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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小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到黎妈妈跟乔爸乔妈说完事儿然后离开的了，她整个人现在就像是被一把钝锯子从头顶开始慢慢的锯下来，痛得她想尖叫，心中不断翻滚的泼天愤怒，使她想撕碎眼前看到的一切东西，从未体验过的极度怨恨，令她想要冲出去一把火烧掉这不真实的一切……
“小咩？怎么了？”
乔爸和乔妈送黎妈妈离开之后倒回来，刚开始两口子还喜滋滋的在聊这件喜事，可突然觉得一股子寒意从闺女那边不断地散发过来，两人齐齐转头看过去，只见闺女脸色铁青灰败的就像是个死人，牙齿还不停地咬的咯咯响。
“不舒服吗？呀？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
乔妈被闺女这模样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她生病了呢，赶紧凑上去探了下她的额头，入手却是又湿又冷的大片冷汗。
乔小咩紧紧拉扯着仅存的一点理智，她闭了闭眼，“嚯”的站起来，用僵硬沙哑的声音说道：“爸，妈，我有点儿不舒服，上去躺一会儿。”
她说着就跟行尸走肉似地摇摇晃晃上了楼，进了房，反锁了门，然后爬上床，用棉被将自己一层一层，一层一层的裹成一个茧，接着她将脸埋在枕头里尖叫。
乔小咩也不知道自己尖叫了多久，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喉咙里已经弥漫上了铁锈味，而她也在呛咳不已。
眼泪就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抑制不住的滚滚而下，枕头都浸湿了大片，即使暖气开着，棉被裹着，乔小咩还是觉得好冷好冷，那种从骨髓深处渗出来的寒冷，冻得她不停打哆嗦，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就像是她现在被关在了冷库中一样。
从来不知道原来爱情是一种这么伤，这么伤的事故，而乔小咩也从来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对黎曜葭动了这么深的感情。
总以为相处的时间还很多，总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想着、看着，只要能呆在他的身边，就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够与他并肩而立，可没想到，她竟然连那个资格都没舀到。
痛到极致，乔小咩隐隐间突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般的了悟——人和人的缘分真是注定的，上天要收回的时候，一时一刻都不会多等，不该是你的缘分，即使你再重生个一百次一千次，那人也不可能跟你花好月圆。
上辈子她的身边没有一个十全十美的黎曜葭，这辈子，她也不该痴心妄想。
158 婚礼
1999年新年；马上要到17岁（心理年龄已经奔四了）的乔小咩失恋了，即使她的恋情从来没有开始过。
不过失恋难道就是最惨了吗？不，比失恋更惨的是，你还得笑着祝福你所喜欢的人；还得帮他筹备他与她的婚礼。
精神打击真的是最好的减肥良方，短短几天功夫，原本就瘦不伶仃的乔小咩，现在更是瘦的形销骨立，两边的脸颊都凹下去了，一米七三的个子，才八十斤出头；乔妈都担心她再这么瘦下去会器官衰竭，所以这几天炖了一堆补品让她吃；可惜乔小咩现在是心伤，喝云南白药都无法愈合她感情的创口。
黎曜葭现在还没到最低的结婚年龄，结婚证是黎爸动用了关系，还改大了他的年纪，才帮他跟江思嘉打下来的，而他们的婚礼则订在了年初六。
因为某些关系，黎曜葭和江思嘉的婚礼并没有请多少人，就当事人双方家人，还有当证婚人的乔家人而已，不过就算这样，黎妈妈还是坚持该有的步骤一步都不能少，于是作为三家唯二的女孩之一，乔小咩就被派去当了江思嘉的伴娘。
面对即将要成为自己暗恋那个人新娘子的女人，乔小咩以为自己会羡慕嫉妒恨，但是当她看到江思嘉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对她根本羡慕不起来，嫉妒不起来，更加恨不起来。
“思嘉姐。”
江思嘉也瘦了很多，几乎跟乔小咩瘦的不相上下，她丝毫没有即将出嫁的喜悦感，乔小咩看到她的侧脸，只觉得忧伤。
江思嘉坐在轮椅上，面朝窗外，看着大雪纷飞，乔小咩叫过她一声之后，就安静的坐在她旁边，陪着她发呆。
“我不想结婚。”
沉默许久，江思嘉终于开口，她的声音略带沙哑，想必也是心情煎熬所致。
“我不想跟黎曜葭结婚，我不想拖累他，我们两个并不相爱，何况，我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个人了。”
江思嘉平静的叙述，但她的最后一句话，却让自以为已经心死的乔小咩心里一颤。
“但是不结不行，不行……呐，小咩，我真的是个废人了吗？我真的离开了别人的照顾就再也不能活下去了吗？”
江思嘉的情绪终于隐隐有了波动。
乔小咩抿着唇看着她瘦削的侧脸，走过去盘腿坐在她的对面：“废人不废人，不是别人说了就是的，你不过只是没了两条腿，你的心还在，你的脑子还在，你的命还在，不是吗？没了两条腿，你只是不能走路了，不能跑步了，除此之外还有影响你什么吗？你废不废，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想要当个离开人就活不下去的废人，行，你想当个自力更生自强不息残而不废的人，也行，我只想说，无论思嘉姐你以后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为了重建你的双腿而努力。”
此时此刻，乔小咩似乎已经忘记了江思嘉即将嫁给黎曜葭，她还是她的思嘉姐，她希望她还是原来的思嘉姐。
江思嘉深深地看了乔小咩一眼，乔小咩的双眼坚定而清澈，她的表情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江思嘉郁积在心中已久的情感终于被点燃了，她猛地抱住乔小咩，从开始无声无息的落泪，到后来不能自已的嚎啕大哭，而乔小咩自始至终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没有再多说什么。
能把婚宴的气氛吃成丧宴的气氛，乔小咩也无话可说了，一对新人坐在上座，表情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如丧考妣，而他们的家人也都只是强颜欢笑，黎曜葭的外婆甚至在新人敬酒的时候就当场哭了出来。
乔小咩一家子坐在席上简直是如坐针毡，这气氛，似乎也不适合说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贺词，他们只能陪着笑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东西，直到黎爸终于站起来向乔爸举杯道：“老乔，来，这一杯是恭喜你高升的，我们干了。”
乔爸赶紧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别光祝我高升，你和老江不也要高升了？只是可惜以后咱们就不能再当老对手了，而且没了老江这个左臂右膀，唉……不过我也不能挡着你们的锦绣前程不是？来，咱们哥仨儿干了这一杯，先饮为敬。”
乔爸说着一仰脖就把一杯子酒给喝了个干净，接着黎爸和江爸也饮干了杯中酒，这下子好了，婚宴变成了送行宴，三位挚友开始推盏换杯的忆往昔，说到激动处放声大笑，总算将先前僵化凝滞的气氛给带动了起来。
在三家的爸爸们喝起来的时候，江思嘉就推说累了要上楼休息，和黎曜葭双双离场了，江若愚看着黎曜葭抱着江思嘉上楼，差点儿把手中的筷子给生生折断了，而乔小咩虽然知道黎曜葭和江思嘉今晚不可能发生什么事情，但看着他们“入洞房”，还是让她心如刀绞。
“我吃饱了。”
江若愚实在在黎家呆不下去了，丢下筷子就站了起来，而他自己要走就算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还不由分说的拉住了乔小咩的手腕：“跟我来一下。”
“呃，你干嘛？”
江若愚强势的把乔小咩拉起来就拽着她往门口走了出去，乔小咩赶紧回头跟目瞪口呆的家长们说了一句：“妈，干妈，各位叔叔阿姨，我也吃饱了，去去就来……”
话没说完，她已经被江若愚带出了门。
“你要干嘛啊？”
江若愚先是带着乔小咩回了江家，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了一箱子啤酒单手夹了，另外一只手还是紧拽着乔小咩不放，接着他冒雪领着乔小咩一直走到离军区大院儿不远的小公园，找到个蘑菇形状的小亭子坐进去，咔咔开了两瓶啤酒，就递了一瓶给乔小咩：“喝。”
乔小咩错愕的看着他一仰脖就将另外一瓶啤酒给喝了个干净，这才接过啤酒来踹了他一脚：“喝你个头啊，我还未成年呢。”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江若愚很快就红了双眼，他见乔小咩不喝，伸手又想夺她手里的那瓶啤酒：“你不喝我喝。”
乔小咩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左闪右躲的不让他舀到自己手里的那瓶啤酒：“你发什么神经呢？喝什么啊？你到底想干嘛？”
江若愚抢了几下没抢到乔小咩手里的啤酒，一咬牙又去舀箱子里的啤酒，乔小咩的火气突然“噌”的就冒了出来，她一跃而起，飞起一脚就把那一箱啤酒给踹到了凉亭外头，顺带手的把她
159 告白
因为乔小咩用的力气很大；所以就算凉亭外头已经积上了到小腿的雪，可那一箱子啤酒还是免不了粉身碎骨的后果。
啤酒的麦芽香气随着北风飘了过来，乔小咩挡在江若愚的身前，不让他去抢那些已经被砸坏的酒。
“你到底想干嘛？江思嘉是你姐，你不要表现的像是被别人抢了你老婆的样子好吗？难看死了。”
乔小咩两只手重重地拍在了江若愚的脸颊上；拜托；她现在也正难受呢！但她是意中人结婚了；新娘不是她；而江若愚不过是嫁姐姐；凭什么比她表现的还难过啊！
江若愚被她猛拍了两下；似乎愣了一下，但他又很快的将乔小咩的双手紧紧攥在自己的手里，然后用悲伤的语气问道：“为什么你不哭呢？”
乔小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的呆住了；她怔怔的看着江若愚比自己还要伤心的帅脸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干嘛要哭啊？今天是思嘉姐的好日子啊，我哭个什么劲儿啊？倒是你，不会是有恋姐情节吧？思嘉姐结婚你咋这么难受啊？”
江若愚看着乔小咩强颜欢笑的脸，抿了抿唇，终于还是放开了她的手：“我难受，是因为我知道我姐跟黎曜葭只是被迫在一起的，他们俩儿根本没有感情基础，只是曜葭哥的妈妈一厢情愿，，以为这样子就算是补偿我姐了，以为这样子就可以让我爸妈放心了，可是她都没想过，两个完全没有那方面感情的人结婚，只会是另外一个悲剧的开始吗？”
乔小咩闻言垂下了眼，江若愚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明白，可是跟她说有什么用？黎妈妈一厢情愿的牺牲儿子的幸福来赎罪，但黎曜葭也没有抗争不是吗？思嘉姐虽然再三的表示自己不想跟黎曜葭结婚，可是到头来还是敌不过两边家长的眼泪攻势败下阵来。
听说江若愚再次之前也激烈的反对过江思嘉和黎曜葭结婚，可是又怎样？还不是没有成功？那她呢？
乔小咩不过是一个外人。这是黎家和江家的事情，就算她是黎家的干女儿，可是有她能置喙的余地吗？她又有什么立场跳出来反对？或者说事到如今她才告诉大家，说她其实也喜欢黎曜葭，她愿意跟黎曜葭结婚以后一起照顾思嘉姐？
当然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等到黎曜葭和思嘉姐要结婚了，她才说这种话，可不就是让人感觉她是横刀夺爱没有廉耻的死小三吗？就算乔小咩的用心再良好，整个就已经落于下乘了吧？
何况……她也没有自信，曜葭哥会喜欢自己，毕竟他一直表现的就像是一个温柔可亲的大哥哥一样，要是她这么贸贸然的表白，反而让曜葭哥更加困扰了怎么办？
“其实你喜欢黎曜葭吧？”
正当乔小咩在那儿心乱如麻的想这想那时，江若愚突然又爆出了惊人之语。
正在发呆的乔小咩下意识的就想承认，可话到了嘴边才惊觉自己差点儿说了什么，忙把那些话重新埋葬在心底最深处，然后才狠狠地瞪了江若愚一眼：“瞎说什么呢你？”
江若愚却一副冷静的样子盯着她不放：“我知道你喜欢黎曜葭，很早以前就知道。”
“我没有……”
乔小咩垂死挣扎般的否认，但不用照镜子，她都能猜到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么的惊慌失措。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不用掩饰了，我知道你很早以前就喜欢曜葭哥，直到现在都没有变吧？”
江若愚说着也垂下了眼，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来。
乔小咩很想继续说不是，可是看着这样子的江若愚，她最后只能抿了抿唇：“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因为你只有在黎曜葭的身边才会笑的特别开心，不是那种像是敷衍一样的笑，不是那种嘲笑，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而是那种打从心底蔓延出来的笑容，那样子的你，看上去……”
看上去怎样，江若愚没说出来，乔小咩却蓦地感觉到了什么。
“你为什么会留意到我在曜葭哥身边的笑跟别的时候不一样？”
这个问句在乔小咩的心口回荡，可是她不敢问出口，有些事情昭然若揭，但此时此刻，似乎都不是说起这些事情的好时机。
他们俩儿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乔小咩心慌意乱的别开了眼，不敢再看江若愚，原本就乱糟糟的心情，现在更是成了一团乱麻，各种记忆纷至沓来，乔小咩蓦地抓住了外套领子，心虚的说了声：“我要回去了，这儿太冷了。”
她说着就转身朝回家的路走了去，但还没等她走出去几步，背后的江若愚忽然大叫道：“乔小咩，我喜欢你！”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惊吓的乔小咩差点儿一个跟头栽雪堆里，她的脸就像是被火燎了一样，火辣辣的烫了起来。
“……哈哈哈，江若愚，如果你要是想逗我开心的话，那你做到了，那什么，那些啤酒是你带来的，垃圾你要收拾干净再回去啊！我回去睡觉了，才不管你了呢！”
乔小咩说着逃也似的飞奔跑走了，而江若愚在她跑掉之后，有些懊恼的捶了下自己的脑袋，然后也面红耳赤的蹲在了小亭子里发起呆来了。
这天之后，听说江若愚得了重感冒，乔小咩心虚的很，但又庆幸还好这样就可以不用再面对江若愚了，不然她肯定得尴尬的找洞钻。
在江思嘉和黎曜葭的婚礼之后不久，就到了回校日，因为黎爸和江爸正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