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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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书2-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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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三月时间秘密将十万大军引渡至此,为的便是明日!

北堂晏点头,淡淡道:“北蛮国不是一日便可拿下,元崇是北蛮的太子,若非时机,他不会再来边疆,至多还有半月,塞云城可解。”

元崇,六年前买通天壑城副将,亲手斩杀季老将军,以军功而声势滔天的北蛮太子,季子期做梦都想凌迟的人。

“半月不够。”异常坚决的声音让北堂晏一怔,似是明白季子期的意思,他点头,退了出去。

见北堂晏走出书房,季子期冷峭的神色微微和缓,望窗外满月,手腕不自觉握紧。

七月十五,过了今日,她来边疆已经整整六年。

瑰丽的容颜袭上疲倦,许是这局棋布得太久,季子期心底有些紧张,从书阁里拿出一小壶酒,端坐在木椅上破天荒的赏起月来。

脑海里不期然出现六年前金銮殿上那人望着她时的颓败坚持,季子期扯了扯嘴角,暗笑自己矫情,过往的一点情分,也不知那人还会不会念着,她如今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悍将,想必他坐拥三千后宫,早已不稀罕了。

只是,那句话,他不知还记不记得。

“子期,皇兄早逝,临儿还小,你等我十年,十年后我去接你回来。”

京城外,一身素服的夏云泽不过及冠之年,却在一夜间奇迹般成长起来。季子期闯金銮殿,退皇家婚书,一意孤行随军出征,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对,只是在她离京这一日前来送行。

“夏云泽,我会夺回天壑城,你别等我了。”沙场无眼,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更何况夏云泽位居国君,又岂能等她十年,如今种种承诺,到将来不过一句笑话。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去漠北,总有一日我会倾尽大夏为季家一战,为天壑城死去的将士和百姓一战。”

少年转身就走,季子期最后记得的,是夏云泽消失在夕阳尽头单薄却坚韧的身影。

没错,有我在的一日,天壑城迟早会回归大夏。

季子期骤然起身,小壶中的烈酒一饮而尽,眼底煞气凛然。

只不过,夏云泽,你好好做你的皇帝,你喜欢的那个季子期从踏上疆场手染鲜血成为刽子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存在了。

第二日日落时,五万大军危逼塞云城,季子期布了三月的棋局收网,塞云城上,她望着嚣张倨傲的元惜,不过轻轻一句话,便开启了日后这场久负盛名的战局。

“我季子期有生之年,不夺回天壑城,绝不卸下一身战甲!”

身着素服的女将军立于城头顶端,俯瞰城下仿若战神。

十日后,战火将息,北蛮十万大军埋骨塞云城,不可一世的北蛮皇子元惜身死。

此时,塞云城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各国朝堂。

血战停息的深夜。

北堂晏看着换下将袍,身上还带着血腥气的季子期,倚在门边似笑非笑:“你这是何苦,你大战之日是他即将成亲之时,莫不是现在还要赶回去恭贺他不成?”

季子期一声不吭缠好腰上染血的绷带,淡淡吩咐:“你带将士回靖安城,我几日后便回,北蛮如今人心惶惶,不会想到我不在城中。”

见季子期答非所问,北堂晏轻哼一声。着上暗红曲裾的季子期手中握一长笛,已行到了门外军马旁。

“哎,季子期!”马上的女子听见呼喊,回头,门边青年吊儿郎当喊道:“我答应卖命给你十年,我看你是早亡的命,还是早些还我自由算了吧!”

“放心,十年之期,我即便是死也会撑到,你安心呆着吧!”

季子期挥鞭疾奔,朗朗笑声隔着夜色传来。

北堂晏失笑一声,眼底隐隐复杂,终究只一声轻叹,闭目不语。

老皇帝倒是有眼光,早早的便把这么个好媳妇定下了,他若早些遇到她,必不会……

只可惜,他终归走到了后面,没赶上季子期十六岁前的如许岁月。

宫中大婚前晚,司衣局的小太监寻不到试礼服的皇帝,哭丧着脸禀告到了太后的慈安宫。

老太后端着一本佛经,沉默良久吩咐了一声‘去瑞王府寻寻’便歇下了。

小太监得令,喜不自禁朝宫外而去。

瑞王府后园,夏云泽半躺在假山后,一只腿懒懒吊着,帝王袍服松松散散,一双狭长的凤眼半闭半寐,哪像金銮殿上不怒自威的帝王,十足纨绔子弟的模样。

总管太监许安守在假山外,垂着头只当没看见。

“许安,你说朕大婚,她会不会回来?”

许安眼角一跳,寻思着要怎么答,假山上的帝王又喃喃自语起来。

“不会的,天壑城没有夺回来,季家的仇还没报,她不会回来。”

“许安,你说朕封了贵妃,她会不会生气?”

这回许安学乖了,老老实实等回答。

“她不会吧,听密报回禀那个北堂晏日日陪在她身边,她恐怕早就把朕给忘了。”

夏云泽的声音慢慢低下来,悬在半空的腿收拢,蜷成一团,看上去有些可怜。

“朕不会立皇后,她不回来就永远都不立。”

“只要她在漠北好好的,朕就什么都不求了。”

听着夏云泽的话,许安心底一酸,陛下迎娶左相之女,封为贵妃,也只是为了堵住朝堂上对漠北战局的谏言,让季子期没有后顾之忧。

陛下他,着实有些可怜了。

夏云泽抬头,又是满月。

他忽而记起很多年前,半大的季子期一身绛红长裙,身负长弓,在马上飞奔而来的模样。

虽不倾城,却热烈如火,倨傲凛冽,这般女子他平生从不得见。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夏云泽想,那一眼,便注定了他这一世不会再爱上别人。

五日时间疾行千里,季子期满身尘土,一脸疲惫停在帝都之外时,恰好听见恢弘的喜乐声响彻全城。

巍峨城墙下,满城百姓欢欣交赞,将长笛别在腰间,季子期伫立良久,牵着直喘气的爱马一步步走进帝都。

盛大的国婚下,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走过宽阔的街道,远离喧嚣,季子期停在了瑞王府外。

府门前的青石板上依昔现出斑驳的痕迹,威武的石狮忠实的守在门前,她推开府门,行到了枫林漫天的后园。

季子期第一次见夏云泽时便是在这里,那时两人懵懂,错过了太多时间,或许她回来,只是想见见当年的夏云泽,而不是如今的宣昭帝。

轻叹一声,步履兀然停在假山后,季子期眯眼,瞧着假山上一盒还散着热气清香甜软的折云糕,突然转身朝府外走去。

她最喜爱城南一品堂的折云糕,到如今还知道这件事的,世上只有一人。

提步上马,嘶鸣声响,伸向皇城的街道里,陡然杀出一匹快马,因跑得太快,只能隐隐望见那暗红凛冽长袍的一角。

迎婚的喜驾从长安街的左相府而出,一路浩浩荡荡,十里红妆,已行过了朝阳门,离崇华殿不过数百米。

季子期快马加鞭,抄近路自南阳门奔来,临近皇城亦不停缓,守门的小将看着这匪夷所思一幕,面色惨白,还来不及呵斥,一块令牌已砸到了守将脸上,小将哆哆嗦嗦看清,一个寒颤,看着远去的快马,虚脱半跪于地。

其他人围拢,忙问‘哪个赐下的玉牌,这个王孙贵族如此蛮横?’

小将哭丧着脸,巴巴回:“先帝,那是先帝赐给季家的免死玉牌!”

一群侍卫俱惊,一时间南华门落针可闻。

如今季家余得的,只有那个陷于漠北,生死不知的季子期,大夏原本名正言顺的皇后。

快马穿过皇城边角,只剩下和崇华殿遥遥相望的数米石阶,季子期从马上跳下,朝石阶跑去,她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只是,如果不见见他,不问他一声‘可还记得六年前的承诺’,就好像永远都不会甘心。

皇城内喜乐震天,贵妃入宫的仪仗停在崇华殿下,身着嫣红喜裙的女子自轿下而出,被数名宫娥搀扶着朝石阶上走去。

夏云泽一身大红帝王冠服,身形俊朗,低垂着眼,立于大殿前,百官跪于殿外,三呼万岁,普天同庆。

这一幕犹为刺眼,只肖几步,季子期便能越过石阶,穿过行廊,站在夏云泽面前。一人陡然自回廊后走出,拦住了她。

季子期抬眼,怒意满溢,一甩袖袍:“滚开!”

“季将军。”那人低唤,声音有些暗哑尖锐:“太后料得将军会回,让老奴守在此处,若将军还惦念着当初的情分,定要将此信看完。”

一封信函被递到季子期面前,喜乐声越来越近,她没有时间迟疑,一把接过信函撕开,雪白的信笺上墨黑的字迹落入眼中。

眼一点点睁大,季子期微微颤抖,猛然抬首朝回廊转口处望去。

年轻的帝王身影坚韧挺拔,却过早的染上了风霜之意。

到如今,为了我,你竟做了如此多吗?太后问我可忍心让你孤寡到老,终生无嗣,夏云泽,你说,我该如何回她?

十米距离,却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再也迈不过去。

我季子期还没有自私到要耗掉你一生岁月。

崇华殿上,看着已近到咫尺的左相千金,夏云泽望向宫门的眼终于垂下,掩落最后一丝期待。

新嫁娘站定在崇华殿外,夏云泽三步远的地方,红裙下的手朝夏云泽伸来,夏云泽蹙眉,抬首去接——

“报,报,报!”

“八百里加急快报!”

“陛下,漠北大捷!”

一声连着一声,如惊雷一般在皇城中响起,一匹快马连奔而入,手持军报,朗声而喊。

崇华殿外诡异的安静,仪仗退散两边,让将士一路飞奔至崇华殿下。

殿上百官面面相觑,边境军报一向事急从权,可和帝王大婚遇到一块,大夏百年历史,从未出过这么一遭。

夏云泽挥手,疾走两步,喜裙下的女子打了个颤,被宫娥扶住,正欲转身离去的季子期回过头,沉默的看着崇华殿上满脸喜意的帝王。

传令小将一身戎袍,意气风发。

“陛下,塞云城大捷,北蛮十万大军葬于城下,诛敌国五皇子元惜!”

满殿静默,北蛮三分之一的铁骑悄然湮没,守城的季子期手中不过三万残兵,如此惊人的战绩,着实不可思议。

“好,好!”夏云泽朗声大笑,眉梢眼角高扬:“季家军有功,大功!许安,替朕拟旨,犒劳三军,封赏诸位将军。”

他微一停顿,慢行几步,停至石阶边缘,一字一句落于百官和那传令小将耳中。

“告诉你们季元帅,朕等着她夺回天壑城,届时,朕亲自迎她回朝!”

一声落地,崇华殿外连呼吸声都停顿下来,着绛红官袍、立于百官之首的左相突然面色冷凝,看着不远处孤零零微微颤抖的女儿,握紧了手。

季子期静静站于回廊后,眼底墨沉,突然转身朝皇城外走去。

“将军!”老总管唤住她:“您不见见陛下?”

“不必了。”

即已得了答案,便也就无憾了,夏云泽,我在天壑城等你。

帝王大婚三月后。

这一日,夏云泽踏进崇元殿,见一殿宫奴跪了满地,太后满脸愠色坐于上首,心底微微明了。

“母后,您今日怎得空来了崇元殿?”夏云泽行了一礼,替太后把茶水端至手边,温声道。

“哀家若再不来,这些奴才都翻了天去了,陛下三月不入后宫,哀家竟到今日才知晓。”

“区区小事母后何必动怒,母后多虑,不是还有临儿。”夏云泽挥手,一众奴才得令退了个干干净净。

先太子夏云洲留下一根独苗夏天临,如今已有十三岁。

听见爱孙的名字,太后面色微有和缓,却不退半步:“临儿是你大哥的儿子,你如今贵为一国之君,若是无嗣,国本必会动摇,母后年事已高,你总不能让母后到地底无颜去见你父皇!”

“母后,您在等几年,朕会……”

“皇儿,母后知道以季家丫头的性子,不夺回天壑城绝不会回京都,如今天壑城有北蛮重兵把守,要夺回难于上天,母后向你承诺,若有那一日,孙家十万大军尽听她调遣,可好?”

孙家乃后族,当初也是太后手中的这只军队,才能得保他与皇兄顺利即位太子。

“总有一日,我会倾尽大夏为季家一战,为天壑城死去的将士和百姓一战。”

忆起六年前他曾对领军远行的少女许下的承诺,夏云泽听见自己有些恍惚遥远的声音。

“母后,朕答应你,会为皇室留下血脉。”

子期,你所希望的一切,我都会为你做到,所以,我一定会等着你平安回到我身边的那一日。

崇元殿外,一身华贵宫服的皇贵妃听着里面的对话,眼底微冷,黯然退了下去。

宣昭六年秋天,皇贵妃传出喜讯,尚无子嗣的后宫一片大喜,皇帝下令为保贵妃安康,无需大办,是以消息传到漠北时,已是三月之后。

塞云城一战,北汗收兵边疆,休养生息,季子期领着军队转至和天壑城隔河相望的靖安城。

北堂晏将京城的消息告知季子期时,她正伏在案桌上涂涂画画,手一抖,一大滴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来,眼微垂,只回了声‘知道了’,握着的画笔一直未停。

北堂晏陪了她六年,从未见过她如此萧索的模样,心下不忍,朗声道:“今日秦老将军送了些好酒,你可想尝尝?”

季子期抬首,眼底一片云淡风轻,却回:“也好。”

那一日,十几坛上好的女儿红被两人灌了个干净,北堂晏记得那日枫叶正红,枫树下的女子醉得一塌糊涂,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子期,你可后悔过?”后悔放弃后位,远走边疆,离开那人?

季子期面容氲红,半闭着眼,伏在树下悄然沉睡,到最后北堂晏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那句话。

也许,经此一事,子期也该放下了。

宣昭七年,贵妃诞下一女,皇帝封安国公主,大赦天下。

这一年冬,北国边境冰雪连天,数个城池陷入冰冻之害中,朝廷运来的物资入了塞北只能由熟悉地形的季家军运送,季子期接到消息时一声不吭的领着一千将士和北堂晏出了靖安城。

半月后,季子期被困雪山的消息秘密的被送入了皇城。

“混账,她一个守城的元帅,去送这些东西做什么,上个月还请旨攻打天壑城,如今却把自己困在雪山,不要命了!”上书阁里皇帝震怒的声音在深夜骤然响起。

“许安,请右相和杜大人入宫,给朕安排一队护卫,要快!”

漠北大寒,这种天气被困在雪山能熬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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