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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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吟-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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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疯啦?
“去骑马呀!”他一脸的理所当然,把红袖叫过来替我梳洗,催促道,“快一些,我在外头等你!”
我知道自己今天是别想继续睡觉了,只好认命的起床,简单的梳洗过后,我边不停的打着哈欠,边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屋子,被苍蝇半拉半抱的给拽去马房。我半闭着眼包他抱上了马,跟他一道骑在马上,伴随着“银霜”极有规律的跑动,我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胸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唉,就当自己换个地方继续睡觉吧,我闭上眼,再次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
“宛儿,醒醒,该起身了,咱们一道骑马去!”我睡得正香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一阵阵熟悉而恼人的“魔音穿耳”。
这只该死的臭苍蝇又来给我Morningcall了,我闭着眼,胡乱的冲他摆着手,喃喃的说:“大九爷,九大爷,拜托您就饶了我吧!我昨天就已经让崔总管替您把书房里那些个又贵又重的金元宝银元宝全都给收起来了,收得好好儿的,一个也没弄坏!还很用心很用心的把您的书房给重新布置过了,而且收拾得一尘不染,您就大人大量放过我,别再整治我了,我要睡觉……”
“谁有这闲工夫整治你哪?”他好笑的道,一把将我给拉起来,“快起来,咱们一道去骑马!”
“我不想去啊!”我哀号一声,天啊,自己怎么会招惹上这个难缠的家伙?
“为什么不去啊,我可是答应了要教你骑马的!”
“我现在不想学骑马了,可不可以啊?”我眼睛半睁半闭的靠着他的肩,有气无力的说,老天,要是每天都得这么早起床去骑什么鬼马,我非死给他看不可!
“这可不成,这做事儿得从一而终嘛!”
“什么从一而终啊?”我睁开一只眼,忍不住开口纠正道,“那叫‘有始有终’,不会说成语就不要随便乱用!”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哦,你也知道做事儿得有始有终啊,那怎么能半途而废呢?赶紧起来梳洗,我在外头等你!”
天啊,我真的快要疯掉了啦!我边在心中狠狠的咒骂这只可恶烦人的臭苍蝇,边不甘愿的让红袖服侍我梳洗更衣,暗自发誓,明天说什么也不去跟他一道去骑这匹该死的鬼马!
第三天。
“宛儿,该起身了,咱们一道骑马去!”苍蝇又准时的飞过来,在我耳边不停的大声鬼叫,扰我的好梦,烦得我恨不能拿只特大号的苍蝇拍子来拍死这个嗡嗡乱叫的可恶家伙,哼,不理他,今天自己说什么也不起来,一定要继续睡觉,我可是已经连着两天都没有好好的睡觉了!我紧闭着眼,装作没听见,继续睡。
“宛儿,宛儿,快起来,该起身了!”他见我毫无动静,就伸手推了推我。
“要骑你自己去骑,我今天不想骑,以后也不想骑!反正我不想学骑马了!”我闭着眼道。
“哎,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这事儿可是你亲口应了我的!”
“我现在反悔了,可以吗?”
“不可以!快起来!”他推了我好几下,见我不理他,威胁的道,“你起不起来?”
“不起来!”哼,自己今天一定要跟他抗争到底,决不能向他屈服!
“真的不起来?”
“不起来!”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起不起来?”
哼,理你!我索性将被子蒙住头,背过身去不理他。“啊——”不想他突然将两只狼爪子伸进被窝中来挠我的痒,我猛的惊跳起来,尖叫着笑喘着在床上不住的左躲右闪。
“去不去骑马?”
“呵呵……不……不去……啊……你给我住手,哇……”我咬牙坚持不肯松口,可是,没过一会儿我就再也撑不下去了,很没骨气的举白旗向他投降,喘息着说,“呜——去,去,我去……”
“那明儿呢?”
“明……明天?可不可以不去啊?”
“不成!你明儿到底去不去?”
“呜——去,我去!”我哭丧着脸说。
“那后天呢?”
“后天就免……啊,去,我去!哇!你……你赶紧给我住手啊!”
“成啊,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天天都要跟我一道去骑马!”
“每天?”我惊恐的瞪大盈盈水眸,天啊,每天都要这么早起床,不如干脆杀了我吧!
“不愿意?”
“愿……愿意……你快住手啊!”
“那你跟我保证!”
我立即毫不迟疑的举起右手:“我保证!”我保证一定亲手掐死你这个可恶的家伙!
“会不会明儿又跟我耍赖?”
“不……不会!”
“真的不会?”
“真的不会啦!”
他这才住了手,笑着对我道:“那就赶紧梳洗,我在外头等你,今儿可已经是迟了呢!”
我此时真的是欲哭无泪,长长的哀叹一声,无力的倒在床上,天啊,自己怎么会招惹上这个恐怖难缠的大魔头啊!一想到以后天天都要这么早起来跟他去骑那匹该死的马,捂着自己的脸连声呻吟,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这天,我无精打采的替胤禟理着书,悄悄抬头瞄了瞄端坐一旁正悠闲的喝着茶的他,哼,他大少爷可真是舒服啊,不满的撅起嘴,抱怨道:“唉,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哦?”他将茶碗朝案几上一搁,撑着面颊,笑吟吟的问,“你怎么命苦了?”
“每天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夜猫子还晚,干得比牛还累,吃得比鸟还少!”我重重的叹着气,道,“我怎么就这么苦啊,真是比那药铺子里的抹布还要苦!”
“怎么说?”他兴味的眨着星眸。
“唉,擦到东来也是苦,擦到西来也是苦,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苦啊!”
“又胡说!”他笑着屈指轻敲了敲我的额头,语含宠溺的柔声催促道,“赶紧给我把这些书理好!”
“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识尽千千万万人,终不似、伊家好。别你登长道,转更添烦恼。楼外朱楼独倚阑,满目围芳草……”①我理了一会儿书,偶然看见一本词集,信手一翻,这首词一下子跃入眼中,不觉靠着书架轻声念了起来,眼前逐渐浮现出一张俊朗的面庞,一双澄净透亮的墨玉眸子温柔的凝望着自己,回想起初见面时那一幕幕情景,心口又隐约疼痛起来,冷冷的勾起嘴角,哼,骗子,你这个满嘴谎话、花心负心的大骗子!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要见无因见,了拚终难拚。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②
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满是感慨的接口念着,我惊讶的抬起头,见胤禟双手横胸斜倚着书架,正深情的望着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居然会念词?
“我说……你这是什么眼神啊?”他失笑的问。
“没想到您会念这首词!”我诚实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这家伙肚子里也算是有那么一点墨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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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宋·施酒监《卜算子·赠乐婉》。
②宋·乐婉《卜算子·答施》。




第三十七章

“你没想到的事儿……可多着呢!”他星眸闪了闪,得意洋洋的一扬脖,“我可也是饱读诗书,满腹才学的!”
我强忍着没有笑出声,自己可是早就领教过这棵自恋的水仙花脸皮有多厚,冷哼一声道,“我看啊,你看的都是些杂书歪书吧!”例如春宫册之类的!
“不信你考考我?”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我一挑秀眉,随口念道,悠悠的睇着他,“下半阕呢?”
“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著相思曲,弦肠一时断。”他不假思索的接口念着,笑呵呵的道,“这是唐代才女李季兰的《相思怨》,我念的可对,没念错吧?”
“我看是凑巧蒙对的吧?”我不屑的撇撇嘴,想了想,念道,“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他笑着道,“这是元稹的《菊花》,这回可巧也是让我给‘凑巧’蒙对了,嗯?”
我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服气的继续念:“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是李义山的《夜雨寄北》。”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无尺素,山长水远知何处。”他朝我眨了眨闪亮的星眸,朗声念道,笑着说,“这是晏殊的《蝶恋花》!怎么着,考完了唐诗,开始考我宋词了,嗯?”
我轻哼一声,念道:“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亲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他接口念着,补充说道,“这是易安居士的《浣溪沙》!”
行啊,有两把刷子嘛!我不由得开始对他有些另眼相看,继续念道:“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彷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漫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他笑着念道,“这是易安居士的《渔家傲》,她写的词虽大多婉约缠绵,是花间派的个中翘楚,不过却也有豪放之作,像这首词便是!”
“她确实是一位极有才情的绝世才女!”提起李清照这位自己素来就极为欣赏的女词人,我不觉兴致勃勃的跟他侃侃而谈起来,“我很欣赏她虽然满腹才华,却不像寻常的文人那样满是迂腐的酸气,风华绝代,柔媚灵秀,不仅举手投足间充满女子的妩媚风情,更将这种风情写入她的词作之中,像那首《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将她少女时代那种娇憨天真、明媚动人的神态描绘得传神之极!”
“还有一首《如梦令》也是如此!”他笑着念道,“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还有那首《减字木兰花》写得也很有意趣呢!”我赞同的连连点头,笑着念道,“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他接口念着,道,“易安居士最为脍炙人口的便是那首《醉花阴》了!”
“嗯!”我赞同的连连点点头,委婉的念道,“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他抑扬顿挫的接口念道:“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尤其这‘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三句写得可真是绝妙之极啊!”我赞叹不已的说,对他嫣然一笑,“哎,说起这首《醉花阴》来,还有一件趣闻逸事呢!您知道吗?”
“哦?愿闻其详!”
“相传有一年重阳佳节时,她见院中的菊花开得极好,心中思念起远在他乡的丈夫赵明诚,就写了这首《醉花阴》寄给他,赵明诚看了之后大为赞赏,一心想要胜过她,废寝忘食的花了三天三夜,写就了五十首《醉花阴》,将她的那首也混在其中,请他的朋友陆德夫鉴赏。结果陆德夫一一看完后,指着他妻子写的那首词说,你写的这些词,最好的便是这一首,尤以……”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这三句最是为妙!”他笑着接口道,“结果弄得赵明诚怪没面子的!”
“您也听说过这件趣闻逸事?”
他微微颔首,闪动着明亮的星眸,望着我意味的道:“虽然赵明诚被自己才华横溢的妻子胜过,却也是满心欢喜,能够娶到如此一位才情卓绝的才女,是他生平最为得意之事!”
我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笑着说:“是啊,不过,像他这样一位胸襟开阔的男子,能真心钦佩妻子的才情,倒是实属难得呢!”毕竟,这里可是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其实,即使是在现代,又有多少男人能心甘情愿的接受一个才干胜过自己的妻子啊?
我和他聊着这些名人佚事,越聊越起劲,不知不觉竟已是夕阳西下,夕照的光辉洒进屋内,将屋内那对谈兴正浓的身影逐渐拉拢,渐渐并在一处,看上去是如此的亲昵……
立秋刚过,我便收到三福晋——胤祉的嫡福晋董鄂·韶琴的请贴,邀我去她府中赏菊,这位董鄂氏虽说和我同姓,不过人家的身份可高贵得很,是勇勤公鹏春之女,一位真正的金枝玉叶呢!
因为胤禟说这不过是兄弟间寻常的宴请,无须打扮得非常正式,因此我便穿了件素雅的米白底绣了几朵金丝菊的旗装,头上也没戴许多华贵的首饰,仅簪了支金丝菊样式的堆纱宫花,就素净着一张脸去了胤祉的府邸。到了那儿一看,已有许多皇子和宗室的福晋到了,按照自己的社交圈三三两两的围成堆,虽然只是寻常的家宴,但她们仍然没有丝毫的怠慢,中规中矩的按品上妆,穿着艳丽的旗装,戴着华贵的首饰,化着浓艳的妆容,而我夹杂在她们中间就显得极其突兀,真是“万花从中一点白”啊!
我和那些福晋们素常并没有什么往来,稍微熟悉些的就只有八福晋了,见她被一群福晋们如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正在说笑,站在一旁默默的望着她那谈笑风生的出挑模样,暗自嗟叹,唉,只可惜呀,如此能干的女人,偏就是生不出孩子来!
我见她正忙着和众位福晋说话,一时没注意到我,就悄悄独自去了花园,闲适的漫步在一片菊花的海洋中,欣赏着那些妍丽多姿的菊花,摹的,一个俊朗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我停住脚步,静静的凝视着那双深沉的墨玉眸子,我们俩就这样隔着这片五彩斑斓的菊花海,默然的遥遥相望……过了好一会儿,他望着我,轻轻的低叹一声,缓缓的念道:“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爷,您又在念诗了?”他那位即将临盆的高贵妻子扶着丫头的手,微有些吃力的朝他走了过来,笑盈盈的道,“可是您新写的诗么?”
我不觉垂下眼帘,讥讽的微微冷笑,哼,好一位高贵的名门千金呢!
“不是!”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无奈而苦涩的微笑,语含嗔怪的道,“你怎么不好生在花厅坐着,过来做什么?”俩人边说着话,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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