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满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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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 第3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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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衍突然这般郑重其事.胡胖子心里不禁有些踌躇。可是,他只是心里稍稍一盘算,就想明白了他不过是一个杂牌子出身的官员,哪怕在税监的任上再有成绩.也未必真能入得了上头贵人的眼.而这一次陈衍对他说得轻易,可要不是人家帮忙通路子,他怎么可能捞到顺天府通判这样货真价实正六品的缺?横竖都已经趟进浑水了,还怕什么水深水浅? 
想到这里,他立时义无反顾地说:,.四公子小看了我老胡不是?还是那句话,包在我身上。这又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勾当.但使风吹草动.一准给您递消息!〃 
〃那好.将来你不要觉得是上了我的贼船就行!〃 
陈衍嘴上虽打趣着.心里却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当即又和胡胖子分说了几句,略略提点了其中关键.好歹让胡胖子明白自家祖母和武陵伯府并非完全一路,这才出了官廨。然而,他以为顺天府尹王安乐要和那位武陵伯世子耗上许久.结果却在仪门东侧便门正好遇到前者送后者出来o这么一打照面,他少不得和武陵伯世子彼此相见。 
〃想不到会在这遇到表弟。〃武陵伯世子显然根本没想到陈衍会在这儿,脸上在最初的惊愕过后.立时变成了殷勤的笑脸.〃家中前一段日子苦于时气,从上到下几乎都不敢出门,竟是连太夫人的大事都没能来.父亲一提起就懊恼得什么似的o今天正巧我还预备去侯府向太夫人问安呢,四表弟要是顺道...〃 
〃哎呀.这就不巧了.我今儿个是文课上完悄悄溜出来的, 这会儿还要上师傅那去,只怕是陪不了表兄了。〃陈衍却走自然而然打断了武陵伯世子的话,随即便露出了一副愁苦的面孔,〃虽说能少挨一顿是好.可师傅那一关难过得很.要不,世子陪我一块去长公 请个假?只要师傅准了.那我陪你回侯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武陵伯世子原只是想拉上陈衍一块,可听到这话就立时退缩了.当即打了个哈哈岔过话头。和顺天府尹王安乐又客套了几句,他就往马车走去.弯腰正要钻进去之前.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对陈衍说道:〃四表弟,若是武课完了早些回来,我还有话要时你说。〃 
〃知道知道,一定早回来!〃 
陈衍漫不经心地招着手.等到武陵伯世子一行人离开.他就立时招手叫来了自己的一个亲随.就这么当着王安乐和胡胖子的面吩咐道:〃立时回侯府.对老太太说武陵伯世子来了,请老太太及早有个预备o动作快,路上不许耽搁了!〃 
等那亲随一走.他才转身回来,看着王安乐笑容可掬地说:〃王大人,不知道武陵伯世子今天突然莅临顺天府衙.是为了何事?〃 
〃就是为了贵府的那桩人命案。〃王安乐迟疑片刻就索性如实说了出来.随即虚手往旁边一请道,〃四公子今次来,想必也想要问及此事。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到那边小花厅去说如何?正好还有胡通判在,也不愁有人胡乱闯进来!〃  
有胡胖子这个门神杵在明间里,确实也不愁有人闯进抑或是偷听。因而.不过是一刻钟功夫,该说的事情就说完了,王安乐一如之前送武陵伯世子一般将陈衍送到了东便门.眼看人上马带着一众亲随扬鞭疾驰而去,这才看着旁边的胡胖子道:〃胡通判,你真是好运气啊!〃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胡胖子何等油滑,当即顺口接道:〃大人言重了,卑职虽是运气好些.可这运气不能当成福气.还得靠大人多多栽培。〃 
这些话别说苏仪这等迂腐书生不会说,就连府衙中那些属官也鲜少会说得这般露骨,因而王安乐虽然觉得俗,可在心里郁闷难受了一早上之后,这样的马屁逢迎却让他听得异常舒坦,当即就笑看着胡胖子说道:〃你这在税监上头历练的一张嘴.到这地方却得好好收敛收敛,免得上上下下不好相处。粮捕厅和理刑厅地方对调,都依你.只要事情办得好。〃 
〃多谢大人!〃 
胡胖子先头在苏仪面前说这话.不过是信口那么一提.在王安乐面前是一个字都没多说;谁知道此时这位顺天府尹竟主动提了出来.当即大喜过望。 
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虽说他在顺天府衙根本连前几把交椅都算不上,可只要王安乐力挺,要立足就绝非难事口于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深深一揖之后,立时犹如随从一般跟着王安乐往回走.又轻声交待了自己在钱粮事上的一些打算。他是从吏员做上来的人.于这种小处无人可以比拟。因而.等王安乐进了二堂时,心里已经对这个新任通判满意了七八分。 
陈衍对武陵伯世子说自己要去安国长公主府,可一出顺天府街,他就一路往西过了银锭桥,随即拐过大街小巷.又从李广桥进了羊房胡同,不消多时就到了镜园o一如既往在二门下了马,立时就有婆子迎上前来殷殷勤勤地叫四公子.他一一含笑打了招呼,就在一个妈妈的带领下去了惜福居o一进得门.他瞧见江氏已经在庄妈妈搀扶下行走.顿时露出了笑脸。 
〃哎呀.伯母这是身体大好了?〃 
〃好什么好,一丁点小毛病都撑不住.是老了才是正经!〃江氏见陈衍笑着上来要搀扶自个.就顺势用左手扶住了他,这才问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别是又偷懒!〃 
〃哪能呢,文课早上才上过.师傅出城有事去了,放了我半天假,所以来看看伯母,顺便再看看姐姐。〃 
〃看看你这张灌了蜜的嘴,应该说是来看你姐姐.顺便来看我才对呵!〃  
〃天大的冤枉!您看我来这儿二话不说先来看您了,还来不及问姐一个字呢!〃 
陈衍夸张的委屈表情自是引得江氏哈哈大笑.少不得又打趣了他两句。说笑了好一会,她就二话不说把人直接打发去了怡情馆,等人一出门就笑道:〃这个小家伙.人情世故娴熟,比叔全当年强多了。到底是在京城好,不像叔全养性子的时候都在兴和那种苦地方!〃 
被人说是人情世故娴熟的陈衍却在见到陈澜屏退了人之后,重重地一拳捶在了桌子上:〃武陵伯府真的是连脸都不要了,也不怕兴风作浪却把自己的船给掀翻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借势
“贪心不足蛇吞象,古往今来都是这么个道理。” 
陈澜却没有陈衍那样怒形于色。那天发火虽不曾动了胎气,却足以让她心生警觉。所以,刚刚陈衍愤愤不平地在那说,她便小口小口喝茶平复心绪,到最后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衍,老半晌才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说如今该怎么办?” 
“要说皇贵妃娘娘都已经过世了,武陵伯府又素来并不受陛下信任亲近,我实在想不通,他们摆弄这些幺蛾子是为了什么。”陈衍说到这里,眉头就已经紧紧拧在了一块,“不弄清楚这一点,贸贸然采取行动,后果很可能只坏不好,否则我今天早就把武陵伯世子打发回去了,也不会任由他去见老太太。” 
“你是想,他既然有所图谋,又是老太太的亲外甥,那么,既然有所求,见着了就会把那些谋划露个一星半点出来,于是你知道了也好心里有个准备?”陈澜笑吟吟地接上了陈衍的话,见他立刻点了点头,她就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小四,你就这么能担保,老太太就一定会把今天武陵伯世子说的事都对你说?” 
“呃?” 
看到陈衍一下子愣在了那儿,陈澜方才招手示意他到身前,见其挨着暖榻前的小杌子单采跪了下来,她便稍稍低了低身子说:“我这话不是信不过老太太,而是每个人心里都有旁人不能触及的地方,都有不可对他人说的事,万一武陵伯世子从这一点入手,哪怕亲近如你我,也未必一定能从老太太口中探听出什么。你如今就要和老太太搬出去了,虽说是没了桎梏,但行事便不能再老是打着阳宁侯府的名头,老太太未必就能放掉娘家,你明白么?” 
“姐,你的意思是……” 
“哪怕你已经封了勋卫,但这份俸禄才多少钱,前程如何又怎么说得好?哪怕你文武皆有史师传授,又结了一门最好的亲事,可要真正踏入仕途搏一个前程,又得多少年?说句不好听的,他日你功成名就,老太太是否真能看到却还不好说。所以,怕只怕老太太为了你,不免生出某些别的心思,所以,你也不要有空就往我这儿跑,也应当多陪陪她老人家才是。” 
一番话说得陈衍悚然而惊,最后不知不觉耷拉下了脑袋。陈澜说的这番话虽是敲打 ,可也不想看到他消沉,于是笑着摩挲了一下他的脑袋,这才柔声说道,“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提醒你不要因为做成了一两件事就觉得自己了不得。把人安插进顺天府掣苏仪,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但更重要的是你学会了借势。先头分家也是如此,若不是这许多宾客云集,三叔会落得那样的境地?至于眼下的难题,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弄得清楚?可是,你得想想,你有你罗师兄,有你姐夫,还有师傅韩先生杜阁老,还有你姑姑姑父和大表哥……” 
“我知道了!”陈衍一下子跳了起来,冲着陈澜深深一躬,直起腰进,脸上已经恢复了刚刚来时的信心满满,“放着那么多可以求教可以请托的人不用,我干嘛一个人伤脑筋?” 
“这就对了!” 
陈澜一如既往在陈衍的额头上弹了一指头,随即才抿嘴笑道,“还有一点要提醒你,别没事就皱眉头,不过十五六岁的人,到时候早早生出皱纹来,那就变成小老头了!” 
“姐你还好意思说我!这皱眉头的习惯我都是从你这学来的!” 
看着陈衍抱着额头冲着自己做鬼脸,陈澜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随手拿着暖榻上那个厚实的靠垫砸了过去,作势佯怒道:“就知道油嘴滑舌!好了,来看过我就成了,早些回去,在武陵伯世子面前也点个卯,别让人觉得你已经在提防他。” 
“知道知道,那姐,我去伯母那儿告辞一声,这就走了。”陈衍上前使劲握住了陈澜的手,这才说道,“你自个一定要保重,外头的事情别去管这么多,除了姐夫,还有我呢!” 
直到陈衍那人影消失在了门帘外,陈澜脸上那满盈的笑意才渐渐敛去。虽然已经嫁为人妇,可是,陈衍这个弟弟寄托了他前世今生太多的牵挂和惦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比丈夫杨进周分量更重,她怎么会不希望他时时刻刻在自己面前?只是,他有的是重要的事情要做,有的是重要的人要分心,她如今最应该做的,只是做那个不时在背后推一把的手。 
“夫人,镇东侯府给老太太送帖子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恍然回神的时候,陈澜听到了这么一句轻声的提醒。抬头见是芸儿,她便用拇指和中指揉了揉太阳穴,这才问道,“是镇东侯夫人还是镇东侯世子派人来?” 
“我也不知道。”芸儿在陈澜身边站了,脑袋微微垂了下去,“送帖子的那位妈妈直接去了老太太那儿,不是之前来过的叶妈妈 ,而且不像是什么大事,倒像是生辰宴之类的邀约。” 
陈澜微微点了点头,想了想就吩咐备暖轿过去。因这几日下雪湿滑,路上都已经铺了煤渣,即使如此,抬轿的四个健壮仆妇仍然是一路极其小心,平日只需一盏茶功夫的路,这一日竟整整走了将近一刻钟。等到了正房门前扶着下来,里头得了讯息的庄妈妈立时迎了出来,亲自把陈澜扶了进去。 
江氏一见陈澜就嗔道:“要你只管在屋子里好好坐着,怎么又来了?” 
“娘,整日里不动,我这不是闲得慌么?再说,您的病也没大好呢,我也怕您没精神。”陈澜笑着答了,见那位妈妈站起身忙不迭地行礼,她就颔首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不知镇东侯府送帖子来,所为何事?” 
“回禀杨夫人,原是我家夫人近日四十整寿。从前生辰夫人从来不肯惊动别人,这一回却是宫中赏赐了东西,所以思来想去,不得不备上几桌酒,请上各府的夫人小姐们聚一聚。原本该是叶妈妈亲自来送帖子的,不巧叶妈妈早上奉了夫人的命去办事,这会儿没来,便是小的领了命来。夫人说,知道太夫人身上不好,夫人又是双身子,到时候还请以身体为重,来不来都不打紧。” 
镇东侯府在京城并没有多少根基,而镇东侯府夫人叶氏也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身,更谈不上娘家助力,因而,送帖子来的妈妈这样直爽地转述了叶氏的嘱咐,江氏听着不禁笑了起来:“话是没错,可难能四十整寿,又要请这许多宾客,镇东侯府可忙得过来?镇东侯夫人在奴儿干城都是管那些大事的,可在京里,宴客做寿却是有无数的规矩麻烦,她身体不好,又没个当家的儿媳妇掌总,真要操办起来,就怕被人挑刺。” 
江氏话音刚落,陈澜自是顺势笑道,“娘说的这话没氏,镇东侯大胜,即将凯旋回京的当口,满京城无数人的眼睛都盯着,若是这时节赍做整寿,只要有一丁点毛病,就能被有心人挑出十分来。干脆这样,若是不嫌弃,我身边倒是可以借两个得力人。” 
“若真的如此,那可真是解了我家夫人的大难题了!”那妈妈慌忙起身连连行礼,赫然是喜上眉梢,“为着这请客的地方菜单用具等等,夫人是愁得不得了,可也不敢随便向人开口,毕竟,谁家里懂这些宴客大事的,不是主人家身边离不得的人?” 
“可不是?”江氏顺口一答,随即就看着陈澜说道,“你身体要紧,云姑姑柳姑姑还要照管家务,两个都过去未免不便。索性就让云姑姑去那边帮衬帮衬,家务事让柳姑姑和庄家的一块料理,若是要跑腿就让芸儿多走几步,过了这段时日……” 
“过了这段时日就是年关了。”那妈妈提醒了一句,见江氏仿佛才想起似的恍然大悟,她就陪笑道:“不过太夫人说的是,一个人就求不得了,若是借了两个人,这镜园上下的事情岂不是没人照管……” 
陈澜听那妈妈又说了老大一通感激的话,等她絮絮叨叨讲完,这才突然问道:“妈妈此前说宫中赐物,是怎么回事?” 
“哦,是淑妃娘娘得知和咱们夫人的老家居然相距不远,又因为镇东侯大胜,于是和贵妃娘娘一道赏赐了表里八端,还有一件白狐皮的鹤氅,一架镶着玻璃镜子的妆台,又说四十整帮不能不庆,所以夫人才决定这回在府里办一办。” 
那妈妈说到这里,随即笑着补充道,“夫人的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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