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生活(be+大叔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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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生活(be+大叔控)-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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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伴同样用正常情况下绝对属于声嘶力竭那种程度的声音告诉他:“是简,她在叫你。”

“什么?”

“是简!她在叫你!”声音已经大到和尖叫都没区别。岳江远这才转头,对看上去气急败坏的简笑了一个。

他问她:“怎么了?”

简肯定在说什么,不过岳江远听不见真的不算意外。简绝望地摊手,朝门口的位置比划一下,就不等岳江远点头,逃跑般飞奔而去。岳江远看她这么着急,忙对一脸好奇无辜的舞伴道了个歉,又等不到她作出反应,就追了过去。

隔了几道门,声音总算小一点。简开口说话后岳江远立刻察觉她的嗓子哑了。她笑着说:“每次都是这样的,庆祝从地狱逃生,难免放纵。你看我从来不节食,因为在唐棣文的剧组里待上几个月,比什么方法都有效。”

“其实还好,和大学的毕业酒会差不多。那时我们玩的比现在还要疯。”

“他们差不多是解脱了,我们还早,真正的地狱就要到了。”

岳江远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简向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后期啊,后期。胶片的剪辑都没开始呢,你不是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吧?”

岳江远沉默良久,简挫败地掩住脸:“天啊,当初我怎么会留下你。”

“因为当初你负责招的是杂工……”

“反正从今天之后,你必须跟着导演、制片和剪辑,直到电影出来。”

“喂,你不是……”

“我当然认真的。不然你当为什么给你这份薪水啊,你当剧组钱多吗?你画了这么几个月,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帮手的。导演还叫你画过故事板不是吗……好了,今天不说这个。”

岳江远叹了口气,点头:“你的确不应该告诉我这个。”

简没有接话,仰起脸看着他;这样时间一久岳江远终于觉察出一些端倪,他清清嗓子喊她:“简……”

“唔?”简露出笑容,飞快地说下去,“看来以后我们一起工作的机会不会少,明天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我请你吧。”

“你为什么请我?”

“你又为什么请你?”

“因为我想钓你。”

她答得非常认真,可岳江远听完却是一副要喷出来的表情,他咧开嘴笑问她:“这句话难道不该我先说出来吗?”

至少从表情来看,简还是认真思考了下的,然后她再次抬起脸来,正要说话,岳江远忽然拥住她,声音里是浓浓的笑意:“其实从你给我端那杯咖啡给我起,我就想约你吃饭了。”

听到这个理由简迟疑了一下,还是反手抱住他:“为什么不呢?”

“最开始是不熟,后来大家都忙,又老在一起吃饭……”说到一半自己倒觉得无趣,声音越发小,直到完全消失。

“工作餐原来也算一起吃饭……岳江远,你告诉了我这个世界上总算还有个诚实的人。”语调尽管听来不乏无力感,拥抱的力度却更大了。

呵呵的笑声让拥抱中的两个人一惊,忙不迭地分开,又在看清倚门而已的人是柳婧后松了口气。柳婧双颊绯红,神情愉悦地任由目光不慌不忙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简,天气这么热,抱着不怕汗花妆嘛。”

被这么一调侃,饶是简久经考验,脸也红了。

柳婧只当没看见,笑盈盈走过来,在简耳边说道:“你动作要快一点,不然会被别人抢走了。”

声音不算大,但足够让一旁的岳江远听清楚。不理会岳江远投来的视线,柳婧拍拍简的肩膀:“别说我没提醒你。我们的唐大导演找你找得要发疯了,这么大的音乐,这么多疯子。”

简吓得脸色发白,一把拖住要离开的柳婧:“柳婧,导演说了什么事没?”

“里面那么吵,谁能听见说什么?”

“糟糕……”简一拍额头,“我这就过去。”

等简冲回嘈杂万分的摄影棚改建的宴会厅,柳婧才转头对岳江远说:“唐棣文只是问他今晚聚餐的餐厅预定好没有。”

岳江远皱起眉:“你何不明说。”

“因为她抱着你啊。有这么个高大英俊的准男友,多跑一趟也是应该的。”

她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甚至带上了一点挑逗的味道,岳江远无言以对,他稍加衡量,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宁可鼓足勇气回到宴会上。

……吃完甜食,围桌而坐的十来个人都露出轻松的表情。

看了看同桌的这些人,岳江远还是有点不确定感——此刻他正身在本市最好的餐厅,和整个剧组中最重要的人物同席。而毫无疑问,他的工作肯定是其中最不重要的。

他饱含疑惑地往身边的简看去,简对他摇摇头,似乎也有点疑惑。整个过程中唐棣文没有提关于这部电影的一个字,一群人基本上都很熟悉,说着各种各样的话题,基本上离不开本行,却绝口不提《藤蔓》,就像它和他们毫无干系。

吃完饭他们在房间里打牌下棋,房间的背投电视里发着一部黑白电影,也有几个人在看。岳江远喝茶的同时顺便瞄了几眼,就很快在艰深的台词下告败,拿起搁在茶几上的杂志翻看。

这时唐棣文叫他:“岳江远。”

“嗯?”

“会不会下棋?”他指着国际象棋的棋盘问他。

岳江远记起来唐棣文下棋的瘾很大,他点头:“会一点。”

“不忙的话就来下一盘。”

他没有推辞,坐到棋盘前面:“我下不太好。”

“不要紧。你做的比说的好。”唐棣文简短地回了一句。

唐棣文的棋确实下得不错,靠着一枚皇后下得风生水起。中途有人过了看了一眼,见到这个局面顺口就说:“女人都喜欢你。连‘皇后’也不例外。”

唐棣文头也不抬地笑了一下;听到这个玩笑的岳江远却抬眼往对面看去——夏天了,他还是穿衬衫,但是袖口挽起来,灯光下的皮肤折起一点点微弱的光。手掌很大,手指细长,的确很像拿过画笔的人的手,而那只手此时停在半空中,为下一步棋的走向犹豫。

他心里蓦地一动,顿时再不敢看,深深埋下头去,等下一步。

棋分出胜负后聚会也差不多到了尾声,岳江远遗憾地推掉棋局:“我输了。”

唐棣文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他,站起来:“走吧。”

在饭店门口等侍者把车开过来的短短一刻,唐棣文仰头望了望天色,又不经意地扫了眼静静等他先离开的岳江远。这时车看到了饭店外,他对其他人招了招手以作告别,发动车子,又停下,摇下车窗问岳江远:“上一次你是不是带了画板回去。”

语气其实很笃定。岳江远回答:“是。明天一早我带去工作室可以吗?”

唐棣文没有作声,简对了下时间,插话进来:“导演,我去他家取过来然后送去给您吧。”

“你住哪?”

岳江远犹豫了一下,说出住址;唐棣文听完偏一偏头,示意他上车:“顺路,我自己去取。简你早点休息,明天要早到。”

简脸色蓦地变了,岳江远却觉察不出太大的异怪,只是说:“不敢麻烦导演,还是烦劳简跑一趟腿好了。”

唐棣文不为所动,看着岳江远说:“就这么吧。我自己去。”

衡量片刻岳江远点头,他步子才动,又停了下来——简悄悄拉了拉他的手。

她的目光中有恳求的意思,几乎是绝望了。岳江远吓了一跳,低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回答的声音异常微弱:“不是……岳江远,你……”

他扭头看了眼坐在车上等着的唐棣文,他展露出安抚的笑容:“很快,事情完了我打电话给你。天气这么闷,说不定会下雨。你等我电话吧。”

说完他就上了车,上车后往简所在的地方投去视线,简木然站在这里,盯住他,好像再也不会见到他。

不祥的阴影掠过心头,但他还是朝着她微笑,然后,车动了,她渐渐离开他的视线。

车里冷气看得很足,坐久了就觉出凉意。唐棣文也没有一边开车一边听音乐的习惯,车里静得过了头。

岳江远当然是无意找唐棣文搭话的,尴尬和不安交织在一起——自己一时的疏忽竟然让本质上是自己老板的人特别多跑了一趟。

光这个念头就让他想死的了。

强迫自己不要往这一层深想,岳江远侧开脸,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盯着窗外飞掠而去的路灯和建筑出神,坐得越久越觉得冷气开得厉害,他悄悄把挽到肘部的衬衣袖子捋下来,顺便活动一下手脚。

“从哪边拐?”

终于说了这一路来第一句话的唐棣文问话时连目光也没有移,岳江远平视前方,比了个朝右的手势:“右边。”

车还没有完全停稳岳江远就抢着打开车门跳了下午:“两分钟。”他快步往公寓楼上跑去,同时不忘向身后扬起两只手指。

唐棣文目送他活力十足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才收回目光,把放在一边的简事先写好的行事录打开看。还没看几行,奔跑的脚步声传过来,接着就是轻轻敲玻璃的声音。他拉低眼镜,把车窗摇到最低,对立在车窗外喘气的岳江远笑了笑:“这还不到两分钟。”

天气这么热,不管坐在车里多么凉快,上楼下楼一折腾汗很快就出来了。在公寓外的路灯和车灯共同的帮助下,岳江远顺额而下的汗很清楚地映到唐棣文眼里。

岳江远看到他笑也跟着笑了:“这几个月一直坐着画画,太久没运动了,一跑就不行了。”

他没多废话,把一叠画纸交到唐棣文手里,他手上也是汗,擦过唐棣文被空调吹得又冷又干的手,留下一点潮湿的热度。

唐棣文翻完一遍,没有细数,但记得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些,于是他抬起头对还等着的岳江远点头:“麻烦你了。”

“不,是我自己的疏忽,麻烦导演您亲自跑一趟。”

岳江远个子很高,但为了顾全说话时正式对方双眼的礼貌,他不得不弯下腰来。唐棣文见状示意他退后一点,把眼镜和画稿统统放在副驾驶座上,自己也下了车。

四周公寓隐隐传来电视的声音,却听不清究竟演的是什么;岳江远意外地愣住,结结巴巴问:“导演……还有什么事么?”

唐棣文看着他没有作声。岳江远虽然疑惑却不敢走,身上有点发麻,不知道是热还是被看的。良久之后,唐棣文终于挥手:“今天辛苦你了。记得明天不要迟到。”

岳江远送了口气:“导演慢走。”

唐棣文转身,手搭在车门把手上,手指还没用力又停下。他的手离开车,又转回来,对两步之外的岳江远忽然笑了,他抓住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岳江远一只胳膊,拉近他,另一只手扶住他的颈子,不说话,也不必有预兆,开始吻他。

岳江远脑中轰然一声巨响,炸得他都要跳起来,但当嘴唇上带着微微痛意的撕咬和抓住他胳膊的手上的力度清晰地传来后,他闭上眼,去回应这个吻。

他们吻得难舍难休。岳江远在昏头颠脑的间隙脑海中偶尔也闪过荒谬和危险的讯号,但他不在乎,或者不愿意去想,就像此时身处荒芜天地的尽头,借这一个吻来维持彼此。

一个念头浮起来:塌了,他建起数年并竭力维持的围墙终于坍塌殆尽。

《甜蜜生活·第一章》终第二章何时开始的?

不记得了。大概就是所谓顿悟吧。当头一棒,打醒一直混混沌沌的自己,原来喜欢的,从来就不是异性。

怎么结束的?

这个倒是印象深刻。他的手搭在暗恋多时同样又是死党的同学肩上,他在说笑,眼睛明亮灿烂,笑得无忧无虑,那样的光芒几乎可以刺伤他。他看着他,手心处的皮肤痒得发痛,就忍不住更进了一步,手划到他的后颈,刷过并不柔软的头发。那天他们都醉了,可是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神情让他宁可更醉。

然后一切正常起来。他再不去想,不敢想。交很多女朋友,学校里娇小可爱的女生很多,有乌黑的长发,笑起来像鸽子。然后就能更坦然一点,和死党继续称兄道弟,买一箱啤酒搬到天台上,天南地北地扯,然后醉过去,勾肩搭背笑嘻嘻回到各自的房间,给女友打电话,或是等女友的电话。

这样过得确实要舒服很多。

岳江远自嘲一笑,从业已远去的往事中挣扎出来。他穿着别人的浴袍,坐在别人家的沙发里,握着杯冰水,头发湿淋淋的。

窗帘很厚,白光就从窗帘的间隙勉力挤出几线光,光线勾勒出窗帘的轮廓和门的轮廓。除此之外,暗且静。

岳江远坐在那里,看不清不远处的床上还睡着的另一个人;抬起手,勉强看清楚自己手腕上留下的淤青痕迹,然后自清醒后一直竭力遏制的关于昨夜的记忆立刻决堤,涌到脑海眼前的速度让他绝望。

床灯亮了。

岳江远一惊,看向灯光亮起的方向。他过了很久才发觉这只是唐棣文下意识的举动,摸亮灯后他只是翻了个身,还在睡,没有醒。

看着唐棣文的睡姿岳江远牵动了嘴角,他站起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打量他——睡得还很沉,两只手都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只搭在枕头上,另一只吊在床边。这个姿势应该并不算太舒服,至少他的神情不放松,线条硬朗的脸庞上眉心蹙着,就显得固执异常。

他已经不年轻了,鬓角看得见几线银丝,颜面上时间的痕迹不太明显,但总还是留下了她的步履。半露在被子外面的颀长身体和匀称的四肢无不暗示着勤于运动,身材保持得很好……岳江远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他没有在刚才的念头上深入下去,微微偏开目光,最终停留下搭在枕头上的那只手上。

手忽然动了。

岳江远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小半步,睡意还很重的声音闷在枕头下面:“天亮了吗?”

“亮了。”

“嗯……麻烦你把窗帘拉起来。”

岳江远依言照做,绕过床去拉离床的一侧就几步的落地窗窗帘。天鹅绒的手感很好,贴在掌心厚实又柔软。用力扯开窗帘,大片的白光极具侵略性地泄进室内,明亮的光线让在幽暗室内待久的岳江远下意识地避开,这时一双手从背后伸来,拖他陷到床上,密密的吻袭上来。

结束这些彷佛不会有尽头的吻,岳江远已经气息不稳,目光难复清明地看着唐棣文。唐棣文笑了出来,却放开他,说:“七点了,我先洗个澡。你可以下楼看看,早饭应该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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