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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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吟-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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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那些个低贱的妾生的,怎么能算哪?宛儿啊,你听我说,你可是阿九的嫡妻,待阿九日后受了封,你生的孩子,那可是得承袭他的爵位的,这就是嫡出和庶出的分别!再者说,虽然那些孩子们也管你叫‘额娘’,可他们并非是你生养的呀!你得记住,这隔了层肚皮呀,总是不一样的!自个儿生的孩子,才是自己的血脉,才真正会跟你亲!”宜妃语重心长的对我道,“所以,你可得赶紧加把劲儿,早些怀上孩子才成!唉,像老十四那媳妇儿,算起来还比你们俩晚成亲呢,都也怀了身子了!”
哦,紫英也有了?我心中一动,脑中却是不由浮现出她独自偷偷哭泣的情景。
“我跟你说啊,你以后跟阿九行房的时候,把腰抬得高些,或者在腰下垫个枕头……”宜妃开始详细的跟我传授生子秘方,听起来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呃,她生了两个儿子,确实是挺有经验的!我不觉好笑,这个婆婆大人也真够开放的,又不敢当着她的面大笑出声,只好低着头,强自辛苦的忍住。
“宛儿哪,你别犯臊皮,我跟你说,才刚跟你说的那些法子,那可是一准儿灵的!”宜妃以为我低头是在害羞,笑拉着我的手道,“总之,你照着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可得尽快让我上抱孙子哪!”
“是!”我恭敬的答应着,暗暗轻叹了口气,唉,看来她是真急着抱孙子呢!
宜妃又命人取来一柄青翠欲滴的翡翠如意,吩咐道:“待会儿你去替我瞧瞧十四的媳妇儿,顺带把这柄如意捎给她,说是我送给她安枕用的!”
我答应着接过,宜妃又和我闲聊了一会儿,就让我早些去探望紫英。
我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脑中再次浮现紫英偷哭的情景,这个单纯的丫头究竟是受了谁的气,为什么老是哭啊?正好借今天探视的机会,问问她吧!又想起刚才宜妃的话,幽幽的低叹,唉,孩子!
正在胡乱的思想着,马车已稳稳的停在胤祯府邸前,红袖小心的扶着我下了马车,跟随着府内的小太监来到紫英住的屋子,这是自己第一次来胤祯的府邸,惊讶的发现,她这位正妻住的居然是间朝北的侧屋,暗自皱眉,此时已入冬,住这屋子该多冷啊!奇怪了,她是猴子的嫡妻啊,怎么竟是住这儿?一进屋,见屋内阴暗寒冷,一股寒气夹杂着浓重的炭气迎面扑来,立即冷得我打了个哆嗦,细一打量,见屋子陈设得极其简朴素净,火盆里有气无力的跳跃着几簇暗淡的火苗,就跟卧在床上的女主人一样没有生气,苍白而虚弱,哪里像一位尊贵的嫡福晋住的屋子,只比胤禟府里头那些一等的大丫头住的略好一些罢了。
紫英见我去看她,顿时又惊又喜,急忙要下床,我紧走几步上前,按住她瘦弱的身体,说:“哎,小心,你现在可是怀了身子的人,就好生躺着,别乱动!”
“宛如,你今儿怎么会来?”她边让丫头给我上茶,边亲热的拉着我的手。
“刚才见宫给额娘请安的时候,她跟我说了你怀孕的事,让我代她来瞧瞧你,还让我捎柄如意给你安枕。”我边说边让红袖将如意捧上。
“劳烦娘娘挂念了,待我精神好些了,一定亲自去谢她!”紫英忙让她的丫头小心接过。
我见她脸色苍白,看上去气色不太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原本圆润的脸庞竟是瘦得下巴都尖了,大概是害喜的缘故吧!关切的问:“太医诊过脉了吗,怎么说?”
“就说让我好生静养,没说别的。”她神色黯了黯。
我留意到她的手很凉,皱眉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你怀了身孕要尽量保暖,切忌受寒,你这屋子太冷了,现在已进了三九,可是最冷的时节了,应该多生几个火盆,你看你,怎么连个手炉也不用?而且这炭味太浓了,你怎么不用金丝炭呢?这么浓的炭气闷在屋子里,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还好,我……不觉得冷!”她低下头,轻声说,“我这儿的金丝炭……可巧用完了!”
“你有了身孕,日常饮食要多留意些,要多喝牛乳多吃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也别老是躺在床上,天气好的时候呢,应该出去走动一下,晒晒太阳,保持心情愉快,这样对孩子很有好处的……”虽然自己没有没当孕妇的经验,不过当初学姐怀孕的时候,倒是陪着她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那些现代的育儿经验,应该比这里的要科学多了吧?
紫英瞅着我滔滔不绝的给她传授育儿经,不由“扑哧”一笑,道,“宛如,听你说得这样头头是道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生养过了呢!”随即又微蹙眉头,轻叹口气,“只是……你说的这些东西,弄起来不太方便呢!”
见她神色有些忧悒,脸上没有丝毫当母亲的喜悦,我敏感的察觉,她有心事,关切的问,“紫英,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不就是每天喝牛奶吃新鲜的蔬菜水果吗,又不是吃什么珍奇异兽、山珍海味,这算什么难事,有什么不方便的?
“宛如,我知道你心眼儿好,其实,你自个儿的日子也不好过,就甭操心我了!”她对我淡淡一笑。
难道我在别人眼中,是个受尽丈夫凌虐的可怜女人?
我见她不肯说,就识趣的再不多问,和她随意的说着话,隐隐总觉得屋内有股太过馥郁浓烈的香味,闻久了甚至觉得有些冲鼻,这是什么香啊?四下里一搜寻,发觉这股香味是从床旁的那只香鼎中散发出来的,而且,最为要紧的是,这味道闻上去好象是……我吸了吸鼻子,细闻了闻,微皱眉头道:“你怀了身孕怎么还能熏麝香,这样很容易小产的!”这个单纯的丫头怎么这么糊涂,连这点基本常识都不懂?
她立即神色一变,说:“这个熏香里有麝香?”
“是啊!”我见她神情复杂,一副又惊又怒的样子,顿时有个不太好的预感,问,“难道这熏香……”
“哼,我就知道那两位侧主子没安什么好心眼儿,怪不得今儿太阳竟是打从西边儿出来,从不把您放在眼里的她们俩会一道恭敬的来给您请安问好不说,还特意送了熏香和香鼎给您,说是什么送些安神香让你安神保胎,骨子里竟是这般狠毒!”她身旁的一位嬷嬷忿忿的道,“格格,您这回可说什么都不能再忍让了,一定得把这事儿跟爷说,让爷……”
“爷一定会护着她们俩,决不会信我半个字的!”紫英神情凄苦的一笑,无奈的道,“而且,没准儿她们俩还会反咬我一口,说我是故意栽赃陷害她们俩!”
眼前的这幕场景忽然变得有些似曾相识,我不由回想起自己被宝珏和青玥设计陷害,毁了额娘笛子的那件往事,自己当时不也是有口难言,当着康熙的面都不能揭穿她们俩吗?看紫英这股似有难言之隐的神情,莫非她并不得胤祯的宠爱,是个失宠的弃妇?
“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些比较好!”我沉吟了一下,取出胤禟给我的玉佩,吩咐红袖速去仁济堂请位医术高明且可靠的大夫来,不一会儿,她就带了位姓高的大夫来了。我让他将这些可以的熏香仔细的查验一下,他肯定的说,这熏香中确实是被掺入了些许的麝香,虽然份量并不多,但是日子一久就会使孕妇气溃血崩,从而导致流产。
我顿时心惊,不放心的让他再替紫英把一下脉,他皱眉道:“福晋的脉象不稳,恐有滑胎小产之忧!”
紫英一听便急得哭了出来,我忙拍着她的手安抚着,沉声问:“没有办法保住胎儿吗?”
高大夫皱着眉头道:“照福晋的脉象来看,她原本就体虚血亏失于调养,本该先将身子调养好才宜受孕,现在脉象虚浮不定,又加上受了这麝香的刺激,想要保住胎儿,只怕很难!即使勉强保住,只怕生产之时也会有性命之忧!”
“宛如,我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我不能失去他,他是我现在仅有的依靠啊!”紫英“哇!”的哭了出来。
“你先别激动。”我见她神情激动,便让高大夫先退到外间,柔声劝解,“刚才你也听见大夫的话了,你要是竭力保住这个孩子,对你会有性命之忧的,反正你和十四弟都年轻,以后还会有孩……”
“不,以后再也不会有了!”紫英哭着说,“宛如,今儿我也不瞒你了,爷他不喜欢我,我在他跟前儿,一点子也不得宠,他喜欢的是那两位侧室,简直是疼若珍宝!除去大婚那三日,他素日里头根本就不上我的屋子里来,说出来我也不怕你笑话,若非这次秋狝前额娘发了话,不让他带上那两位主,怕是他都不愿带我去呢!没想到这次行猎回来后,我发觉自己竟是怀上了身孕,这孩子现在是我唯一的指望和依靠,我怎能失去他呀?”
“是啊,九福晋,求求您帮帮咱家格格吧!”那位嬷嬷急得竟对着我跪了下来。
“您先起来,有话慢慢说!”我将她扶起,温和的说。
“九福晋,老奴是咱家格格的教引嬷嬷,姓罗,格格打小便是老奴带大的!您不知道,打从她嫁进了府,竟是过着成天拿眼泪珠子拌饭吃的苦日子哪!咱格格虽说是爷的嫡福晋,可在这府里头却是一点儿也做不了主,府里头的事儿全都是由那两位侧主子掌管,那两位侧主子仗着自个儿得着爷的宠幸,很不把咱家格格放在眼里,咱格格若想添置些什么东西,总是推三阻四的寻借口推脱,更气人的是,每回要是有了什么好东西,都得让她们俩先挑,等她们挑完了,再把那些挑剩下不要的东西给咱格格!这日子久了,连这府里头的奴才们也不把她当回事儿,根本就使唤不动他们,像您才刚提的这金丝炭,咱家格格素来就特别怕冷,再加上现在怀着身子,更得保暖,可这金丝炭的份例却是就这么一些,格格跟她们要,她们非但不肯多给,还拿难听的话来堵咱家格格……”
罗嬷嬷越说越气愤,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咱家格格素来性子温顺,从不跟人计较,也不会跟人争什么,顶多不理会她们,不跟她们一般见识也就罢了!可现在她怀了身子,老奴想要好生照料,偏又做不得主,若是跟那两位侧主子说要采买些什么,她们俩又得拿这事儿在爷跟前碎嘴说道了,爷又得帮衬着她们俩来数落咱家格格了!想咱家格格头前儿在自个儿府里头的时候,那是被人捧着哄着,娇养惯了的,何曾受过这等的闲气,更别提还得看别人的脸色,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儿……”
我怎么也没想到,紫英这位堂堂的嫡福晋,在胤祯的府中竟是过着这样凄惨的日子,见忠心护主的罗嬷嬷哽咽着说不出话,紫英也是红了眼圈,低着头不停的擦眼泪,心口不由闷闷的、堵堵的,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沉重得让我竟有些透不过气来。
“唉,谁让我自个儿生得蠢笨呢!”紫英叹着气,无奈的苦笑,吩咐罗嬷嬷将香鼎拿走,对我道,“那两个侧的,身段、模样儿长得都比我标致不说,一个会弹琴唱歌,一个会吹笛吟诗,又都是能说会道、极聪明伶俐的人儿,我却是笨头笨脑的什么也不会,怎么能得着爷的喜欢?我若是现在要弄汤弄药替自己熬些补品多弄些金丝炭什么的,她们又得在爷跟前嚼舌头,说我的是非了……”
“那……要不你暂且回自己的娘家住些时日,或者干脆等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以后再回府,毕竟在自己家里,想要吃什么或是用什么,就算是使唤起人来也方便!”我沉吟着说,虽然我没有见过那两个侧室,不过听刚才罗嬷嬷说的话,心中也十分清楚,单纯如白纸的她怎能斗得过那两个心机深沉的毒辣女子。
“哎,这可不成!”罗嬷嬷不赞同的摆手道,“咱家格格现在既是已嫁了人,是不能随便回娘家的,更别说在娘家坐月子了,那样会被别人笑话,说咱格格不懂规矩没家教!”
“宛如,我知道你是好心!”紫英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只是,我现在已嫁进爷的府,怎能再回娘家住?”
“那你可以跟你阿玛、额娘说啊,他们一定会……”
紫英打断我的话,叹息着说,“他们一定会责怪我,说我没本事,得不着爷的宠爱、拴不住爷的心、留不住爷的人!”迷惘的看着我,“原本我以为嫁给了爷,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照十四福晋现在的脉象来看,你有几分的把握让她保住孩子?”我认真的思忖了一会儿后,就把高大夫叫进来,肃声问道。
“回九福晋的话,小人有七八分的把握!”
我又思忖了好一会儿,对紫英果决的说,“好,我一定想办法帮你,你先别想太多,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对那两位侧的一定要多加小心!你时常请太医来诊脉既是不太方便,那就干脆让高大夫来替你诊治吧!”然后又对高大夫叮嘱关照了一番,道,“若是能让她平安产下胎儿,到时候一定重重酬谢!”
“是!”
“还有……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应该有数吧?”我意有所指的说。
“福晋请放心,小人明白其中的厉害!”高大夫会意的点头,恭谨的答应着。
“那就好!”
“宛如!”紫英含泪握着我的手,哽咽的道,“谢谢,谢谢你了!”
“我又没做什么,谢什么呀?对了,你想要些什么,跟我说,我去想办法替你弄!回头我就先给你送些新鲜的果蔬和各色零嘴来!”
“不用了,其实,你自个儿也是一大堆的麻烦事儿,我怎么好意思再给你添事儿!”紫英流着泪说,“我只求你得空的时候能来瞧瞧我,陪我说会子话,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在这里没什么能说得上话儿的朋友,素常和那些妯娌们也不太亲近,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间冷清清的屋子里,有时候,真的很害怕……“
“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常来看你的!”我被她这番心酸的话给说的难受不已,勉强对她微微一笑,郑重的答应。
我又陪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才回到府中,翠衣早已让小丫头在屋内生了好几个火盆,扣上熏笼,一进屋就觉得暖洋洋的,因为用的是上等的金丝炭,故而一丝刺鼻的炭气也没有,红袖则利落的替我脱下外头的斗篷,悄悄的退到外间去烘。
我懒洋洋的斜倚着熏笼烘手,细打量着自己住的这间屋子,厚实柔软的衾被、精致素雅的床帐,高大的花梨木雕花嵌钿的衣柜上镶有云母石浮雕,刻着精美的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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