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妃- 第85部分

苏陌心中想：“原来无论如何，也都要走这一步。”

采薇松了张远山的手，笑道：“等我回来”

张远山一介书生，不能陪同，自然只好点头。

采薇刚转身，张远山又拉住她的手说：“等等。”

苏陌心中一惊，可又巴不得这聪明的张远山察觉到什么，让采薇别去才好。

“嗯？”采薇疑惑。

张远山郑重地说：“如果……如果城破了你就别回来。”

他这话说得实在是不吉利，旁人一阵呸声。

采薇更是柳眉倒竖，道：“什么话呀”然后有意无意地抬起酥手，环住张远山的脖子，半分媚态半分撒娇地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哟”免不了有人起哄。

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城楼里有着一股暖意。许多汉子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张远山。连族老这样的人都带上了慈祥的微笑。

偏偏这采薇连看都不看欧阳小一半眼，仿佛欧阳小一真是透明人。采薇和张远山的这种甜蜜，对其他某个人来说就是扎胸口的利器。

“我也去。”欧阳小一说。

众人愕然看着他。

“喂，欧阳赖皮你干嘛跟着我滚开滚啊”采薇发了脾气，任性地说。小苏陌顿时为之气结，现在小家伙开始明白，有时候女孩很残忍。特别是恋爱中的女孩。

宇文谨也没料到欧阳小一要去，这会打乱他的计划。在宇文谨看来，当前除了要烧粮草外，最好还要保住苏陌郡主身份的秘密。虽然这个采薇郡主不知道为什么没说，谁知道她是不是被爱情冲昏了脑子，万一哪天不小心吐了真言，可就是大事了。

于是宇文谨出言相劝：“欧阳兄弟，您还是镇守在这比较好，有你在，我们也安心。”

欧阳小一却说：“他们不懂如何躲避巡逻，亦不知排兵布阵粮草最易放在何方，要他们去，天亮也烧不了。我去”

他说得十分有理，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到要他不去的理由。采薇怒道：“我不想跟你一起去看到你的脸我都觉得恶心要去你去，我不去了”

采薇还来了脾气。

欧阳小一听到这番辱骂却面不改色，只说：“当真不去？”

“不去”

“绝对不去？”

“求我也不去”

“万一改变主意呢？”

“那我就变狗”采薇已经气得俏脸变色。

欧阳却点头：“你不去就好。——老老实实待在这。王虎，你们负责保护尊郡主的安危。”

“诺”

采薇一听，知道自己进了套子，气得跳了起来，指着欧阳小一的鼻子道：“你”

“刚刚郡主不是说看到我的脸就讨厌吗？所以王虎他们陪着你应该比我好。”欧阳小一说。

“好好上一万倍”采薇跺脚。

欧阳小一对苏陌说：“那小公子，我们出发吧，事不宜迟，天亮之前，我们必须回来。”

到此时，众人才明白，欧阳小一只不过不希望采薇以身犯险而已。即使采薇不喜欢他，他也放心不下采薇。

苏陌开始觉得欧阳小一这人其实也不差，就是不知道为何采薇会喜欢那个士大夫脾气的张远山。难道真的是李公公说的，有些王孙公主，就是喜欢傻书呆？

傻二丫背起苏陌。

小虾米拿了火折等物。

第二卷　30；情仇可随风，挽弓若惊鸿

30；情仇可随风，挽弓若惊鸿

小虾米拿了火折等物，又按照苏陌的吩咐回苏陌屋子里拿了苏陌的弓箭。

宇文谨将袖子里藏着的一套飞刀与苏陌绑上，忐忑之情写在脸上。毕竟苏陌不是别人。反倒是苏陌朝他笑了一下，道：“我要你的额带。”

于是宇文谨将额带取了，给苏陌绑上。

“天亮之前，他们可能会发动攻击。所以我们要快去快回。”欧阳小一道。

显然是觉得宇文谨耽误了他的时间。

于是苏陌、小虾米、傻二丫，以及欧阳小一、一名叫做柯城的汉子，五人离开城楼。仗着苏陌身上的香味，五人先上了皇陵，然后打算从密密麻麻的树丛中钻到敌军的后方。

小虾米身形瘦小，走起来甚为方便，苦了二丫这个大块头姑娘，况且二丫还背着苏陌。

枝叶重重，此时已经入冬，虽然看不到蛇的踪影，却至始至终有一种怪味在树林中萦绕。“靠我紧些”小苏陌说。提醒欧阳小一与柯城。

如此一来，欧阳小一便与苏陌靠得极近。躲避树枝时，他的手甚至会不小心碰到苏陌的脸蛋。小苏陌滑腻的肌肤在他的指尖留下一点带着芳香的滑腻感觉，再看小苏陌在月光下的侧脸，竟让人忍不住有一亲芳泽的奇怪冲动。欧阳小一强制自己收回这份莫名其妙的心，默默地随着苏陌走。

小苏陌身上的香味驱散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怪味，可是树林里的味道仍然不好闻。

五人都没说话，只听到脚步碎碎踩断枯叶的声音。走了不远，小苏陌突然感到一股冰冷的视线——又是这种视线

小苏陌猛地回头

除了层层叠叠的树叶，什么都没有。可是小苏陌能确定，一定有人在她附近。一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人。

见到小苏陌回头，欧阳小一以及柯城也都神经质地回头，同样，他们没看到什么。

“怎么了？”柯城问。

苏陌摇摇头，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小家伙早就学会了说事情只说一半，她知道，这样才能为将来留下余地。

于是，在隐瞒下背后“双眼”的事情后，小家伙默默地趴着，任由傻二丫及小虾米小心翼翼地在树林里钻。

可是前方的路越来越难走，五人前进的速度愈发缓慢。而傻二丫个子巨大，顾自己还顾不及，以至于可怜的苏陌总是被树枝弹到，或者被荆棘条刮到。小苏陌就算能看见，无奈能躲的余地不大。多半只能忍着。柯城看不下去，道：“欧阳参军，你有刀开道，要不你来背娘娘吧”

傻二丫平时背着苏陌不觉累，此时巴不得一声儿，居然二话不说就往欧阳身上一靠——把苏陌“卸”了下来。欧阳小一慌不迭抱住苏陌。

此时苏陌虽然长了些个子，却仍是小小的一团，索性就软软的扑进了欧阳怀里。欧阳小一抱着苏陌，只觉温暖轻巧，更有甜香扑鼻。小家伙的胳膊往他脖子上一蹭，肌肤的软腻触感，让他心里有种酥酥感觉。

偏偏小家伙把头靠在他肩上后，就对着他耳朵说话了。

“你在保护采薇对吗？”小家伙声音不大，却是软糯无比，加之就在他耳边说话，她的小嘴几乎就碰着他的耳朵。吹得他耳朵发酥。

欧阳小一回到：“她是我妻子，保护她是我的事。”

“可她不喜欢你呀。”小家伙头动了一下，这回，她软软的小嘴真的碰到了他的耳朵。一股酥麻传来，欧阳小一为之一顿，然后继续走。

“喜欢是一回事，责任是一回事。”欧阳说。

小苏陌一听，不解了，道：“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不管是不是采薇，只要她是你老婆，你就会保护她？”

“是。就像守边关。就算不是我的关卡，但是只要外贼来犯，我欧阳家的人碰到了就不能躲避。”欧阳小一昂然说。边说边有意将小家伙腾远了一点。以免她嘴巴再碰到自己耳朵。

“这是你爹教你的？”小苏陌问。她隐隐感到，或许呆的不是书生，是这武将。

“这是欧阳家世代的训诫”欧阳小一说。

小苏陌小嘴抽搐了一下，将小脑袋枕在他肩上，心想：“你祖先可真是个大忠臣，大岳飞。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笨笨的呢？连守老婆都跟守城似的，怪不得人不喜欢你，纯粹就是城墙上的石头一块嘛。”

连小苏陌都觉得欧阳小一有些固执得傻，其它人就更不用说了。

小虾米偷偷地对傻二丫说：“是个老婆就行，二丫，我看你嫁他最好，反正他不管是什么人”

二丫闻言还真回头嘿嘿一笑。

欧阳小一不说话，只有他自己才明白，除了那个未婚妻的身份，他更忘不了记忆里那个牵着他袖子什么事都倚赖他的小女孩。

衣袖被扯了一下，欧阳一惊——原来是苏陌动了一下。

“往这边”小虾米说。

不得不说小虾米辨认方向的能力，比苏陌强上一百遍。

“到了崖口了。”小虾米说。

前方的路猛地一断——天然沉下去的一段石崖，仿佛被人用石杵捣下去一块。这天然而成的独特地形，也是从外难以攻入节墨的原因。石崖下，便是一处石滩，看得到敌军的马车人马打着火把停在石滩上。身侧不远处便是节墨城门。此时城门上火光点点，人影攒动。

“约有五丈——我打好飞鹰爪，你们跟我下来。”柯城说。

欧阳小一对苏陌说：“待会抓好我”

苏陌笑道：“不用。”

傻二丫和小虾米也会意——小苏陌的“步法”虽然还不能支持过久，但是从高处往地处落却不需花费过多体力。别说五丈，连节墨的城楼，苏陌都“跳”着玩过。可惜能“跳”下去，却“窜”不了那么高。

欧阳小一哪里知道这些，只觉怀里突然一轻，然后小苏陌就从他怀里跃了出去

欧阳一惊，险些叫出声。只见苏陌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素白的衣裳就像一朵夜空盛开的昙花。衣袂弄风，黑发轻扬。在一瞬间，欧阳与苏陌的眼神相对。那双微笑的眸子，让欧阳小一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深渊。

欧阳定了定心神，再看，那白影儿已如一只大鸟，无声地落入崖底。几乎与此同时，他们身旁的树枝一动，可惜除了傻二丫，没人注意。傻二丫的听力有时候的确好得离奇。

“好了，我们下去吧。”柯城说。

于是几人悉悉索索地从崖壁爬下。傻二丫最后走，她拉稳身子的一瞬间，看见有一个黑影在树林中一窜。

二丫疑惑地看了一眼。这时，绳子猛动——小虾米等得不耐烦，甩绳子提醒二丫快下来。

于是二丫也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在傻二丫落地时，柯城正在和欧阳商量：“娘娘行动不便，不如要二丫和陪娘娘在此等我们，小虾米身手灵活，跟我们一块去。你看如何？”

这个做法是对的。苏陌与傻二丫，一个腿脚不便，一个是傻子，难免会出问题。穿越树林时，非苏陌不可，可接下来的行动苏陌无疑是个累赘。

欧阳小一看了一眼苏陌软绵绵的脚，点头。

苏陌自然也理解，于是便拉着傻二丫在一块巨石后躲好。柯城对苏陌说：“若发生什么想不到的情况，你们就先走。”

苏陌拍拍手臂上的飞刀道：“放心”将弓箭给了柯城。

三个男人分好火折等物，然后趴在粗粝的石头上往前匍匐前进。

只闻原本还算安静的敌阵突然锣鼓乱响，小苏陌吓了一跳，探头一看。远处，一个穿着红黄色和尚服的家伙走了出来，这人衣着也怪，说是和尚，没见过这样不伦不类的袈裟，也没见过蓄头发的和尚。但是显然这人地位不低，旁人都对他恭恭敬敬。

法螺大响，不像和尚的和尚双手伸手，浑身发抖。这模样让苏陌想到跳大神，只不过跳大神更好看些。

过了一小会，跳大神的和尚就进了马车，一群士兵突然发出吼叫，然后就看见有人扛着一根巨大的安营木头冲向节墨城门

另有人抬着竹梯木梯挥舞着大刀，哇啦啦地不知道乱喊着什么，一个劲地往节墨城楼冲。

“糟糕，他们攻城了”小苏陌头一次看到现实中的攻城，一双眼睛仔细地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

“火”傻二丫指着城楼说。

小苏陌看向城楼，显然，在宇文谨等人的带领下，节墨人正大把地在丢燃烧的火膏。这些火膏不是松柏油，而是节墨平时用来照明点灯的鱼油。一沾火星，也能燃得飞快。

小苏陌看得认真，傻二丫却突然回了一下头。

只见峭壁上，飞落无数个蝙蝠般的身影。无声无息……。

小苏陌压根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傻二丫扯了扯她，往崖壁上一指——空空如也。小苏陌没有在意傻二丫吃惊的眼神，只看着眼前真正的攻城守城战。

第一波的攻城失败，但是不能高兴太早，毕竟节墨的鱼油是有限的。而烧又烧不伤几个人。最要命的是，守城的利器——弓箭。节墨人手上没有。

节墨人没有弓箭，所谓顺天大王的大和尚可有的是。只听法螺一吹。冲出一堆脸上画着符咒的男子，男子们手上都拿着强弩硬弓。更要命的是，这些弓箭都是火箭

小苏陌开始担心放在城楼阁楼里的油脂，千万别被烧到啊

火箭拖着长长的橘黄色尾巴划破夜空，如流星雨般坠入城楼。

苏陌捏着一把汗，希望城楼上的人没事，希望不要有人受伤

在弓箭手的助攻下，新一轮的云梯队冲向了节墨的城楼。这次他们受到的主力明显小得多，城楼上掉下来的火球少得可怜，虽然偶尔夹杂了几块石头，可是威胁不大。

“啊”一架长梯被石头砸弯，然后整个梯子倒了下去。以那个高度，梯子上的几个人不死也残。何况还有人不断狠狠地砸下石头。

但是，节墨城楼上的石头也有限。

小苏陌忽然意识到，以区区三百人要守住节墨，实在太难。节墨甚至撑不了一个时辰。

第二卷　31；朝露未及烟火绽，罗袜凌波血透染

31；朝露未及烟火绽，罗袜凌波血透染

想到这，小苏陌心急如焚，不由又伸出头去看那满是人的敌方营地。

不知为何，敌阵中迟迟不闻纵火声。时间拖得越久，小苏陌的心里越是七上八下。

“小虾米他们没事吧？难道还没找到粮草储备的地方？”苏陌心想。

情况比小苏陌想象得更糟。

欧阳等三人在一块石头后小心地探出头。他们已经在附近小心翼翼地兜了一小圈。然后发现——有粮草车，但是远比想象中得少。

“他们本就不是为了攻城来的。”欧阳道，“所以太多的粮草反而是累赘，看样子，他们只不过带了稍微有余的干粮而已。”

“那他们不怕进城没吃的？”小虾米又问，发觉自己说的这句话不吉利，连忙呸了一口。

“以他们的兵力，大可以抢，进了节墨，也可以搜刮，还有捕鱼。甚至吃人。”柯城说。指了指一个篝火。的确，有几处篝火上烤着什么，小虾米起初没注意，柯城一指才发现居然是人头。而旁边就有人在开膛破肚弄肠子，这些人都穿得像和尚，却留着头发，不知道他们烤人头捞肠子是为了祭祀还是做饭。

小虾米忍不住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