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主人的十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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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主人的十个约定-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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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沉默地看向蹲在桌子上屁股对着自己埋头吃布丁的狗崽子。

“这不是狗,你看错了。”雷切面不改色地说,“这是外面新研发的机器狗玩具,真正的小狗在我的牢房里老老实实地吃狗粮——知道为什么吃狗粮吗?”

住口啊少年这才不是我要关心的重点。“……为什么?”

“因为高富帅都吃狗粮。”

“………………”

对于年轻男人睁眼说瞎话的淡定功夫,伊莱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招架不住——也就是打从这一刻起,他终于知道嘲笑少泽发际线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为了此刻的感同身受,馆长大人决定从今天开始少嘲笑他的狱警两句。

阮向远一爪子拍翻了装布丁的盒子,将里面的布丁倒着扣到了桌子上,里面还没舔干净的汁液有一滴一不小心飞到了伊莱的下巴上。

伊莱:“……”

雷切:“啊,一切都是你的错觉。”

默默地伸出手擦掉下巴上那滴甜腻到死的布丁果汁,伊莱站起身来,他决定现在就忘记不许携带宠物进入餐厅的破烂规矩,立刻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似的离开餐厅——彻彻底底的离开,就好像他从来没有进来过似的。

……
伊莱走了以后,雷切带着阮向远到建筑外的雪地里玩了会儿——尽管天气很冷,但是厚重的皮毛让狗崽子感觉不到一丝寒冷,相比起室内对于他来说温度甚至过高的暖气,此时此刻他算是找到了最合适自己的温度,撒着欢儿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中踩出一大片肉球状的梅花印子,长着小尖乳牙的长嘴张开哈出白色的雾气,鼻头上拱了一鼻子细软的雪花。

阮向远偶尔野够了良心发现回过头的时候,总会看见他家变态主人正赤着脚蹲在建筑的门口,也在看着他。

就好像他那冻得通红的脚趾头不是自己的一样——于是撒开爪子把雪地里翻天覆地报复社会似的踩了个乱七八糟之后,狗崽子扭动着肥胖粗壮的身体,浪子回头金不换,一头撞回了他主人的怀里。

雷切抱着阮向远回到了牢房里,里面暖气依旧很足,狗崽子身上的雪都化成了湿乎乎的水珠,蹭了男人一身不说,自己也像个从垃圾桶里捡来的疯子狗,所以当他们重新踏上雷切牢房里那块柔软的地毯时,雷切脱下了自己的衬衫,赤着上半身秀着他那令人羡慕的六块腹肌,第一件事就是找来吹风机将阮向远吹干。

湿乎乎的背毛终于又恢复了平常那样软乎乎的绒毛状,在雷切去转身去浴室洗澡的空挡,阮向远迈着软乎乎的步子颠颠儿的将他的牢房兜了个遍——然后在书架的第二层,狗崽子发现了一本日文的原文书——

书的名字大概叫《我和狗狗的十个约定》。

小清新。

阮向远对这小清新的名字来了点儿兴趣,摇了摇尾巴,在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中,他抬起前爪趴在书架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这本并不厚的书扒拉了下来。

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狗崽子用粗粗的爪子拍了拍书脊,连爪子带嘴都用上了,在糊了书封面的那条咧嘴傻笑的金毛一脸口水之后,他终于翻开了书的第一页,然后——

然后铺天盖地的日文让他又默默地把书合上了。

雷切在走出浴室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他的小狗正蹲在书架旁边聚精会神地咬地毯,在它雪白的肚皮下面,正垫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雷切放下正在擦头发的浴巾随手扔到沙发上,他走到狗崽子身边,一只手将他抱起来,然后将那本糊满了阮向远口水的书用俩根手指拎了起来,举到自己的跟前看了眼。

似乎是书名让男人产生了一丝兴趣,他原地坐下,将阮向远放在膝盖上,翻开了那本书。

扉页上面就像是目录一样写了十句日文,阮向远不信雷切能看得懂。

然后雷切就真的看懂了。

“与狗狗的十个约定,一,‘尽管遗憾,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只有十年左右’……”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缓缓地阅读着书上的文字,将它们翻译成了阮向远能听懂的话,当狗崽子从他膝盖上抬起头去瞅他手中的书时,雷切发出了一声类似于轻笑的声音,他伸出一根手指,懒洋洋地挠了挠阮向远的下巴。

“十年太短了,是不是,小狗?”

“嗷呜呜呜呜呜——嗷嗷呜呜呜。”

——和你在一起十天都闲太长啊大爷!

——与变态主人的十个约定,一,一想到和你在一起居然要有十年那么长的时间,我才觉得特别遗憾!

“果然你也觉得的是。”

……恩算了,原谅你,差点忘记你的必杀技就是“无视他人说的一切坚持自己的说话方向不动摇”。

“好好活着,我会照顾好你的,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出狱。”
……
“好久没有看外面的世界了,虽然其实都差不多的,不过可能会有更多好吃的狗粮在等着你吧?”
……
“等我们出去了,我还可以带你到公园散步,公园的湖里有很多天鹅,如果你喜欢,可以去捕捉它们也没有关系。”
……
“你还可以跟其他的狗狗打架,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伤。”

雷切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当他变得和动物相处的时候就像个老太太似的,完全不像在其他愚蠢人类面前那样惜字如金。

当天的对话以阮向远忍无可忍地一爪子抽在他下巴上告终。

这是阮向远来到绝翅馆的第二天,除了主人有点保护欲占有欲宠爱欲过于旺盛之外,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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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二天天没亮,阮向远就被拖了起来——迷迷糊糊地闭着眼喝掉一大碗新鲜的热山羊奶,再闭着眼颠颠儿的跑到出门左拐一米狗子专用厕所处撒了泡尿,路上除了因为闭着眼一头撞上了门框这个小小的意外,犹如梦游,一切顺利。

解决了膀胱告急通告,当狗崽子踩着柔软的地毯心情不错地摇着尾巴吧唧吧唧往回走时,他的主人正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室内的窗户。夹杂着雪花的北风呼啸着从开了一条大缝的窗户外吹进来,一整夜蓄起的暖气瞬间就被吹了个灰飞烟灭——

哦草,天还没亮呢啊丧心病狂的,这又是演的哪出啊?阮向远张开大嘴用力打了个呵欠,原地蹲坐在门口,抬起后爪有气无力地挠了俩下耳朵根。

窗外的寒风吹在他毛茸茸的脸上,连耳朵都不自觉地贴在了脑门上,歪着脑袋看了看浴室的玻璃门,里面的倒影让阮向远发现自己秃着脑袋没下限地又变成了多啦A梦的亲戚——这时候,一颗雪花随着北风垂落在了狗崽子黑色的鼻头上,他被冻得一个激灵,然后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这时候的雷切大大已经换好了短袖和裤衩。

阮向远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阴沉沉的,细腻的碎屑似的小朵雪花正从厚厚的云里飘落,天灰蒙蒙的还没有大亮,很显然,无论用什么姿势眺望远方,今天都绝对不是一个穿短裤短袖的好日子……然而伟大的主人雷切显然没能从狗崽子脸上看出抗拒的情绪,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换上了跑鞋往屋外走,在经过门口的时候,没有忘记弯腰顺手夹带上蹲在门口发呆的阮向远。

阮向远:“……………………”

算了,磨合期么,老子忍。

于是在这大清早的、北风呼呼的、极其合适睡懒觉的日子里,阮向远觉都没睡饱就被强行带着来到了一处露天空地——那大概是类似于操场之类的地方,尽管这几天的雪连绵不绝,操场却神奇地保持了一片干净,塑胶材料的跑道上很打扫得很干净,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上面覆盖了一层像是糖霜一样细腻的新雪粒。

雷切弯下腰将阮向远放在跑道边,拍了拍它的脑袋,“小狗要乖乖听话,”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淡淡的,“不可以乱跑哦。”

阮向远:“嗷呜。”

——出现了,带着莫名杀气的暗黑萌系语气助词!

似乎很满意狗崽子给自己的回应,雷切伸出手勾了勾狗崽子的下巴之后转身就绕着跑到缓缓地跑了起来,阮向远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狗脸呆滞脑袋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原来这家伙这种冰天雪地天还没亮的“好日子”里穿着短裤短袖就是为了来露天操场晨练?

晨练?!你是老头子吗喂!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呆在你的牢房里打打太极就好了?要么就给你那个庞大的浴缸放满冷水跳进去冬泳啊!偏偏选择在这种时候跑步是要闹哪样——还带着我一起来看你跑?!

折腾死个狗了!

雷切很快就绕着跑道跑了三圈——这三圈下来放普通人好歹要开始张开嘴喘气儿了,但是男人却始终脸不红心不跳,平常的俊脸上找不到一丝表情,阮向远的狗耳朵竖起来,好不容易才能听见男人平稳的气息声——令狗震惊的是这呼吸的频率和他睡觉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这他妈体力得有多好才能这么逆天啊?

第四圈的时候,阮向软不信邪,撒开爪子屁颠颠地跟在男人脚边狂奔了一小段——没错,狂奔,相比起第一圈,随着圈速的增加男人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迈出去的步伐并不是很大,非常标准的长途跑同肩宽跑法,然而就算是这样,他跑一步阮向远就得更在往外蹦跶俩下——于是在跑道上薄薄的积雪上,除了男人留下的一串脚印之外,旁边还跟着一串频率比较高的小爪子印儿——

一大一小的身影绕着操场缓缓地前进着,雪还在缓缓地下着,如果不是其中那个小的舌头都快耷拉得掉地上去了有碍美观,这幅场景应该还算得上温馨。

……
跟着变态主人跑完一圈阮向远就瘫了。

他发现他还不会“撒开爪子跑”的真正奥义所在,整圈儿下来,他都是前脚并拢后腿并拢往前像个兔子似的往前蹦跶,这回是真的累成死狗——以后谁再敢说哈士奇是耐跑的工作犬老子跟他急。

在雷切开始第六圈的时候,阮向远老老实实地蹲回了操场旁边的石头台阶旁边——正当他准备趴下来匀匀气时,狗崽子脑袋上面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不远处同样跑鞋踩在积雪上的微弱嘎吱声没有逃过犬类灵敏的耳朵,阮向远从地上爬了起来,微微眯起狗眼,然后轻而易举地就在昏暗的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早啊,小狗。”

果然是他啊。兴致缺缺地嗷呜了声,阮向远趴回地上,继续挺尸。

那个身影在距离阮向远的不远处停了下来原地开始做热身运动,当雷切目不转睛地跑着路过他时,那个人影顿了顿,然后也加入了雷切跑步的队伍。

“跑步之前一定要做热身运动,不然会抽筋,雷切。”绥不带任何情绪的嗓音远远传来。

三秒后。

“少啰嗦。”

——用脚趾猜也知道这么没礼貌的一定是雷切。

而阮向远没想到的是,此时已经跑远了的两个男人也正在讨论有关他的事,尽管这已经是雷切在这赛级标准的跑道上开始的第十五圈,然而他脸上却没有出现一丝疲惫的影子,那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仿佛被冰雪凝固在他的脸上,当绥一边跑一边提醒他是时候该给狗崽子一个合适的名字时,雷切的脸上冰块这才出现一丝裂痕。

甚至脚下也跟着顿了顿。

虽然这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但是绥知道,这些小动作往往是他说到了重点雷切才会赏脸给的反应。

“哦,还没想好。”雷切木然着脸,当他说话的时候,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变慢,说话的语气也平稳得就好像此时此刻他坐在餐厅吃饭。

绥翻翻白眼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明明是根本忘记这回事了吧……”

“乱讲。”

“我说你啊——喂,雷切,看谁来了?”绥三两步赶上前面的男人,用手肘推了推。

雷切头也不回,毫不犹豫道:“不想看。”

“……你的人生里得罪过的人一定很多吧。”

“是啊,”红发男人木讷着脸,“大多数人都已经死了。”

“…………”

绥说的人,阮向远也看见了。

操场边缘蹲着,他远远地就看见一前一后加入了俩个不速之客,这俩人看上去不像雷切和绥那样明显是一伙儿的,尽管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露天操场,俩人之间的距离却拉得很开并且看起来也完全没有想要互相搭话的愿望。

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是个胖子,穿着宽大的裤衩,裤衩上挂满了金属锁链,他的头发就像是超级赛亚人一样朝天竖起染成了不自然的酒红色,左半边脸上刺了一条黑色的中国龙刺青,肉挤在一团阮向远废了老鼻子劲儿也没看见这家伙的眼睛,然而眼睛被肉挤成一条缝的状态恰恰这让那张肥肉纵横的脸显得更加狰狞。

后面那个人就显得非常普通了,相比起绥、雷切的英俊面容,还有那个死胖子的嚣张跋扈外观,后面这个男人看上去四十岁上下,步伐沉稳,沉默寡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最普通的大众脸,浑身上下没有透露出绥和雷切那样的强者所具备的煞气。

总之就是非常普通的一个人。

这两人到了操场以后也是各做各的热身运动,当雷切和绥缓缓从他们身边跑过的时候,谁都没准备理谁。

阮向远歪了歪脑袋,心想难道这就是另外两栋楼的“王”?

……死胖子就算了,难道那个大叔也是?

这是干啥?四龙聚首召唤神龙?清晨之王的盛宴?

这边,当雷切绕着跑到跑到第三十五圈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然后绕到了阮向远旁边,弯腰轻而易举地一把把狗崽子捞起来,胡乱用汗津津的大手蹭了蹭小狗的脑袋:“久等了,想吃点儿什么吗?”

阮向远:“呜呜。”

——不用了,我只想死。

雷切将小狗举到自己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它长了一戳毛的小叽叽。

“绥说,应该给你一个名字。”

阮向远:“呜呜。”

——更加不用了,这种扑面而来的不安感是怎么回事?

“叫‘公主’好不好?”

阮向远:“嗷呜呸呸!”

——滚你大爷的!怎么样的脑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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