从了。”
郭夫人听了心中一凛,问道:“老爷此话怎讲?官家虽年轻,却是极有主见的。年幼时还未亲政,受高太后摆布也就罢了,自亲政以来对章相公、老爷更是委以重任。如今这话是从何说起?”
正之叹道:“夫人可知官家龙身有恙?”
郭夫人道:“却听老爷说过,不是说些微小恙,不足为患吗?”
正之道:“夫人哪里知道,”正之说到此,向四下望了望,见并无其它人,便压低了声音说道:“夫人哪里知道,我大宋这几朝天子都是短寿的,远的不说,英宗、神宗,哪个是过了不惑的?官家自亲政以来,贬司马、谪苏轼、重用章、曾等人,又重新启用王相公的免役法、青苗法,这才使得百姓安乐,国势渐强。也才有了出兵讨伐西夏,迫使它与我朝乞和的局面。官家早慧,幼年又受高太后掣肘,亲政后自然事事都想按自己的心意来办。说句不敬的话,虽有追随其父之心,却无有其父的阅历和手段,行起事来往往事得其反。又兼后宫颇不安宁,子嗣也不丰,致使官家虽贵为天子,却有着许多的苦闷。为夫近来为官家待疾,看那情形,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心中不安罢了。”
郭氏听了也觉心惊,半晌方劝道:“老爷也不必介怀,想官家正值盛年,又不是那七老八十的,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何况老爷做事做得是官家交待的事,不是为自己谋求,即便是得罪了元佑党人,也是为着朝中之事得罪的,于自己并没有半点私心。元佑党人当权时不也是对元丰党人用尽了手段吗?您且放宽心,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正之长叹一声:“也只能如此想罢。”正之见郭氏点头,又说:“这话也就私下里咱们夫妻说说,与儿子、媳妇们都不可露出一丝影儿来。他们都还年轻,于朝廷都还是一腔子的热血,说了这些未必能听进去,倘若传了出去,让人抓住了,那可是要命的罪过。”
郭氏说道:“老爷,妾身知道轻重。”
正之捻了胡须,慨叹一声:“夫人幼时便随岳父遍历各地,婚后又随为夫宦游,见识、气度自是一般官宦女子所不能比的。如今儿子们都已长成,为夫也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以前的杀伐决断却是不敢再有的,只想看着儿孙们都顺遂,咱们含饴弄孙也就是了。”
郭氏听了这话也是颇感慨,说道:“老爷年轻时凌厉果决,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呢?”
正之说道:“为夫年轻时不知什么是‘怕’,现在却是心生畏惧。朝堂上变幻莫测,今日的阶下囚未必不是明日的座上客,今日身在锦绣华堂,明朝或许就身陷囹圄。看着元佑党人如此际遇,虽是自有应得,可也不免兔死狐悲。”
郭氏一听这话,心中也有些伤感,却着意要替正之排解。便含了笑,说道:“朝堂上哪一天没有事,哪一件事是让人省心的?老爷今日有如此想法,定是因着天热,心中焦燥。妾身那日去孟学士府上,却是想起了一件事,正要与老爷说说。”
正之听郭氏这话,便说道:“内宅的事情,又何必说与我听?”
郭氏笑道:“却也不是毫无关联,老爷且听听。”见正之并不说话,郭氏便将懒架放在正之身侧,让他倚了,又亲手为正之倒了茶,方说道:“妾身知道那老爷与孟学士只是礼尚往来,本是不想去的。可又一想,楚娘也大了,该早定人家。整日里闷在家里,谁也不识谁也不知的,就算品貌再好也是枉然。”
见正之凝神听着,郭氏接着说道:“各府的姑娘去了也有□□人,细细比量,楚娘也是出众。饮到中途,却又有孟府的二公子并孙待郎的二公子与我等见礼。妾身见那二人,一个剑眉朗目,一个面如满月,相貌皆是不俗。就想着,楚娘若能适了这样的公子,倒也不委屈。”
正之闻言略想了想,说道:“想那孟氏虽不受官家重用,却是名门望族,世代簪缨。楚娘是不错,却是庶出,根本不能与孟家公子相提并论。倒是那孙家,虽也是身居京都,祖上孙尧俞是任过中书侍郎的,如今却不过是五品闲职,若将楚娘说与这样的人家,倒还可一试。”
郭氏便笑道:“妾身也是这样想的。这孙家公子生得是一表人才,品行虽不清楚,可他嫡姐便是孟氏的长媳,那行为处事看着十分得体宽和。”
正之便说:“既是夫人看着不错,不妨细细地打听了,也好早拿主意。”
郭氏见正之如此说,知他是同意了,便笑着应了。
正之却又想起件别的事来,问道:“季诚的婚事可有眉目?”
郭氏便敛了笑,说道:“妾身为了季诚的事也没少费思量,也留意了几家姑娘,可看来看去的,总不称心。”
正之道:“若还没合意的,就请了媒人来,她们对各家的娘子知道得总要多些。”
郭氏说道:“也不是妾身说她们,这媒人嘴里就没有不好的人家。依咱的意思,还是找那知根底的才好。比如谢氏,她是咱妹丈的侄女,出身望族,张氏更是名门之后,这人品家世都是清楚的。”
正之叹道:“季诚心仪那李家娘子,若她不是李文琪之女,若李文琪不是元祐一党,这事何必如此周折。”
郭氏见正之提起李家娘子,不免也触动了心肠,轻声说道:“孟府那日小聚,那李家娘子也去了,妾身冷眼看着,她在众家闺绣中甚为出众。座上的几位夫人对她也都是青眼有加,妾身想着,或许不出几日,媒人就要上门了。”
正之听了无语,只是拈着胡须沉吟。半晌方说道:“再看吧,总要找个好的,才能称了心。”
夫妻二人又商量了半日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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