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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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缘-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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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失踪大半个月的周青再次出现在秦府,看到她,也惊的差点没有认出来。不过,他认不认的出,对沈君瑜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从他背叛她那天开始,他于她而言,已成陌路。
“以前没发现,你瘦下去,竟也是个美人。”他半喜半忧的走到她面前,正准备从袖口掏出什么东西。沈君瑜却目不斜视地冷冷道:“让开。”她端着一盆刚抹完桌子的脏水,面无表情的立在他面前。
“我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非得让你这么讨厌?”周青一下也是恼了,这大半个月,他为了她,在外头吃劲了苦头,一回来,竟遭这样对待。
“让开”沈君瑜依旧冷着一张脸。一想到那晚秦婉歌轻描淡写的话,心里就像被人揉了一把碎冰渣子进去。
周青大手一扬,生生拦住了沈君瑜的去路,“你今天不说清楚,就休想过去。”
沈君瑜看着他,忽然笑靥如花,那笑容,比这几年任何一次都要明艳动人,她微笑着,抬手,一盆水尽数泼到周青头上,湿嗒嗒的脏上迅速流下,让他从头到尾无一处干净地方,“够清楚了吧。”


☆、第七章


周青被浇的半天恍不过神来,等到他终于找回那么一点神智时,沈君瑜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身后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蓦然响起,“我就不明白,她究竟有什么好,让你这么喜欢。”秦婉歌鬼魅一般的飘到他跟前。
周青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看了她一眼,“她就是什么都不好,我也依然喜欢她。”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深深的咬着牙,似乎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是从牙逢里蹦出来的。好像在恼,在恨,可恼什么呢?恨什么呢?要说真有什么可恼可恨,也该恼自己恨自己了,谁让自己怎么煞费苦心也走不进她的心。
秦婉歌听到他的话,笑的一脸灿烂,抬手扇了扇面前的异味,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句“自作自受”便扭着细细的腰肢施施然的向花园走去。
晌午时分,沈君瑜刚刚洗完大半个秦府丫鬟们的衣物,稍作歇息,便又转身从偏房取出食盒前往厨房。
秦府大门正对着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街尾转角处有一堆坍塌的废墟,那些破碎的屋片与散落一地的树叶给人一种时光停驻的荒凉。那个地方原本从来没有人的,因着那处废墟还未坍塌前就有过闹鬼的传闻,导致周围人即便路过也是远远避开,唯恐沾到一点晦气。
但这一天,沈君瑜照常拎着食盒从这条路经过,不经意的一瞥却看到有个满身污垢的少年坐在一面摇摇欲坠的半壁墙边,手里拿着宽大的梧桐叶子转啊转的,他看起来很开心,阳光温暖的洒在他周身,他就坐在那里发出满足而含糊不清的笑声。
过路的人并不少,但沈君瑜却发现,他只盯着自己看,自己走几步他视线就移几步,终于,她意识到,他目光追随的并不是她的人,而是她手里的食盒。
明白过来以后,她了然一笑,拎起裙角就往凌乱的废墟里走,起初他看到她接近并无什么,等到她目的明确,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直至最后落落大方的蹲在他对面的那片落叶上,他眼里才闪过一丝惊恐。
她盯着他,抿唇一笑,“你饿了吧?”不等他回答,便善作主张的从秦老爷的食盒里拿出一个鸡腿塞给她。
他看了她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到她一起身,他才忙不跌的将热乎乎的鸡腿拼命往嘴巴里面塞,那样子看起来像饿了很久很久。
沈君瑜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多看了他一眼,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乞丐。而且,从他污垢肮脏的脸上,还隐约瞧出一丝熟悉来。
进药房的时候,沈君瑜将食盒放在秦老爷的柜台上,秦老师这会儿正在忙着核对帐目,沈君瑜便趴在一边的桌子上难得的偷一下懒,这段时间,她真的快累坏了,秦婉歌总能找出各种刁钻的事情出来。起初要负责她那座院子里的所有活计,接着,院子以外的活计也要她来做,甚至连府上一大半的丫鬟下人的衣物也要她一个人来洗,如今,连夫人身边的丫鬟每日为老爷送饭这样的差事也留给了她,从秦府到药房来回再怎么着也得足足要走上一个时辰。她这一双手跟脚,早被磨的不知成什么样了。
以前只知道秦婉歌是个锱铢必较的女人,现在才发现,她分明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
正趴着昏昏入睡的时候,胳膊肿忽然被人推了一下,沈君瑜条件反射的以为是春红又来挑刺,立马清醒的坐直了身子,一回头发现并不是春红,而是药房里一个新来的伙计,约摸二十岁左右,长相平庸,最大的特点就是长舌。
沈君瑜见过他几次,每次都被烦的不行,这个人的耐性也真不是一般的好,别人脸上厌倦的神情一目了然,他还能在旁边兴致勃勃的侃侃而谈,好像别人听不听跟他讲不讲完全没有半点关系。
沈君瑜身子一焉,又趴在桌子,耳边滔滔不绝的声音立马响起。从哪个顾客穿了什么衣服买了什么药,哪条街哪个巷又发生了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村东头的王大娘家的鸡昨晚又被偷了几只……诸如此类,不胜其烦的事端,沈君瑜捂着耳朵只希望秦老爷赶紧用完饭她好撤了清净。
忽然,伙计话锋一转,神经兮兮道,“前儿个看到周管家的儿子在码头做苦力,听说都做了大半个月了。你说,他一个管家的儿子,怎么会到要去做苦力的地步,而且,年纪那么小,不会是周管家一毛不拨不肯给儿子零碎银子花吧。你看那周管家,平时看着挺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放着自个儿子折腾到这种地步?”伙计说完还摇了摇头,似乎在为周青遇上这么一个极品老爹叹息什么。
沈君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周管家老年得子,一直视周青为掌上明珠,从来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飞了,哪肯舍得让他吃一点半星的苦,小时候,周青在府里,是个成天闹事的小霸王,常常整的她哭爹喊娘,但不管周青如何在府里闯祸,甚至恶意打伤秦婉歌,周管家也能将他护的死死的,不损一根毫毛。
这样被宠上天的人,无端跑去做苦力,要真说是什么原因,肯定也是犯病了没吃药。
沈君瑜正打算用两片棉花塞住耳朵小憩一会,忽的想起身边这个人,几乎通晓周边所有事情,那,他会不会也知道那件事呢?“呃,那个,你知道前南边那片闹鬼的废墟么?”
“知道啊,怎么了?”
“我今天看到有个人坐在那里。跟我一样大,你知道他是哪家人吗?”
“哦,你说那个傻子啊,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话都说不清。”
傻子?沈君瑜歪着头思衬着,口里喃喃道,“那好可怜啊!”
“唉,这天下,可怜的人多着呢。不过,小君瑜,你这么关心一个傻子,不会是看上他了吧?”对方笑的一脸不怀好意,说话的语气也变的阴阳怪气:“原来小君瑜喜欢放荡不辑的男人啊。啧啧”
“住嘴。”沈君瑜被他这一翻话羞的满面通红,忙不折迭的起身撇开他,独自去了柜台,刚好碰到秦老爷用完午饭,便匆匆的收拾完离开药铺。
往返的路上,又经过那片废墟,此时,日头正大,那个蓬头垢脑的傻子却依旧坐在浓烈的日光下唱着支不着调的歌,手里巴掌大青黄的梧桐叶子缓缓转动。


☆、第八章


那日过后,沈君瑜每次去给秦老爷送饭总会多准备一点东西,路过那片废墟时便给那个傻子,傻子真如药铺里的伙计所言,不能言语。
他成天只会拿着宽大的梧桐叶子转啊转的,什么都不会,却很开心,每天坐在那片墙壁下,哼着一支模糊不清的曲子,沈君瑜每天看到他都会很高兴,说不上来究竟为什么,好像一看到他什么样的坏心情都会一扫而空。她喜欢看到他笑,虽然满脸污垢并不一定很好看,但那种笑容就像有一种感染力,晃如隔世般令时光也无限绵长。
在她心里,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傻子抑或者别人口中的乞丐,很奇怪,她觉得他很亲切,好像以前在哪见过一样。
有时候,她会坐在他旁边,拿一片梧桐树叶学着他转啊转的,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带着种美好而温润的触感。她会经常笑着问他,“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得到的回应永远是他迷茫的眼神与那含糊不清的歌声。
他记不住她,尽管,她给他送了许多许多次好吃的,陪他转了许多许多片梧桐叶子,但他还是记不住她。沈君瑜原以为,他是没有记忆能力的,但有一天晌午,外面日头格外浓烈,她便拉着他坐到树阴下,一会儿功夫,他自己又坐回到原来的地方。
后来才明白,他不是没有记忆能力,他只是没办法记住一个人。
这年深冬,外边的天黑的格外的早,在大街上逗留的人也都通通回家了,夜一深,便只听的到窗户外呼呼的风声。
伴晚时分,沈君瑜正在房间跟爹爹包饺子,今天是冬至,大家都忙着一家团圆吃点饺子过个节,屋外絮絮簌簌的下起了鹅毛大雪,沈君瑜出去打热水的时候,看了看已经被白雪覆盖的院子,脑海里闪过一丝担忧,爹爹擀完手中的面团,抬头间看到她心神不宁的望着外面,轻声道,“君瑜,怎么了?”
正端着木盆的手略一停顿,半天才嗫喏道,“爹,您看,外面天寒地冻的,这会儿要是还呆在外面忍饥挨饿着,这得多可怜啊。”
“你是在担心那片废墟里的傻子?”沈老爹摇摇头,叹气道,“早就听闻你成天没事就往那里跑,一个姑娘家这样子成何体统,这要是传出去,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沈君瑜嘟着嘴,不满道,“又是周青跟你告的秘吧。”她将打好的热水重重的放在桌上,愤恨道,“我就知道,那个小人。”
“唉,你怎么能那样说他。爹看他对你一直就很好。先前为了哄你高兴跑去做了半个多月的苦力,你看那码头上的活计,哪是他这种身子板做的,他不还是咬着牙坚持做了大半个月只为给你买个镯子当礼物吗?”沈老爹无奈的摇了摇头,“就不明白,你怎么偏生对他有那么大的偏见?小的时候,你不知天高地厚的跟大小姐打架,他护着你把大小姐打了一顿,那次,秦老爷差点没命人打死他,要不是他爹苦苦求情,我看你啊,就得愧对他一辈子。现在人家对你这么好,却还比不上你对外头一个乞丐来的上心。”
“爹,他不是乞丐,他是我的朋友。”沈君瑜皱着眉,掷地有声道,“他是唯一不会伤害我的朋友。”
“君瑜,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
“爹,你不要再说了,我有自己的想法。”
“那好,那那个傻子,你也不要再管了,反正这一年多来,他也没冻死病死的。不管你现在怎么想,你今晚得留家里好好过节。外面风大雪大的,你要是出去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娘交待。”
“爹,我说了他是我的朋友,你小时候教我,朋友有难,理应伸出援手。”沈君瑜站起来,情绪略略有些激动。
“朋友?好,君瑜,你告诉爹,他叫什么,家住哪里?”即是很好的朋友,理应知道对方叫什么,家住哪里,如果连这都不知道,又何谈朋友?
桌子上铁炉里的碳火烧的正旺,映在沈君瑜那张清秀的脸上,红艳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第九章

趁着爹爹将包好的饺子端去厨房,沈君瑜还是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爹爹的棉袄偷偷溜了出去,因为跑的急,路过门槛还不小心绊了一跤,手心擦破皮殷红的血液渗落出来也不觉得痛,因为那时候,她满脑子满心里想的都是那个傻子,哪里还顾及的到手上的伤。
漫天雪花。
那时候,在沈君瑜眼里就是这幅画面。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那片废墟寂静的就像从来都没有一个笑的如阳光般灿烂的少年坐在那里拿着枯树叶缓缓转动着一并哼着一支不知名的歌。没有看到那个身影在面前出现的那一刻,沈君瑜心里是有过片刻的释然,但释然过后便是源源不断的恐慌与害怕。
起初以为他会因为寒冷与饥饿跑去别的地方,却怎么能忘了,几个月前的那场大雨,她亲眼看到他生生的坐在那里淋着,她跑过去第一次大骂他傻子,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雨,而他,只是抬起头,一如初见般的冲她傻笑。
在他的心里,没有雷雨风雪,也没有酷暑严寒。有的,只是那片废墟给他带来的归属感。
“你不要有事啊,你一定不要有事啊……”她口齿不清的喃喃道,拖长了的裙摆被雪水浸染的污脏不堪。她一步一步的朝着那半面墙壁的方向走去,中途太多的旧瓦片害她踩空跌倒好几跤,脸上有湿冷的水珠,已分不清究竟是雪水还是因为害怕而流下的泪水。
平时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这一次却仿佛爬山涉水一样,用光了所有力气,像是走了很久很久,一个光年又一个光年从身上悄然掠过。
“你一定一定不要有事。”话音刚落,就看到他冻的惨白的脸印在苍白的雪地上。
居然有人,趁着下雪将他捆绑起来埋在雪里,是想让他被冻死?还是想将他折磨而死?她心惊胆战的解着他身上那些纠缠不清的绳子,眼泪就这样,一下一下的砸落到他脸上。
那一刻,他原本还笑的毫无心机的脸慢慢慢慢的安静下来,那双纯净分明的眼里倒影着一个人的身影,那样清晰,那样动容。
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却还是变成一个又一个模糊的音节。
他不能说话,他是个傻子。
在搀扶着他往秦府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周青,周青看到他们紧紧交织在一起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便被从容掩盖下来。
沈君瑜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就像看一个过路的路人,没有一丝感情。
周青愣愣的站在原地,任风雪侵蚀,手里那枚被退回来的镯子发出细微的响声碎成两瓣。他用力的握紧双拳,最后,松手,将镯子碎片落在雪地里,无声的跟在沈君瑜后面走了很远一段路。
快到秦府后门时,她转过头看着他,“你会告诉你爹吗?”周管家如果知道,她私自带外人进府,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不会。”
“谢谢。”她生硬道,低头看了一眼傻子,傻子不知为何,使劲的往她身后缩,像在惧怕什么。
“其实,我可以帮你。”
沈君瑜抬起头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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