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萼叶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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萼叶盛宴-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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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蚀颅……是意外吧。
   第一次遇见,是因为她乱闯桂林。傻乎乎的吸血鬼,居然认不出他是桂林的亲王,还跟他讨价还价。最后被他一脚踹走,名满西街。
   第二次遇见,她竟化身修罗,玩起灭别人全族的游戏,幸好被他撞见,拦下。那时候她趴在他膝上哭,眼泪湿透他的军装。后来他偶然间晓得她居然是为了人类。
   一只血统纯正的吸血鬼,为了人类残杀同族,几乎犯下“逆血”之罪。而后,他又知道,她跟他一样,一个人,背负一族人的命运。
   血骑,他是知道的。作为吸血鬼部族最高机密之一,血骑背负的是“S”级别的秘密。若有一日,万生不得容我血族于世,便以血骑,血洗天下,还我以净土。血骑十二族的存在,是为了防御最终战争而准备的,他们的身上掩埋着吸血鬼族最后的武器,必要之时可以逆转乾坤,置之死地而后生。但这十二族血骑的真实身份却隐于吸血鬼部族之中,无人可窥其秘。除了“管家”——那个吸血鬼庄园的最高管理人,还另外除了一个人,那边是蚀颅。
   蚀颅是第十三族血骑,一世一族,只有一人。
她是启动十二血骑的钥匙,名列吸血鬼死亡名单之外。与他一样,一个人背负一个族群的   命运,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
   但她与他不同。
   她在人界交游八百年,上蹿下跳,能所有吸血鬼所不能。天使,精灵、魔鬼、人类、吸血鬼猎人……这天下就仿佛没有她不认识的物种。
   而她惹的那些祸的名目,却也每每让他遮目而叹。
   今儿偷天使家的扫把,明儿抢人家魔鬼小孩的棒棒糖,后儿又顺走了冥界夜叉族的吉祥物,   消停不到两天半又摸进森林精灵的老巢蹭酒喝。
   本来就是屁大点儿的事,但偏偏都涉及了外族,于是他这个吸血鬼中顶级的贵族就成了她   这个无比游手好闲的惹祸精的专用外交官,天天儿的跟在她屁股后面给她收拾乱摊子。不过收拾来收拾去,他倒反被那些外族嫌弃了——曾经,不止一位外族的外交官,其中大抵还有几位王室成员,用很委婉的语气暗示他可以终止这种多余的对外交涉行为了。蚀颅的这种在他看来简直是挑衅他族引发争端的行为,居然被全天下的种族认同了。
   他们嫌弃他的表情就好像在说快滚吧快滚吧,这是我们跟蚀颅之间的事儿,我们乐意跟她   玩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这天下,竟真的没有不被她吸引的种族!
   明明是个笨蛋,却总要去碰触危险的事情;明明比谁都要可怜,却总为了别人的事哭得天   昏地暗。即使受到欺骗、伤害,也绝不会憎恨,即使超出能力所为,也会为了朋友两肋插刀。
   这样白痴的吸血鬼,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最开始大概是新鲜,加上一点点巧合。
   这丫头对所有人都好,但惹起祸来也确实毫不含糊,除了那些外交问题,在族内也没少干   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而且还总是刚巧就撞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几次不想饶她,可她实在太有趣,稍稍一逗就会像炸了毛的猫。一来二去他就顺了手,再堆积如山的公务中间偶尔那么一瞥,发现她闯了祸,于是就立刻撇下所有公务,专程跑去戏弄她。
   于是他这个一时兴起喂猫的,不知不觉就上了瘾。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曾经,他杀过很多很多的人。多到他数不清,记不住,也想不起。只是偶尔站在血流成河   尸体成堆的战场上,他会想,怎么还没有人来杀他,怎么自己还没死。
   后来他明白了。他之所以死不了,是因为他没活过。
   哦,原来你是个死人。
   不不,我不是死人,我是兵器。
   可如果他只是兵器,那为什么当蚀颅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竟觉得心脏突然开始跳动了?

   蚀颅喊他,水墨画。
   蚀颅对他流口水。
   蚀颅给他煮酸梅汤。
   蚀颅抓着他袖子哭。
   蚀颅说水墨画你真是一只好鬼。
   ……蚀颅让他温暖了,活了。
   这感觉实在太过美妙,让他近乎贪婪地恋上了蚀颅的一切。他站在她身边,看她笑,看她   哭,看她生气,看她骂人,看她可怜兮兮地抓他袖子,叫他,水墨画。
   他感觉自己甚至不能离开她一步。只要她离开他一步,他便焦躁,不安,近乎抓狂。只有   揽她在怀里,他方能安定、平静、温暖,进而感受到自己生命的脉搏。
   他的生命不在自己心上,而是摊开在她的掌心里。她要他生便生,死便死。
   大概那傻丫头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竟对他如此重要。
   只是她确实可怜,只因他的眼里、心里都已经不能再容了别人,她便也从此之后,只能看   着他一个。
   这如此美妙的感觉,他怎肯跟其他男人共享。他只要她一个,她便也只能有他一个,只能要他一个。
   他绝不能容忍其他任何雄性生物接近她五步之内,不能容忍她口中再有其他男人的名字,不能容忍她的手机里再有其他男人的短信……他便要独霸这份温暖,便要如此,独霸了她。
   他要这温暖,成为他一个人的专属。
   大概,就是如此?
   墨渊收回冰凉的指尖,玻璃上却留下了一朵冰花。
   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笑了。
   苏丹青坐在他身后,看着玻璃反光里那个笑意自墨渊的唇边一点一点地挑起,然后他伸手,   下意识地把军帽的帽檐向下拉了一拉,遮住了自己唇边亦也随之上挑的角度。
   这世上总有些事,叫做一物降一物。
   但这个美好的瞬间并没有延续很久,正当这两个男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他们生命中的那两个女人同时冲进了苏丹青的办公室。
“糟了!”阮靥的表情惶恐得仿佛世界末日。
“卿尧!卿尧不见了!”

十八  帮凶
吸血鬼猎人联盟长沙第一分部。
传真机吐出的一份又一份的尸检报告在殷焰的桌上叠成一堆。
欧美、中东、澳大利亚、加拿大……吸血鬼猎人联盟内一片人心惶惶。这场灾难来得太过诡异,如果说面对强大的吸血鬼们他们还可以坚强地团结一致去克服去努力的话,那么面对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敌人,他们应该怎么办?攻无可攻,防不胜防。
也许,全世界的吸血鬼猎人就会这样全部死掉。
陡然间,殷焰想到了“灭族”这个词。
吸血鬼猎人们默默无声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迷惘。他们就仿佛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只等着那个神秘主人什么时候高兴,就一把抓过来吃掉。
所有人都无计可施,殷焰心中也是一片烦闷,无处发泄。
就在这个时候,殷焰听到了一阵清冽的铃声。那铃声仿佛能侵入到人得五脏六腑,清脆而嘹亮。殷焰因此而打了个寒战,“爷爷?”
果不其然,分部的门口,在六名殷姓吸血鬼猎人的伴随之下,略微拘偻着身子的矍铄老头儿走入了殷焰的视线。
西安殷家,吸血鬼猎人十大世家之一。而这个“之一”,曾经在殷潜殷老爷子为宗主的时候,成为过“之首”。
殷老爷子的双手叠在拐杖上,拐杖的铃铛垂在他的指缝之下,发不出任何声音。
殷老爷子的身后,有人把一张光盘递给了殷焰。
“通告吸血鬼军方的最高指挥官,我要求谈判。”殷老爷子的声音苍老但是沉稳,一双鹰一样的眼睛,依然锐利如斯。
“谈判?”殷焰诧异地看着手上的光盘,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了。
“对,谈判。”殷老爷子板起脸,目光落在那些传真机不断吐出来的尸检报告上。“不谈判,怎么能让他们停止这场惨烈的‘屠杀’,而如果他们不停止,那我们殷家……岂不就成了吸血鬼猎人部族的千古罪人!”

十九  多云。阿零日记,2008年4月25日
 那时候到沈家来的,是吸血鬼猎人联盟国际总部的干部们。 
 他们来邀请沈恒加入,带着他那无比自豪的医药才能,成为吸血鬼猎人联盟的御用医师。
 而想当然,拥有着美丽的吸血鬼恋人的沈恒怎么可能答应他们的邀请,于是拒绝,断然,送客。猎人们不死心,派了一个吸血鬼猎人来游说。
 可那猎人一过来就说,其实这样的组织,进来也没什么意思。
 那时候沈恒还以为这只是他亲近自己的手段,但没想到那个猎人真的只是每天跑过来找他玩。有一天还趴在他脖子上闻了闻说,爱上吸血鬼了吧你。你身上有她的味道……把她藏好了,那些人忒不厚道。我来就是完成任务,你也别赶我,配合一下等他们死心就好了。、
 于是沈恒狂笑,说吸血鬼猎人联盟里怎么有你这号人。那人不爽,一把抓起放在旁边的桃子举手就打。
 但是,沈恒的秘密还是被撞破了。撞破的时机是什么,沈恒没有说。吸血鬼猎人们发现了他恋人的身份,纵使那个特别的猎人拼命拦着,也没能改变得了时局。猎人们把一切都告诉了沈恒的父母,甚至不惜以沈恒的生命为诱饵把那只吸血鬼引了出来,继而捕获。但是最后,当吸血鬼猎人们即将用银锲钉进那只吸血鬼的心脏的时候,沈恒冲了过来,用身体挡住了。
 随后,除了那个特别的吸血鬼猎人,沈恒对其他所有的吸血鬼猎人用了毒。黑色曼陀罗的毒,不能致命,却足以使全身麻痹。
 他让吸血鬼走,可她却不肯,最后还是那个特别的吸血鬼猎人狠下心,硬是用鞭子锁着吸血鬼的咽喉,把她扔出了沈家庄园。
 但沈恒没有想到的是,中毒的猎人中居然有一个对曼陀罗花过敏。他在中毒的即时,当场死亡。
 沈恒闯了祸,当即被沈氏一族送往吸血鬼猎人联盟总部,当着那些猎人的面,把沈恒打得命悬一线。吸血鬼猎人联盟里面竟没有一个人拦着——若不是那特别的吸血鬼猎人力保,他极有可能就被活活打死。
 那以后,一息尚存的沈恒凭借着坚强的毅力活了下来,但是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浑身是伤,沉默寡言。
 他依然在受吸血鬼猎人们的监控。而那之后,她再也没来找他。
 吸血鬼猎人们嘲笑他说,她对他的所谓的爱情也不过如此。
 对此,沈恒从来不回答。
 只要她活着就好。他心里这么想着,但是有时候,却总是寂寞得想哭。
 我想,每当沈恒在深夜里唱起那首歌的时候,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在问,亲爱的,你为什么不回来。
 后来我问沈恒,他所说的那个特别的吸血鬼猎人。是不是就是经常来看他的那个人。沈恒笑着说是的。
 虽然不是他的错,但是他却经常来看我,跟我说对不起。呵,殷潜那个人,还真是个傻家伙。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恒已经三十岁。然而他还是会每天坐在走廊上,看那些黑色的曼陀罗花,然后唱起那首歌。
 那个叫做殷潜的吸血鬼猎人过来探望时,如果他听道沈恒在唱那首歌,便不会打扰他,只默默地站在一边,然后渐渐露出掺杂着羞愧和自责的愤怒表情,继而甩袖而去。
 我知道,殷潜和沈恒的友谊是真挚的,真挚到就算殷潜明知道有些事是错的,却依然会帮沈恒去做。
 比如说,去进行一场瘟疫的传播。
 
二十  黑色曼陀罗
   卿尧是偷跑出来的。不为什么,只是想出来。
   他是吸血鬼与人类的混血儿。所以,他有永远的二十岁。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靥姨只给过他一张相片,她说相片中的人是他的父母。
   啊,那个女人真美。
   看到照片的时候,卿尧不禁这样想。原来我的母亲这么美,而她看起来是这么的幸福。
   可是,他却看不清他父亲的脸,因为他的父亲背对着镜头,只微微地侧过脸来,表情温柔地与他的母亲说话。
   靥姨说,他的父亲是个好人。虽然是人类,但是却保护了他的吸血鬼母亲。
   湘江边上,卿尧架起画架,拿起画笔的同时,对着手中的MP3发起了呆。
   这首歌,靥姨不准他听。似乎有着很深的忌讳,但她却并不对他说明。而他却在听到这首歌的瞬间被扑面而来的悲伤淹没,然后泪流满面。
   翻开画夹,里面一叠一叠全都是他父母的画像。
   他画着他的母亲,怀着爱意,想象着母亲各种各样的表情。他记得六岁那年,当靥姨看到他画的母亲的时候,忍不住哭了。那是他唯一一次看到靥姨哭,她抱着他哭着说,画得真好。
   靥姨说,画上他母亲笑起来的样子,和他真正的母亲一模一样。
   但是,他却画不好他的父亲。他尝试着画他,但是无论怎样,他都无法下笔去画他的脸。所以他画得最多的,是他父亲的背影。微微侧着脸,似乎很温柔地笑着的他的父亲。
   啊,真想见他。
   这么多年来,他看着软弱的人类生死轮回,觉得生命的消失未免太过残忍。但是据说他的父亲是那么勇敢,即使命如草芥,也要保护他的母亲。生命的年岁可能不同,但是价值的大小却是不能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的。
   风过,云惊。湘江的水波突然卷起。一阵腥气扑鼻的风。
   卿尧突然向后屈身一躲,然后以手撑地,轻巧地转过身体,站在了画架的三米之外——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正从他刚才所站的位置划过,刺破空气,割伤风脉。
   “哼,杂种!”一击落空后的黑衣男人弓着背,舌尖舔过满是鲜血的尖锐指甲,阴鸷的目光盯紧了卿尧的脖子。“在这种要紧的时候,竟然会出现你这样的垃圾……颈下没有标记,你难道是‘赤茔’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卿尧开口,目光落在他的画上——黑衣男人指甲上的鲜血滴下来,擦过画架的边缘坠在地上。  “哼,区区一个杂种,想必根本没有收到敕令信的资格吧。”径自说着,黑衣男人甩甩手,歪了一下脖子。“今天为止还没有猎杀到一个‘玄饮’,心情不好,所以小鬼,别怪我了,谁让你是个杂种。”  卿尧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虽然双手垂下,但是白色衬衫的袖口处却悄无声息地钻出两条银白色的缎带,“你弄脏我的画了。”  “啊?”黑衣男人倍觉好笑,“小鬼,你吓傻了吗?”
 卿尧笑了。他袖口的两条缎带在须臾之间骤然蹿出,尖啸之余死死地咬住了黑衣吸血鬼的咽喉!那吸血鬼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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