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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天扬脸色一沉，没有制止她的离开，只是随即站起身，尾随其后。
他不能，再看着她消失了。
第十五章 大丈夫
“尹天扬，别再跟着我。”
身后这个男人，到底还要继续跟多久？自己在大街上游荡了半个小时，他倒是很有耐性？
再也无法沉住气，蓦地转过身，冷淡地警告。
“从医院逃出来，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足够了，不累吗？”尹天扬双手插在裤袋之中，微笑着站在她的身旁，淡淡笑道。
欧泛泛即使身体的确觉得疲惫，还是不愿意承认。“你跟了我足足半个小时，饭后散心也足够了，我从来不知道，建筑师还这么空闲的。”
尹天扬缓缓压下颀长的身子，在她耳边低语。“女生超过十点还在街上走动，身边没有一个护花使者，不觉得危险吗？”
欧泛泛冷淡地撇了撇嘴角，冷哼一声。“我看你才比较危险。”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口蜜腹剑，这些甜的掉渣的鬼话连篇，以为可以打动她欧泛泛的心？
太小看她了吧，尹天扬。
尹天扬不以为然，站在她的身前，神色一柔。“不回医院？”
负气地扁扁嘴，她在公交车站的长凳上坐下。“我没钱付医药费。”
“我有一个交情不浅的家庭医生，你可以在我家接受治疗。”尹天扬淡淡一笑，坐在她的身旁，丢下一句话。
望向眼前的美丽夜景，压下心中的感动，她轻声说了一句。“老狐狸很快就会回国了。”
尹天扬直视着她的双眼，沉默了半响，嘴角轻掀。“有什么好怕的？”
紧紧蹙眉，不满他的口吻，欧泛泛直接否认。“我不怕他。”
“逃跑，不就是逃避的最直接表现？”尹天扬扬眉，眼神带笑。“如果欧董事真的回国，你应该面对他，将这件事解决。”
“怎么解决？他是个老顽固，就算我跪在他面前三天三夜，他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我帮你。”尹天扬顿了顿，眼神一沉，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这件婚事，有关你我，我不会置身事外。”
心中一阵暖意，她微微仰起脸，柔声问道。“你可以让他不再逼我嫁人吗？”
尹天扬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心中却不觉一阵黯然。“你要嫁的人，是我，对于你的这个请求，我应该觉得开心吗？”
“我说实话，你很会照顾女生，但是我才二十岁而已，喜欢自由的生活，不想过早陷入婚姻。”欧泛泛微微蹙眉，仔细观察着身旁男人的表情，小心试探。“我相信，你也深有同感吧。”
尹天扬点点头，笑着回应，没有人可以窥探他的情绪。“是，我的确喜欢不受约束的生活。”
“所以，你帮了我，也就等于帮了你自己。我们各自恢复自由身，难道不好吗？”陪着笑脸，欧泛泛的眼中泛着微微的光，不禁令尹天扬神色一柔。
看来，这个小鬼，对自己的温柔，完全免疫。自己所做的一切，更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淡淡一笑，尹天扬望向身旁的女子，他绝对不能让她看到自己放不下的狼狈模样。这样的尹天扬，就连自己也觉得异常陌生。
“我试试看。”
欧泛泛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随意开口。“多谢了。”
尹天扬随即站起身来，向她伸出手，压低声音说道。“所以，放心了，可以跟我回家了吧。”
“怎么了？”
“腿麻了。”欧泛泛轻轻捶打着自己的小腿部，声音不无苦涩。
“我背你。”脱下外套，披在欧泛泛的身上，俯下身来，丢下这一句话。
“你还真是体贴，尹天扬。”声音之中夹杂着浓浓的笑意，迟疑了下，但是还是趴到他的后背上，亲密地搂住他的脖颈。“不过，既然这是我难得的福利，我也不会拒绝。说不定，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可以了吗？”
点点头，她笑着说道。“走吧，无缘的未婚夫。”
“知道我们的婚事即将泡汤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倒是一下子就拉近了。”站起身来，从没有任何女人，享受过这样的权利。淡淡一笑，在心中自嘲。
他的身体很温暖，令她不免闭上双眼，轻声问道。“有个问题，你愿意诚实回答吗？”
“什么？”
“我在医院的行踪，是你透露给老狐狸的吗？”
“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种喜欢告状的阴险角色而已？”扯开嘴角，他无奈地摇摇头，她对自己的误会，令自己有些许失落。“欧泛泛，我没有。”
“虽然一开始怀疑，但是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坏。”
尹天扬心头一暖，似乎只要她对自己没有敌意，一切都会变得简单。“我该感谢，你给我这么珍贵的信任吗？”
微微睁开双眼，望着眼前的路灯下，洒落的光明，她压低声音，轻轻说道。“我……其实，很久之前，就喜欢一个人了。”
尹天扬没有想到，她会对自己坦白她的情感，俊眉微蹙，不过没有打断，亦没有追问下去。
他，会是最好的听众。
“他，是我的学长，大我一届，性格内敛，五官清秀，身材颀长，家境殷实。当时，他是我们的学生会主席，更是我们眼中的王子，喜欢安静，常常待在图书馆，功课很好，从来不发脾气，至少，我没有见过。”
“在他的眼里，有一种忧郁的特质，也许，就是因为那种东西，他吸引了不少女生的视线。我经常放了学，不回家，因为害怕家中的清冷。”一谈起记忆之中的那个男子，她的双眼之中，不禁夹杂了柔和的光彩。“是他，拉我坐在他的身旁，听他拉小提琴，用音乐交换两个人的寂寞。”
尹天扬面无表情，如鲠在喉，声音听起来，有些许不自在：“然后呢？”
“大学，我被老狐狸送出国，去了新西兰。而他，人在纽约，我们偶尔打电话，但是……”眼神一暗，她停下来，不再说下去。
“但是，你说不出口？”尹天扬知道，她的内心，其实还是个保守的女子。
淡淡一笑，深吸一口气。“也许，我不想太主动。”或许，学长不喜欢太主动的女生，她曾经看到，他从未理会过那些送情书给他的女生。
尹天扬吞咽下心中的苦涩，冷淡地丢下一句话。“太被动，也许会错过。”
“是吗？”
该死，他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什么自己还要去鼓励，她去向对方表白，结束这段单恋？！
“等结束了这边的事情，我想我会回去纽约找他。”点点头，眼前的男子，送给自己一大把勇气，作为后用。
尹天扬面色变得难看，沉默不语，难道她还在等待，自己说出“祝你幸福”这种言不由衷的谎话吗？
“小女生都喜欢眼神忧郁的男人？”尹天扬不满地加了一句话，难道他这款温柔体贴，善意关怀，有懂浪漫的有品味男人，不再适合当大众情人了？
“也许，等我到了二十五岁，我会换一种眼光。”这个男人的口气，似乎听起来不太好……该不会是，被自己打击到满满的自信心了吧。
尹天扬扬眉，望向眼前不远处的别墅，调笑着问道。“算是安慰？”
“你还是有很多女人喜欢的，别气馁。”
是，追着他跑的女人，偏偏他都不爱。这一个想要放在手心，正式交往，精心宠爱的小女人，偏偏不爱他。
“你是否想过，自己为何来到瑞城？”
“这几年，我一直是到处跑，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似乎，隐隐察觉到有什么事，转瞬即逝，但是偏偏，自己记不起来。
“瑞城，也许有一个对你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他小心翼翼，不留痕迹地试探，医生曾经提醒过，不能太明显，否则病人的情绪也许会太过激动。
“该不会……你想说，那个人，是你吧。”对于他说得话，她一笑而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尹先生，我是受伤了，但是我没有撞坏脑子，你别把我当成是秀逗，好不好？”
最后一步，站在大门前，轻轻放下她，尹天扬冷沉着脸，径直推开门，走进去。
为什么，他的心情，好像很差的样子？
欧泛泛微微蹙眉，脚步微微停顿，随即跟了上去。
“臭小子，你总算回来了。”
闻言，欧泛泛的脚步，停在玄关，视线落在那里，多了两双鞋子，一双金色高跟鞋，一双真皮黑色男式皮鞋。他的家中……。。是来客人了吗？
尹天扬转过身，望着依旧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否应该走进来的她，俊眉紧蹙。
他原本不想，让她经历这样的情景。但是，他们来的，比他想象中要早。
甚至，没有一声通知。
像极了，老妈的作风。
“这位是……。”秦柳莺望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儿子，随着他视线看过去，望着那个女孩子，笑意一分分攀升到自己的眼中。“你是欧家的千金？”
“是吗？老婆，你没有看错吧。”男主人一脸笑意，走向老婆身边，观察着欧泛泛。他可是精选了一颗五克拉的南非顶级钻石，做成婚戒，要送给未来的儿媳妇呢。
“你们好。”挤出一丝笑意，欧泛泛的神色有些许不自在，视线移向不远处的尹天扬，眼神发出求救的信号。
“老婆，这个儿媳妇，真的是令我满意。用一种珠宝来形容，她就像是珍珠，清纯，娇小，但是无暇。”
秦柳莺一把拉过欧泛泛的手，把她塞入沙发之中，这样才能继续肆无忌惮，近距离地打量她。“废话！我的朋友，当年也是一个美人胚子，我早就说过她的女儿，肯定没问题了。当年她六岁的时候，长的就像是真人版的芭比娃娃，别说多可爱了。”
“二十岁的皮肤，就算不用任何化妆品，也细致剔透，看到她，不禁令我想起我年轻的时候了。”
“听华叔说，泛泛你的厨艺也不错。”男主人发话了，要不是怕这个就快到手的儿媳妇跑了，他们也不会这么赶。
“没有……。尹先生说，我的手艺很差。”为什么他们两位家长的眼光，就像是要将自己吃掉？跟老狐狸的冷淡相比，他们似乎热情过头了吧。
“就算是我做的菜，他也同样不满意，颠倒是非，是他常做的事。别生气，大不了我叫他跟你道歉。”
尹天扬再也无法沉住气了，一把拉起欧泛泛，今天她已经很累了，但是那两个家长，却还兴致勃勃，是在审问吗？语气变得不善，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够了吧，你们还想折腾多久？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我想你们应该回客房休息了。”
“有什么话，明天再问。”
女主人这才蓦地想起什么，点头回应。“我们差点忘记了，泛泛你受伤了是不是？那好，赶快去休息，有什么事，尽管使唤他就好了。”
使唤？她才是女佣吧，怎么敢使唤自己的雇主？欧泛泛淡淡一笑，轻声走上楼去。
望着欧泛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上，女主人这才小心地问道。“你们怎么样了？看你这么关心她，应该进展很顺利吧。要不要我们马上跟欧董事谈一下，订婚事宜？”
尹天扬只觉得心烦气躁，似乎这只是他们家的一厢情愿。欧家那一方，除了欧董事，欧泛泛的母亲，以及欧泛泛，都否决了这场婚事。语气，变得冷沉。“我不会娶她的。”
“为什么？”两位家长，紧皱眉头，异口同声。
胡乱找了一个借口，应付他们的“拷问”，更令他觉得身心俱疲。“她年纪太小。”
女主人冷淡地回应，否决这个问题的存在。“臭小子，才八岁而已！你们之间，是隔着一个世纪这么远吗？”
冷着脸，坐在沙发之中，尹天扬心中尽是无力。“她烧菜很难吃。”
男主人对于自己儿子的挑剔，也看不下去了。“你要找特级厨师吗？”
尹天扬刻意撇开视线，“我不想去照顾一个比我小八岁的小女生，那会成为我的包袱。男女情感游戏，她玩不起，也放不开。”
“臭小子，她是你未来的老婆，不是你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你是了不起，看似风度翩翩，阅人无数，但是，你以为自己，真的触碰过真正的感情吗？”
母亲的一句话，无意触到了他的伤处。他以为，他有过那么多女人，就不会孤独了。但是没有一个，可以真正走到自己的心中。
“尹天扬，你是我的儿子，但这一次，我也不能站在你这一边，刚才所说的话，只能证明，你是个自私的男人。”男主人脸色铁青，好好的一件婚事，却被儿子负气毁了。
“是，我是自私。所以，请你们放了她。别把她最宝贵的青春，牵扯到我这个自私男人的人生中。”尹天扬的心中尽是苦涩，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潇洒，不要那么，放不下。
“比起娶一个需要我时时刻刻去观察，试探她心思的小女生，还不如找一个真正懂男人心，知道我要什么的成熟女人，更好一些，不是吗？”
“尹天扬！”
“臭小子！”
……。
听到下面的争吵，倚靠在墙面上的欧泛泛蓦地眼神一沉，她明白了一切。苦苦一笑，这是他的努力，目的是为了还她自由。但是他没有提起，其实这一切不是他的问题，是自己的问题。因为，她的心中，有了另外一个男子。
他，是在帮自己，将所有的不该，都扛到自己的身上。
甚至，被双亲责骂，还是与自己的过错撇清一切关系。替自己，取得了同情的分数。
为什么，自己的心，有些许的难过？
他说自己，是一个自私的男人。偏偏这样看来，他对她足够宽容。像极了，一个大丈夫。
还有……。他说，要和自己正式交往的请求，会不会出自真心？
就算是，她可以回应这个男人吗？自私的人，不是他，是她自己吧。
把自己关在他们看不到的区域，她打开床头灯，趴在大床上，还记得，那一夜，他曾经安睡在自己的身旁，直到天明。
他那头痛的失眠症，也是因为自己，才得到改善的，不是吗？
但愿，他会事事顺心。
她轻轻闭上双眼，开始祷告。
房门之外，传来敲门声。
“睡了？”
是他，欧泛泛坐起身来，走向门口，打开门。
“伯父伯母，他们回客房了？”她淡淡笑着，问出口。
“是。”
“我的父母，令你无法忍受吧。别介意，就连我有时候也无法容忍。”尹天扬神色一柔，眼中不无苦涩，笑着吐出这一句。
“他们很热情，只是我不太习惯，和这样的家长相处。你也知道，我的父亲和我们的关系，不太好。”苦苦一笑，她垂下眼眸，缓缓回应。
“你……只是为了说这个？没有别的，要和我说吗？”她等待了很久，却还是等到他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