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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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已开-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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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郁垒大人带着一众鬼差迅速将银光团团围住。
郁垒大人气的手指发抖,怒吼道:“大胆小妖,胆敢擅闯酆都鬼蜮。”郁垒大人右边衣袖破了个口子,想他如此怒不可歇,多半是这地上小妖干的。
花丛中是一位身着银白裘衣的女子,莹白如玉的肌肤衬着黛眉红唇,绝对的美人,只是形容狼狈,她勉强撑起上半身,发上嵌玉银簪坠地,高高盘起的发髻顿时如黑幕般垂落一地,唇边隐约一点血迹,白衣上焦迹层层,像是被火烧过。
只听一声厉喝:“何人擅闯地府?”
我抬头一望,竟是一身紫袍的秦广王脚踩紫色祥云悬于空中,还有......阎君天子?秦广王掌管幽冥吉凶,如今有人擅闯,他来处理倒还正常,阎君天子为何也来?
我尚未思索出个所以然。只见不远处一团火球自鬼门关熊熊而来,落于秦广王三丈处,化作一个童子。那小童子足蹬青色祥云,上身只穿了一件绣了火球的大红肚兜,□着了一条碎布拼就似的大红裤衩,头梳两只总角,藕节般胖乎乎的四肢各套了个金铃铛,分明就是个孩子,若算作人间年龄,不过五岁稚童。
小童子向秦广王拱手道:“大人容禀,小仙是火神座下掌食童子流月。今日本是这狐妖得道飞升受雷霆劫之日,谁知这狐妖狡猾,竟然逃至酆都鬼蜮,引诱雷神劈中鬼门关大门,趁机逃下地府。玉帝有令,此狐妖戏弄天神,罪当受火刑,灰飞烟灭。火神便派我来执刑。”说话不卑不亢,老气横秋,与他胖乎乎的小脸一点不符。掌食童子?伺候火神吃饭的?
秦广王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瞥了一眼地上的狐妖,“自是玉帝有令,小童子执刑便是。”
狐妖已经爬将起来,她嘴角向上一勾,一声冷笑,无限妖媚。“哼!我折香既然进得来,就没想要出去。”
“折香!”一声惊呼自忘川河而来。
天!是慕云何。我转头见他正拼命向岸上爬。河中鬼魂想是受了惊扰,见有鬼魂想要逃离忘川,争相拉扯慕云何,真是前所未有的“团结”。可怜慕云何势单力薄,如何敌得过万鬼拉扯。
这边厢,折香认清是慕云何,已是泪雨滂沱。“云何!”折香想上前,怎奈鬼差刀戟相向,半步也挪不动。
慕云何双手被侵蚀得白骨微现,十指紧紧扣住泥土,我离他最近,见他二人近在咫尺又不得相聚,着实可怜,头脑一热,居然伸手拉了他一把。
阎君天子在天上把手一挥,示意鬼差让路。折香飞奔至慕云何旁边,手忙脚乱的扶起慕云何,无奈慕云何的双腿已经只剩下白骨了,无法站立,只得跌坐在地上。
然后便是一场看似怪异的场景——美艳的狐妖与丑陋的鬼魂抱头痛哭。
适才高傲无比的折香,如今已是梨花带雨,“云何,我不是让你要好好的吗?”
慕云何擦去折香的泪水,“你嫁给我是因为你愿意,我跳入这忘川河也是因为我愿意。可是,只需千年我就会投胎转世,而你即将成仙,何必为了我一只鬼,触怒众神!”
折香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摇头。
折香无意扫了我一眼,蓦地怔住,“你,你是,华公子?”
我也一怔,“你认得我?我是黄泉路上的引路使者。”
“你做了引路使者?”折香急了,“华公子,你不记得我了?那你可还记得......”
不解风情最是错,流月小童子完全没有理会此等凄美场景,只见他右手化出一团火球直朝折香掷来。
折香急忙推开慕云何,可慕云何抓死折香衣袖不放。
顷刻间,折香、慕云何化作一团火球,彼岸花也被点燃,一同燃烧起来。
熊熊天火,沙华摇曳。
我被浓烟熏得飞身起来,一众鬼差早已悬于半空。我尚未来不及感叹天火威力,惋惜折香与慕云何,突然一股大力将我推开去,蓦地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甚硬!意识沉沉不知,沉沉不知......




5

5、只.相忆 。。。 
 
 
一袭青衣的女子笑颜如花,“你叫什么名字?”
玄衣男子秀眉轻皱,“我没有名字。”
“如此?”轻抬柔夷将垂下青丝捋过耳后,“我曾听闻凡人用‘颜如舜华’形容美貌。我叫你‘舜华’,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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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中,内侧一张刻满缠枝莲纹的梨木喜床挂着大红的喜幛,床上端坐一位戴着鸳鸯戏水盖头的新娘。一对喜烛安然的在梳妆台上跳跃,烛光映得洞内暖红。
两名巧笑倩兮的女子将新郎推入山洞,然后掩面窃语地拉上石门,退了出去。
本当是新婚愉悦,新郎却是焦躁不安,来回踱步。新郎背对新娘,如水长发随意的在背后用丝绳束成一缕,两只手背与身后握成拳头。
新娘见新郎良久没有动静,居然自己一把揭开盖头,盈盈起身。“夫君?夫君可回头看看,我这一身大红嫁衣可好看?我本是白狐之身,从未穿过红色。我特意请了合欢花精和朱槿花精替我染色织就。”
新郎徐徐转身,新娘见新郎转身,连忙提裙就地打了个转,眼波流转。
新郎答非所问:“烦请姑娘放我回酆都。此事我定不会告知酆都大帝。”
“不可能!”新娘收了笑容,“你就安心呆在这里,与我共度百年不好么?”
“我是阴间勾魂使,你是凡间狐妖,这怎么相配!”
“相不相配是你我之事!”
新郎欲哭无泪,一手扶额作苦恼状。
自己明明只是奉命来人间勾魂,不料居然碰上这么一只多情的狐妖,自己灵力微弱,如何抵得过狐妖千年法力,未有几下便落败被擒,困于这云雾山中狐狸洞。也不知这狐妖使了什么妖法居然让阴间众差迟迟寻不到自己,自己也根本破不了山中迷障。如今更是想出成亲这招,如何是好啊。
心神未定,新郎推开石门走了出去。只余身后一声轻唤,“舜华……”
寒意正浓,月光碎了一地……
舜华逗弄着一只尚未成精的小狗,想起自己在酆都之时也经常于地藏殿逗弄地藏王的坐骑谛听,只是谛听身躯庞大,不似眼下小狗一般机灵。还有嵇康,想起嵇康,舜华嘴角微挑。那小子在醉倒在地藏殿外,地藏王慈悲,将他拖回殿内任其酣睡。舜华前去地藏殿逗弄谛听,恰巧嵇康醒转,硬拉着舜华喝酒。可怜佛门重地,一时间被两混蛋弄得大失风雅。
晃眼自己来此山中居然已有两百余年,舜华不得不佩服阴间的办事效率,只怕是现在还未反应过来少了一名阴差。
“华公子,”声音娇柔,滑若丝弦,只见一白衣女子手执一只酒壶,对着舜华施礼一拜,“夜姐姐听闻华公子在地府之时,最是喜欢与嵇康大人对饮,正巧夜姐姐新得这忘忧之水,特命折香送来。华公子,这酒虽比不得嵇康大人的好酒,但也是凡间百姓感谢姐姐所赠,就请收下吧。”
折香见舜华没有动静,只好将酒壶放于一旁大青石上,再施礼默默退了出去。
山洞外一名青衣女子焦急张望洞内,见折香出来,忙得上前询问,“如何?这酒他可喜欢?”
折香摇头,“他没说话,“折香低头一思索,“夜姐姐,别说在云雾山,就是天下间所有女子与你相比,你也定是最好的,何苦为了一名阴差......”
“你不明白的。他既已做了阴差,自然是要忘却了前尘往事,我却是记得,他活着时曾亲口许诺说要娶我,我费尽心思修炼,一心向善,终于得以幻化作人形,就是想要与他一结秦晋。折香,我匆匆上山,山下还有不少百姓没有分到药物,你先下山替我看着。”
折香叹气不语,直奔山下而去。
夜莲步轻移走到舜华身旁,还未开口,便听得舜华幽幽道:“烦请姑娘放我回去。”
夜微怔,淡淡道:“你我许久不见,我一来,你就要走?”
舜华起身,声音颇为无奈,“姑娘......”
夜花容变色,眼角微挑,声音不禁抬高了几分,“两百年了,你从未碰我一下,看我一眼,甚至没有叫过我的名字。我没名字吗?难道我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还是你忘了!”
“不是姑娘没有说,而是我身为勾魂使,是不可以记得凡间的一切,否则沾染了凡尘之气,便回不了酆都。”
他不记得,他居然根本就不记得,花了两百年的时间,竟不能让他记住一个名字!“你就那么想回去?你是,你是真的忘了......”还能说什么呢?他当然是忘了,喝过孟婆汤,忘了云雾山,忘了婚约,忘了她。
山中又是几番青衫换红衣。舜华在山中散步,顺手拾起地上一片红叶,一叶知秋。
忽听耳旁风声呼呼作响,忙飞身一躲,望之竟是夜挥鞭而来。夜一身白衣,醒目的是层层叠叠的发髻间斜插着一朵白菊,面无表情地低头站着,执鞭的手青筋突起。
百叶飘零,良久,嘴唇开合,“折香死了!”夜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舜华。“折香死了,她只是恋慕那个凡人,她虽是妖物,却从未又过害人之心。她悉心修炼,再有几百年便可得道,她只是想在她离开凡间之前可以陪着那个凡人快乐。可是,为什么......是钟馗带走了她,是你们地府的钟馗干的!”夜闭上双眼,泪水倾泻。
舜华不爱她,她没哭过,舜华努力地想要忘记她,她也没哭过,可如今...原以为,爱情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只要自己够好,舜华即使忘却誓言,也一定能爱上她。可折香的死让她不得不承认,纵使相爱又如何?身份差别悬殊,隔着的就总是有许多许多。他身为阴差,若是同折香一样被带走,会是什么后果?不,她承受不起任何后果。
“你走吧。我撤了山中迷障,你可安心下山。若是酆都大帝怪罪,请说是遭云雾山狐妖夜夫人挟持,请切勿连累云雾山其他精怪。谢谢!”走吧,走吧,从此再无瓜葛。
舜华愣了许久,看着夜转身离去的背影,似喝醉一般,亦步亦趋。
午后阳光灼灼,穿过明净的天空,落溢生辉。
舜华下山行至酆都鬼蜮,正待要进入鬼门关之时,似想起了什么般,顿足回头,身后群山巍峨,和云雾山的山不一样,云雾山秀气葱茏......想那云雾山作甚!舜华拼命摇头,像是要将脑中秀气的风景摇掉,可是,可是......无意间嘴唇开合,喉咙里发出嘶哑声音,“锦夜......”




6

6、未.相惜 。。。 
 
 
我猛然睁开双眼,金闪闪的光刺得眼睛虚成一条缝。
“苍天呐,你总算醒了!”
我看着五根手指头在我面前晃啊晃,“嵇康大人?你怎么在这儿?”我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你还有心思问我,你还是问问你自己怎么在这儿吧!”嵇康抱着他那形影不离的七弦琴,盘坐在我身旁,而我则是坐躺在地上。四下张望,是地藏殿。一盏盏莲花灯火光摇曳,我想起来了。“彼岸花!”
“毁了。那日火神童子点燃彼岸花,原本秦广王准备施法熄灭,谁知阎君天子突然出手阻止,两大鬼王大打出手,秦广王失手将你打中,你撞到了三生石上。你碰过三生石,相必在梦中什么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想起了我还活着的时候,想起了当勾魂使的时候,也想起了与你相识喝酒的时候,还有,还有她还在的时候。”
“她?你是说那只狐妖?当年我只不过被罚去地藏王处三百年,回来就听说你私恋凡间妖物,主动去了酆都大帝处请了罪,更有甚者,秦广王居然奏请酆都大帝要将你灰飞烟灭。你到底怎么得罪了秦广王这个小人?惹得他落井下石?”嵇康一脸愤慨。
我咬了咬下嘴唇,犹豫一下,“那是我做勾魂使之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是凡间的一名普通的书生,名唤公孙舜华。一日梦中,我去世的父亲前来托梦,他告诉我,他本无大过,只是因在秦广王处受审时顶撞了秦广王,便被罚去剑叶小地狱受两百年剑刑。我不忍老父受冤,便写了状纸到东岳大帝庙,烧与东岳大帝,状告秦广王。”
“哼!”一声怒哼,声若洪钟。我与嵇康双双抬头,见来者竟是阎君天子,连忙起身施礼。
阎君天子命我二人免礼,“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本是天上文曲星转世,在凡间供职于赤脚大仙转世的人皇,日审人犯,夜断鬼案。后来在凡间肉身死去,文曲神灵归位,凡间灵魂下到地府被任命为阎君天子。原本酆都大帝在认命第一殿时,考虑他蒋子文在阴间供职更久,本想命他出任。谁知东岳大帝前来,递上凡间状告蒋子文的状纸,经查属实。酆都大帝震怒,便命我为第一殿阎罗。”
我与嵇康面面相觑,老实承认,“我未曾想过还有这段渊源。”
阎君天子看着我,“我问你,你身为公孙舜华时,阳寿多少?”
我略一思索,“只得二十六岁。”
“蒋子文活着的时候就是好色贪婪之徒,做了鬼还是狡诈邪恶。你正值壮年,却一命归西,全因那蒋子文知道状纸是你写的,居然偷改了司命簿,折了你三十年阳寿。你魂魄来地府报到时,我因怜你纯孝,便请奏酆都大帝留你在地府做了勾魂使。后来你亲到酆都大帝处承认私恋人间两百余年,酆都大帝念你自首悔过,本欲从轻发落。那蒋子文听说后,居然落井下石,此等小人行径,本王岂能容他!”阎君天子越说越气,一张脸本来就黑,现在更黑了。
嵇康见阎君天子动怒,真怕他又去找那秦广王拼命。“我当时刚刚受罚出来,如果我独身一人去求情,只怕会更乱。于是就去求见阎君天子,请他出面,一同捞了你一把。”
阎君天子稍熄怒火,“你们以为那灰飞烟灭的狐妖是如何得知情郎在忘川河。哼!本王早命鬼差查过,蒋子文早派鬼差去了杻阳山,不是去通风报信还有什么?”
我大惊,“秦广王为何要通知折香?”
“当年钟馗天师捉了狐妖前往仁圣大帝处,想请仁圣大帝裁决。正巧我也在仁圣大帝处。我因见那狐妖周身灵气,寻查之下,得知她在人间与云雾山一众狐妖与人为善,从未害人。我可怜她即将功德圆满,便私下里命钟馗天师将其圈禁在杻阳山。原也是想借着山上灵气助那狐妖早日得道。却被那秦广王得知,怂恿狐妖在飞升之日大闹酆都。想借机闹上天庭,告我徇私枉法,玉帝因望乡台一事一直对我不满,蒋子文他想借刀杀人,不料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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