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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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伤-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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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岸盯着我捂在胸口的手指,看看罗念童。
   罗念童用暖暖的姿势,摸摸我的手。我虚弱地笑:“胃不太舒服。”
   罗念童到隔壁的药店给我买丽珠得乐,每当我身体里有痛疼发生,他的第一个动作是跳起来,给我买药,他不会明白,有一些疼,和病理没有关系。
   只有两个人的桌上,有一些缄默在变得漫长,我垂着头,用长长的头发隐藏起表情,当罗念童举着丽珠得乐药盒站在桌边时,我已管不住眼泪。
   胃疼真好,至少,在这个夜晚,它是流泪的最好借口。
   回家路上,故友重逢的兴奋让左岸的名字,频繁冲撞在罗念童嘴巴里,他不会知道,每当左岸的名字从他嘴里跳出一次,我的心就会有一下轻微的窒息。
   有些爱总在不经意时刻突兀闯来,和时间和语言无有关系,一些感觉而已。
   第二天早晨,我们见到左岸时,他轮廓锐利的脸上罩着巨大的墨镜。罗念童呵呵地笑:“第一次看见有人戴墨镜看海上日出。”
   左岸的笑从容平和:“最近我的眼睛有些畏光。”
   墨蓝色镜片,隔绝了相互碰撞的眼神。
   然后的几天,左岸戴着墨镜和我们吃饭聊天,我相信左岸戴墨镜是要遮掩住轻易就出卖掉心灵的眼神,而不是畏光。
   二
   很长一段时间,回上海去的左岸是我们的话题,罗念童用充满怀恋的口气演绎他在大学里的逸事,或者,我不动声色地旋转,从罗念童嘴巴里掏想知道的细节,比如他的女友比如他们的爱情,陈旧而琐碎的细节,从罗念童的嘴巴里跳出来,一次次,撩拨起了内心的伤疼。
   很久很久后的某个夜晚,左岸打过电话问:“罗念童在么?”
   他的声音,像飞速而来的子弹击中身体,偌大的房间,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墙壁上四处碰撞之后回到耳膜:“他在公司值班。”
   他说:“哦,是灏媛吧?”
   左岸两个字翻飞在心里,拥挤的伤感让我找不到话题,呼吸在话筒里穿梭。
   左岸说:“灏媛,有些事,最好在即将失去勇气之前完成。”
   除了哦我只能说哦。
   末了,左岸用一句话拦截了隐秘在我内心的光芒:“灏媛,罗念童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应该让他知道,明天是我的婚礼。”
   我说哦,然后,努力地想,想我应该祝福他的,那些烂熟于心的词汇,纷纷后退在记忆的末梢,我抓不到它们。
   他迟迟疑疑地收线,擎在我手中的话筒,一如尴尬在脸上的泪水。
   我不能保证,告诉罗念童这个消息时眼泪不会出卖了自己,我写一张纸条,摆在床头的位置。
   上午,罗念童给我电话,兴奋地商榷我们该送左岸什么礼物贺喜,我默默听他一一说着左岸的喜欢,然后说:“罗念童,我们结婚吧。”
   或许,这是左岸想要的结果。
   三
   关于左岸的消息,断断续续来自于罗念童的叹息,婚后,左岸的爱情正以缓慢的姿势绽开细碎的裂痕,夜里,身穿黑西装的左岸,甩过刀子一样的眼神,让我惊悸着湿漉漉的脸醒来。
   身边的罗念童安睡如婴,他看不见藏在我内心的疼,在他感觉,幸福就是我们现在的样子,生活宁静安好一如风波不经的港湾。
   我在报纸副刊做感情专栏,罗念童便认定在我心里纵横了千条妙计,可以帮左岸拯救摇摇欲坠的婚姻。
   罗念童跟我说让左岸给我打电话时,我不停闪烁在黑暗中的表情,他看不见。
   四
   左岸打过电话时,月光宁静宜人,停泊在我赤着的脚上,我说:“左岸吧?”
   他轻轻笑了一声:“罗念童在么?”
   然后,我们漫无目标地说,漫无边际的空白总是不经意间就塞过来,我们只能听电话的交流声,细细穿梭。
   罗念童在时,我告诉他女人要怎样哄,他要么静静地听,要么哈哈的一阵大笑,是几尺之外的罗念童都能听到的爽朗,是秋日阳光的味道。
   这不是我想说不是我想听的,在于他,同样,只是,我们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让心平行静止在咫尺。
   我越来越感觉自己在做一桩可笑的事,我爱他,却在不停地告诉他怎样爱太太或让太太更爱他。
   周三夜晚,电话准时响起,他在那端问:“罗念童在么?”而我们明了,每个周三的夜,罗念童呆在写字楼值班,数着窗外的星星熬过去。
   这句话的全部意义,是我们说话的开始,我们只能说着一些无边无际的话,一些隐秘的澎湃,隐忍在身体深处。
   告诉左岸,女人是要哄的,我是女人所以懂得女人的软肋生长的地方,隔着漫长漫长的电话线,我泛着微微的酸楚教给远在上海的左岸哄女人的技巧,有一些爱,如果注定是渺茫的无望,那么,我希望他过得好。
   五
   没有人能拯救得了濒临死亡的爱情,我却愿以此为借口,倾听左岸的声音,带着疯狂的杀伤力,一路抵达心里。
   离婚后的左岸总有各种各样的机会出差青岛,他指着墨镜对罗念童说:“眼睛畏光,怕是这辈子医不好了。”
   他带给我各种不见得有多少货币价值却是精致的礼物,一款藏包,云南的小银饰,西安的手绣蝴蝶串……他不直接给我,每一次,都是边递给罗念童边说开会发的小纪念品,或在外地朋友送的,对于回到单身的他已经毫无用处。
   它们就这样展转而不动声色地充斥满了我的生活,在每一个目光所及的地方,处处都是左岸的痕迹,隐秘的石头般,积压在心里。
   我知道,这些小东西都是左岸精心挑选的,只是,我不能问,他不能说,而罗念童,从不能看见表象背面隐藏了令人恐慌的真实。
   他总问我:“灏媛,你怎么总是不开心?”
   除了坦诚事实,其余的回答都将是谎言,所以,我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被他逼问久了,我说:“因为绝望。”
   罗念童像固执着要揭开迷底的孩子,一遍一遍猜测什么是令我绝望的根源,他知道我是个感性女子,心思敏感而细密。
   他猜过的种种可能被我摇头否定,灰暗在他脸上层层积压而来:“灏媛,和我生活一辈子让你感到绝望?”
   这次,我没有摇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泪水渐渐蒙上眼睛时我说:“对不起。”
   六
   我和罗念童心平气和分手,直到拿着绿色的离婚证时,站在街上的罗念童依旧黯然地坚持了那句问:“灏媛,告诉我为什么?”
   我低着头,在阴沉的天空下,我掏出墨镜,遮掩了眼里的仓皇:“我想,我不适合婚姻生活。”
   罗念童萧条离去,无可避免,我成为他记忆里的伤,只是,我是个自私的女子,因为不想委屈自己,除了伤他我找不到其它余地。
   这是左岸自始至终不知道的过程,不想听到他虚浮而尴尬的劝慰,我知道他会。
   七
   乘了火车去上海,飞机太快,很多心态,来不及从容,我要站在左岸面前,对着他没有墨镜的眼睛说我一个人了,然后看清,他的心怎样在眼神里浮动。
   漫长的旅程,我一次次在手机上按上通往左岸声音的一串数字,在振铃响起前关闭,火车距离上海越近我越是恐慌,只能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外面是秋天的田野,眩目的金黄无边无际摇晃,以飞翔的姿势掠向后方,眼睛开始尖锐地刺疼。
   下车,出站,在陌生口音陌生面孔包围里,来前的从容自信,在瞬间坍塌。
   站在左岸的写字楼下,按上重拨键:“左岸,我在你楼下。”
   收线时,我已是平静,挣扎在心里的可能与不可能,几分钟后,将随着那个从没说过爱我甚至连喜欢都没暗示过的男人的出现而平息。
   八
   几分钟的等待漫长得像了一辈子。
   出写字楼时,他看我,然后看天,然后戴上墨镜:“灏媛……”
   我笑了笑。沿着街道边缘,我们慢慢走。
   华灯初上时,我们坐在一家静吧里,想出口的话,顽固盘桓在心里,找不到出口。
   隔着桌子,我试图穿透左岸的墨镜。
   我说:“左岸,我一个人了。”
   左岸低下头,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另一只手,如同一松开,一些东西就攥不住了。他不问为什么也不说话。
   我说:“左岸,我爱你。”
   左岸的手,响起吧吧的关节声。
   “左岸,你摘下墨镜好不好?”
   他不动,我伸手摘他的墨镜,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慢慢按回桌子上,墨镜的边缘,飞快地流下了水痕。
   除了汹涌的疼,我没有泪,我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他掌心里。
   我们看着在桌子上打斗的手,好象,它们,与我们的身体没有关系。
   左岸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剥离出掌心:“灏媛,对不起……”
   九
   被很多相逢恨晚的男人重复过的假如或者如果,左岸没有说,比如假如我们早在罗念童前遇见,如果你不是罗念童的爱……
   他不想无辜的罗念童被我再一次怨怼。
   在上海,左岸跟我说的第三句也是最后一句话是:“灏媛,有些事情,过分纵容自己的心性,我们的良心会一生不得安宁。”
   缓缓仰起头,我总是习惯用这个动作,逼回即将冲出眼眶的泪水。我们曾经用眼神和声音相互诱惑,他选择做一个凡俗的好人,却不肯,不肯做毁掉罗念童爱情的罪人,即使事实不曾如此。
   我们在酒吧,把黑夜坐成凌晨。
   去虹桥机场,一路上,我们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臂膀,飞机滑离上海的天空时,我知道,那些忍不住要给彼此一个拥抱的欲望,被忍成永远的过去式。
   没有人能够知道,漫长漫长的岁月里,自己将会遇见谁,亦不知谁终将是自己的最爱,总有一些相遇是错误,总有一些暧昧是爱情唯一的结果。

连谏的爱情■ 幸福就是一种纵容
   青岛是个适宜爱情生长的城市,街上的樱花、法国梧桐、海边长满牡蛎的礁石、还有无边无际的柔软沙滩,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坐甚至可以躺,花花草草,以及碧波荡漾最最适合萌动爱情,在其他城市,需要经历漫长过程才能明朗的爱情,在青岛,三天就可以基本搞定,在街上随便那么一走,爱情的气氛不需要营造,早早就等着年轻的心入瓮了。所以,青岛人开始爱情的年龄很早,结婚年龄段却是两极分化,女孩子要么早早嫁了,要么很晚很晚,守着漫长青春解决不了爱情的女孩子,一般比较漂亮的,高不成低不就把自己给搁在了岸上。嫁不出去的漂亮女子不为少数,常常看见一个紧紧抓住青春尾巴不肯松手,还要故做无谓状的姿色女子,若被问了关于先生的问题,她定是散散说:没合适的。青岛人谈恋爱叫处对象,年轻男女走在街上,从两个人间的空隙可看出相处的时间以及程度,若即若离的肯定是第一天认识,拉了手的,就是第二次约会了,勾肩搭背的,定是所有程序都已履行过了,只差了那小红本本。
   青岛盛产美女帅哥,女孩子的身材像铅笔,细细的长腿摆在街上,总让人担心一阵风就给掠走了,胸平,细腰小臀,皮肤白皙细腻,脸儿轮廓清晰,眉眼分明,少了一分东方人的扁平,夏天里穿了最小码的衣服上街,愣让人感觉是裁缝把衣料活生生给克扣到了残忍,惹本地男人眼珠子发绿,令外地大哥懵得差点把眼睛丢落在街上,所以,每年都有大批的游客来青岛,除却看海爬崂山,看青岛的美女,想必也是心照不宣的一项旅游项目。青岛帅哥高大健朗,大多是长长的刀条脸,高高的鼻子,一笑之间,世间万物皆在我之下的自得,是青岛帅哥的特色,如若得知身边一美眉被外地人抢去做了太太,他会愤愤说:我靠!又一好女人给驴霸了。有多多的外地男人喜欢青岛美女,帅哥们愤愤的几率再高也没得办法,唯一的,只能眼珠子瞪了又瞪圆了又圆地寻着机会下手,霸上那么一个,算做心理安慰。
   青岛的年轻人结婚前比较疯张虚荣,薪水无论高低,一定要弄上几套品牌衣服压阵,在佳世客的购物休闲区,常常见拎了购物袋的男女坐在休闲椅上吸一杯晶莹的果汁,仿佛要把奢侈在婚前挥霍够了,大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倾向。
   一旦结婚,你就看吧,全是理家的好手,仿佛在一夜之间蜕变为贤妻良夫,随遇而安演绎得绝对地道。青岛帅哥结婚前没命地追逐爱情,逮着机会绝不放手,好啊坏啊的照单收了,就像一个人即要品尝鲁菜粤菜,还要粤菜川菜等等,结婚后就要老实过日子,想品尝,有的机会么?等到某天遇到一个舍你求谁的女孩子,你就看他吧,欺瞒了所有的情路历史,酸溜溜的电话,鲜花,上下班接送,加上讨好她身边的女孩子(青岛女孩子恋爱,喜欢让闺中密友帮着参谋,当然,一不小心男友被参谋到密友怀抱里的事也算不得希奇)以及未来岳母家的每一个成员,连老岳母养的猫啊狗啊的也不放过,绝对百慎百密,追不到洞房誓不罢休。
   青岛女孩子深谙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喜欢了,可以跟一个男人有肌肤之亲,但吃饭,绝对AA制,感觉彼此不合适时甩手走人,让男人找不到纠缠下去的道理。如若青岛男孩子正在追着女孩,最最盼望女孩子丢掉AA制,恩准自己卖单,爱情就及手可待了。
   对象处到火候了,就可以脚踏实地地进行,什么泡吧,逛专卖店都可以省省了。夏天的黄昏,去四方路烧烤一条街,吃五毛钱一串的烤肉烤板筋,六元钱一条的烤鱿鱼,烤海鲜,上面撒了孜然,店伙计攥了巨大的蒲扇扇木炭烧烤炉,一片烟火缭绕,吃得声泪俱下,一个个年少男女拥挤在方石板铺成的老街边,头顶遮了五颜六色的棚子,嘶嘶吹着气,稍凉片刻后递到彼此的唇边,张开唇齿,狠狠咬中幸福的味道。吃完了,男女涨红着脸勾肩搭背地摇晃在青石板路上,或是站在路边若无旁人地接吻,让婚姻进入到不疼不痒阶段的人一阵狂羡,惹青春孤单着的人遐想联翩。这就是青岛黎民百姓爱情序曲的真实写照,粗粗杂杂,充满质朴味道。
   青岛男人一边嘲笑上海男人的畏缩,一边是肩上挎了太太的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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