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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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为谋-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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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玉曦和宋婉心下了辇,宁素便将身边的侍女隐兰唤了下去,缓步走上前来,脸上笑靥如花,“今日劳烦两位姐姐来看妹妹了。”
玉曦笑着过去扶住她,说道:“哪里话,只是让妹妹在这等地方来,如此冰天雪地的,怕妹妹受冻了,到时候皇上责怪起来就是本宫的不是了。”
一旁的宋婉心亦是上前宽抚道:“是啊,妹妹还当保重身子要紧啊。”
宁素一听玉曦提到“林煜”,眼中泛着一丝羞怯之光,她微微垂首,长长的睫毛上映了几个六棱雪花,“姐姐这是哪里话,妹妹如今这身子自也是知道的,只是皇上所修的这个冰桥,若是不能看到,委实太遗憾了,况且如今即便是远远一见也是知足的。”
宁素说着,转首望向那冰桥的方向,这太液池和湄池本隔的也就是一个梅林的距离,透着那梅林看去,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那透明冰莹的冰桥衡然立在那片绯红之中,像是通往天际的桥一般,让人带着一丝幻想。
四周的梅林,梅花朵朵,开在那片雪白之中,晕染开无限□□,当真是宫内难得的美景。
“所以我们姐妹三人,今日便好好在此聚聚,也好了了妹妹的心愿,是不是?”玉曦上前为她紧了紧身上的雪貂皮氅,对一旁的宋婉心笑道。
宋婉心亦迎了上来,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鹿茸用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装了起来,递到了宁素身前,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是爹爹入宫前给的,据说是当年在苍阑山一带打到的赤鹿所制的鹿茸,极其珍贵,对于妹妹这种怀有身孕的人来说熬汤是最好不过了的,如今便送给妹妹吧,好好安胎,到时候定生个小皇子出来。”
“多谢姐姐了,这样的稀罕物,倒是让姐姐忍痛割爱了。”宁素接过宋婉心手中的盒子,恬静地笑道,这宫中入选的妃嫔家中都是有权有势的,像她这种无权无势的县令之女能留到这宫中全凭了当初玉曦能留下她,而如今能怀有龙嗣,更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无事,即便我不送,到时候皇上自也能想到的。”宋婉心宽慰着说道。
然而话方说完,却见远处的的林中缓缓走出一个青绿色的身影,宋婉心转首一看,竟发觉是翠柳。
“我的小姐,我可算是找着你了。”翠柳喘了口气说道,然后又朝一旁的两人行了个礼。
见翠柳匆匆的样子,宋婉心微微疑惑的问道:“可有什么事?”
翠柳咬了咬唇,眼风扫了扫四周,才附到宋婉心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宋婉心一听脸色立马一遍,深吸了口气,朝一旁的玉曦和宁素说道:“娘娘,宁妹妹,妹妹现今有急事,便不便在此逗留了,等得了空我们再聚。”
话这样说,玉曦也不好再问,应当是私事不然翠柳不会如此小心翼翼,于是笑言道:“妹妹既然有事,便先去吧,本宫留在这里陪陪宁妹妹。”
“是啊,宋姐姐有事你便去忙吧。”宁素亦附和着说道。
宋婉心稍福了个身,便同翠柳一同匆忙地走了,脸上愁云未散。
方才那一耽搁,玉曦现在才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画轴递到了宁素手中,微微笑道:“之前听宋妹妹提起过妹妹想在紫荷轩中一幅画养养心,正巧本宫会些画,便寻思着画了幅《送子观音像》给妹妹,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也是本宫的一片心意。”
“姐姐有心了。”宁素看着那幅《送子观音像》很是欣喜,她缓缓打开那画轴,那雪白的宣纸上所画的观音像栩栩如生,连那静穆纯净的眼神和那娴静端庄的气质都显得是那般的逼真,而那观音眉心的那点朱红更是点睛一笔。
玉曦含笑应过,而这时却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只白雀,像是有着方向一般,扑打着雪白的翅膀直直朝那画卷飞去。
“诶?哪里来的雀儿?”宁素微微一愣,看着那扑在画卷上的白雀,继而笑了起来,“想来也是被这画中的观音像给信过了,当做是真的了,有了灵性。”
然而玉曦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微凝着眉望着那白雀,这白雀她是认得的,那是宋婉心前些日子养的雪雀,如今怎么会突然飞到这里来,而方才宋婉心匆匆离去可又是为此?
那白雀却真像是同宁素说的一般极有灵性,扑腾地朝观音眉心那点赤红飞去,宁素见着极欢喜,那白雀竟也像是用了极大的力一般,拼命地啄着那处赤红,啄的画纸都有些劈裂了。
宁素“哎呀”一声,忙将那画轴卷了起来,抬手挥了挥那白雀,然而那白雀却像是极不死心一般,又开始啄那画轴,宁素本就空开了一只手,那雀鸟的力气也像是极大,宁素一个没拿稳那画轴便落到了地上,这下可是急坏了宁素。
“妹妹本宫来吧。”玉曦亦是被那白雀惊了些许,如今宁素怀有身孕,自也不能弯腰,而她虽有身孕,但也不能让宁素察觉到什么,于是只能弯腰去捡。
然后她方一弯身,却见那白雀又是将那画轴推到宁素脚下,宁素一个没注意,便踩在了上面,这一踩可不得了,那画轴是极滑的,而宁素身后又是太液池,她惊恐地睁大双目,眼看便要落到那池中。
玉曦亦是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顾不得自己亦是有孕在身,忙抬手便要去抓宁素,而脚下那结成冰的冰面更是湿滑,种种不利让她方一碰到宁素的手,自己亦同她一起滚到了太液池中。
只听“扑通”一声,冰冷的池水淹没了她的口鼻,只感觉胸腔处被灌进无数的池水,身子不停的往下坠,她艰难的想要睁开眼,在冰冷的池水中胡乱摸索着宁素的身子,可是却感觉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那种窒息的感觉顷刻间便要夺取她最后一丝力气。
或许便是命吧……她和她的孩子……还有宁素……
只可惜她终究是不能再见他最后一面了,不能告诉他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和他的孩子。
几乎是在那一瞬之间,恍惚之间,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有一抹明黄的颜色闯入了她的视线中,那种下坠感似乎也被终止在了这一刻,只感觉有双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拉起,拖出了这冰凉的池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这场阴谋的背后谁在主宰?
、嫁祸之幕(四)
那种恍恍惚惚地感觉让玉曦看的有些不太真切,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那冰冷的池水像是要将自己冻结住,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来人!将熹妃和宁贵人带回去,给朕唤御医来!”林煜的声音清冷如一块玄冰,他望着躺在地上浑身湿透的二人,只觉得心都拧紧了。
玉曦还保有半分的清醒,而一旁的宁素却是脸色青白,那被池水打湿的宫装上沾染着几团殷红的血迹。
玉曦一听到他要唤“太医”忙撑着手去拉他,她虚弱的紧,纤长的睫毛被那冰凉的池水沾湿,凝成了黑黑的一团,如今方一到地面,便在这冰天雪地中被冻成了冰,她艰难地开口,喉间还有被灌下的池水,哽在一处,“皇上……臣妾……臣妾不用唤太医!”
她当然不能唤太医,若这一诊治,自然能查出她有孕在身,到时候即便林煜肯饶她欺君之罪,想必心里亦是极受伤的,她瞒了他这么久,又何在乎这一时。
玉曦如今虽迷糊一片,但是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实在是太过诡异,宋婉心莫名有事离开,她的雪雀竟会忽然来啄啃她《送子观音像》眉心的那点赤红,而那红墨更是宋婉心所赠,而如今更奇怪的却是林煜能在她们落水之后及时赶到。
这一切的矛头都直指向宋婉心,这么久以来,她竟一点都未察觉到!
猛然的惊觉让玉曦脑中清醒了许多,许是因为自小的体质,像较于其他人来说她本就不是太畏寒,所以即便是如今掉入这冰水之中,她的情况自能比宁素好许多。
玉曦艰难地抬手抚了抚小腹,还在……她的孩子……
而林煜在听到玉曦的话后,目光渐渐变冷,似利刃直戳进她的胸膛,他猛地扼住她的腕,说道:“怎么?能想到和别人同归于尽,却不肯让御医诊治,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朕!”
同归于尽?
这四个字彻底让玉曦脑中猛地炸开,她强忍的周身的酸疼抬起头来看他,她本以为他能像往常一般那样关心她,可是她错了,他竟劈头盖脸的这样质问她。
“皇上竟是这样认为臣妾的?认为臣妾想同宁妹妹同归于尽?”她紧咬着下唇,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林煜却没有丝毫的闪躲,缓缓笑了起来,那笑是冰凉彻骨的,“难道不是?朕起先还是不信,可是宋美人匆匆跑来同朕说你和宁贵人在太液池边发生了争执,朕急急赶过去,却亲眼看见你将宁贵人推了下去。”
好一个发生了争执!
玉曦觉得心里冷到了极点,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释了,从那日她取冰桥遇到宋婉心开始,便是一个阴谋,黛儿提醒她要她提防身边之人,是她太傻,太容易取信于她人,如今害了自己还害了别人!
身旁的宁素已经被人抬走送去了殿中,而玉曦却仍是不肯走,林煜和她皆是满身的冰水,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如此的单薄。
“皇上,熹妃娘娘,老奴奉劝一句,有什么还是先回宫里说吧,若是凉着身子……”一旁的常喜看着二人浑身湿透的模样,林煜好歹也是君王,这般狼狈的样子着实是不成体统的。
“滚!”林煜看也不看常喜,冷声吼道。
这一吼,让玉曦都忍不住骤然一惊,她从未见过林煜如此失态的时候,这一次她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怒。
玉曦感觉眼前有滚烫的白雾翻滚,周身的疼痛像是骨架要断了一般,她突然冷冷地笑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皇上宁愿相信宋美人的话都不愿相信臣妾的话吗?”
说到这里,她凄然一笑道:“还是说,皇上心疼的根本就是宁贵人,还有她肚里的孩子,臣妾将她推下水,皇上心疼了?”
玉曦所有的话都被终结在了那一声脆生生的耳光中,林煜蓦地抬手打在她的左脸上,他的手有些微微发颤,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的举动,忘了这手打在了他用一生都心疼不过来的她身上,只觉得手心发麻的厉害。
玉曦捂着被打的左脸,蓦地笑了起来,白茫茫地雪地中,忽然觉得眼前这张看了数十年的面孔是那样的陌生,只是依稀,这样的陌生的他是在何时见过的,恍然想起那夜冬至,他也是这般气急,那样陌生的他。
玉曦只觉得心中酸涩难言,左脸上火辣辣的灼热感让她心中惊醒这不是梦,她蓦地开口说道:“皇上是被臣妾说对了吗?所以恼羞成怒了?!”
她说到最后,眼前模糊一片,只觉得被那层水雾蒙住,睫毛上那将落未落的一滴,像是被凝成了小冰珠。
“放肆!”林煜只觉得自己身子有些微微发颤,他脸色微微发白,冷声说道:“原来这么久以来你竟从未把朕装进心里过?朕若是心疼宁贵人,如今又何必再次同你纠缠?朕只是不明白,你昨晚口口声声同朕说的话,你不恨朕,不恨宁贵人,朕也答应过你,只要你一句话,朕可以不要那个孩子!可为何你始终不能明白朕的心意,竟会想到如此恶毒的办法,同宁贵人同归于尽,让朕守着你的尸首过一辈子吗!”
他终究是不信她的,她原本想过能安心地同他在这宫里了却这一生,可是有太多让他意向不到的事情,她和他所想的,从来都不是一回事,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误解,那么多的力所能及。
他突然不再言语,冷瞳直视着她,玉曦知道,他是在等她一个解释。
她想解释,可是却发现自己的解释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皇上既然不相信臣妾,臣妾无话可说。”她强撑了身子想要站起身来,她敛裙,郑重跪在他身前,“臣妾本就无心留恋这宫中,多得了皇上的福,臣妾身子硬朗,自是不用请太医,如今宁贵人身体岌岌可危,皇上还是移驾紫荷轩比较好。”
林煜的心顿时凉到了骨里,死死地盯着她灰暗的双眸,“你便这么不情愿同朕解释?”
“皇上已经认为臣妾是那样的人,多说无益,皇上想要听真话吗?真话是臣妾真的嫉妒,嫉妒皇上同别人有了孩子,可是那又能如何,谁让皇上是一国之君,而臣妾是如此的微不足道,皇上想听的,便是这些吗?”
周身冰凉的感觉缓缓漫上她的脊背,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他之间,便再无回圜的可能。
他已经将话说到了这等地步,却逼她说出这般凉薄的言语来,她嫉妒,说明她在乎,可是她却连一个解释都不肯施舍于他,他也不信,他不信她会是那般的人,所以他在见到她同宁素一同落入水中的时候,他会这般的气氛。
他怨她表面上同他说的那般无谓,可是心底却是始终放不下这事的,所以才会想出这般极端的方式。
“这后宫之中,熹妃是你,皇后也是你,反正也是个虚名,朕根本不在乎这些,只要有你,只要有你便是好的,今日若不是朕即使赶到,朕见到的恐怕便是个尸首了,这便是你报复朕的方式吗?想让朕懊悔一生!”
他的爱在她面前卑微到了地底,却仍是感动不到她半分,这世上果真是有因果这种东西的,他曾如何对她,在她心底划下那样伤的伤痕,却反过来要她对他倾心相待。
玉曦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发际上冰凉的一滴,蓦地落入颈窝中竟不觉得冷,原来自己身子如今已是冷到了极处。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无法像寻常夫妻那般,她心中已有了主意,她不动声色地泯去泪意,说道:“臣妾与皇上的缘分,早就在家破人亡的那一天泯灭殆尽,是皇上不死心,将我困在这无尽的深宫之中,今日之事怨不得他人,只怪臣妾与皇上之间早已是有缘无分。”
说完这句话,她心里连那最柔软的一处城墙都已经倒塌了。
随之而来的,只有那种彻头彻尾绝望的凉意。
他的目光渐渐变冷,冷的像是那九天玄冰一般,他亦缓缓站起身,像是绝望到了极点心已经变得无比的平和,他掷地有声地说道:“原来熹妃的心都是石头做的,不过朕告诉你,除非是死朕也不会放你出这个宫!”
玉曦看着他,原来这是他对她最狠的报复,无声哽咽,一层层悲凉翻涌上心头,连浑身的酸痛都抵挡不住那心底的苦楚,她和他之间的情爱与纠葛,到今日总算是走到了尽头。
林煜转身,蓦地抬手放在心口处的方向,一丝鲜红的液体缓缓涌了上来,沿着他的嘴角一路划下,倏地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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