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若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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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若素-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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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釉实在是憋笑憋的辛苦,又有些看不下去,这才做了好人道:“陛下还是别难为她了。”
她竟然肯开口帮忙,归翊反倒更加感兴趣了,目光随即转过来,带了一丝疑惑。
青釉头一次见他用那种眼光看人,觉得新鲜,就笑着卖了个关子:“陛下若是想知道,不妨亲自去问问靖淳大人,我想他最有发言权了。”
归翊听了,虽是有一点无奈却也没再追问下去,正巧这时李妃她们从塘子那边回来,原本边走边说笑,抬头乍一看见他和习睿炀,都是一惊,只有蓉妃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来一样,神色从容,领着她们过来问安。
归翊笑着扫过她们,蓉妃是那种极善察言观色的人,见了就立即明白了几分,笑问道:“陛下难不成是听过了谁的趣事儿?心情这般的好。”
归翊也笑回道:“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倒是想听,可架不住有人嘴严。”
听不出他话里说的是自己还是樱桃,青釉反而更加心虚,好在他没有当众让她下不了台,随即听他又说:“今儿天倒是不错,正巧前几日巡检司那边儿新送了条船过来,咱们游湖去?”
虽是询问的语气,可他的话又哪里会有人反对,更何况就连青釉也觉着这个点子不错。
见大家都同意了,归翊就叫人备船去,其实不必走远,御花园后头便是一片湖,名叫宁静湖,是先帝在位时命人挖凿出的一条人工湖,传闻只是为了博取太后、也就是当时的叶贵妃美人一笑。
归家的男子一直以来便不乏风流韵事,但为了一个女子肯在宫中兴师动众毁地建湖的,却还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足见太后年轻时该有怎样的风华。
如今才是晌午的光景,阳光斜斜打在那面湖上,波光粼粼的,好像蓄了一湖的金子,湖边栽着几株垂柳,丝绦倒映在荡着碧波的湖影上,倒有几分神似那唐城的西子湖,岸边停了一艘双层雕栏画舫,舫身上绘了盘龙和金凤,栩栩如生。
原本翎国的祥瑞之物是麒麟,龙凤是近些年才被人提起的,而最初提起的人就是归翊。三年前他的弟弟徵承王大婚,他在宴礼上亲笔题下了“龙凤呈祥”这样的贺辞,致使大臣和百姓们纷纷效仿,一时成风。
等上了船,青釉方才那种轻松闲适的心境就一扫而空了,虽是极宽敞的一间画舫,但毕竟仍是空间有限,在这样刻意被圈界的空间里面对归翊,那种难以释下的压迫感又再次袭来。
她刻意找了最远的位置坐下,希望可以借此缓解内心的那份不安。
船的那头,归翊正被李妃她们团团围住,根本无暇顾及这边,然而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远离,焦燥之余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习睿炀,惊讶的发现他似乎也在走神。
就这么过了不久,忽的从那边传来一声欢呼,青釉回头,原来是归翊从湖里网上来一条鲈鱼。
青釉倒是有些惊讶于这湖里还有鲈鱼,好奇心一起,就不免凑了过去,见果然是好大的一条,还在鱼网里活蹦乱跳的。
 
 
归翊见她喜欢,就对随行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径直把刚收上来的鱼网送到她面前去,青釉明白他是让她自己去取那鱼,不**看归翊又看看那鱼,犹豫了一下才弯下身去。 
她笨手笨脚,费了一番工夫才将鱼网解开,可那鱼生的有碗口粗细,身上又滑不溜手的,她两只手并用才勉强把它从网里抓起来,还没等放进篓里,那鱼突的使劲蹦哒了一下,青釉被它吓了一跳,“呀”的一声弹开来,却刚好踩在那湿漉漉的鱼网上,脚上一滑,整个人就要往水里栽。 
正当惊慌失措的时候,感觉有人伸手来拽住了她,也顾不上去管那人是谁,她立即救命稻草一样的紧紧抱住。 
身子稳住后顾不上舒一口气,就听见李妃在一旁的笑声:“这也是个叶公好龙的主儿,好端端的也能被条鱼给吓破了胆儿。” 
青釉面上无光,耳朵一时红的像火烧,又察觉蓉妃他们略有几分异样的眼神,这才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刚才抓着的人是谁后,立马烫着了一样从他身上跳开。 
只听“扑通”一声。 
“这下可好,鱼也没啦。”李妃在一边叹着气。 
青釉望着那条一落水就不见了踪影的鱼,这回彻底呆了,六神无主的回头去看归翊。 
归翊也正头疼,他原本只是要伸手扶住她,不料她却突然像根水草一样自动缠了上来,不顾一手的腥水就死死揪住他。 
青釉盯着他身上那件被抓的面目全非的袍子,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俩此时离的极近,仔细嗅过去竟还隐隐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鱼腥味儿。 
蓉妃连忙过来帮他擦拭,归翊略摆摆手,笑道:“没事,一会儿换一件就好。” 
蓉妃想了想也是觉得还是这样妥当,就道:“陛下还是先回宫换下这身湿衣裳,免得受了凉。” 
那画舫原本就没漂多远,很快就又回到岸边,归翊又看了青釉一眼,见她仍是低着头,就笑了笑对四下说:“得了,时候也不早了,都回去吧。” 
青釉知道这是在为她解围,连忙识趣的退到一边,打算着等归翊他们上岸后她再默默尾随众人一起。可她毕竟是个娘娘,船上的丫头侍卫们又哪敢与她抢路,见她后退他们也更加后退。 
双方正一阵僵持,突的有人伸手过来牵住她,青釉一愣,原来是刚才先一步上岸的云妃,见状似乎是刻意留下来等她的,青釉心中不由感激,搭着她的手上了岸,然刚要扭头道谢,只觉一股力道突然间离手,当即身后就又是“扑通”的一声。 
这回掉下去的可不是鱼了,青釉几乎呆在那里。 
归翊他们还尚未走远,听见声音纷纷扭头,然后就是有人高呼:“云妃娘娘落水了!快救娘娘!” 
青釉听见那喊声,才猛然回神,要下水去捞她,然而随行的侍卫已经抢先了一步,那侍卫的动作极快,转眼已经把人捞了上来。 
归翊他们径直折回岸边,青釉见李妃从身边经过时有意的扫了她一眼,那眼神怪怪的,就好像……就好像认为是她把云妃推到水里去的一样。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连她自己也吃了一惊,竟是率先去看归翊。 
归翊赶到湖边,好在云妃只是呛了几口水又湿了衣服,没什么大事,归翊怕她着凉,就吩咐蓉妃她们先带她到玉淑宫去把湿衣裳换了,保险起见又宣了太医。 
青釉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只见一群丫头太监紧张的忙作一团,蓉妃李妃也在一旁嘘寒问暖,心里不住的发冷。 
待吩咐完所有事后,归翊才将视线转过来,不知为何,青釉犀利突的就腾起了零星的火苗。 
他渐渐迈步向她靠近,转眼到了她身边,她满怀期待的对他扯出一个微弱的笑容,然而不等她开口,他已径直穿过了她。 
青釉只觉得所有的神经仿佛都在那一瞬间僵死过去,整个人如同落入万年不见寸光的冰窟里。 





第51章


天边灰蒙蒙的阴成一片,显然又要下雨。
锦绣打了水进来给青釉梳洗,见她眼光涣散的盯着外头,不由的叹了口气。
青釉听见了,忽的收回了目光,数落了一句:“平白无故叹的什么气。”
锦绣端着脸盆过来,直接搁在桌上,感慨:“娘娘的脸都快比外头的天还阴沉了。”
听得她这样抱怨,青釉笑笑,没有说话。
“娘娘也别整日的闷在宫里,日子久了好人都要叫闷坏了,平日里多出去串串门子也是好的。”锦绣拿了手巾,一边服侍她洗漱一边说。
青釉正含了一口水漱口,吐出来才道:“我找谁去?我谁也不认识。”
“一来二去的就熟了,这宫里哪一个不是这样的。”锦绣放下漱口盂,将手巾递给她。
青釉听了只是笑,锦绣以为她是没听进去,就在一边苦口婆心的说:“你看看蓉妃娘娘,那是怎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不仅各宫的娘娘与她亲近,就连陛下也被她哄的高高兴兴的。”
青釉听罢含糊的笑了笑,她这几日也想了不少,对这宫里为人处事的准则也摸到了一些门路,但是要让她真的做到,却还是任重而道远的。
想起这个心里微微有些烦躁,将脸整个埋进盆里,就听见锦绣在一边大惊小怪的喊:“娘娘这是做什么?这可使不得……快出来、快出来啊……”
青釉哪肯听她的,只等到一口气尽了才从脸盆里抬头,锦绣忙拿了手巾帮她擦脸,青釉接过来,自己一边擦一边道:“什么使不得,我小的时候就是这么学游水的。”
又见锦绣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不顾脸还没擦干就凑上去坏笑着问:“怎么?你怕我想不开要憋死自己?”
锦绣一愣,然后噗哧一声笑出来,这下倒是换青釉疑惑了,锦绣说:“我觉着娘娘现在的性子倒是越来越像陛下了。”
“我像他?!”青釉听罢叫起来,后又笑了笑,“哦,我明白了,你是在骂我不正经呢。”她脸上犹有水珠,一笑顺着白皙的皮肤一跳一跳的。
“奴婢哪有?!”锦绣连忙辨驳。
“我听着就是这么个意思。”
“娘娘冤枉人……”
“哈哈……”
到了夜里,青釉又是极晚才躺下,整个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窗外夜色葱笼,空气里浮着一丝清冷,然而越是闭了眼想要入睡,脑子却越发的清醒,反倒想起了许多人,想起岚蔚、想起岳浔、想起栖梧轩的姐妹们,也想起归翊。
那天那件事终是没有了后续,既没有人来找她追究责任,自然也没有人为她洗刷冤屈,一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她不知道归翊暗中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但在她看来一切都可笑而荒谬,没有人应该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承担这种心照不宣的罪名,可是没有人会相信她,因为他们的皇帝陛下、这个国家的主宰者,在当天以实际行动判了她的死刑。
想着想着,她翻身的频率渐渐慢下来,但一日下来嗓子里那股痒痒的感觉却更加明显了,白天还只是稍微有些难受,到了现在就有些难耐了。
怕吵醒锦绣她们,她一直压抑,忍不住时才压低声音咳了两下,顿时觉得脸上和胸口都热热的,身子却有些发冷。
她原本想叫醒锦绣,但想到夜已经深了,就暂且忍了下去,想熬到天亮再说,虽然不安稳,但好在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便也感觉不到难受了。
似乎睡了没多久,就朦朦胧胧的听到有人喊她,她想答应却发不出声音,也睁不开眼,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好像在梦里一样。
又过了不知多久,仍是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伸手触了触她的额头,凉凉的很是舒服,她忍不住申吟了一声,依稀又觉得那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曾经也有过,但仍是没过多久就又昏沉下去。
待再次转醒时,只觉得四下静悄悄的,以为还是夜里,睁眼却发觉外头是一片红彤彤的天,云霞已蔓延了半壁苍穹。
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发了一日夜的高烧,只是觉得浑身散了架一样的酸疼,张嘴想喊月儿,然嗓子却干哑的发不出声来。
“睡醒了?”
忽的从桌边传来一个声音,青釉抬头,看过去。
归翊从桌前站起,似乎在那里坐的久了,动作有些僵硬,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倒了杯水递给她。
青釉捧过来一口饮尽,却意犹未尽,归翊没有急着坐,而是又倒了一杯给她。
青釉感激的接过,两杯水下肚,喉头那种快要干裂的感觉稍稍缓解,才有了力气问:“你怎么在这儿?”
“你说呢?”归翊在床边坐下,眼睛斜看过来,慢悠悠的反问。
知道他一贯的喜欢拐弯抹角,她倒也习惯了,不无讽刺道:“这整个后宫都是陛下一人的,陛下自然爱到哪去就到哪去。”
他听了一愣,不恼反笑,俯身下去用脸贴近她,言语暧昧:“皇帝这个时候出现在妃嫔的寝宫里,你说是为什么?”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人又缓缓靠近,两人的鼻尖几乎快要碰到彼此,青釉知道他又在作弄自己,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动。
果然,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长久的停滞在那里,如同一尊石像一样默默的凝视她。
过了一会儿,她伸手推开他。
归翊目光陡然一变,顺势将她压在身下,那副玩闹的神情早已不知抛到哪里去,眼中带上了一丝让人难以理解的情绪,充满怒意的:“你以为我不敢碰你么?”
青釉心头一惊,慌忙的伸手去推他,然而那样小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撼动他,她惊慌的抬头,看进他漆黑的眼里。
如此近距离的审视,彼此的每一寸神情都看的一清二楚,青釉看到他眼中零星的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她想起昨晚那双熟悉的手,胸臆间突然翻搅起说不清的情绪。
时间仿佛在停滞,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青釉率先别开头去,却又猛然想起那天他径直离开时决绝的样子,心中一冷,再次伸手去推他,这次他没有使力,轻易的被她从身边推开。
“我当时没有推她。”犹豫了很久,她仍是忍不住澄清。
原以为他会因此动怒,没想到他只是直起身子,看也没看她一眼就转身要走。
 
 
青釉微愣了一下,想也不想就下地去追:“我没有做过,是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然而归翊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管向前走着。 
“归翊!”她追到门外的回廊上,对着他不断远去的背影申辩,“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 
他前进的脚步蓦然定住,半晌才从沉默里回头,很不屑的笑了一下:“我信不信你,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他的目光从远处看过来,明灭的眼眸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北面徐徐的吹来一阵岚风,耳边呼呼全是风声。 
青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希望有个人能相信她而已,而这个人是谁究竟有没有差别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却为方才一闪而过的一丝期待而感到可笑,但仍是转瞬间就平复了情绪,缓缓向她走近。 
青釉条件反射一样的提高警惕,然而他却只是伸出手将她抱起。 
一路回到房里,将她放回床上,他又起身要走,青釉再一次抓住他,固执的重申:“我真的没有推她。” 
好像极怕他会不信,她仰脸看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的盯住他的眼睛,归翊见识到了她的顽固,抿起唇角,无奈的苦笑起来:“我知道。” 
“你相信我?”青釉呆呆的看着他。 
“我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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