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收场作者:眉雨湮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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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剧收场作者:眉雨湮湮-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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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青笑着坐下,孙成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陈跃是真心为他们高兴,孙成几十年如一日跟他一样不着调,现在认真后的安定,他不 得不承认,自己羡慕他。
  正谈笑,韩青把他俩杯中添上茶,放下茶壶的时候,看向孙成,“待会宁冉来了,咱俩认错态度要保持优良。”
  陈跃正伸向茶杯的手僵了一瞬,虽然短暂,他确定韩青看见了,韩青脸色也滞了下,顷刻的尴尬,他顺一下鬓边的头发,对陈跃说 ,“我约他的时候,跟他说了你在。”
  陈跃笑笑,显然他们都不知道他和宁冉已经分手了,韩青约过宁冉,而现在见他竟然是完全不知,这样的解释必然是怕他因为宁冉 瞒住他赴韩青的约而胡思乱想。
  是的,他和宁冉,早就分手了,他们都不知道。
  宁冉来得很快,他的身影出现在竹幕尽头,陈跃的目光看过去,先前的谈笑很快停下。韩青站起来,陈跃眼神停滞在宁冉身上一直 没有转开,宁冉身上黑色的衬衣把他显得更加清减,看向他们的时候脸色如常一般冷肃,面庞消瘦,黝黑澈亮的双眼因此格外醒目。
  目光在陈跃身上短暂停顿,便立刻转向正跟他说话的韩青,这是个四人桌,孙成和韩青坐在一边,宁冉最后在陈跃身边坐下,陈跃 再没开口说话,宁冉是他见过的,最能折腾自己的人。
  对他和韩青的事,陈跃一面怒其不争,心中疑惑难解,但宁冉宁可让自己委屈到现在,最终他还是心疼他。
  坐在同一张桌,他们之间不过一尺不到的距离,天涯咫尺,有那么一瞬,陈跃真的有种冲动把他单薄的身躯再次揽进怀里。
  孙成低头也很爷们,对宁冉道歉非常诚恳,宁冉一直低着头,一直到孙成说,“是我混账,怪不得陈跃揍我,也怪不得他当时跟我 绝交,看陈跃面上,你就大人大量,别再往心里头去了,哥们认打认罚。”
  宁冉握住茶杯的水顿了下,目光转向陈跃,眼中几分不可置信,后知后觉的意外,还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这次是陈跃先转开了眼 睛。
  最后,宁冉转头看向对面的两个人,眼神又落在孙成身上,“既然知道韩青吃过苦,以后对他好点。”
  孙成连连应是,再次握住韩青的手,韩青纵然笑得有丝局促,但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亲密没有隐藏,几乎是同时,宁冉和陈跃都下意 识地把眼光转开。
  心结已解,孙成兴致很高,晚餐由他做东,没有人推辞。
  这间茶馆其实是个主题餐厅,他们一起走到餐厅的路上,陈跃看见茶室大厅后面果真有个佛堂。他这才想起这的名头他似乎听他二 嫂念叨过,据说老板的太太是在家居士,这常有高僧大德惠临,她接待殷勤,也便茶客结缘。
  晚餐自然是茹素,到餐厅坐下,孙成忽而朝佛堂门口看一眼,笑了下,“胡太太今天还有心思到这来,怎么不干脆在医院好好看着 她男人。”
  陈跃也转过头,果然看见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女人从佛堂出来,他们都认识,胡方旭的老婆。
  孙成又笑了下,“知道吗?胡方旭那小子前几天在XX酒楼被一小子给揍了,以前我们还说他总有一天得出事。”
  话刚说完,孙成自己也觉得现在在陈跃面前说这个不对,神色有些局促,但是让陈跃意外的是,一声闷响,宁冉手边的杯子倒了, 茶水淅淅沥沥地顺着桌布流下,陈跃递给他纸巾的动作完全是本能,宁冉一下接过去,低着头很快把溅落在长裤上的茶水吸干净。
  自始至终,他没看陈跃的眼睛,神色有些仓惶。
  孙成中途去洗手间,陈跃也跟着一起,他问孙成,“你说胡方旭被揍了,是哪天?”
  孙成有些意外他问这个,但很快还是回答,“听说是周二晚上。”
  酒楼是那个,时间也是陈飞生日那天,陈跃又问,“揍他的人找到了吗?”
  孙成嗤一下笑出声来,“还用找?酒楼门就那么两个,听说当时胡方旭还留了一口气,一个电话叫来一棒子打手开车在路上追揍他 那小子的车,揍他那小子也不含糊,人虽然被追到了,但后来又来了一批人,不知道什么路数,当场就把胡家人气势给压得完全不敢出 手,现在姓胡的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咽。”
  说完,他手搭上陈跃的肩,“怎么,这事要紧?”
  陈跃没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向走廊一侧墙饰上古朴纷繁的木雕,目光幽深如潭。

  (一一三)

  他们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宁冉已经走了,只剩下韩青一个人面对他们的局促。
  饭局散了,陈跃没回家,正是华灯初上,Hyacinth纵情迷离的夜晚,还没开场。
  他走进去,远远看见Vicky坐在吧台边,前些天,他和陈飞全家一起,在餐厅看见宁冉,恰如六年前他见他时的第一面,而今晚,酒 吧里堪若梦境的浮光掠影,曾经的那个夜晚,在这里,宁冉再一次闯入他的视线。
  宁冉常坐的那个位置空着,目光落在他身上,Vicky唇边的笑意在瞬间消散,他走到Vicky身边,Vicky把烟头摁灭,很快站起来,“ 早猜到你会来。”
  早猜到,Vicky知道他要问什么,陈跃没说话,Vicky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我们去里面谈。”
  Vicky带他来到一间小包间,一道门隔开墙外喧闹钝重的鼓点,酒送进来,陈跃点了支烟,Vicky和他之间隔了一个沙发转角的位置 ,握着酒瓶给他把酒满上,目光看向琥珀色的酒液,“是,人是小宁打的,他这次给我添了大麻烦。”
  从猜测到肯定,陈跃的意外不仅仅是宁冉竟然会为了替他出气,不惜以身犯险,在他们分手两个多月后,这个,口口声声说着不把 他当回事的人。另外,他和Vicky认识十多年了,这人翻手间就能把胡家压得吃亏不敢出声,Vicky的背景,他从来不清楚。
  放下酒瓶,Vicky很快又看向他,“但也幸亏当时我在,还有我能让他添麻烦,后来去医院探望的人回来说,姓胡的那小子下巴脱臼 ,半嘴牙都掉了,手臂骨折,肩膀和肋骨骨裂各一处,小宁是个疯子,也不怪人追上来的时候喊着非得要他的命。他做事没想后果,那 天要不是我在,他小命可能真交代在那了,在这次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背景,打人的时候更指不上我能救他,你说,他是不是 个疯子?”
  陈跃端起酒杯一口喝尽,到现在他还在后怕,要是当时跟宁冉在一起的不是Vicky,要是Vicky和他们以为的一样只是个普通的酒吧 老板,辛辣的酒液从喉头灼烧到胸口,仍不能平复他心中的颤栗,他再次把杯子斟满。
  Vicky却只喝了一小口,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烟,“当时我俩从酒楼开车走的时候,我问他到底为什么打人,他倒好,一遍 一遍问我,陈跃家是不是出事了,我也就明白了个大概,姓胡的那混蛋当天一定是哪得罪了你,可能话还说得非常难听。”
  他倾身上前弹一下烟灰,“反正上面那些事,下边传起来什么版本都有,他能听说也就是些皮毛。后来解围的人来没几句就打发了 胡家的人,小宁更加肯定我知道内幕,我一口咬定你家没事,是姓胡那小子不长眼,没看明白形势就敢对你落井下石,你当时没跟那小 子计较不过是打他脏了手,这是备着转头把姓胡的往死里收拾,我就差赌咒发誓了,这些年我从来没骗过小宁,他最后终于信了。”
  “你做得对。”陈跃的声音有丝沙哑,Vicky是在认真为宁冉打算,宁冉能有这样的朋友,他由衷高兴,或者,有一天自己护不了他 周全了。
  他的选择和Vicky一致,他不能忍受宁冉有再一次为他以身犯险的可能。
  但他也想到宁冉最后一次次说着对他的浑不在意。
  要是真的不在乎,怎么会忍不得对方受半点委屈,一旦目睹,不顾一切也要报复回去。要是换一个角度,被人羞辱的是宁冉,陈跃 自忖,不管宁冉曾经让他多痛苦,他的选择和宁冉这次一样,但陈跃清楚,自己爱他,深爱他。
  “小宁真是个疯子,现在这风口浪尖的,我能帮他收拾的这次就做到顶了,他要是知道现在到底什么形势,我只怕他什么事都做得 出来,到时候你也是麻烦一挑子。”
  后面这句,陈跃没心思听了,他再一次喝尽杯中酒,摇一下头,“从来,我不知道该信他说的话,还是该信他做的事。”
  Vicky看他一会,忽地笑了,“他是个多别扭的人,嘴上说的多数不是心里想的,你这样想就成了,他有时候别扭得让人恨得牙痒, 有时候又让人止不住地乐。”
  说到这,笑突然敛住,猛抽一口烟,烟雾在眼前晕散开,“但你要是知道,他为什么会是今天这样,真的,我保证你笑不出来。”
  陈跃认真看着Vicky,Vicky又抽一口烟,目光才转向他,表情没有半分戏谑,“人是可以被驯养的,你信吗?”

  (一一四)

  Vicky很淡地笑下,“说驯养可能过了点,应该说养成更贴切,宁冉家的事,你大概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
  “我知道他是个非婚生子,吃过很多苦,他妈妈精神状况不好,”陈跃声音有些发涩,从Vicky开始叙述,他的眼神就停留在Vicky 面容上,专注于他每一个表情,一秒也没离开。
  “那你见过他妈妈吗?”Vicky又问。
  陈跃摇一下头,在知道宁冉家的事以后,他曾经提议陪宁冉去疗养院探望他妈妈,但是,宁冉很直接地告诉他,她的病已经严重到 每次看见他都会歇斯底里地发作,唯一的选择就是尽可能少的在她面前出现。
  Vicky拿起酒瓶,又把陈跃的酒杯添满,抬头的时候再次开口,“我见过,不过是前些年的事了,那时候宁姨神智还算清醒,不像现 在连见小宁一面都会被刺激得当场失常。那会,小宁每周末回家一次,有几回,我是跟着他一块去的。”
  酒瓶稳稳放在桌上,“宁姨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但那性格,怎么说呢?即使清醒的时候,嘴也特别刻薄,你完全不可能料到她什么 时候发难,我算个外人吧,但就算是当着外人的面,她也没给小宁留多少脸。人的性格绝不是一两天养成的,宁冉现在所有的行为,都 跟这个养大他的女人有关。”
  陈跃没说话,他还记得宁冉额头上被他妈妈用水杯亲手砸出的伤疤,硬生生被关出来的幽闭恐惧症,知道宁冉受过苦,他的确想过 以后要好好对他,把自己一切能给的都给他,让他知道所有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
  而现在Vicky的话只说到一半,陈跃就意识到自己到底是神经太粗,一个人前半生所有遭遇的影响是渗入血脉的,就像宁冉的幽闭恐 惧症至今未愈,怎么可能说过去就过去。
  Vicky又掏出一支烟,陈跃干脆拿起打火机给他点着,打火机放在桌上,他目光灼灼看向Vicky,“她刻薄到什么程度?”
  Vicky吸一口烟,烟雾在眼前跳升,他才再次开口,“有件事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楚,有一次我们吃饭的时候,说到小宁的车,那时候 小宁的车还不是现在这辆,十来万的宝来,勉强代个步,已经开了好几年了,我就起哄让他换辆好的。你也知道小宁的收入就他现在这 车三十多万,开着已经很低调了,当时他看中的也就现在这款。你猜宁冉那了不得的妈是怎么说的吗?”
  他冷嗤一声,没等陈跃回答,“她就当着我的面跟小宁说,你还真是人递个梯子你就往高了钻,别人跟你客气你总该知道自己的斤 两,就你,三十万的车你也敢想,真是越长大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踩个高跷就以为自己是高个了。”
  陈跃好一阵愕然,三十万的车对宁冉来说真不算什么,这不是重点,他母亲就这样尖酸刻薄地直接告诉宁冉,他不配吗?
  好像有什么咯在胸口,陈跃拿起杯子喝下一大口酒,他等着Vicky下面的话,片刻,Vicky接着说道,“原话我记不清了,她当时的 话只可能比我刚才说的更刻薄,这绝不是偶尔,陈跃,我只是举个例子,我也就去过那么几次,从小宁穿的衣服和鞋到他用的所有东西 ,宁姨都是这样的态度,小宁上大学那会,她病在精神病院钱压根没支出过一分,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她想起来还说小宁不懂事不知 本分,就他们家当时这状况,念完高中就该出去做事赚钱了,竟然还赖着继续念了四年的闲书。”
  陈跃搭平在沙发扶手上的手紧握成拳,“宁冉怎么说也是她亲儿子,这女人她到底要干嘛?”
  Vicky又冷笑一声,“我猜她送小宁学画应该是想在什么人面前给自己长脸,实际上,她对小宁的看不顺和刻薄可不是病了才有的。 她生他就是为了留住他爸,最后还是没能留住,在她眼睛里面,小宁就是个没起作用的工具和害了她一生的拖油瓶,你明白吗?”
  “你知道她对小宁的终生大事的想法吗?她让小宁别存些不合实际的念想,反正她当时也就是从外地过来,大概她的标准也就是进 城务工的女孩子,人老实,和她当年一样,中专毕业就成,她把宁冉和这样的女人配一起,你说这到底是哪和哪?”
  陈跃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逻辑,当妈的见不得自己儿子好,但他相信Vicky不会骗他。

  (一一五)

  Vicky又吸一口烟,“她当时就车的事说了那几句之后,我听不过去,就说了几句小宁在他们行内多有名,收入连我都眼馋,三十万 的车还未必能衬得起他之类的话,她当时就摔碗走了,临走还说就是因为这样,小宁才越发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你不知道她看小宁的表 情那叫一个不屑,就真像是什么畜生披了人皮站在她跟前似的。”
  “宁冉什么反应?”陈跃很快问,其实他应该早就知道这女人多刻薄了,宁冉曾经跟他说,大学的时候,实习画展宣传册用了他的 照面,他才第一次知道自己长相,还过得去。即使到现在,无数个光鲜的表象,宁冉依然是个非常自卑的人。
  Vicky叹一口气,“小宁低头吃饭,半点反应也没有,让我继续吃。吃,你得让我还吃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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