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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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伤-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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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话,可,我终于还是哭了。在他的眼眸里,我看到了忏悔,一个将死之人的忏悔和无望,可是,太晚了,我救不了他了。
   我拨了120。
   他们带走了他的尸体,我的爱情的尸体。
   7。尾声苍茫
   贝可说:“我不想哭,可我还是掉了泪。”
   洛美看了江中一眼:“我们见过的,你是警察,带我走吧。江中看看贝可,贝可扭头看窗子:其实,你可以什么都不说的,你输给了心理战术。”
   洛美凄然笑了:“我输给了爱情,终于,我可以轻松了,终于,我可以放下心头所有的仇恨,谢谢。”
   跟在江中身边的洛美,像一根瘦弱的小草,轻灵地行走在秋天的街上,那一幕,让贝可的心抑郁许久。
   一个月后的一天,为了让贝可高兴,江中面带喜色说:“因为怀孕了,洛美只被判了死缓。”
   贝可幽幽叹息:“对于不善思考的人,死缓值得庆幸,可对于一个心死如灰的人,活又有什么快乐可言?说着,就觉心理医生其实是个苍凉心境的职业,容易令人心灰。”
   心下正怅怅着,电话响了,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女声说:“医生,我对人生绝望了。”
   但凡能让女子想到死的,除了爱还会有什么?贝可无奈地看看江中。
   女子停顿了一会,说:“算了吧,我忽然不想说了,你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和住在什么地方吗?”
   贝可苦笑着冲江中摇摇头,正要收线,那端却说:“改天,我去诊所找你好么?”
   她果然来了。
   半个月后,贝可在报上看到了一则新闻,有位女子在过铁道口时被撞身亡,尽管新闻照片上的脸不是很清晰,但支离破碎中,贝可还是认出了她,并清楚地记得,在打过电话后的第三天,她来顶着淅沥的秋雨敲开诊所的门,雪白的亚麻长裤上,散着斑斑点点的溅落雨痕,一如她满脸烟容的倦殆,一览无余……

第三章 隐形自杀
   在这世间,爱,注定是多情女子的命,当爱被辜负湮灭了生机,那么,我还能给你什么?才能让你继续幸福快乐下去……除了死亡,我还能选择什么?让你,不成为罪人……
   1。茫然
   贝可看着报纸上的照片,兀自地晃了晃头,心下,灰仆仆地难受,一个月前,她冒雨而来,水淋淋站在她面前,眼里满是茫然的无望,微抖的双手,一直围拢在热水杯上,如同,在向水杯借一些温度,驱散湿寒……
   虽是秋天了,寒气尚淡,贝可知道,如大多数心理患者一样,她的冷,大抵是,来自内心,而非外界。
   除了讲述,她不接受贝可的治疗方案:我知道自己患了抑郁症,心病,除了自己,谁能医得了?
   离开诊所后,便再也没了她的消息,间或,贝可会想起这个面带烟容的女子,恍惚记得离开诊所的刹那,她眼里是含了笑的,灿烂的笑,可在贝可心里,那笑,怎么想都像是一朵花,在谢幕前的刹那璀璨,有些许黯淡,仿佛一触即发地隐在里面。
   晚上,江中来,满眼疲惫地扫了一眼茶几上的报纸:“咳,可惜了,她一直认为老公和医生联合起来隐瞒自己的病情,不过是胆结石,她却认定了自己得了绝症肝癌,把自己了断了,我从未见一个男人如此伤心过,他抱着她的身体坐在铁轨上,不出一点声音,从眼里流出的,仿佛不是泪了,而是川流不断的溪水。”
   “她的名字,是不是叫沈小婷?”
   “你认识她?”
   贝可听见内心滚过一声细微而冷寂的笑:“她是我的病人,你想不想听听沈小婷和她痴情老公的故事?”
   2。让我爱你
   8年前的秋天,22岁的沈小婷拎着简单的行李,来到这座城市,她沿着铁路漫无边际地走啊走啊,一直走到勇气把内心膨胀得满满当当,给张震打电话:“我来了,在铁道口,如果你不收留我,我只要让死神收留我了。”
   一个小时后,焦灼并气急败坏的张震,出现在面前,眼泪哗地就冲出了沈小婷的眼眶,她伸出手,去擦张震额上的汗珠,却被张震一闪躲过了,然后,她看见了一个满面怒气的女子,站在张震身后。
   她看着她,怔了一会,旋而努力仰起了渐渐低下去的头,她知道她是谁,张震在电话在信里挥刀斩爱时,曾说过的新女友。在最后一封信里,张震曾说:“小婷,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已经不再爱你了,我已经爱上别人了。”沈小婷只回了几个字:“可是,我还爱你。”
   身后的女子,应该就是张震的新爱。
   一路上,张震不曾看她,一手拎着她的行李一手拉着女友的手走在前面,沈小婷望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泪慢慢地流下,前面的男子,是她的初恋,而现在,张震已不再稀罕,自己于他,就如,一件过时的旧衣,被前卫时尚的女子厌弃。
   张震给她登记了宾馆,带她进去,放下她的行李,一语不发地试图离去,沈小婷亦是,拎起行李一语不发地跟在身后。张震终是忍无可忍:“沈小婷,我说过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到底,你要怎样?”
   沈小婷心平气和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要结束你得征得我同意,我不想怎样,我只想爱你,你忘记了么?你背着我爬山,你教会我接吻……你还说会宠爱我一辈子……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年,你大三我大一,你说过,等毕业后我们就在一起。”
   沈小婷笑吟吟地说着,泪缓慢地滑过了脸颊,她的目光,始终穿越了泪水,盯在那双紧紧拉在一起的手上,现在,她看到了一只手在挣扎着向外抽去,一只手,在努力挽留,它们在欲去欲留中的挣扎中逐渐崩溃……
   鞋跟敲击着路面的咯哒声由近而远地绝望蔓延,沈小婷拉过张震孤单单零落在空气中的手,说:“走吧,带我回家。”
   那年秋天,没有任何仪式,沈小婷做了张震的妻,她要的,不过如此而已,要一个男人信守他许过的诺言,要到自己不能放弃的爱。
   3。雨中花
   别人的初婚是甜美的,沈小婷的初婚,却如一杯放久了的开水,不凉不热,沈小婷不在乎,相信自己总有那么一天,会用似水的柔情,融化掉凝结在张震心头的不甘。
   果然是的。天下男子的痴情,哪里敌得过近在咫尺的情欲诱惑,何况,沈小婷是美的,关爱是温而柔的,那些未及成为事实的浪漫故事,终是渐渐淡去。
   不过半年的时间,两人从初见面时的怨偶,成了惹人爱慕的温暖小夫妻。
   在张震面前,沈小婷不若其他女子般好奇,从不以胜利者的姿态去打探他失去的旧爱的任何消息以及他本人的感受,聪明的女子就该这样,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些好奇除去勾起他心中的隐疼惹来对自己的鄙薄,还会有什么?
   这等愚昧之举,不是沈小婷会去做的,只是偶尔会想想离别张震之后,她怎样了?有没有遇到可心之人疗养心口旧疼,窃窃里,希望她过得很好,爱情很好,这样,张震才会死心塌地与自己幸福到老。
   转瞬4年,他们的爱,从旧房搬到新家,夜里,沈小婷说:“日子太平静了,我们要个孩子吧。”
   张震想了一会,说:“再等两年如何?今年我想参加律师资格考试。”
   沈小婷便应了,现如今的职场竞争激烈,人人自危,多拿个证书在手,便是多了一道生存保障,无可厚非。
   当张震说:“以后,下班我就去旧房子看书,那边静一些,在这边家里,心里总有你在晃悠,心就不在书上了。”说着,拧着沈小婷的鼻子调笑:“小狐狸精……”
   沈小婷的心,美得啊,像微雨中的颤巍巍的花朵。
   4。残局
   周末也午夜前,张震是在旧家过的,半夜里轻手轻脚地回,一双手悄悄探进被子里捉了沈小婷的脚,捂在胸上,沈小婷的心就溢着满当当的幸福。
   间或,会有朋友玩笑着提醒沈小婷,对旧房子里的张震应该搞几次突击视察,沈小婷就笑:“爱他就相信他。”
   就如几年前,沈小婷自信能把跑了心的张震捉回来一样,现在,她自信自己有足够的磁场把张震吸在身边,突击检查这等没自信的事,岂是她能做得出来的?
   直到,那个周末,她逛街逛累了,恰巧到了旧家楼下,便想上去歇一会,却不肯径直上去让张震觉得自己的到来是别有他意,便在楼下的花坛坐了,给他短信:我在旧家附近逛街呢,呆会我上去坐一会可好?
   张震很快就回了,说:欢迎夫人前来小憩。
   沈小婷正待向上走时,却见一个女子行色匆匆地下楼来,沈小婷就愣住了,那张面容,是她即使时过十年二十年都不会忘却的,当年,她来这座城市,就是为了从她手里抢回张震。
   望着她拖着长长的疲惫与悲伤的背影,沈小婷痴了傻了一样呆坐在花坛上。
   直到,张震短信来问到哪里了,才猛然醒悟,翘动了迟钝的指一下下按去:算了,我还是回家吧。
   去看什么呢?去看一个被收拾得看不出任何痕迹的欢场?去嗅那些残存的气息折磨。
   5。绝症
   哭过之后,依在门上的沈小婷终于明白:原来,时间并不是忘记一个人的良药,机缘合适,那些旧情陈爱便如了春风中的野草,浩浩荡荡地生长了起来。
   是夜,张震回,她望着他的脸,让他片刻不得逃脱,也不说什么,与她目光相撞,张震便笑,沈小婷幽幽道:“我那么爱你。”
   张震说便摸摸她的脸,仿佛,爱怜无限,可,沈小婷已知,那只是表演而已。
   在他的表演里沈小婷忽然地悲哀,原先设计的那些不动声色的拯救,竟就找不到一个可以实施的痕迹。
   郁郁寡欢里,沈小婷渐渐消瘦,单薄若纸,胸口时常传来隐疼,时常捂了,眼瞅张震,看他眼里,是否有怜惜与关爱滋生。张震看在眼里,拖她去医院,她是不肯的,若是身体的病弱能招来他的怜惜,让他不忍舍弃,身体的疼,又算得了什么?可,疼越来越剧烈了,她单薄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了,张震把她抡在背上,去了医院。
   化验,CT,手术……张震说,她得了胆结石,住院期间,张震忙里忙外,午夜里,她朦胧睡去时,张震蹑手蹑脚,在走廊里说话,她的泪刷地便落下来,更多时候,便是假寐了,想从片言只语里,张震爱那女子究竟有多深?
   张震每次到走廊电话前,都会轻声叫她:“小婷,小婷……”见她不应,才放心出去。
   关于张震与那女子的爱情深度,没从话语里听出,却听得他低声窃窃道:“她剩下的时日不太多了,这段时间,我想好好陪她。”
   沈小婷的心不停地下坠下坠,好似,眼看着自己滑想无底的深渊,周遭却连根稻草都没得抓,怪不得,手术前后,他不肯多说病情的事。
   沈小婷一颗灼灼为爱挣扎燃烧的心,就灰下去灰下去,原来,自己得的并不是胆结石。
   出院后的第一天,沈小婷问张震:“从我破釜沉舟地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就该知道我是坚强的,告诉我真话,究竟,我得的是什么病?”
   张震轻松道:“胆结石啊。”
   尽管他语气轻松,沈小婷还是能看出,那是故做的轻松,沈小婷笑了笑,知道再问他,或是去问医生,都不会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干脆,买回一些关于癌症的书,对照自己的身体症状。
   被张震看见了,便是一顿吵:“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你要怀疑自己得了绝症呢?”
   沈小婷不语,愈发地悲哀起来,久了张震亦不肯再说什么,直接拉她去看心理医生,当医生说她患上了抑郁症时,沈小婷苦笑了一下,想必,又是张震早就约好了的,一道用善良的谎言欺骗自己这个将死之人,遂拒绝了心理治疗,张震倒也不气馁,时常带回一些心理治疗的录音带,放给她听。
   6。端倪
   贝可想起,沈小婷进门时的第一句话就语:“一个女人,当她试图挽救正在生病的爱情,却忽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亦患上了无药可救的病,这爱,拯救得还有何意义?”
   贝可曾安慰她:“你向医生证实过么,或许只是你自己多想多疑而已。”
   沈小婷惨淡地笑了笑:“我还需要去证实什么?从医院回来后,他的一个橱子上了锁,开橱子时都要趁我不在,我撬开了那扇橱子,里面全是关于癌症症状和治疗方面的书,他时常循循诱导般地问我,有什么愿望,我若说了,第二天这个愿望就会变成现实,这是一个良心为尽的人对将死者的善良,我怎会傻到连这点都不知道?”
   贝可说起这些时,江中眉头渐锁:“可,她确实只是得了胆结石而已。”
   贝可忽然问:“沈小婷的死,你们有没有立案侦察?”
   “没有,现场目击者完全可以证明,她是自杀无疑。”
   “直觉告诉我,沈小婷是心甘情愿死于一场主动配合的谋杀。”
   “为什么?”
   “她离开诊所时的眼神,好象就一切明了于心,那时,我还真的以为她得了绝症呢,若是这样,我是无能为力的。”第二天,江中告诉贝可,沈小婷的死被立案侦察了,他们去过张震家,他眼神里没有其他嫌疑犯杀人之后的忐忑和恐慌不安。
   僵持在半空的案情,让江中有些不快,半是玩笑地埋怨贝可道:“你们做心理医生的就是多疑,你看,鼓捣得我立了案,现在出丑了吧。”
   贝可委屈地落了泪,约会不欢而散,江中电话追来赔不是,也懒得回应,回家后按照沈小婷留下的电话拨过去,就听那边有个酩酊大醉的男声说:“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给我电话了么?”
   贝可愣了一下,没说话,对于一个内心惶恐的人,无声的恐惧,远远要大于沉默,便默默地握了听筒,不语,只在对方即将要放电话时,低声说:“你杀了沈小婷。”
   话筒的一端就传来长长的,长长的喘息。
   贝可轻轻冷笑说:“你给沈小婷听的东西,怕不是治疗她抑郁症的而是死亡暗示。”
   然后,贝可听到了话筒坠地的声音,飞快给江中电话。
   7。日记
   江中带人赶过去时,沈小婷家,已经人去室空,电脑处在屏保状态,未扣好的话筒寂寞地浪荡在地板上,贝可动了动鼠标,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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