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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吉时，族里辈分最高的长辈主持着族里的人按照辈分大小，依次敬香、叩头。关耳的辈分在同年的人中是很大的，基本上很多比她年纪大的成年人还得喊她姑，甚至还有些得喊她姑奶奶。她跟在爸爸后面，学着爸爸的样子，向祖先像和族谱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族谱上已经有不少名字了，很多人基本上是不认识也没有听过的，倒是有一个，关良生，她是知道的。
这是她的大伯的名字，他是奶奶孩子中的老大。同毛主席、周总理一年去世的。去世的时候还没有20岁，没有成家也就没有孩子。据说大伯去世的时候已经和隔壁村的一个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女子订过婚了，再过半年就要结婚了。据说大伯是铁道上的工人，也是因为火车事故死在铁道上的。据说那天本不是他值班，是别人央着他帮忙代班，偏巧遇上了事故。
每年大伯忌日或者清明冬至的时候，奶奶总不忘给他烧点纸钱。每到那时候，奶奶总喜欢和他们这些孙子孙女唠叨这个从未蒙面的大伯。想来如果他还活着，定会生儿育女，定会疼爱她的吧。
“坐啊，快开席了。”爷爷、伯伯和爸爸招呼着大家上桌。因为人比较多，家里的地方不够大，就在大门口搭了个棚子，开了几桌在外面。
大妈小媳妇得到开席上菜的指示，忙往桌上端菜碟子。还有一两个满场绕着负责添饭。这盛饭还有讲究，不能问人家“要不要饭”，否则非得被人家骂死不可。
闻着空气里飘散着的菜香，小家伙们坐不住了，都跑到爸爸爷爷跟前，死活要上桌。宠孩子的就笑嘻嘻的答应，同一条板凳上的说声，就带着小孩子挤挤坐；严些的就不会同意小孩子上桌，最多问问喜欢吃什么，夹几筷子。
关成看女儿在旁边看着族谱发呆，以为她也想上桌，就拉着她的小手，想带着她上桌，“小圆圆，来，爸爸带你坐这儿。”
关耳摇摇头，挣开爸爸的手，“爸爸，我不上桌，我去找妈妈。” 忙活了半天的大妈婶子们就在厨房吃了，那里厨子会特意留些好菜。她才不要在桌上吸二手烟呢。这桌上都是老烟枪，抽起烟来一支接一支，都不会停的。说完，一溜烟的往厨房跑去。
“好，那你去厨房找你妈，找你奶奶也行，让他们给你在厨子那弄点好吃的。”
桌上的人看着关耳这么懂事，纷纷夸赞着，把关成乐的合不拢嘴。。。
菜好，酒也管够，很多人都是腾云驾雾般的回家，然后就听到各家传来差不多的骂声，“死鬼，你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马尿啦？”
（P。S写这章也考虑了蛮长时间，因为里面毕竟会有些不符合现在的东西。不过后来还是决定写出来，可不是为了宣扬祭祖时不好的风俗，只是想写些民俗的东西，大家就看看，有些还是蛮好玩的，感觉没怎么能完全写出来祭祖时候那种气氛。。。纠结。。。）
第十四章爸爸下岗
下午5：40，关耳站在家门口眼巴巴的望着村上通往家的路，往常爸爸这会已经早就到家了啊，今天怎么还没有回来啊？今天可是端午节，妈妈买了不少好吃的菜，饭都做好了，伯伯一家也都在家里了。现在大家都在桌上等着呢。
等了好一会，终于，爸爸回来了。“妈，奶奶，爷爷，爸爸回来了。”才远远的看见爸爸的身影，关耳就边喊边冲进厨房。
等关成停好大国防，进了厨房，一大家子都坐的齐齐的，钱兰迎上去说：“回来了，吃饭吧！今天怎么这么晚？”
关耳看见往日笑容满面的爸爸却变得异常不高兴，一脸愁容。桌上的人都不解地问：“怎么了这是？”
“爸妈、哥、嫂子”关成打了招呼，坐在位子上，还没说话就倒了满满一杯酒，喝了下去，“我下岗了。”
钱兰首先沉不住气了，“怎么忽然下岗了啊？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现在家里尽管还有点钱，上次卖菜的钱还剩下些，不过丈夫没有工作的话以后可不好过啊。
“厂里倒闭了，我们就得下岗啊。虽然说这几年厂里的效益不好，但是这么快倒闭听说还是因为厂长贪污了一大笔钱，厂里没钱买原料，也就垮了啊。”关成也很郁闷，都没有半点消息厂子就倒闭了，现在连工作都没来的及找新的。
“那你怎么办啊？”郑英也开口问道。这好好的，怎么就说下岗就下岗呢？当初小儿子进这个厂还是托了关系的啊。据说是铁饭碗的啊。
“我也不知道啊，先出去转转吧。”关成就着菜，闷了好几口酒。他也想赶紧找个工作，可是哪那么容易的啊。
伯伯关夕听了半天，想了想“关成，要不你跟我去干一段时间，等有好的工作再说吧。”这次道上还要招不少人呢，弟弟去也应该没问题的。
“哥，我先出去找找看，说不定会去跟小黑皮去做小工，实在找不到再去你那吧。”关成想了会还是先出去找吧。
郑英也说，“老大，关成去你那行不行啊？他啊能受得了啊？”老大是在矿区铁道上干装卸工的，是体力活，小儿子不知道能不能干得了呢？
一直竖着耳朵听着的关耳有点急了，前世爸爸就是下岗后跟着伯伯去铁道上干重活，才把身体给累坏的。干了一年多弄了一个坐骨神经痛、腰椎间盘突出，去医院看了那么多趟都没办法，家里又没钱做手术，只能让它还是那样。这也使得爸爸每到阴雨天就疼得受不了。还是想办法让爸爸去卖菜吧，虽然累点，但是也不会像在铁道上干装卸工那么苦吧。可是该怎么跟他说呢？要不还是提醒他吧，于是她大声喊道，“妈妈，今天的菜真好吃。”
钱兰有点不耐烦，随口答了句，“好好吃饭，哪个菜好吃就自己夹。大人讲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关耳不开心了，撅着嘴嘟囔着，“妈妈怎么这样啊？”她怎么就听不懂自己的暗示呢？爸爸也是的。唉，还是晚上到空间里的时候再说次吧。
关飞乐了，小堂妹这次吃瘪了吧？
“要不小叔去学校门口做点小生意吧？”一直沉默的关丽说话了。学校门口的小摊什么的，生意不要太好啊。好几次她都想劝妈妈也去，可是想想她那个脾气还是算了吧。别到时候生意做不成还跟人家吵架。
做生意？桌上的人都犹豫着。关耳很惊讶的看着堂姐，她怎么没发现堂姐这么有生意头脑？
关成有些意动。上次卖菜可是赚了不少啊，可是又不能再去卖菜，现在农村人家家都有小菜地，大部分都能够自家解决，谁家也不会愿意去镇上买的。市里倒是有人会买，可是如果去市里卖又太远，不方便。再说，他也没菜可卖啊。家里的地就够自家吃的，现在也不知道哪儿有蔬菜批发啊，他又不可能还卖空间里面的菜，这没法解释啊。
钱兰想都不想，马上反对，“还是算了吧，你小叔可不是会做生意的人啊”，就丈夫那一根筋到底的人，做生意还不得赔死啊。
“谁说的，上次。。。。”关成刚想反驳，上次自己去市里卖菜，不是处理的很好的吗？怎么自己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了呢？话刚说了一半，就被老婆给瞪回去了，这才改口，“上次我帮厂里的同事去卖东西，不是很好吗？”
关耳和钱兰都暗的松了口气，真担心他一时口快就把卖菜的事说出来。他怎么什么都敢说啊？就差那么点了啊。
大伯母龙小云忍不住了，“小叔子啊，别说我泼你冷水，你别想一成是一成了。做生意不要本钱啊，家里还有多余的钱了吗？”小叔子刚下岗，估计也不可能拿出多少钱，要是真去做生意，他们家还得借钱给他。她可不想借钱给老二家。
“没有本钱不是可以去借的吗？现在的关键是做什么生意好。”关成不是很担心钱的事，卖菜的钱还剩下1000多，足够做本钱了，就算不够也可以去跟那些表兄弟去周转下。
龙小云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丈夫拐了下。回过来看丈夫凛冽的眼神，只好不甘心的闭嘴。
“关成，你真打算去做生意了吗？”郑英看小儿子好像很心动，于是问道。
“嗯，妈，小丽丽这个想法蛮不错的，反正我现在下岗了，出去闯闯吧。”
“那既然你想去做就去做，不过可不能半途而废了。最好和你媳妇商量下吧。”郑英没什么别的要求，就是希望小儿子能坚持到底。也不是指望他能挣多少钱，既然他想去闯闯，就去吧。她也不打算问丈夫了，反正他是一如既往的不会有意见的。
“妈，我也赞成他去做小生意。”钱兰很不乐意大嫂那样说，看她那神情好像他们二房占了她多大的便宜似的。原本不打算支持丈夫做生意也立马改了主意。不是说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吗？不为别的，她就为这口气啊。
“小叔要去做生意了吗？那他做什么生意啊？”关飞很好奇。小叔也要像学校门口开小店的赵老师一样卖东西了吗？那以后他不是就会有很多吃的了吗？
“这个，我们大家好好商量吧，这么多人总能想出来的。”钱兰道。
一家人就这个问题商量了很久，还是没有多少头绪。这个说去卖猪肉，其他人就会说镇上卖猪肉的已经有好几家了，而且家里也没人会杀猪；那个说去卖衣服，其他人就会说现在大家都没那个闲钱买衣服，一年也不一定会卖一次。反正到了一顿饭吃完了，还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
关耳也不知道现在什么生意比较好赚，抱着小脑袋想了好久还是想不出来。不想了，不是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吗？让爸爸去镇上或者市里考察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关成也想到了这一层，“先不想了，这几天我去镇上、市里转转吧，看看什么生意比较好做。”
其他人一想也对，就算现在在这儿把脑袋想破了，也不一定能想出什么结果。还是让他自己去看看吧。到时再说吧。
第十五章 暴雨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想来贺铸贺梅子写出这样精美词句的时候也是像自己这样看着外面漫天的风雨的吧。关耳如是想着。
爸爸已经下岗好几天了，虽然说已经下定决心去做小生意了，他也出去逛了好几天了，但是究竟做什么还是没有定下来。
偏偏这时候还进入了梅雨季节，雨下的整天不停。爸爸也就只能呆在家里，上午睡到自然醒，下午找几个牌搭子在家打麻将打到吃晚饭，颓废的不行。妈妈每天都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闷着声不吭气。真担心妈妈什么时候爆发出来。就连爷爷奶奶对爸爸这段时间的表现也很不满意。家里的低气压已经好几天了，弄得她要出不过气来了。今天爸爸又在家打牌，妈妈奶奶他们眼不见为净，都跑去关童家呆着了。
外面雨点已经连成了线，哗的一声，雨滴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地天空中倾泻下来。整个村子都是静悄悄的，几乎都窝在家里，望着天叹气。
好不容易雨渐渐停了，就听见外面有人喊，“水库放水了。。。。”
关耳赶紧跑到爸爸打牌的房间，“爸爸，爸爸，水库放水了。。。。”水库放水了，那就有鱼吃啦。
她生活的村子离山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大的水库，平时的农田浇灌用的水都是水库里的。不知道什么怎么回事，水库好像是跟山泉连接的，里面有不少鱼。水库水深，就算有鱼，也捞不上来，更不要说钓了。而每年下大雨，水库放闸的时候，就会有不少鱼随着水流出来。只要用网兜在水留下村口的地方一扎，就能捞不少鱼。
关成随手把麻将一推，抄起墙角的网兜和蛇皮口袋，穿在雨靴就跑出去了，“不打了，不打了。赶紧去弄鱼去。”
其他人也都跑回家去拿家什。打牌哪有捞鱼重要啊，打牌什么时候打都行，捞鱼可是一年才有一次的啊。弄点鱼回来也能让家里开开荤啊。
“爸爸，我也要去。”关耳看爸爸披个雨披就想往外冲，有点傻眼了，她也想去的啊。
关成有点不耐烦，“小孩子去凑什么热闹啊，好好在家呆着。带你去我可没办法照顾你。”那儿那么多人，一个小孩子去太碍事了。
“呜，爸爸我也想去。。。。”关耳用手捂着脸开始假哭。
关成投降，他最见不得女儿哭了。“好好，我带你去，不过等会你离远点站着，不要乱跑。”估计等会老婆也会去看热闹，到时候把女儿交给她看着呗。
等关成帮着女儿穿好小雨靴，赶到水库下水口的时候，水已经淹没旁边的育秧田了，不少鱼都在田里扑腾着，已经有不少人拿着网兜水桶什么的在逮鱼了。他扫了眼，就看见了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老妈，赶紧把女儿递过去，“妈，你看着小圆圆点，别让她下水，这么人多，我去水库另一边看看去。”水库另一边也有跟一个小河相通，照着水势，那边估计也被淹没了。说不定有不少鱼呢。
郑英接过孙女，点点头，“你去吧，小心点。”
关成交代完就拿着东西匆忙走了。
关耳这才有功夫打量捞鱼的场景，村里的很多人都是全家出动，站在没过小腿肚深的水里，抄着网兜、草帽、盆在捞鱼。甚至有些人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就空着双手，还能捞到不小的鱼。而鱼儿们似乎预感到自己悲惨的命运，拼命挣扎着。人多、鱼多，看得关耳有点眼晕。
她仔细看了看，伯伯家除了还在学校上课的堂姐，其他人都已经全副武装的上阵了，就连爷爷也已经逮了好几条鱼了。
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妈妈，她不是和奶奶他们一起去关童家的吗？关耳拉拉奶奶的袖子，“奶奶，妈妈呢？”
“你妈妈啊，她已经去水库另一边了。刚才在你秦奶奶家听说水库放水了，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关耳理解的点点头，秦奶奶是村上的最后一家，离通往水库的路最近了。
“奶奶，我也想下去。”关耳向奶奶撒娇。
“你去什么啊，还没水高呢。在这好好看看就行了。”说实话郑英也很想去捞鱼，可是真去的话小孙女就没人照顾了，这么小的孩子没人看着，出点事就麻烦了。
听到奶奶这么坚定的拒绝，关耳知道自己不会被允许下水的。虽然知道奶奶是好心，但是还是不大高兴的撅着嘴。
偏偏堂哥关飞还在水里抓着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