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伤》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暗伤- 第3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说没呢。等她的下文。
   美宝说:“没事时来公司接我下班吧。”
   我已知道,那次晚餐,并没彻底打掉林太太的戒备,有美女周旋在老公身边,世间有哪个女子会放心呢?常在河边走的道理,婚后的女子,更是深谙。
   我接美宝下班,常见林太太也在,等了林宝生出去吃饭,见我来了,便笑,一个用心这样良苦的女子,多少是让人有点心疼的。
   接了美宝,去劈柴院吃小吃,要不就去酒吧喝酒,一点酒,美宝就醉了,醉了的美宝跟着音乐摇啊摇,摇动婀娜的身体,若出水的醉水妖,惹得酒吧里的男人两眼霍霍,闪着狼一样的绿光。
   和美宝在一起,她绝口不提林宝生,我了解美宝甚于了解自己,对越是喜欢的她越是不提。她曾说语言从来不会出卖心灵,但在张口之际,眼神就已经背叛了。她和林太太都是冰雪聪慧的女子,有一些事情,只让它们石头样沉溺在心底。
   五
   一次,我问她:“美宝,你真的不爱林宝生?”
   美宝望着我,两眼烁烁,寒光四射:“我为什么要爱林宝生,天下男人多的是。”
   我笑:“这样就好。”
   美宝就沉默,她的眼神轻易地就背叛了谎言,年轻的美宝注定亦不可能周全,她选择沉默也掩饰不掉,我看住她的表情,不让她的眼神逃。
   美宝突兀地说:“麦南,我们恋爱好不好?”
   她看着我,眼睛一动不动,等我答,其实,我是喜欢美宝的,当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去做什么而从无怨言,他不可能绝无目的,聪明的美宝,应该早就明了,我不想说只是不想让美宝的拒绝一下子让自己的心死得彻底。
   我说:“美宝,你是认真的?”美宝笑,花开深夜的模样,幽幽暗暗,我知道美宝,注定是一个让男人没把握,却又不甘放弃的女子,即使我想抗拒,却拗不过心。
   六
   我想好好的爱美宝,如果她心还在飞,我想用温情,一点点收了它,不肯认输是男人的通病,我也有。
   美宝偎在我怀里,显得满足而快乐,我说:“美宝,你的眼睛像一潭水,真想钻进去。”美宝用小指捏着睫毛,轻轻提起眼睑:“快来快来。”
   我们就笑,幸福原是如此的简单,曾经复杂的美宝落进爱情后,变得干净而单纯,常常捏着我的鼻子问是不是对她居心叵测很久了,我边说是边讨她的吻,美宝就挣脱了,满屋子飞逃,张着胳膊说:“来呀,你抓我。”她跑起来,像跳跃的白鹤,轻盈而迅速,满屋子的空气因此而显得灵动,一个如此让人着迷的女子,我从没抓住过,跑累了,我们依在相对的墙上,喘息,看着彼此笑,美宝不知道,那一刻,我的心有多么的黯然,隐隐的预感总是适时袭击而来:这一生,美宝在我的手指之外。
   七
   林太太死掉了,林宝生打过电话来时,美宝和我正看一部原版泰国影碟《真少爷》。
   电影画面充满凄凉的香艳,看得美宝抓住我的手,一把一把地蹭眼泪,我试图用吻安慰她,这一次,她没有躲,而是忽闪着惊恐的眼睛,看我看我,像害怕的孩子,她的拒绝从不用语言,那样戚惶的眼神,一下子就止住我想继续下去的然后。
   然后,美宝的手机适时地响了,她抽出手接电话,说哦。眼泪掉下来,缓缓扣掉。
   美宝,即使流泪也生动的美宝,夕照满窗的房间,空气静静流淌,我听见了美宝激越而惶恐的心跳。
   我说美宝。
   美宝慢慢说:“林太太死掉了,一帮入室抢劫的人谋杀了她。”
   她恐慌无助:“麦南,抱抱我。”
   我使劲地攥她的手,她没命地钻啊钻,像要钻进我身体里藏起来。我叫她的名字。美宝轻轻说:“一听见死人我就怕。”
   我给她紧紧的拥抱。
   八
   关于林太太的命案,一直悬着,入室抢劫,警察彻底做过调查之后,她所熟悉的人没有人有机会有理由谋杀她,赋闲在家的弱女子,注定不可能在社会上有什么致命芥蒂,她和林宝生的婚姻,在任何人看来都绝无缝隙,除却谋财害命,就没了其他可能。林宝生家所在的区域,正是本市人新贵们的置家首选,家在那里,是身价的象征,也是打劫人首选的区域,同样是冒险,一次能抢一万他们就不会去抢那个一百的。
   追悼会上人烟寂寥,她不上班,朋友也少到可怜,林宝生几乎是她通往社会的全部,从某种程度说,她是个只为婚姻存在的女子。林宝生痛极欲绝,似乎生理机能全部丧失,连泪腺也是。美宝一直站在离遗体很远的角落,直到离开,没说一句话。
   我送美宝回家,站在门口,我说:“美宝,如果你难过,我可以陪你的。”
   美宝说:“不了。”门缝内的脸,有点模糊,她不开灯,到了楼下,她的房间依旧黑着,偶尔,阳台上有猩红的烟头闪烁。
   望了很久,然后喊了美宝。猩红熄灭在夜色里。
   九
   美宝说:“麦南,我能不能少点陪你?”烟波浩淼的眼神更是像极了幽深幽深的湖水。
   美宝的话像了自语:“林宝生悲伤过度,几乎不能打理生意,我要忙一些。”
   我说好,这样的理由,我找不到拒绝的缝隙。
   很长一段时间,我去,美宝总是不在,或者忙,我在一边静静看她忙,很纷乱的忙,没有头绪。
   林宝生总不在公司,或者在,跟我淡淡招呼一下,一个人望着窗外呆啊呆的。我和他一起呆,只有美宝一个人忙。
   偶尔,林宝生会看我一眼,凄然笑一下:“如果我不做生意,我和她还住在老城区的旧房子,谁会打劫一间破败的房子?”
   在林宝生想来,太太的死,跟自己有着直接的关系,他赚钱,本想给她更好的生活,而她却连活的余地都没了。
   转瞬半年,林宝生仿佛笃定了落寞到底,对生意爱搭不理,一副败落升腾由天定的姿态。而美宝对我的疏远,渐渐由忙转为淡漠,一次,我去找她,她敲着键盘说:“麦南,终有一天你会厌了我。”
   接下来,她要说什么,我早已明了,沉默着坚持,只是不肯放弃掉最后一丝的骐骥。
   美宝劈啪劈啪地敲,屏幕上一片乱糟糟的字,没有顺序没有意义的文字。
   美宝腾然间回头,望着我:“麦南,我如果说分手,你不介意吧?”
   我说不出话,因为我爱美宝,因为这个结局都在意料之中,我只是说美宝。
   美宝劈啪劈啪地敲。
   十
   两个月后,我再一次看见美宝,在上海本帮菜馆,她和林宝生吃饭,脸上洋溢着和我在一起时从没有过的彻底的、灿烂的笑。
   我的美宝,我早就知道她是爱林宝生的,她不愿承认只是因林宝生不给缝隙可乘,我不愿承认是因她没有任何爱情让我死心。对她而言,或许林太太去的是时候。
   或许,她一直不肯恋爱,要的就是这个结局。
   十一
   那天,看见美宝的照片,在晚报法制专栏里,美宝仰着倔强的脸,依旧烟波浩淼的眼神,静静一如春水。
   关于林太太案子,美宝竟是幕后主使,她花掉了大部分钱,雇佣了几个专业杀手,伪造打劫杀人,而我,不过是她用来遮掩别人猜测的一个幌子。目的达到了,我这个幌子就失去了意义,可以丢弃了。
   她爱林宝生,一直疯狂而内敛地爱着,而林宝生一直是身在此山中的状态,丁然不知内情。
   事情的败露很简单,几个杀手,并不满足于美宝的大笔雇佣金,因拿捏住她的把柄,他们一次次敲诈美宝,帐面上的钱流水一样不知去向,终让林宝生奇怪。
   蜜月最后一天,林宝生发现了美宝的秘密。
   公审美宝那天,我去看美宝,在法院门口,看见林宝生,明显地老了,他坐在法院高高的台阶上,看着我走过来,像沧桑的老人,我说:“去看看美宝吧。”
   林宝生说:“我不去,你也不要去,你知道她的,把最后的自尊给她留下吧。”
   我们坐在台阶上,一起看着太阳,眼泪慢慢流下来。
   美宝,想起这个名字,我就想流泪,想起她烟波浩淼的眼神,若水,一滴固执着要做眼泪的水。
   美宝最后的遗言是:我终于嫁给了爱情。

连谏的爱情■ 在今夜
   在今夜我为五月的花季打开温暖之窗留在记忆的边缘满城都是古老的方砖黑色的衣裙里没有语言仰起头我们就会看见漫天的花朵飞舞
   在今夜古老的门扇涂满白色而我,坚硬的手指刻划过岁月的痕迹在每一个不经意的时刻在我沉默的唇间就会滴落珠玉在荒草纷扬的土地上摆满今生唯一的字迹
爱你
   它们令我失去语言在每一个广阔无边的夜里四周弥漫着陈旧的气息
   在今夜酒是第一个道具摆在昨天的背上每一次抬头就是序幕的风景在你的每一次微笑里失去自己
   还用头发跳舞每一次舞伴都消失在风里我用沧桑的嗓音呼唤他们的名字
   在今夜我把画架支在南北之界的河上我们无处取暖透过飞翔着佚事的天空我看见你的手指在发抖
   在今夜我的耳朵生长在空中而,你的声音久久不来我,只能以残缺的身体等候
   在今夜我用心灵呼唤你的名字仅为用来倾听一个周而复始的故事每一滴泪珠滑落快速流过你的面孔天上的雨水是天使的眼泪
   在今夜重提爱情重提一个场景而我,正为残垣悲痛这个时刻回眸一笑定格的是茫然戏言的惩罚已走出梦境等我老了请你再唱那歌然后,拍拍我满头的白发说:孩子,别疼我们还有爱情
   在今夜我可以藏起一切唯有你的眼神穿越了迷雾而我以圣徒的安宁伸出手臂划过闪烁的空间在神灵的额上挂上我对你的爱情

连谏的爱情■ 一夜情的甘露瑶池
   青春的她,是美的,却总是,灰头土脸从爱情中败下来,逢了别人问,她答不出为什么,爱情竟是如此易碎的东西,说碎就碎?绝无留恋地弃之而去,浮在面上可以说给别人听的理由,她几乎是找不到的,静静的夜,她会想这些虚浮的爱情,想来想去,居然每一次的败,都是败给细节的,她就是这样一个对于细节究竟到了苛刻的女子。
   次数多了,人也就倦殆了,渐然地就淡出了爱情,一个人淡淡来去,泡在孤单的夜里,偶尔的空寂里,去泡吧,吧里喧嚣的气氛,一点点塞进心里,点上一杯薄薄的酒,微微的醺里,人就有了淡然的惆怅,很多快乐,竟不知因了什么,就与自己无关了。
   看见他轻轻启齿的笑,一直闪烁在不远的角落,暖极了的样子,像极了冬日中午的阳光。借了酒,她便也是笑的,然后的夜晚,她再没换吧,为的是,在寂寥的夜,看看他微微启齿的笑,穿过了喧嚣一路抵达心底。
   数不清多少个夜晚,这样静谧而去,一直的相互不语,偶尔他的身边会有女孩子,和她一样的青春,只是她们是快乐的,她们清爽的笑声偶尔会扬起来,像了隐约的利刃,细微若无地刺进她的心,她想,自己是喜欢那个男人的,而她始终学不会怎样向一个男人表达主动,这样的矜持维系了她脆弱的自尊,也维系着因了喜欢而不得的疼,隐约在心里。
   每次离开酒吧,都是她早于他的,擦肩而过的片刻里,骐骥他会突兀地来一声:喂,你好?
   却没有,只能一次次怀揣了骐骥穿过他的身边,又怀揣了黯然离去。
   渐然的,她就明白了天涯咫尺这个词汇。
   逐渐无望了,他却突兀地来,说:嗨,你好?
   然后,说了什么就记不住了,只记得在他目光的笼罩里,她只捏了酒,一杯一杯地把所有的矜持放肆掉了。
   然后,环绕在他的臂里,上车,去的地方不问,即使知道去的不是自己的家,即使知道去了,有一些故事亦或情节是逃不掉的事。
   他在一扇乳白的门前说:到家了。那么简单的三个字,莫名的感动,一下子就袭击了她身体的一个密码。
   泪落在他臂上,在浅浅的羞涩里,被他环拥了、被他抱了,被他放在柔软的床上,话不必说的,竟是那么样的心甘情愿,矜持就被他热烈的吻剥光了。
   夜,回到宁静,她不想要承诺或者别的,这样一种萍水而聚的机缘,要了别的,在他看来都将是可笑的,甚至连喜欢彼此都没说过。这一夜在他们,不过是两个寂寞的男女,在梦游里相遇,过后,回到各自曾经的生活。失落已让她学会不对任何飘渺抱有期望值。
   他吻了她,起身,以为是他想把自己送走的,便在心下生出点滴冰凉,这样轻易地投入一个男人的怀抱,被看低,不是意料之外的事。他却去了厨房,然后有冰箱以及杯子叮当的声音、以及淡淡的茶香。
   她赤了脚,依在厨房的门上,望他,他回首笑:当心着凉,便把自己的睡衣披在她肩上。
   然后侍弄两只高高而晶莹剔透的杯子,从红褐色的陶罐里倒茶,有点点绽放到悠然的菊花,以及晶莹的冰块,他做得细致而优雅,淡碧色菊花茶里浸上玲珑的冰块,他穿过过她的身边,从酒架上拿起一瓶青碧青碧的竹叶青,对她摇晃一下,笑,她也笑,酒倒在茶里少许。
   他就那样一直凝视了她,两手端了杯子,用胳膊拥她在胸前,一路缠绵到了床的边缘。把一只杯子递到她手里,从果盘捡起两粒圆润如珠的樱桃,丢落进她的杯。
   凉凉的沁入心扉,是酒的微醺,是菊花的冷峻,便是了她对他的感觉。
   后来,很久很久,她没去泡吧了,怕见了他,忍不住地就想随了他,去喝那杯沁入心扉的加酒菊花茶。既然有一些故事,从开始即意味着伤害,还是不要纠缠下去的好。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的,寂寞而孤单的夜里,没命地想,想那杯菊花茶的味道,一直想到泪恍惚在眼里。从来没有一个男子,在想要的拿去之后,用这样优美的东西,钓住了她的心思。
   她飞一样穿过浓浓的夜。
   来到他身边,他正伏在吧台上,寂寞的品一杯加冰威士忌,见了她,先是笑,然后是伸手,抓过她的指。她便醉了:“你的菊花茶,味道那么好。”然后是羞羞的笑。他拥抱了她:“我们回家吧,它的名字叫做瑶池甘露,是滋润爱情的水之物语。”
   他说,在这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